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礫子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律師”似乎有種獨特的魅力:
他們大多有着強大的邏輯思維,以及能言善辯的表達力,
面對複雜的案情,一邊運籌帷幄,一邊義憤填膺地說著難懂的專業術語…
她叫禹英禑,也是一名律師,但奇怪的是,她在做自我介紹時,總是必須帶有一堆後綴。
“我的名字叫禹英禑,正着念倒着念都一樣,黑吃黑、多倫多、石榴石、文言文、鹽酸鹽、禹英禑。”
這些詞都有一個共性,就是第一個字和最後一個字的發音相同。
而她的“奇怪”之處不僅僅如此:
禹英禑在進任何門之前,一定要掰着手指數三個數,才會走進來;
吃東西只吃海苔飯卷,因為食材一目了然,不會有意料之外的口感;
要是需要過旋轉門,或搭乘地鐵,狹窄的空間和密集的人群,對她而言則是一種酷刑,馬上就天旋地轉…
除此之外,不難發現,她肢體僵硬,說話結巴,走起路來還像只企鵝搖搖晃晃。
而且還有一些社交障礙,不習慣跟別人對視,被摸肩膀會不自在地轉圈圈,聽不懂玩笑和言外之意。
但如果你知道她可愛背後的“真相”,就會忍不住心疼:
原來,英禑是位“阿斯伯格綜合征患者”(自閉症的一種)。
可沒想到,就是這樣獃頭獃腦、似乎跟“律師”八竿子打不着邊的禹英禑,
在韓劇《非常律師禹英禑》中一上線就戳中了網友的心巴,成為了大家的新“女鵝”。
這部劇沒有大牌卡司,出品方也沒太大名氣,
卻如黑馬一般,收視率一路攀升10倍不說, 9.2的豆瓣評分口碑也直逼《請回答1988》。
作為本年度評分最高的韓劇,《非常律師禹英禑》在這個夏天,意外治癒了屏幕前的無數觀眾。
/
自閉症患者的舉止,與普通人不同。
影視劇常常將他們的怪異誇大化,當做“獵奇 ”供人觀賞。
《非常律師禹英禑》則採用了一種更細節的方式,來展現自閉症患者的內心。
英禑5歲時還不會說話,由於各種怪異的舉動被醫生診斷為患有自閉症,
也正是在這時,面對父親被毆打的場景,她脫口背出了《刑法》中的法律條款,一字不差。
於是憑藉著過目不忘的超人記憶力,她以首爾大學法學院第一名畢業,律師考試更是拿到1500分的成績!
但作為殘障人士,進入普通人的世界,並沒有那麼容易…
畢業後,她一直在家裡蹲了半年,才終於找到了工作,
她就像機器人一樣,需要父親的表情參照圖來學習如何展現應該擁有的表情,更不用提上班第一天,就被公司旋轉門攔住去路。
雖然故事中的情節頗具理想和浪漫主義色彩:
比如一個善良、有人情味、總是願意相信並給她機會的上司;
在法學院總是被禹英禑壓制、刀子嘴豆腐心,如“春日暖陽”般的崔秀妍;
無論是校園還是生活中,碰到事總是第一個上的閨蜜董格拉米;
還有一個包容她的奇奇怪怪,無差別對待她的宇宙無敵暖男李俊浩…
她在周圍人的愛與包容中,一步步走出自己的世界,試着去適應社會,學着去擁抱他人。屏幕外的我們也深感被治癒…
另一方面,從英禑這位社會“弱勢群體”視角出發,我們在劇里跟着這位“非常律師”看向了世界的側面。
被視為“所有物”的妻子,被“明碼標價”的女兒,患有自閉症的弱勢男孩。
從兩性關係的女性,到家庭關係中的小孩,再到社會上處於弱勢地位的人…
由於律師的工作需要消化大量案卷資料,而她記憶力非凡。
需要的時候直接調取相關記憶,哪個文件的第幾頁第幾行,比搜索引擎還好用。
除此之外,她還學會了合理利用自己“自閉症患者”的身份:
為弱勢的被告人辯護,用自己弱勢群體的身份喚起陪審員的同情;
面對狡猾的證人,她又可以嘴炮輸出步步緊逼,不給對方“狡辯”的機會。
一系列“打怪升級”般的操作,徹底打破了同事對她的偏見。
/
或許有人會說女主單純可愛,周圍的人又都非常友好,能力還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這確實是一個很溫馨的拍法。
但這樣的刻畫是否就意味着失實、且美化了自閉症,遮蔽了這一群體的苦難?
不是的。
雖然大多數自閉症患者不會像女主這樣智商超群,更多的是智力低於常人,甚至生活不能自理的患者,更別說正常就業了。
即使英禑在法律上天賦異稟,但她成為律師的這條路,依然充滿了歧視和不公。
在學校時,她是第一名,卻還是被同學叫做“低能兒”,常常受捉弄;
大學畢業後,即便她履歷出色,也因為患有自閉症譜系障礙,被職場拒之門外;
就算是後來成為了優秀的律師,她遭遇的歧視也隨處可見。
和同事拜訪客戶途中,遇到同事的熟人,對方以為同事在做義工,照顧殘障人士,笑眯眯地對英禑說加油。
更逃不掉因為特殊,被無限放大某種“無能”,處處備受照顧和遷就。
身為自閉症中少數的高功能患者,英禑在適應社會的過程中,尚且舉步維艱,
更別說其他在行動、交流上會有嚴重障礙的自閉症患者,處境有多艱難。
在劇中,21歲的廷勛患有重度自閉症,精神年齡在6—10歲之間,無法生活自理,需要家人時刻照看。
一天,父母回家後,看到他正在“暴打”自己醫學生的親哥哥,最後哥哥因胸腔內出血身亡。
這起案件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評論區里,充斥着對自閉症患者帶有偏見和惡意的言論。
隨着英禑的深入調查,真相才水落石出。
原來,那天哥哥試圖自殺,廷勛着急救人導致哥哥背部着地產生了意外。
他情緒激動地重複:“找死!不可以!”實際上是阻攔哥哥一心求死。
事件曝光後,依然有人會為“醫學生死了,留下自閉兒,是國家的損失”這樣的留言點贊。
正因為禹英禑深知自己的“特殊”,所以她一直努力地希望能夠弱化這份特殊。
在實際工作中,她與所有的普通律師一樣和委託人面談,用法律解決他們的困難;上庭辯護,即便有些刻板生硬,也要用法律為委託人爭得權益。
不難發現,《非常律師禹英禑》在呈現故事時,並非是以喊口號的方式,也並未表達出過於強烈的憐憫,眼淚與同情。
而這種態度或許就是我們“看見”自閉症群體、形成“問題意識”後,應該建立起的另一“時代的標準”——
不歧視,不另眼相待,而是理解並接納他們與世界相處的方式。
就像每天午餐時間,聽着禹英禑絮絮叨叨地講鯨魚的故事;
或者是和自閉症弟弟,一聲自然的“朋嗨”和“朋拜”。
但願更多的“禹英禑”被看見時,也能被正常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