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文/解/字
羔 然 烤
羔
漢字歷史悠久,蘊藏着豐富的知識。其中一些漢字中還記錄了我們祖先的燒烤情況!如焦,烤小鳥;羔,烤小羊,然,烤犬肉等。作為吃貨大國,燒烤一直是朋友聚會時的熱門選擇之一,其實不止現代人愛吃燒烤,這種烹飪手法在中國古代就已經非常流行了。
“羔”字字形演變
“羔”是會意字。甲骨文上部是羊,下部是火,會用火烤羊之意。金文與甲骨文相似。小篆線條化。隸變後楷書寫作“羔”,下面的四點由“火”變來,前文已介紹過。
《說文·羊部》:“羔,羊子也。就是小羊的意思,本義為初生的小羊。如《楚辭·招魂》中有“炮羊” ,就是烤全羊的意思,一般用小羊,肉更加的鮮嫩。所以,“羔”又代替小羊。
《朴通事·柳羔羊》對烤羊肉做了較詳細的記載:“元代有柳羔羊”,於地做爐三尺,周邊以火烤,令全通赤,用鐵箅盛羊,上放柳子蓋覆上封,以熟為度。全羊外表金黃油亮,外部肉焦黃髮脆,內部肉綿軟鮮嫩,羊肉味清香撲鼻,是不是有點饞啦!
【渾羊歿忽】
古代北方游牧民菜。唐時傳入中原,並成為宮廷宴席佳肴。“渾羊”即全羊:“歿忽”為少數民族語言音譯,意為宴席。
西漢南越王墓出土烤爐(廣州)
唐代盧言《盧氏雜說· 御廚》記載:當時人們喜食子鵝,皇宮內每設宴,按用膳人數殺子鵝若干只;去毛,掏去內臟,將肉末和糯米飯加多種調味料調和好,填入鵝腹中。取羊一口,亦宰殺去毛剝皮,去掉內臟,將子鵝放入羊腹中,用線將口縫合,放在火上烤。待羊肉熟後,打開縫口,取出鵝混合食之。謂之“渾羊歿忽。”
【羞】
甲骨文早期“羞”字的形體,一邊是“羊”,一邊是“手”,左右結構,原象用手持羊作進獻之意。“羊”是美味的,所以“羞”很早便有“美味的食物”之意,與今天所見的“饈”同義,都讀作“xiū”。本意就是拿羊肉招待客人。《說文》:“羞,進獻也。”
“羞”字字形演變過程
“羞”在小篆階段發展為上“羊”下“丑”(原來的“手”變作“丑”),把原來的會意字訛變為以“羊”表意,“丑”表音的形聲字,除了“進獻”之義外,已轉喻為“羞愧”、“難為情”等義。不僅字形已變,詞義也已擴大。
【善】
“善”的形體,是上面一隻“羊”,下面兩個“言”。有人人稱道(爭說)“羊”的馴良美好的品性之意,也可以理解為一邊大口的吃着烤羊肉,一邊說羊肉太好剋了,好吃!
然
戰國文字”然“
戰國文字”然“,左上為“肉”的古字形,左下為“火”,其實就是個”炙“字,上期專門分析過,右為頭朝左的直立犬形;小篆結構略有變化,上左為”肉“形、右為“犬”,下為“火”。就構形取意而言,有一種直觀通俗的理解,認為以“火”燒“犬”之“肉”即為“然” (燃)。後來為了形體結構平整,位於下部的火形演變成“灬”。
《說文·火部》:“然,燒也。從火,肰(rán)聲。”
現在有觀點認為,然字中的”月“,指獸肉,犬,代表狩獵(注意犬不在火上而在火旁),火,表示燒烤獵物。造字本義:將獵獲的動物烤熟了吃。古人打獵時通常需要“犬”或者“獵鷹”協助,捕獲獵物,直到今天的獵人還沿續着這樣的捕獵方式,而不會直接把犬烤吃了。本人贊同這種觀點。現在的非洲某些部落依然採用這種方式捕獲獵物。
這個場景當是“然”字的起源。當“然”的“燒烤獸肉”本義消失後,後人再加“火”另造“燃”代替,強調“燒火”含義。
由於“然”字是捕獵成功,並享受肉食,給人們非常好的體驗,所以又漸漸演變出然字的其他意義來,如:“肯定”“誇讚””正確“ 的意思。
烤
【烤字是齊白石自創的嗎】
據說以前的漢字中並沒有“烤”這個字,在1930年代,齊白石應邀去北京的老字號“清真考肉宛”吃烤肉,烤肉嫩的像豆腐一樣,齊白石讚不絕口,答應為烤肉店寫個門匾。可查閱很多本辭典都沒找到貼切的字,最後考慮到烤肉要用火,就取了“火”字邊和“考”的發音,造了這個“烤”字,還在匾額下方標註一行小字:“鐘鼎本無此烤字。此是齊璜(白石老人名)杜撰”。這個“烤”字後經裝裱後掛在店堂牆上,當做“烤肉宛”的牌匾。1946年白石老人已是八十六歲高壽,烤肉宛又一次邀請老人題字。白石老人題寫了“清真烤肉宛”牌匾,形成完整的店名。
後齊白石寫信問了文字學家朱德熙:諸書是否真無烤字?朱德熙回信:‘烤字說文所無。烤字連康熙字典也沒有,確如白石所說,諸書所無。”
【究竟有沒有這個”烤“字呢】
有學者進行了專門的探討,成書於康熙五十五年(1716 年)的《康熙字典》中確實沒有收入“烤”字。但是在社會生活中,“烤”字實際早就出現了,並在很多書籍、文章中使用,也就是說“烤”字的出現應該明顯的早於 1946 年。
一是乾隆年間的手抄本中便有“烤”字的使用。成書於朝隆年間的《紅樓夢》中已經開始使用“烤”字了。以《紅樓夢》的“夢稿本”的手抄本為例。
“夢稿本”第 42 回中寫到:“寶釵笑道:'顰兒你知道什麼!那粗磁碟子保不住不上火烤,不拿薑汁子和醬預先抹在底子上烤過,一經了火,是要炸的。
二是在民國年間出版的鉛字印刷的書中也有“烤”字的使用。
在民國二十五年鉛字印刷的《北平風俗類征》一書中可以查出使用“烤”字的詞彙。
書中記有“燒烤肉,按取小豬烤之。(抄自《光緒順天府志》)”。
通俗小說用“烤”字,政治著作也用“烤”字。“火烘燥炙燔焚燒”是謎面,謎底是“烤”二字。拿“烤”字制謎語,不難看出“烤”字在當時的流行程度。
三是更早的用例見於元代“普寧藏”(刊行於1290年)所收三秦失譯《別譯雜阿含經》(約出於351-431年)卷九:“譬如二大力士捉彼羸瘦極患之人向火烤炙,我患身體煩熱苦痛亦復如是。”可知元代已有“烤”字。
《別譯雜阿含經》中的“烤”字,南宋“思溪藏”及“趙城金藏”作“拷”,“拷’講不通,當為“烤”之通假;或為“烤”之臆改,蓋“烤”字當時尚未通行,不知者校改為“拷”“普寧藏”則如實刊刻。後世也有將“烤”寫作“拷”的。《金瓶梅詞話》第四十六回:“小玉正在炕上籠着爐台拷火。”由此看來,南宋時可能已有“烤”字。
進一步追蹤“烤”的來源。“烤”在明代以前大都寫作“燥”或“熵”,用例早見於東晉。“高麗藏”三秦失譯《別譯雜阿含經》卷九:“譬如二大力士捉彼羸瘦極患之人向火燥炙,我患身體煩熱苦痛亦復如是。”表明最晚在魏晉時期已有“烤”字。
這也就是說:齊白石老先生髮明創造的“烤”字的說法是值得再商榷的。
本人在手機下載的《說文解字》中,查找”烤“字時,意外在書法欄發現”烤“字,並註明隸書《曹全碑》。
幾年前曾在同學的陪伴下,有幸在西安碑林博物館欣賞了《曹全碑》,《曹全碑》系東漢王敞等人為郃陽令曹全紀功頌德而立。
多次瀏覽了《曹全碑》書法全文,可惜未能發現”烤“字。
但是書法字典里明白無誤的標明有”烤“這個字。如果《曹全碑》確實存在”烤“字的話,那至遲在東漢末年就已存在並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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