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小芳
01
這一星期過得提心弔膽,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走了一遭,重新領悟了人生,也見識到了一些稀罕事。
“右肩胛處有一佔位,長度98mm,直徑56mm”。女兒小聲嘟囔着。
我使勁兒睜開眼,接過女兒拿過來的結果,眼前金星亂冒,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
“護士,請問這是不是就是腫瘤”。
“還不好說,具體情況你得問醫生”。護士正在掛着點滴,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頭一次感覺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
我們不慌不忙,總覺得來日方長,我們等待花開卻忘了世事無常……
隔壁的病友正在翹着二郎腿,悠閑地跟着手機哼唱!
心裡突然一陣酸楚,現在的境遇,感覺這首歌就是為自己寫的。
02
從7月7號開始,每天就吃一包方便麵,以前感覺女兒養的大鵝吵得要命,總想趁她不在家給燉了,現在卻覺得這撓人心的呱呱聲簡直就是天籟之音,這才有煙火氣、才像一個家。
撫摸着肩膀上鼓起的一大坨,不痛不癢,就是舉起胳膊的時候有些吃力。
悲痛過後腦子也變得清晰起來,該來的始終會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趁着女兒上補習班,昏昏沉沉便來到醫院做複查。
“鼓鼓囊囊的個頭好大,多長時間了”?
“應該差不多兩個多月了吧!沒啥感覺,還以為休息休息就能下去”。
“是個囊腫,得做手術”。
一瞬間,心情豁然開朗,空氣也變得香甜起來,我雖然不是醫生,可也知道這不是要命的病,估計這就跟小姨割個痔瘡差不多吧!。
“你今天有時間嗎”?
“有、有”。憋不住的喜悅連連點頭。
“到我的診所去做吧”!
“醫院不是可以報銷嗎”?我摸了摸口袋裡的合作醫療。
“報不了多少”。醫生一臉不屑。
“光消炎至少一個星期,住院費、護理費,雜七雜八加起來一分錢都不少掏”。
真是活久見,端着人民醫院的飯碗,居然不替東家說話!
“那您的診所在哪兒”?
“婦幼西邊那道街,很好找”。
“哦”?
“這兩位下午也要過去”。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個婦女,一個是做鼻竇炎穿刺的;一個也是小手術。
“那得多少錢”?
“6、700吧”!
“能報銷嗎”?
“診所里報不了,不過這錢就啥都有了,包括換藥、拆線,放心吧!我操刀30多年了”。胖醫生一臉的和藹可親,笑得臉上的褶子都開了花。
我抬頭看了一眼“外科專家坐診”的門牌,估計醫院也想不到,自己的生意早就被高薪聘請的專家截胡了。
03
可能是我想得太豐滿了,開好了單子赫然是1050。
“不是說好的6、700嗎”?
“看您說的,還有麻藥、縫針,到哪都是這麼算的,光有刀就能做嗎”?
終於,醫生的胸有成竹和劫後餘生的喜悅戰勝了斤斤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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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其實就是他家的二樓,窗帘都沒拉,街對面的樓上人影綽綽。
躺在硬板床上,牙一咬、眼一閉,割個囊腫而已,至於死人嗎?不住地安慰自己。
疼——真疼,做完手術沒一會兒麻藥就過了,感覺大口喘氣都會撕裂傷口,豆大的汗珠彷彿從骨縫裡滲出來。
04
“李醫生,來給我輸點消炎藥吧!我剛做了一個小手術”。
“嗯”!
隔着電話都聽出對面的不痛快,5天換藥,10天拆線,為了省錢,消炎藥我選擇了回老家輸,窮鄉僻壤應該更便宜一些,最起碼這次的合作醫療總能派上用場。
這一等,從早上7:00等到下午2:00,李醫生才騎着電動車姍姍而來。
一小瓶葡萄糖,一小瓶消炎藥,每天照舊,一連輸了5天。
“老李,多少錢?能報銷嗎”?
“你要報銷啊”!老李似笑非笑,好想看到一個另類。
“不是農村報銷90%多嗎”?
“那是住院”!
住院!在村裡住院啊!不過這話只能放在心裡說,人家可惹不起!聽說承包了好幾個村子,山高路遠,不知不覺又得求到人家頭上。
“報一點吧!好歹咱也交錢了是吧”!
李醫生一臉為難:“你給150吧”!
“好、好,謝謝啊”!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也不知道報了多少?李醫生意猶未盡繼續侃侃而談。
“這我知道,到醫院最起碼是5、600,3、400總有的”。
“那是、那是,熟人活該沾您的光”。
哈哈哈哈……
起風了,飛絮滿天,一不小心就吹到了眼裡!
天高雲淡,對面山頭的羊倌趕着滿山遍野的星星點點,唱着跑調的妹妹坐船頭,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活着真好!
看透了,就啥也不想計較了。
(完)
養傷中隨筆亂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