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20 世紀初,日本為實現侵華野心,以文化交流為名派遣大批學者深入中國各地,對風俗民情、歷史建築、自然風光展開系統性影像採集。
這些看似 “田野調查” 的行動,實則為侵略預做鋪墊 —— 通過鏡頭捕捉地理細節、記錄民生百態,試圖喚起日本社會對中國的 “關注”,為進一步擴張製造輿論基礎。
《亞東印畫輯》
這批承載着殖民野心的影像,最終被彙編成《亞東印畫輯》,本期特別選取其中19張哈爾濱的經典照片就出自於此。(原始黑白影像均經修復上色)
▲俯瞰哈爾濱
19 世紀末,隨着中東鐵路(1903 年全線通車)的修建,哈爾濱從松花江畔的漁村迅速蛻變。沙俄、日本及歐美僑民大量湧入,帶來先進的建築、商貿與市政規劃。
至 1924 年,這座城市已形成以鐵路為軸、歐俄風格建築為骨的現代化格局,被譽為 “東方莫斯科”,成為東北亞政治、經濟、文化的交匯中心。
▲哈爾濱火車站
作為中東鐵路核心樞紐的哈爾濱站,1924 年剛完成第二次擴建,新藝術運動風格的站房如鋼鐵巨獸盤踞在城市中心。
建築師基特維奇設計的主站房,以巨型玻璃穹頂覆蓋候車大廳,內部大理石地面、鑄鐵廊柱與馬賽克拼花相得益彰,站台可同時停靠 12 列火車。
▲哈爾濱中央大街
1924 年的中央大街,歐式建築林立,街道上車流與人潮交織,商鋪匯聚全球商品,俄僑與市民穿梭,盡顯 “遠東第一街” 的摩登。
從馬迭爾賓館的尖頂到秋林公司的櫥窗,從爵士樂咖啡館到俄式麵包坊,多元文化在此碰撞,定格亞洲最早的國際化商業街區盛景。
▲兩位俄羅斯婦女
兩位身着巴黎最新款泡泡袖連衣裙的俄羅斯婦女,正站在 “別列亞耶夫” 洋裝店門前交談。
▲萬國洋行
這座建於 1922 年的二層磚混建築,坐落在中央大街 130 號312,以獨特的凹進式院落設計形成視覺焦點。
作為遠東銀行的重要合作夥伴,萬國洋行通過花旗銀行的國際匯兌網絡,將東北的大豆、木材與歐洲的機械、紡織品進行跨洋交換。
▲夏日的松花江上
湛藍天空下,松花江水浩渺,波光粼粼,不遠處就是松花江鐵路大橋。該橋於1900 年動工,1901 年建成,為松花江上首座鐵路橋。
它見證哈爾濱從村鎮崛起為遠東樞紐,是 “火車拉來的城市” 的鮮活見證。
▲曬日光浴的俄羅斯女子
這張照片定格了 20 世紀哈爾濱的沙灘時尚:四位俄羅斯女性身着復古泳裝,姿態慵懶地享受日光浴。
這種源自地中海的 “日光浴文化”,通過哈爾濱的俄僑社群迅速傳播,照片中的場景,甚至比同期的上海外灘更具現代生活氣息。
▲松花江邊的俄羅斯女子
這張照片不僅定格了一位美人的瞬間,更定格了哈爾濱作為 “東方巴黎” 的自信與摩登。
▲聖·索菲亞教堂
作為哈爾濱俄僑文化的重要載體,聖索菲亞大教堂見證了 20 世紀初中西文化的激烈碰撞。20 年代,教堂周邊形成俄式建築群,麵包房、咖啡館與東正教學校構成獨特的僑民社區。
如今,廣場上的音樂噴泉、俄式雕塑與鴿子群,與中央大街的歐式風情相互呼應,成為遊客體驗 “東方莫斯科” 魅力的核心地標。
▲聖尼古拉教堂
1898 年中東鐵路動工後,大批俄羅斯移民湧入哈爾濱。沙皇尼古拉二世批准在秦家崗(現南崗區)中心廣場修建教堂,教堂採用罕見的全木結構,300 余根加拿大紅松原木通過榫卯咬合,未使用一顆鐵釘。
六十年代,由於特殊原因,聖尼古拉教堂被拆除。由於全木結構的榫卯設計,拆除過程持續兩天,動用了消防車和卷揚機。
▲傅家甸的街道
與南崗、道里的摩登景象形成對比,傅家甸(今道外區)的街道展現了哈爾濱的另一副面孔:中國傳統商街與近代化的微妙融合。照片中左上角還有印着 “同義慶”的 綢緞莊。
▲來自東歐的乞討者
鏡頭記錄下中央大街角落的一幕:一位來傷心自烏克蘭的女人坐在石階上,面前的幾個孩子則可憐地依偎在他的身旁。這些因俄國革命而流亡的僑民,成為哈爾濱多元社會的特殊群體。
▲鮮花攤
中央大街街角的一處鮮花攤,是 1920 年代哈爾濱 “生活美學” 的縮影。值得注意的是,購花的幾位女士好像都是身穿和服的日本女人。
▲南崗的極樂寺
作為哈爾濱最大的佛教寺院,極樂寺在 1924 年剛建成三年,卻已成為中日俄佛教徒的交流中心。
▲寬闊的硬化路面
1924 年的哈爾濱,已擁有亞洲最先進的市政道路系統。照片中的霽虹橋路段,雙向六車道的柏油路面平整如鏡。
每隔 100 米就有交通崗亭,配備從德國進口的紅綠燈 —— 這種在歐洲剛剛普及的交通設施,此時已成為哈爾濱的日常。
▲哈爾濱郊外的波蘭人家
20 世紀 20 年代,哈爾濱的波蘭僑民約有 2000 餘人,多數集中在道里、南崗等城區,從事鐵路、商業或教育行業,像照片中這名女子定居郊區的農民屬於少數。
▲兆麟小學
哈爾濱兆麟小學的歷史可追溯至 1926 年,其前身為 “公園小學”,最初位於兆麟公園東側。1924 年日本攝影師鏡頭下的這所學校,時稱 “哈爾濱第一高等小學”。
▲兆麟公園
1924 年的兆麟公園(時稱 “董事會公園”),是遠東最早的現代城市公園之一。
公園由俄國園藝師設計,採用規則式園林布局:對稱的林蔭道、幾何形花壇、人工湖與音樂台相得益彰。
寫在最後:這些穿越時光的影像,如同雙刃劍 —— 一面映照着日本殖民野心的幽影,一面留存着近代中國的斑駁肌理。當我們凝視修復後的色彩,既要警惕鏡頭背後的侵略邏輯,也需正視其作為「他者視角」史料的特殊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