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伯和“ 資本主義尾巴”
河西走廊
我們當知青的上時候個世紀的七十年代中期,那個時候正是是計劃經濟的時代,居民購買任何東西,都需要票證的,什麼布票、肉票、糖票、油票、酒票、豆腐票、豆芽菜票、打火石票、肥皂票、洗衣服票,其中糧票又分全國糧票和地方糧票,還有煤油票、購糧證本本等等等等。
當然那個時代也是“割資本主義尾巴”最為激烈的年月。
本來當時人們的生活就已經非常緊張了,但是大家還自作孽的全面“割資本主義尾巴”,這個時候社會上的最時髦最流行的口號是“寧可要社會主義的草,也不要資本主義的苗”!
這個時候我們生產隊更是“左“得出奇,一個人只能是分兩分的自留地,一家只能養五隻雞或六隻鴨子,但是只能是二選一,不能兩者同時兼養。不過餵豬倒是不限,但是必須“購五留五”。也就是說喂四個上調必須兩個,喂三個必須上調一個半,喂兩個必須上吊一個,喂一個必須上吊半邊,這是當時的政策。
雞或鴨只能養一種,養一種還是要限量,哪怕是多養一隻都要被認為是資本主義尾巴,我們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社會主義社會,資本主義的尾巴是不能長的,長了必須割的。
那個時候除了“現行反革命“這個罪名嚴重的可能被殺頭外,另外一個非常時髦的罪名也是最流行的,那就是所謂的“投機倒把”,如果這裡的物質比較便宜,你收購了拿到異地賣那就是“投機倒把”,那是要被嚴肅打擊的,因為那是“走資本主義道路“。
為了讓一些不老實的人不能搞“投機倒把,各地還出台了許多政策,其實就是“釜底抽薪,當時鄉鎮是這樣規定的:為了避免投機倒把,凡是農村趕場的地方必須同一天趕場,這裡就鬆鬆活活避免了投機倒把轉手倒賣的行為。這樣一來,農民的生活非常窘迫,想吃上一頓肉除非是過年,否則是異想天開。
我們生產隊的岩伯,他是一個抗美援朝的老戰士,他的兒子在省教育廳廳工作,女兒已經出嫁。他是不管這些的:他只要碰上駐隊幹部,就用他的蒙子木做的龍頭拐杖戳石板對駐隊的工作隊的那些幹部說:“你們割資本主義的尾巴,尾巴是割掉了,人也割死了!老子沒有吃的,來割你們的尾巴燉着吃!你們要割我的尾巴,小心我用拐杖揍你們。”
他還指着生產隊、大隊、公社幹部這樣說。“多養一隻雞或者一隻鴨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了,都是搞資本主義復辟了,那這個資本家也太好當了。”“牲口吃草,人也人吃草,人都變成牲口了!你們這樣折騰,還要人活不活?!老子才不管這些呢,我該想喂多少雞鴨就喂多少雞鴨。”
那次他買了一百多隻鴨子來喂,而且他有一個鴨棚,那就是相當於現在的活動扳房,他可以扛着到處走。
開始那些工作隊愣頭青不知道他是哪個,就來抓他的鴨子,被他拿着拐杖攆得到處跑,工作隊的隊長慌不擇路掉進冬水田,被他挨了兩拐棍。
工作隊隊長氣急敗壞叫來公社民兵小分隊的人來抓他,把他帶到公社去了,想讓公社書記訓斥一下他一下,再關上幾天。
這個時候書記剛好解溲去了。誰知他坐在書記的辦公室就一屁股在書記的椅子上坐下來,他見到書記的煙就抽,看到書記泡的茶就喝,工作隊隊長想制止都來不及。
工作隊的同志看到他的系列動作就暗暗的叫苦:“這個老頭子膽子是在太大了,在我們書記辦公室也那麼隨便,難道他有什麼背景?他只是生產隊的一個普通的老農民啊。”
他正準備批評老頭不要放肆,書記進來了,他看到老頭子,忙“刷“的一聲向老頭子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說了聲“報告班長”,就上前和老頭子握手,噓寒問暖。
工作隊的那個人一下子懵了。“書記,他是哪個啊?,他是資本主義尾巴啊”工作隊的幹部發問道。“資本主義尾巴,你他媽的簡直是胡鬧,你才是資本主義尾巴呢!他是哪個,他是他是我的老班長老戰友,,抗美援朝的英雄,上甘嶺戰役他把我從死人堆里刨出來,怎麼?你他媽的不知道他是哪個?”書記的一頓批評和介紹,這個工作隊的這個人才知道自己“闖禍”了。
當工作隊的這個人唯唯若若的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以後,書記說:“發展生產力,沒有錯,他要養鴨子或雞,就讓他養,想養多少就養多少,反正雞鴨不會吃人。我現在馬上要開三干會議,你帶他到飯店吃飯,然後給他灌上一壺酒一條’朝陽橋’煙,要馬車客把老班長他帶回去,工作隊的幹部連忙點頭。
岩伯告別書記和工作隊的人走到場上,巧合我和老平在趕場準備回家,他招呼我們一起去吃飯,酒足飯飽後我們一起坐馬車回家。
從此工作隊的幹部再也不過割岩伯的資本主義尾巴了,我也買了二十隻水鴨子讓他放,鴨子我們兩個一個一半,那一年我家過了一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