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聞客戶端 葉抒
帝摯八年,夏夜。
悶熱。
京都孔宅,寬敞的議事廳。
參會者:孔壬、孔癸及孔己。
議題:如何實現共工家族的復興。
這是孔家的最後一次家庭會議。
共工是一個多義詞,我們必須對此詞的義項做出界定,否則會產生混亂。
共工至少有三個義項:
(1)氏族,共工氏是一個古老的氏族,早在伏羲時代就已存在;
(2)官職,共工是分管水利的官職,相當於今天的水利部長;
(3)人名,歷史上有多位以“共工”命名的共工族首領,最著名的就是與顓頊爭帝失敗,一頭撞折“天柱”——不周山的共工。
共工氏的名氣很大。《漢書·古今人表》的排名是“宓羲氏、女媧氏、共工氏、容成氏、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胥氏、尊盧氏、沌渾氏、皞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陰康氏、無懷氏、東戶氏、帝鴻氏”。
《國語·魯語上》載:“共工氏之伯九有。”“伯九有”也就是“霸九州”。共工氏一度是九州的霸主,成了中原部落聯盟的首領。徐旭生說共工氏居住地在今河南省輝縣。
看一看不同時期的共工氏。
伏羲氏時期。
共工的首領名康回。康回人高馬大,周身長毛,紅髮披肩,類似於北歐的紅種人。康回佔據了大半個冀州,東至介丘(泰山),西至終隆(終南山),都是共工氏的地盤。
王圻《三才圖會》記載:“共工死,子康回……亦曰共工。”這條文獻至少說明康回還不是共工的始祖,他的老爹早就在中原混了。
那時,冀州一帶的地形與今天不同,據《管子·揆度》記載:“共工之王,水處什之七,陸處什之三,乘天勢以隘制天下。”也就是說共工的國土,七分水,三分陸地。水域遠遠大於陸地,因長期與水打交道,共工氏對水很有研究。
共工氏的風頭不遜伏羲氏,他們“振滔洪水,以薄空桑,寇劇於諸侯”。
女媧氏時期。
共工氏與女媧氏也不分仲伯。如果拼蠻力單挑,女媧氏占不了上風。但女媧畢竟是天神,“役其神力”打敗了共工。
神農氏時期。
《史記·三皇本紀》:“女媧氏沒,神農氏作。”
《左傳·昭公十七年》引少昊氏後裔郯子云:“昔者黃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太嗥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我高祖少皞摯之立也(注意,此少皞摯,與堯的哥哥帝摯為兩人,千萬別混同),鳳鳥適至,故紀於鳥,為鳥師而鳥名。……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遠,乃紀於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則不能故也。”
顓頊時期。
當時,黃帝統治中原,炎帝佔據南方,太昊與少昊輪流治理東西方,北方一直由共工統治。黃帝後期痴迷修仙,急於尋找接班人,看中年輕而足智多謀的顓頊,欲傳位於他。但當時顓頊還不到二十歲,僅是少昊手下的助理,資歷太淺,必須找個合適的位置磨鍊磨鍊。黃帝板着指頭從東西南北四方估摸了一遍,從親疏角度來說,選中了北方。北方的共工最疏,但實力並不是最弱,想一腳將其踢開,也並不容易。但黃帝畢竟是中央天帝,他的意見四方天帝總得掂量掂量。除了北方的共工反對,東南西三方天帝一致贊同。有三方天帝贊同,黃帝馬上行動。
欲討伐,總得有個理由。
理由不難找。
共工有個兒子叫后土,對農業很精通。共工氏為了發展農業生產,把水利的事辦好,就一起考察了部落的土地情況,發現有的地方地勢太高,田地澆水很費力;有的地方地勢太低,容易被淹,這樣非常不利於農業生產。因此共工氏制訂了一套計劃,把高處的土運到低洼處,這樣既可以擴大耕種面積,也有利於灌溉,對發展農業生產大有好處。
但顓頊認為,土地乃上天所賜,不能輕易觸動。你共工氏平整土地,觸怒鬼神,會引來災難,必須立即停止。
而共工氏堅信自己的計劃是正確的,堅決不肯妥協。
湖北武漢漢陽江灘公園,有“大禹治水”系列群雕。這一局部是講攻打共工。據cfp。
顓頊首先聯合妻子女祿娘家滕奔氏部落,少昊隨之派兵支持,三個氏族簇擁着顓頊直逼共工氏的領地。
鵲巢豈容鳩占?共工乃治水世家,水就是他手中的武器。儘管顓頊來勢洶洶,共工卻不慌不忙,以逸待勞,顓頊的大軍浩浩蕩蕩,勢如破竹,從平原進入山谷,直逼共工老巢。突然,晴天霹靂,山洪如蛟龍出山,直撲顓頊大軍,兵將大半被淹死。顓頊的聯軍敗下陣來,連忙向黃帝討救兵。
黃帝派祝融相助,祝融擅長火攻。
這場戰爭打得非常激烈。從北方打到西方,一直打到不周山下,不周山是支撐天穹的柱子。共工看到自己不能取勝,怒氣勃發,一頭撞向不周山,將天柱攔腰撞斷。天穹失去支撐,向西北傾斜。從此,日月星辰自西向東移動,東南大地陷成了一個深坑,江河的水都向東流去,匯成一片汪洋。
如果對戰爭一定要用“正義與非正義”來區分的話,那麼這場戰爭的正義一方在共工:人家好好地在自己的國土上搞土地平整,干你顓頊何事?你憑什麼帶多國部隊闖入別人的家園?
但世界自古以來遵從叢林法則,看誰的拳頭硬!
最終,共工失敗了。
帝嚳時期。
《竹書紀年》記載:“七十八年,帝陟。術器作亂,辛侯滅之。”
帝,即顓頊帝;術器,共工首領;辛侯,高辛氏,即帝嚳。
新即位的帝嚳,年僅20歲,還是一個“黃嘴小兒”。
共工氏以為有機可乘,便又蠢動起來,但術器實在不是一個帥才。
此戰,共工幾乎被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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