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xlovid為什麼這麼貴？
撰文 | 劉琦
《看天下》雜誌原創出品
1月8日，國家醫保局宣布傳來壞消息稱，與輝瑞的談判失敗，該公司的與輝瑞公司關於將“新冠特效藥”帕羅韋德（paxlovid）納入醫保的談判失敗。暫時無法納入醫保。
失敗的主要原因是價格沒談攏。通常，一款藥物進入醫保系統需要大幅降價，但是輝瑞顯然不想在價格上讓步太多。該公司首席執行官艾伯樂表示，“中國所要求的價格低於輝瑞向大多數中低收入國家的開價，我認為這個價格起碼不應該低於薩爾瓦多。”這個中美洲國家是全球低收入國家之一，人均gdp只有中國的40%。
國家醫保局醫藥服務司副司長黃心宇表示，雖然談判失敗，但是民眾不必過分擔心，對於paxlovid的醫保先行支付政策將延續到今年3月31日。目前，一盒由醫院處方開出的paxlovid售價為1890元。
自從進入中國後，paxlovid就掀起了極大關注，一盒葯的售價甚至一度被黃牛炒到5萬元。但它真有網傳的那麼靈驗嗎？這樣一盒藥品的價格為何如此昂貴？輝瑞在中國設定的售價在全球處於什麼水平？
paxlovid是如何起作用的？
目前，全球用於治療新冠肺炎的藥物主要分為三大類：第一類的原理是抑制病毒自身複製的過程；第二類是抗體類藥物，它們類似疫苗，能夠起到預防作用；第三類則是消炎藥物，關鍵時刻可以挽救新冠肺炎重症患者的生命。
此次位於輿論中心的帕羅韋德屬於第一類，該藥物的作用靶點是一種叫“3cl”的蛋白酶。“3cl”蛋白酶是新冠病毒複製過程中的關鍵物質。我們可以理解為，帕羅韋德是通過抑制新冠病毒複製所需要的酶，從而起到治療作用的。
事實上，帕羅韋德並不算百分之百的新葯，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1世紀初期。那時，為了應對非典型肺炎，輝瑞嘗試研發過藥物，但由於“非典”疫情很快就結束了，研發也就此擱置。
新冠疫情暴發初期，考慮到新冠和“非典”本質上都是冠狀病毒，輝瑞又找出了當年研發到一半的“分子”，對其改良後生產出了一種叫奈瑪特韋（nirmatrelvir）的藥物。很快，研究人員發現奈瑪特韋可以有效阻止新冠病毒在小鼠體內複製，於是又將其與一種名為利托那韋（ritonavir）的增效劑結合，成了如今的paxlovid。
paxlovid藥效幾何？
2021年12月，輝瑞公布了帕羅韋德的首批臨床試驗結果。結果發現，未接種疫苗的高危人群，在出現癥狀5天內服用paxlovid，住院和死亡幾率下降了88%。但是試驗同樣發現，儘管paxlovid可以降低高危人群的重症風險，但並不能讓未感染新冠者免於感染。
2022年4月6日，韓國首爾，韓國防疫部門向市、郡、區保健所發放paxlovid。（@視覺中國 圖）
2022年6月，輝瑞公布了針對非高危人群的試驗結果——即有基礎病並接種了疫苗的人群，以及未接種疫苗且身體健康的人群。當上述人群感染新冠並服用帕羅韋德後，康復速度並未加快，住院率和死亡率的變化同樣不甚明顯。
綜合兩批試驗結果，輝瑞認為帕羅韋德可以將高危人群的住院率和死亡率降低84%。
輝瑞以外，也有不少機構對該葯的有效性進行研究。2022年8月，一支來自以色列的團隊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發表了相關報告。研究人員在追蹤3902名新冠肺炎患者後發現，paxlovid可以使65歲及以上人群的住院率降低73%，但是對於40歲至64歲之間的患者來說，藥物的影響微乎其微。
綜合多項研究我們不難發現，作為“新冠特效藥”，帕羅韋德確實有效果。只是這種效果不論是在功能（降低住院率和死亡率）還是適用人群（高危人群）方面，都有較強的局限性。
paxlovid為什麼這麼貴？
除了帕羅韋德是否有效，大家關心最多的就是價格問題。
自從進入中國以來，paxlovid就成了一些人苦苦尋找的藥品。病毒學專家常榮山曾對《經濟觀察報》透露，哪怕被炒到3萬元一盒，paxlovid也不愁沒有買家。2022年的最後幾天，網上甚至傳出該葯被炒到5萬元一盒的新聞。
目前，一盒由醫院處方開出的帕羅韋德售價1890元（一盒為一個療程）。據《財新周刊》報道，此次醫保談判中，輝瑞方面基本沒有降價。顯然，對普通老百姓而言，不論是幾萬元的“黃牛價”還是小2000元的標準價格，都有些難以承擔。
那麼paxlovid為什麼這麼貴呢？
作為商品，藥物定價同樣遵循市場規律，葯企需要考慮到前期巨額的研發成本。根據《財新周刊》，一種藥品在研究初期的成功率低於0.01%，這意味着1萬種初始研究樣本中，僅有1種能順利進入開發期。
而開發期的成功率也僅有13%左右，相當於八分之一。這就是說，每一種研製成功的藥品都背負着其他研製失敗的7種藥品的全部成本。因此，一款新葯的價格通常及其昂貴。
雖然輝瑞沒有公布paxlovid的研發投入，但根據定量藥理學博士nidal al-huniti的一項論文，2013年，輝瑞每款新葯的研發成本平均高達77億美元。而根據官方財報，2021年，輝瑞的研發成本總額為138.3億美元。這也難怪新葯的價格如此不親民。
考慮到藥品研發是高風險、高投入的行為，為了不打擊葯企的創新意願，各國監管機構一般都會容許“天價新葯”的存在，甚至允許葯企在新葯的專利保護期內擁有一定壟斷地位。至於帕羅韋德的國內售價，一些專家也坦言“算不上特別暴利”。
中國是賣得最貴的國家嗎？
在世界範圍看，中國1890元一盒的售價並不是最貴的。
截至2022年4月，美國聯邦政府已經與輝瑞達成了2千萬盒帕羅韋德的採購合同，每盒採購價為530美元（約合人民幣3577元）。2021年底，法國與德國也分別預定了50萬盒及100萬盒帕羅韋德，根據未經證實的信源，兩國每盒的採購價為500歐元（約合人民幣3627元）。
顯然，就算在以上發達國家，帕羅韋德的售價也是普通民眾難以消受的，不過好在，大多數民眾目前並不需要自己支付昂貴的葯錢。
在法國和德國，由於都有全民強制醫保系統，因此民眾購買paxlovid的費用幾乎全由醫保承擔。美國的醫保情況相對混亂，既有政府提供的，又有私人商業醫保。不過這次，美國卻為paxlovid開了一個特例，統統由聯邦政府出錢，免費提供給民眾。
鑒於此，我們可以說paxlovid在多數國家的定價並不能正確反應市場規律，因此不具備太多參考價值。但是，政府的補貼終將結束，到時候paxlovid的市場售價恐怕才能正確反映該款藥物的真正價值。
2022年底，美國具有影響力的藥品價格研究機構“臨床與經濟評論研究所”表示，在聯邦政府的“庫存”耗盡後，paxlovid的市場價比較適合在563美元至906美元之間浮動（約合人民幣3799元至6114元之間）。
對此，輝瑞表示正在研究“臨床與經濟評論研究所”的評估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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