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記載說:曾國藩駐軍安慶的時候,有一位姓戚的人從鄉下來投軍,這人帶着簡單的行李,穿着破舊的衣服,為人沉默寡言。曾國藩見是家鄉人,於是就向其打聽家鄉和親友的近況,這人很拘謹地作了回答,雖口齒並不靈活,但偶爾會選擇重要之處說上幾句,很切中要害。曾國藩對他印象很好,打算給他事情做。
曾國藩每次吃飯的時候,都召集幕客們在一起吃,幕客們必須按時來赴餐。一天吃飯時,曾國藩發現戚某將飯中的稻粒揀出去後才吃。吃過飯,曾國藩讓人支出二十兩贈給戚某作為讓其返鄉的資助。戚某得知,大為驚異,於是求曾國藩的表弟彭傑南說情。
曾國藩對彭傑南說:“他吃飯時連一個稻粒都得挑出去,不肯吃下,平時既不是豪富之家,又未曾在外邊做過大的事情,從莊稼地里來到軍營,才不過一個多月,就有這樣的舉動,我恐怕他見異思遷,高貴忘本,到頭來反給他自己帶來麻煩啊。”彭傑南堅持為他求情說:“這件事情也算不上什麼大過錯,您可以再試試他。”
當時曾國藩喜歡種植蔬菜,每日採摘新鮮的來吃。於是,曾國藩就讓戚某主管菜園的事情。
從此以後,有心悔過的戚某勤勉自勵,每天和佣耕的人一起勞作,同吃同住,從早到晚,很少有閑的時候。曾國藩經常暗中觀察他,一年後,將他召了過來,安排另外的事情做,並向他說明了原委,戚某很慚愧,表示了謝意。
此後,戚某更加勤勉公事、恪盡職守。這雖是小事,卻足見曾國藩用人之謹、之嚴。
曾國藩通達人性的優點與弱點,也深知清政府腐敗的原因,所以他建立了一套屬於自己的選才標準。
首先,所選之人必須跟他有共同的價值觀。
他將對封建政權的忠心作為前提,即要求所有將領必須做到“忠義血性”,要求湘軍將領誓死效忠清王朝,自覺維護以“三綱五常”,具有誓死與太平軍鬥爭到底的意志。
其次,他設定了一套有悖於一般所謂“唯才是舉”的選將標準:
有才能,有本事。
曾國藩從小深受儒家“修齊治平”的影響,所以他也希望湘軍具有“轉移世風”的政治功能。為此,他不拘一格,不限出身,提拔大量書生為將。在湘軍將領中,書生出身的人佔百分之五十八。清朝本來重文輕武,武人武官待遇低,但湘軍興起之後,改變了這個局面——文人、文官也踴躍加入湘軍,不但增加了兵源,也提升了湘軍的整體素質,使湘軍的戰鬥能力得以加強。而這也是湘軍屢敗屢起、最終打敗太平軍的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
不怕死,有衝勁。
曾國藩雖為一介儒生,最初對於治軍也沒有經驗,但他清楚,行軍作戰艱辛異常,只有“立堅忍不拔之志,卒能練成勁旅……數年坎坷艱辛,當成敗絕斷之處,持孤注以爭命。當危疑震撼之際,每百折而不回”。所以,曾國藩重點選用“堅忍耐勞”之人。堅忍之人打仗時能衝鋒陷陣,身先士卒。他提倡在艱苦環境中要有矢志不移的勇氣。
不計名利,做事透明,為人簡單。
曾國藩着重選用那些“簡默樸實”之人,他甚至規定:不用入營已久的綠營兵和守備以上軍官(因為這類人官氣太重,處處為自己着想),選將必須注重“純樸之人”,即腳踏實地、無官氣、不浮誇偽飾之人。這種將純樸之人委以重任的做法,對提高湘軍的戰鬥力極為重要。
勤勉,有精神。
如果沒有勤勉的做事態度,再好的規章制度也形同空文,“不勤則營務巨細,皆廢弛不治”。能做到勤奮的人,前提就是身體要好,精神頭要足。“身體羸弱者,過勞則疾;精神匱之,久用則散”。
曾國藩也明白,四個條件都具備,看上去是“過於求備”了,然而這四個是必備條件,缺少任何一個,“則萬不可帶兵”。
不過,即使具備了這四個條件,如果不符合“忠義血性”的前提,那麼曾國藩也是絕對不用的。他認為“忠義血性”之人經過教化、錘鍊,就會具備上述四個條件;但是,如果缺少“忠義血性”,那麼即使四個條件都具備,也終究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