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記憶,兒時的幸福天地
在我童年的記憶里,有一個地方始終佔據着最溫暖的角落,那就是我們居住的大院。那是一個充滿歡聲笑語、鄰里和睦的大家庭,而大院里的服務社(小賣部),更是我小時候的購物天堂。
服務社的面積雖然不大,商品也不算豐富,但生活上所需的東西幾乎都能在這裡找到。臉盆、暖水瓶、毛巾這些日常用品,還有針線、鹽糖、醬油這些廚房必備,都能在服務社裡輕鬆購得。每當節假日來臨,服務社前總是熱鬧非凡。建軍節、國慶節、春節……這些節日里,大院里都會免費發放食物,一筐筐的蘋果、一袋袋的大白菜和土豆、大米、白面和豆油,還有從上海用車皮運來的海魚,都會堆放在服務社門外,按戶分發。每到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像過節一樣,騎着自行車來搭運分給自己家的食物,那份喜悅和滿足,至今仍讓我懷念不已。
說起大院里的服務社,就會想起當年我們幾個要好的小姐妹的一次次惡作劇,現在想起來覺得很好笑。有一年服務社好像從下面軍馬場調上來兩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她們或許並不擁有傾國傾城之貌,但是長的很耐看,穿的很時髦,當時白城流行上海時裝,就是那種褲腿吊的又高又細,上衣穿着寬鬆的確涼花襯衫,腳踏一雙黑色中跟皮鞋,頭髮燙的像雞窩,亂亂的,眼睛又長又細,皮膚很細膩很白凈,好像有一位叫小劉,另一位忘記叫啥名了。她們的到來,感覺她倆代表白城的時尚潮流。
她們的到來,大院似乎掀起了一股風波,各種傳言四起,後來聽說其中一人和大院某位高幹子弟好上了啥的。
每一次去小賣部買東西,其實也並不打算買啥,就是想多看她倆一眼,她們都會輕聲細語的問候你:打算買點啥?
她們的到來也變成我們小姑娘議論的焦點,有一次經過電影院廣場的時候,看到她倆穿着時髦衣服在打羽毛球,當我看到其中一女子接球的時候,故意把腿抬的高高的,好像跳芭蕾舞一樣,心裡就來氣,嘚瑟啥呢,把這次的偶遇講給小夥伴們聽,我們當時大概十四、五歲,正是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心的年齡,大院服務社竟然來了這麼兩個“又漂亮又奇葩又時髦”的姑娘,感覺搶了小姐妹們的風頭,我們商量着,一定要給她們一點顏色看看!到了夜幕降臨,我們偷偷的潛入到她們睡覺的宿舍窗戶下把她們晾在窗台上的小白鞋用筆劃的一道道的,然後就開心的跑回家了。還有一次把她們放在門外的自行車輪胎的氣給放了,心想:誰讓你倆在大院這麼嘚瑟的?哈哈,感覺這樣很解氣!
現在回想我們當時的行為,應該就是“羨慕、嫉妒、恨”吧!
我和大院發小合影
大院里有一間幹部飯堂,常常見到許多家屬和孩子都喜歡去那裡吃飯或者打飯菜回家吃。有的孩子因為父母出差,脖子上掛着一串鑰匙,手裡拿着飯盒到食堂打飯。我家因為父母是南方人,不太習慣北方口味的飯菜,而且父親的廚藝非常好,所以我們家很少去食堂吃飯。相比之下,大鍋飯確實沒有家裡的小炒好吃。
父親是一位標準傳統好男人,記得我爸每到星期日一大早就會騎着自行車到市內菜市場買只活的雞或者鴨改善生活,回家之後就立即殺掉,拔毛,紅燒,我特別喜歡站在狹窄的廚房裡看着爸爸宰雞宰鴨,或者看他做飯做菜。爸爸手腳麻利,沒多長時間就把雞給燉鍋里了,然後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吃上熱氣騰騰的紅燒雞肉了。最近,大院子弟李五一跟我說,他小時候特別喜歡來我家吃飯,還說,張叔做的飯菜好吃。這些事我都不記得了,現在聽起來好親切!爸爸的廚藝不是一般的好,而且還特別的好客,軍馬局的單身漢一到星期六就經常來我家蹭飯,爸爸都會下廚房做幾道拿手菜,一起喝酒聊天,共同度過一個美好的周末夜晚。
我們家還經常包羊肉餡餃子、涮羊肉火鍋還有手抓羊肉等,請朋友們來家裡共同品嘗美味佳肴。
家裡來客人吃完飯之後,爸爸總會對我說,小藝,跳一段白毛女吧,後來長大了,我非常不情願,但也耐不住我爸的“命令”,只好跳一段,這也是我家待客的保留“節目”。
我家住一樓,無論大人小孩來家裡玩都非常方便,記得經常有爸爸的同事來家裡打牌,他們玩的撲克牌遊戲叫“升級,拱豬”,由於大人們邊玩牌,邊抽煙,房間里烏煙瘴氣的。當時對“抽煙有害健康”還不是很了解,感覺很嗆嗓子,但是大人們的事我們小孩也不敢出聲。
六十年代部隊的樓房一般是二至三層的紅磚樓房,大門和窗戶框子都是木頭製作的,窗戶還是二層玻璃。每到冬天,我們都要糊窗戶框紙,把報紙裁剪成一條條,然後用漿糊來糊。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避免寒風吹進室內。這個活兒顯然是我最頭疼的家務活之一,每當看到糊好的窗戶變得嚴嚴實實,心裡也會湧起一股成就感。春天來臨時,又要開始把窗戶紙撕開,刮洗乾淨,年年如此,周而復始。
每戶房子的面積都不大,兩至三間屋子,沒有客廳和睡房之分,廚房和廁所的布局也非常簡單。部隊等級分明,什麼級別就享受什麼待遇,住房也按照職務分別建有軍職樓、師職樓、團職樓等。大院里還有高幹住的獨棟小樓。由於我父親是副處長(副團級幹部),所以我們家只能分到兩間房子。雖然面積不大,但足夠我們一家四口居住。我們住的那棟樓有三個門洞,一開始住在靠西邊的三樓,後來因為母親身體不好,就搬到了中間門洞的一樓住。每一層樓有一條共同的走廊連着四戶人家,每家都有兩間房,坐北朝南,分別是大屋和小屋。父母親住大屋,大屋朝南陽光充足,我和弟弟住小屋,朝北,很難有太陽照射進來,又陰又潮。兩戶人家共同使用一個廚房和一個廁所。
家屬樓前面都有自己家搭建的簡易倉房,用磚和木板搭建而成,有一米八左右的高度。夏天我們在倉房裡養雞,父親養了很多隻雞。那個年代物質匱乏,家家戶戶有倉房的都養雞,這樣可以經常有雞蛋吃,還可以殺雞改善生活。養雞就成了我們家業餘生活中的頭等大事。父親下班之後或者星期日都會和弟弟一起剁雞食、餵雞。冬天天氣寒冷,只能把雞挪到了北屋,雖然經常打掃,但臭雞屎味還是挺大的,想想那時為了生活,也不講究那麼多了。
冬天我們在倉房裡凍肉、凍餃子,那可真是天然的大冰箱。我們家就經常在倉房存放一些豬肉、羊肉。如果有客人來了,去倉房割一斤肉,炒幾盤小菜。後來家裡的倉房還養了幾隻兔子,兔子繁殖快,還會打地洞,下了好幾窩兔崽子。那時的生活雖然平淡,但卻充滿了樂趣和滿足。
除了倉房,每家每戶還挖了一間地窖。地窖挖在離我們家屬樓房側面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深度估計有二米,一米五寬。因為東北的冬天天氣寒冷,一到冬天,我們就可以把大白菜、土豆、紅蘿蔔、蘋果等儲存在地窖里,這樣可以吃到春暖花開的季節。有了倉房和地窖,我們的生活就更加錦上添花了!
如今回想起那段時光,雖然物質條件不如現在富足,但那份簡單而純粹的快樂卻是無法替代的。
大院里的每一處角落都承載着我童年的記憶和歡笑,那是我永遠的幸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