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人的封號跟男人一樣,分為兩類,一類是“爵位”,如封侯、封君、公主、郡主,另一類是“品級”,如誥命夫人、敕命夫人。
封爵要對應食邑,隨着封邑制度的虛化,女人的“封爵”逐步被“品級”所替代(除了皇室女子)。
“誥命”就是以皇帝的名義下發的“誥書”,用於對一品至五品官員的封賞。如果對相應官員的祖母、母親、妻子得到“誥書封賞”,即被稱為“誥命夫人”。
如果六品至九品官員的祖母、母親或其子,則叫“敕命夫人”。
誥命夫人和敕命夫人都可以統稱“外命婦”,或者“命婦”。這種封授又分為兩種,針對再世的女人叫“誥封”、“敕封”,針對離世的女人叫“誥贈”、“敕贈”。
各個朝代對命婦們的品級略有差異,稱謂也各不相同,以宋朝為例,命婦們的品級被分為九等,分別是:一等國夫人,二等郡夫人,三等淑人,四等碩人,五等令人,六等恭人,七等宜人,八等安人,九等孺人。
一般情況下,命婦的品級與丈夫的官位品級對應,但也有特例,比如楊貴妃的三個姐姐,分別被分為虢國夫人、韓國夫人和秦國夫人,位居一品,但她們的丈夫雖然出身高貴,但品級遠達不到一品。
那麼,誥命夫人們能享有什麼權利呢?
- 其一,雖無實權,但享有無與倫比的榮耀。
誥命夫人雖然有品級,但不代表有實權,它只是個榮譽職銜。不過我們也不能認為它僅是個“口頭表揚”,事實上,誥命夫人所帶來的榮耀足以讓人垂涎。
首先,誥命夫人是有別於平民百姓的特殊身份,這個身份將被官方記載,且伴隨她終生以及身後,也榮及子孫。
其次,誥命夫人有隆重的受封儀式,還被授予相應的禮服、衣冠、車輦等,走到哪裡都很拉風,榮耀無比。
- 其二,雖不能從政,但可以拿相應的薪資待遇。
古代女人相夫教子,不參與社會工作,沒有薪水,但誥命夫人卻根據相應的等級,獲得一份由國家提供的薪資待遇。
按照我們現代人的觀念,經濟獨立是人格獨立的前提,誥命夫人們率先“衝出男權封鎖”,成了獨立女性。
當然,這僅是個笑話,因為能獲得誥命夫人稱號的女人,絕大多數還是仰仗子孫、丈夫或者兒子的貢獻才有這個待遇。
- 其三,即便犯了罪,相關機構也無權處罰。
誥命夫人有“司法豁免權”,假如她犯了罪,官府是無權處置的,必須由皇帝下旨剝奪了她的誥命夫人身後之後才能抓捕審訊她。
這個不難理解,官員就有這樣的待遇,誥命夫人也是有品級的,當然享有同樣的權利。
在戲曲《七品芝麻官》中,縱子行兇的嚴氏之所以敢大鬧公堂,就是因為她是一品誥命夫人,頭上有“避雷針”,唐縣令品級太低,還不得不委屈地向她行禮。
- 其四,隱形權益,獲得與皇族女眷和貴族命婦們的交往機會。
相對以上利益,誥命夫人還有一些鮮為人知的隱形利益,往往對家族的影響力極大。比如,誥命夫人可以進宮參加各種典禮、陪伴皇后、貴妃、公主等皇家女眷,與皇族的交往,通常會給丈夫、兒孫們的升遷起到潛移默化的作用,甚至能因此跟皇家結親。
唐朝有個叫竇懷貞的宰相,在總喜歡在奏疏中落款“皇后阿赩”這個么一個奇怪的名字。
唐朝貴族子女大多都由乳母養大,主家如何稱呼乳母的老公呢?總不能叫“乳爹”吧?於是便發明了一個專有稱呼,叫“阿赩”(xì)。
唐中宗的韋皇后有個乳母姓王,是個胡人,陪伴了韋皇后大半生,曾經一起被流放到房州,主僕之間的感情很深。唐中宗做了皇帝後,為了感念王氏的忠誠,冊封她為一品莒國夫人,並將她嫁給宰相竇懷貞。
按理來說,堂堂的宰相娶一個奴僕出身的老媽子,還是個胡人,這簡直就是屈辱。但竇懷貞是個高級馬屁精,他不光很滿意這樁婚姻,還總是以“皇后阿赩”自稱,到處炫耀。
大唐的臣民們也很幽默:既然你這麼厚顏無恥,咱以後都叫你“國赩”得了,臭比“國腳”。
竇懷貞正是靠王氏的一品誥命夫人身份,迅速晉陞為中宗朝的核心、韋皇后的心腹。
- 其五,改變身份,可能改變自己和子女在家族中的地位。
通常,有資格獲得誥命夫人封號的是家中的嫡妻,但凡是總有例外,雍正朝的宰相尹泰,他的庶妻徐氏就獲得了一品誥命夫人的稱號。但尹泰卻並不領情,反而為此氣得火冒三丈,這是怎麼回事呢?
這事跟尹泰的兒子尹繼善有關。尹繼善是雍正二年的進士,參加殿試時受到了雍正皇帝的賞識,被任命為“日講起居注”。
這是個長期近距離接觸皇帝的崗位,尹繼善果然沒辜負期望,他以勤勉的態度和出色的能力獲得了格外賞識,僅僅用了七年時間就當上了兩江總督。
那一年尹繼善才32歲,驚得江南人民集體稱呼尹繼善為“小尹”,乾隆更是驚呼:“七年至總督,異數誰能遘?”
離京前,雍正召見尹繼善,並關切地問詢起家庭狀況,咱家那隻貓還可愛吧,你媽身子骨還硬朗吧?諸如此類。可問道尹母時,尹繼善總是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雍正是聰明人:你別說了,朕懂了,你回家等着,朕給你爭面子。
尹家發生了什麼事,需要皇帝出面呢?原來,尹繼善的母親徐氏是尹泰的小妾,在家裡很沒地位。大清帝國的封疆大吏,母親居然是“青衣侍屏偃”的下人,這讓小尹同學實在抬不起來頭。
第二天,尹泰正在家裡閉目養神,門外突然鑼鼓喧天,皇帝的聖旨到了:“大學士尹泰非籍其子繼善之賢,不得入相,非側室徐氏,繼善何由生?著敕封徐氏為一品夫人,尹泰先肅謝夫人,再如詔行禮。”
你尹泰沾兒子的光當了宰相,如果不是徐氏就沒有這麼個好兒子,朕冊封徐氏為一品誥命夫人,尹泰你要向夫人行禮表示感謝。
徐氏榮獲誥封,尹泰總不能還讓她當庶妻吧?有幾個腦袋呀?於是徐氏翻身做主人,成了尹泰的嫡妻。
老尹被迫向徐氏行了禮,又不得不按照迎娶嫡妻的標準跟徐氏補辦了一次婚禮。估計老尹氣得直罵:愛新覺羅家的四小子太混賬,我尹家的事要你管?我感謝你八輩祖宗!
尹繼善成了這件事的受益人,因為老媽的轉正,他成了尹泰的嫡子,雍正皇帝也因此收穫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