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史研究存疑問題辯析：陳國亡與孔子卒非同年

陳國，由十世第十二位君陳桓公時期開始走向衰落，延續至二十世第二十六位君陳湣公二十四年（公元前478年），終於被楚國所滅。有關陳國被滅的年份，存有不同說法，有必要予以澄清。

在有關陳國歷史的資料中，有一“巧合”之說，陳國亡年與孔子卒年為同一年。《中華陳氏》載：“陳湣公二十四年，孔子卒，是年楚惠王以兵北伐，殺陳湣公，遂滅陳而有之。陳亡，時周敬王四十一年壬戌（公元前479年）。”上文由於將陳湣公二十三年誤作二十四年，故把陳國亡年與孔子卒年作一同年。另據《淮陽歷史文化叢書》中的《萬姓同根》卷載：“公元前479年，楚惠王出兵北伐，殺陳湣公，將陳地劃為楚國的一縣，至此陳國宣告滅亡。”明確言明陳國被楚滅之年為公元前479年，即陳湣公二十三年。1991年版《淮陽縣誌》大事記中也同持此說：“周敬王四十一年（公元前479年），陳湣公二十三年七月，楚惠王殺陳湣公，陳國滅，夷為縣。”《萬姓同根》與《淮陽縣誌》兩書所記雖未點明與孔子卒年為同年，但實際上是暗示了這一點。孔子卒年，公元前479年為人所共知，無異議。對此《左傳》有明確記載：魯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十一日，孔子去世。這個年份，是經過史學家崔述考證的：“公元前479年，周敬王四十一年，魯哀公十六年，周曆四月十一日，即夏曆二月十一日，孔子寢疾七日而歿，七十三歲。”此論為匡亞明等當代孔學家們廣泛認同。

以上所引“同年”之“巧合”諸說，均是以《史記》作依據的。《史記•陳杞世家》如此記載：“（陳湣公）二十三年，葉公攻白公，白公自殺。（陳湣公）二十四年，楚惠王復國，以兵北伐，殺陳湣公，遂滅陳而有之。是歲，孔子卒。”此說中的陳潛公二十四年，即公元前478年。然使人疑惑的是，《中華陳氏》、《萬姓同根》及《淮陽縣誌》均將陳國亡年及孔子卒年認定為公元前479年，不免讓人疑惑。陳國亡年為前479年從何而來呢？既非《左傳》又非《史記》所載，細讀《史記•陳杞世家》，筆者認為是從“是歲”演化至“同年”而來的。持該說者大概是出於以下考慮：

一、《史記》同年說，符合陳地人們心理需求

陳地，曾是聖人孔子游居四年傳授儒學之地，更加強化了自陳胡公以來這一禮儀之邦的形象。當地人們希望與先師孔子有着更多的聯繫，享受其榮耀，也在情理之中。太史公有“同年”之說，《中華陳氏》等三文“順水推舟”衍變了《史記•陳杞世家》之說，將陳國亡年提前一年為公元前479年，與孔子卒年定為同年而不管是否符合史實，也就可以理解了。

二、《左傳》孔子卒年說為公認

對照《左傳》記載，可發現《史記•陳杞世家》對孔子卒年記載確實有誤，雖然如此，陳人還是樂意選擇《史記》“同年”說，卻又不可不照《左傳》的紀年，故將陳國被滅之年提前了一年，定在公元前479年。此舉既尊重了《左傳》孔子卒年之說，又照顧了《史記》的“同年”之說，形成了“折中”說。

為了對孔子卒年與陳國亡年有個明晰的認識，有必要再引《左傳》有關陳被楚滅前後情況的記載：

《左傳•哀公十六年》載：“夏，四月已丑，孔丘卒。”又載：“乃從葉公。使與國人以攻白公。白公奔山而縊。”是說魯哀公十六年（公元前479年）夏天，四月十一日，孔子去世。接着又載：“葉公沈諸梁派（箴尹固）和國人攻打白公勝，白公勝逃到山上上吊而死。”

對於楚滅陳，《左傳》則作了如下記載：魯哀公十七年，“楚白公之亂，陳人持其聚而侵楚。楚既寧，王ト之，武城尹吉，使帥師取陳麥。陳人御之，敗。遂圍陳。秋，七月己卯，楚公孫朝帥師滅陳。”是說：趁楚國白公勝的那次動亂，陳國仗着自己有所積聚而攻襲楚國。楚國安定以後，楚惠王為發兵北上伐陳選將佔ト，占卜的結果是公孫朝率軍吉利，於是就派他領兵先奪取陳國的麥子。陳人抵抗失敗，楚軍順勢包圍了陳國。魯哀公十七年（公元前478年），七月初八，公孫朝領兵滅了陳國。

從引文清楚地得知陳國被滅的經過，明確說明了孔子卒年處在白公勝之亂被平定以前，而楚出兵滅陳是在平定白公勝之亂以後的一年，其間相隔一年零四個月，絕不會是同一年。《史記》之說有誤。

為了對不同說法的差異有個清晰的對照，以圖表示明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