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約自身的機制缺陷,就是制約其雄心的障礙。
6月26日,數千人在西班牙首都馬德里市中心參加反對北約、呼籲世界和平大遊行。圖/新華社
文 | 徐立凡
在西班牙馬德里數千民眾的抗議聲中,北約峰會將於當地時間28日召開。
這次峰會設置了三個主要議題:商討北約如何繼續支持烏克蘭;審議瑞典、芬蘭加入北約問題;通過指導北約未來10年發展方向的新戰略構想。
與前兩個乏善可陳的議題相比,即將通過的北約新戰略構想更令人關注。自冷戰結束以來,北約每10年出台一版戰略構想,馬德里峰會即將通過的是北約第四版戰略構想。與北約2010年在里斯本出台的2010版戰略構想相比,北約新戰略構想有了不少冷戰措辭充斥其間的改動。
俄羅斯被重新列為“集體安全威脅”
在2010版北約戰略構想中,北約認為與俄羅斯進行合作有“戰略意義”,希望與俄羅斯建立“真正的戰略夥伴關係”。
而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6月27日透露,北約將在未來10年的新戰略構想中將俄羅斯列為“集體安全的威脅”。這基本上是將俄羅斯等同於冷戰時期的蘇聯。
俄羅斯與北約的關係一直坎坎坷坷。
1994年俄羅斯加入了“北約和平夥伴關係”計劃,但1995年北約發布《東擴計劃研究報告》,導致雙方關係降溫。當時北約一直宣稱北約東擴不針對俄羅斯,沒有引發俄方足夠的警覺。1998年,俄羅斯在北約設立了常駐代表機構;2000年,普京在接受BBC採訪時稱,不排除俄羅斯加入北約的可能性——當然有許多前提條件。
“911”事件發生後,出於全球反恐的需要,俄羅斯和北約的關係進一步好轉。2002年5月成立了俄羅斯-北約理事會。
但北約1999年以來的5次東擴,導致雙方的關係一步步惡化。2014年克里米亞事件後,俄羅斯與北約的關係徹底惡化。2016年的北約華沙峰會認為,俄羅斯將是“主要威脅”。
不過,2010版北約戰略構想公布時,俄羅斯與北約關係尚未完全惡化,所以仍將俄羅斯定義為可能的“戰略夥伴”。北約新戰略構想,算是把2014年克里米亞事件和2022年俄烏衝突的賬都翻了出來——當然,北約不會認為自己東擴有什麼“威脅”。
6月23日,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回答記者提問時表示,我們敦促北約停止以意識形態劃線挑動對抗,停止散布針對中方的虛假信息和挑釁言論,不要試圖發起一場新冷戰。圖/外交部網站
首提中國顯示“全域競爭”跡象
更值得注意的是,北約新戰略構想將首次提及中國。
北約是冷戰產物,一直以歐洲為防衛和震懾蘇聯-俄羅斯為戰略任務。在2010版的戰略構想中也沒有提到中國。
在北約新戰略構想出台前,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美國駐北約大使朱莉安·史密斯等人就多次放風稱,新戰略構想將首次提及中國。
其實,在2020年11月北約出爐的《北約2030:團結面對新時代》,到北約在2021年6月公布的《布魯塞爾高峰會議公報》,再到今年以來北約各色人物的表態里,中國就已經成了高頻詞,將中國的發展描述為“系統性挑戰”。
這個措辭透露出試圖與中國“全域競爭”的跡象。在2010版北約新戰略構想文件《積極接觸 現代防務》中,就已對“全域競爭”畫了一個大概範圍,把“網絡安全”“貿易通道安全”“外太空技術”“氣候變化”等列為影響安全的主要領域。
北約以歐洲為防務重點,軍事資源大都投在歐洲,但在上述“全域競爭”的多數領域,未來十年很可能與中國展開一定烈度的競爭。此外,還可能拉攏北約的“全球夥伴關係”如日、韓,以及亞太地區的“獨立夥伴關係”製造麻煩。對此應予高度警覺。
6月13日,瑞典首相安德松(右)與到訪的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出席新聞發布會。斯托爾滕貝格表示,瑞典和芬蘭申請加入北約的流程比預期複雜,兩國獲准入約的具體時間“無法確定”。圖/新華社
戰略構想與實際操作是兩回事
也要看到,北約自身的機制缺陷,就是制約其雄心的障礙。
比如,北約成員國有自身安全利益,與北約的集體安全利益並不完全吻合。法國、土耳其與北約的矛盾就是例證。
此外,北約中的歐盟成員國科技發展路徑和美國也不盡相同。在外太空方面,歐盟太空計劃與美國太空計劃有競爭。
而且,北約國家的短周期政治特性也制約其戰略規劃的執行力。今天拜登政府強調聯盟體系,如果下任美國政府強調美國優先,玩“獨狼戰術”,北約內部就可能重新陷入猜疑之中,就像2016年-2020年那樣。
規劃是規劃,實施是實施。上一版北約戰略構想就沒有解決軍費問題、難民問題、敘利亞問題、烏克蘭東部危機問題,還從阿富汗倉皇撤軍,新戰略構想又能如何?
撰稿/徐立凡(專欄作家)
編輯/徐秋穎
校對/陳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