女兒和爺爺奶奶住，便在廚房苦學，卻聽到了父母房的異樣聲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雲子很安靜，不再吵着和大齊提什麼下海和做生意的事，雲子好像認命了。

曉夢長大了之後一直和爺爺奶奶在一個房間睡，她現在已經初二了。

初中的學習競爭非常激烈，曉夢一直是班裡的優等生，從小到大她都把着班裡的前五名，她還是班裡的學生幹部。

在學習上曉夢從來沒有讓父母操心，這讓大齊非常欣慰，讓雲子也非常驕傲，同事、同學家都在整天吵着鬧着打得不可開交地逼孩子提高學習成績，他們家從來不用，曉夢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學習，雲子和大齊從不用督促。

曉夢還畫了一手的好畫，她從小就喜歡畫畫，大齊便一直堅持送她去美術班學畫畫，曉夢的油畫和水粉畫畫得都超級棒，老師說曉夢將來可以報考美術學院。

初二之後學習越來越緊張，曉夢經常學到很晚，爺爺奶奶屋裡有一個小學習桌，曉夢每天便趴在那張小桌上寫作業。

奶奶的睡眠不好，曉夢亮着燈奶奶睡不着覺，沒有辦法奶奶便一直撐着熬到曉夢睡覺她才睡，奶奶的身體不好，曉夢很是心疼奶奶，便想到廚房去學習不打擾奶奶睡覺。

靜靜的夜晚曉夢如饑似渴地學習着，她的夢想是考上市一中，這是本市最好的中學，曉夢現在的學校每年能考上市一中二十多名，曉夢的成績現在處在邊緣，她需要再加把勁。

夜晚的一切都很安靜，曉夢聚精會神地做着習題，突然一陣低低的呻吟聲傳入她的耳膜，那呻吟聲時有時無，聽起來有點壓抑，曉夢覺得很奇怪，過一會兒又傳來一陣粗重的喘息聲，這聲音在靜夜裡特別的明顯。

曉夢突然意識到那是父母房間傳來的聲音，曉夢是大姑娘了，對男女之事模模糊糊地懂得一些，她下意識地羞紅了臉，躡手躡腳地鑽回了房間。

爺爺奶奶已經睡熟，她把檯燈點亮，用毛巾罩上，只留下照在題紙上的那一點光亮，繼續寫作業。

可是曉夢再也無法安心了，她對着面前那一束光和屋裡的黑暗與寒冷變得有些焦躁，特別是母親的呻吟聲總是在她的耳邊迴響。

曉夢突然覺得有點凄涼，長這麼大了，自己連個好好寫作業的地方都沒有。

她想起前幾天去她的好朋友安然家，曉夢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這麼豪華的房子，三個大大的卧室，廚房和餐廳也都好大，讓曉夢驚訝的是這套房子里居然有兩個衛生間，那個大衛生間比她和爺爺奶奶的卧室還要大，這麼大的一套房子卻只住安然一家三口人。

曉夢走進安然的房間更是讓她羨慕，簡直就是童話中的公主房，粉色帶白底的牆紙、白色的歐式公主床，床上淡粉色帶小公主圖案的柔軟被褥和幾個曉夢做夢都喜歡的芭比娃娃，還有一個大樹熊。

屋裡靠窗有一個帶拐角的大書桌，陽光暖暖地照進來，上面是書櫃，擺着很多書和安然喜歡的各式各樣的小物件。

曉夢當時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參觀着安然的一切，嘴裡不停地驚訝着、讚歎着，她多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個這樣的公主房。

曉夢在暗夜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曉夢又想起母親雲子經常和父親的抱怨，她沒有漂亮的衣服穿、沒有名牌的包包拎，她除了一個結婚時奶奶給她的金戒子再也沒帶過任何首飾。

母親抱怨最多的是父親沒有給她一個家，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家，活了大半輩子連一個屬於自己的像樣的安樂窩都沒有，就一直和爺爺奶奶擠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

曉夢不喜歡聽母親抱怨，也不喜歡聽父母吵架，她更不願意母親嫌棄父親，此時此刻她覺得母親和她一樣也是蠻可憐的。

曉夢想起小時候別的媽媽去接孩子都開着車，打扮入時姿態高雅，只有母親總是推着個自行車，有時還穿着單位的勞動服。

曉夢那時候小不懂事，她覺得媽媽太寒酸了，她便不讓她到學校門口接她，在離學校很遠的地方等她。

現在曉夢大了，不用媽媽去接她了，她想母親雲子的心裡一定會很難過吧。

雲子經常和她念叨：“夢呀，你要好好學習，將來一定要考個好大學，考個好大學才能有出息，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才能賺很多很多的錢，過你想要的生活，別像媽媽一樣一輩子受窮，過一眼望不到頭的窮日子。”

“夢，這個家就指望你了，你爸這輩子我是不抱什麼希望了，你將來出息過上好日子了這個家也就有希望了，爸爸媽媽給不了你富裕的生活，只能儘力供你好好讀書，希望你能通過念書改變你的命運。”

“你也不要和別的同學比，你只要好好學你自己的就行了，曉夢你要記住，只有學習好才能改變命運，改變貧窮。”

“媽，你放心吧，曉夢答應你好好學習，將來一定考上個好大學，然後賺錢給你買好衣服穿買好首飾戴。”曉夢每次只能這樣安慰雲子。

想到這些曉夢心裡不免難過。為什麼別人家都可以有錢，有自己的大房子和過富裕的日子，媽媽總是抱怨爸爸沒錢，說爸爸是國企的小工人，抱怨爸爸沒能耐，可是在曉夢的心裡爸爸是好人，他也很努力地工作，為什麼就只能過窮日子呢？

曉夢想問題的根源可能就是爸爸小時候沒有好好念書，所以當不上大官，賺不到大錢，所以他們家也過不上好日子，也許她把書讀好了就會有出息，就會成為有錢人吧。

曉夢的心亂了，再也寫不下去作業了，她爬上自己的小床準備睡覺，可是她瞪着大眼睛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奶奶叫她起床，奶奶問她。

“曉夢，你昨晚到廚房學習了吧？廚房冷，別凍壞了，你還是進屋學吧，你不用考慮奶奶睡覺的問題，奶奶白天可以補覺。”

雲子聽見曉夢和奶奶的對話，知道曉夢昨晚在廚房寫的作業，她突然意識到她和大齊的事會不會被曉夢聽到，雲子心裡不安，早上見到女兒便有些不自然。

曉夢看到母親似乎也有點尷尬，她背起書包就準備上學去。

雲子忙把雞蛋和包子拿了兩個給曉夢裝書包里。

曉夢關上門跑掉了。

“老公，曉夢昨晚在廚房寫的作業，我倆做那事也許被曉夢聽到了，真是羞死人了！”雲子和大齊抱怨。

“不會吧？我們也沒弄出什麼聲。”

“就咱家這破房子，一點都不隔音，晚上又那麼靜，曉夢肯定能聽到。”

“聽到就聽到吧，曉夢也大了，她應該能理解這些事。”

“你心倒挺大的，瞧你乾的好事，讓孩子聽到了多尷尬！”

“怎麼變成我一個人乾的了？我一個人怎麼干？你難道不喜歡！”大齊笑嘻嘻地逗雲子。

“你還笑！孩子都這麼大了，也沒個自己的房間，她和爺爺奶奶擠在一起住總不是辦法！奶奶睡眠不好，曉夢又不能點燈，讓孩子多遭罪！她到廚房學習又… …”

“大齊，趕明讓曉夢和我在一起睡吧，你把曉夢的學習桌搬過來，孩子都快初三了，學習又那麼緊張，不能連個正經的學習地方都沒有，這樣也太可憐了！“

“行倒是行，就是我倆咋辦呀？你這是讓我們分居么？”大齊湊過來摟着雲子問。

“涼拌，分居！誰讓你沒能耐給我們娘倆買個房子盡讓我們跟你遭罪！”

“老婆！我不要分居，我捨不得你！我一個人睡不着！ ”大齊討賤地抱着雲子晃。

“你忍忍吧！就這麼定了！”

說完雲子就讓大齊把曉夢的書桌搬了過來。

奶奶和爺爺也不好說什麼。

曉夢晚上放學回來。

“曉夢，今晚開始你和媽媽一起睡，在這個屋睡，你看，以後你就在這寫作業，要學多晚都行，媽媽陪你！”

曉夢看到自己的小書桌擺在了父母的房間，父親破天荒地又給她買了電腦。

曉夢高興壞了！這個電腦她期盼了很久，父親一直堅持不給她買，說電腦只能耽誤學習一點好處都沒有，她一直沮喪同學們都有隻有她沒有呢，這下好了！

“老爸老媽你們真好！” 曉夢抱着老爸親了一下，又抱着老媽親了一下。

“老齊，你真夠意思！終於肯下血本給我買電腦啦！”

“不對呀！老爸！你一直反對給我買電腦，怕耽誤我學習，又怕花錢的，今天有點反常呀。”

“老實交代，你今天怎麼突然良心發現想明白了。你不會是有事求我吧？”曉夢笑嘻嘻地看着大齊。

“沒有，就是覺得同學們都有咱家夢也要有！”

“你確定沒有事求我？過期可不候啊！”曉夢猜到大齊指定有事求她，就故意逗父親。

“夢，是有一件事。”大齊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地說，他心裡確實揣着他的小九九。

“說吧！閨女今天高興，你有求必應。”

“那你周末回爺爺奶奶的房間睡讓你媽過來唄！”

“就這事啊！女兒答應你了！我總不能讓老爸和老媽天天分居呀！”曉夢理解的態度讓雲子放心了，現在的孩子好像什麼都懂。

父女倆說完就興奮地鼓弄起了電腦。

大齊晚上睡在父母的房間心裡想着雲子，翻大餅似的半天沒睡着，這些年他和雲子從來沒有分開睡過，突然一個人睡還真是不習慣，為了女兒就忍忍吧。

一到周末，大齊就給女兒獻殷勤，女兒長女兒短的，換得大齊一晚與老婆相擁而眠的機會。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

一個人物質和金錢上的貧窮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和認知上的貧窮。

— —小說｜《因為貧窮》第九章 少女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