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休金6500,家裡來客女婿讓我讓地,三天後女婿求我回去

"我手裡有個房本,養了四十年的女兒,沒想到會在這個歲數上撕破臉。"

九十年代初,我在省城最大的紡織廠當工人。

那時候大傢伙兒眼裡,我算是個有出息的,不光有份鐵飯碗,還分了套廠房。

日子雖然緊巴,但過得踏實。

廠區食堂的大水缸和茶缸里,裝的是我們這代人的苦與樂。

和老伴兒一道,我們起早貪黑,把女兒小敏從牙牙學語拉扯到大學畢業,再到成家立業。

看着她一步步長大,我們的心裡總算踏實了。

那是1993年,小敏大學畢業,被分配到了市裡一家事業單位

單位就在我們廠區不遠處,經常能遇到她騎着"永久"牌自行車上下班的樣子。

瞧着閨女穿着乾淨利落的襯衫,挎着單位發的公文包,和那些頭髮亂糟糟的女工相比,我心裡別提多自豪了。

"李師傅,你閨女不簡單啊,大學生呢!"廠里的張大姐總這麼說。

我嘴上謙虛,心裡美滋滋的。

後來經人介紹,小敏認識了現在的女婿王明。

王明在一家剛成立的合資企業做銷售,那時候"下海經商"剛剛興起,他算是趕上了好時候。

人精明能幹,嘴巴也甜,每次來家裡總是帶着各種禮物。

記得第一次上門,就拎着一台日本產的錄音機,在當時的工人家庭里可是稀罕物。

老伴兒樂得合不攏嘴,連聲說:"這孩子有心了。"

"李叔,阿姨,這是從廣州帶回來的荔枝罐頭,您二老嘗嘗。"

王明不愧是做銷售的,說話辦事滴水不漏。

那時候我們工廠剛改制,聽說不少人下崗,雖然我因為工齡長保住了工作,但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老伴兒常在枕邊說:"咱閨女找了個好女婿,以後咱們老了有依靠了。"

婚後,小敏和王明住在離我們不遠的單位分的小區里。

那時候的住宅樓還沒有電梯,他們住在五樓,每次我和老伴兒去,都得歇幾口氣才能爬上去。

每到周末,他們就會騎車回來,帶點菜,陪我們聊聊天。

日子雖然平淡,但過得幸福。

直到三年前,老伴兒突發腦溢血,搶救無效。

送走老伴那天,我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從前總覺得自己硬朗,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到廠門口和老伴兒一起跟着收音機做廣播體操

現在卻總覺得腰疼腿痛,收音機里的《新聞聯播》和《農村廣播》也聽不進去了。

好在退休工齡滿了,每個月有六千五的退休金,在我們那個年代的工人中算是高的了。

小敏和王明偶爾來看我,但次數比以前少了。

"爸,我們工作忙,您別總念叨。"小敏每次電話里都這麼說。

我嘴上應着,心裡卻酸溜溜的。

我們那一代人,最看重的就是"養兒防老"。

沒想到現在兒女長大了,卻各有各的忙碌。

鄰居老劉總說:"現在的年輕人,哪有心思照顧老人,能不嫌棄就不錯了。"

我不願認同他的話,但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打鼓。

去年冬天,王明突然辭了工作,說要自己創業做電商

電商是什麼玩意兒,我們這代人一知半解。

只聽說是用電腦賣東西,好像很賺錢。

小敏起初猶豫不決,她那份事業單位的工作穩定,福利也好。

但最終還是支持了丈夫。

"爸,現在是互聯網時代,王明有眼光。"小敏信心滿滿地說。

創業初期,他們投入了所有積蓄,還是不夠。

我隱約聽說王明還借了不少外債,但他們從不在我面前提及。

那是個周六的下午,寒風刺骨。

老小區的暖氣不太熱,我穿着老伴兒生前織的毛衣,在廚房準備飯菜。

小敏和王明來家裡吃飯,已經是兩個月來第一次了。

桌上擺着他們帶來的半隻烤鴨和一瓶二鍋頭

飯桌上,王明突然說:"爸,我們最近想換套大點的房子,可手頭資金有點緊張。"

筷子夾着的肉突然不香了,我放下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王明繼續說:"聽小敏說,您這套房子有七十多平,一個人住着也不方便,樓梯又高。"

他喝了口酒,眼睛閃爍着,不敢直視我:"要不,您搬到我們那邊去住,這套房子賣了換錢,到時候我們生意好了再給您買回來。"

一股熱血湧上頭頂,手裡的搪瓷碗差點掉在地上。

我猛地站起來:"這房子是我和你媽從計劃分配到私有化一磚一瓦攢下來的,怎麼能說賣就賣?"

當年為了這套房子,我在廠里加了多少班,老伴兒省吃儉用,連過年的新衣服都捨不得做。

房本上蓋的公章,都是我們辛苦大半輩子換來的。

小敏趕緊打圓場:"爸,您別激動,王明不是那個意思。"

她柔聲細語,和她媽年輕時一模一樣:"他是想您一個人住太冷清,和我們一起住熱鬧些。"

"熱鬧?"我冷笑一聲,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這麼些日子,你們幾個月才來看我一次,現在卻惦記上我的房子了?"

王明臉色一變,放下筷子,強壓着火氣:"李叔,您這話就不對了。我們不也是為了家裡嗎?"

他拿出工商銀行的存摺,壓在桌上:"現在創業資金緊張,過兩年肯定能賺回來。"

那本紅色的存摺在燈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我拍桌而起,碗筷哐當作響:"不可能!這房子是我留給自己養老的,再說,這還是你媽的念想!"

說到老伴,我聲音發抖:"她要是在地下知道我把房子賣了,不得罵我沒出息?"

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小敏欲言又止,王明臉色鐵青。

飯沒吃完,他們就匆匆告辭了。

小敏臨走時想說什麼,被王明拉走了。

聽到樓下傳來他們的爭吵聲,我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般。

那晚我睡不着,爬起來翻老照片。

檯燈昏黃的光線下,老舊的相冊散發著淡淡的霉味。

相框里,老伴兒年輕時笑靨如花,穿着自己縫製的碎花連衣裙,背景正是我們這套小房子。

那時的陽台上還堆着幾袋化肥,是我從廠裡帶回來的,準備給陽台上的小蔥澆水用。

想當年,為了這套房子,我們省吃儉用。

那會兒剛剛開始貨幣化住房改革,單位讓我們以優惠價格買下公房。

老伴甚至把她娘留下的金鐲子都拿去賣了,湊了三千塊錢首付。

房子里有我們的青春,有我們的汗水,更有我們的回憶。

記得那是1998年的夏天,房改政策剛出來,大家都在猶豫要不要買。

老伴一咬牙:"買!這可是咱們自己的家啊!"

那時候,三千塊錢可以買十幾台黑白電視機了。

第二天一早,我剛燒開水準備泡茶,小敏獨自來了。

她穿着單位發的深藍色制服,眼圈紅紅的,像是哭過。

這身打扮,忽然讓我想起了她上初中時,穿着校服放學回家的樣子。

"爸,您就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

她坐在我對面,手指不停地攪動着茶杯:"王明說了,您的退休金夠您養老了,房子留着也是浪費。"

我心裡一陣刺痛,老花鏡後面的眼睛有些模糊:"所以,在你們眼裡,我就值那六千五的退休金?"

"不是的,爸..."小敏急得直掉淚,指甲都掐進了手心:"您不是總說自己一個人住孤單嗎?我們是想着大家住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照應?"我冷笑着搖頭,拿起茶几上那張老伴的照片:"你媽走的時候,你們在哪兒照應我?現在想起來照應我了?"

小敏沉默了一會兒,眼淚簌簌落下:"爸,王明說了,如果您不同意,以後我們就不來看您了。"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了什麼。

我心如刀絞,卻硬撐着不讓淚落下來:"好啊,從今往後,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小敏哭着跑出門去,只留下茶几上那杯沒動過的茶,熱氣還在緩緩上升。

我想追出去,但雙腿像是灌了鉛,邁不開步子。

望着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那個黃昏,小敏哭着從學校跑回來,因為同學笑話她穿補丁衣服。

那時我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說:"爸爸的女兒最漂亮,別人穿金戴銀也比不上。"

小敏走後,我癱坐在沙發上,眼前浮現出女兒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

記得她五歲那年,我加夜班回來,她還趴在桌上等我,小手裡緊緊攥着給我畫的畫。

那時候家裡沒有彩色筆,她就用撿來的廣告紙剪碎了貼成彩色花朵。

十二歲那年,她第一次考了全班第一,蹦蹦跳跳跑回家,一頭扎進我懷裡,獎狀在手裡攥得皺皺巴巴。

老伴兒高興得殺了只雞慶祝,鄰居都來恭喜。

十八歲那年,她穿着白襯衫站在高考考場門口,回頭沖我們揮手,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像個小天使。

我和老伴兒在校門外足足等了三個小時,就為了看她出考場時的表情。

這個我和老伴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女兒,如今卻為了錢和我反目。

這算什麼事啊?

我打開老伴的遺像,擦去上面的灰塵:"老太婆,你看看,咱閨女現在成啥樣了。"

恍惚間,彷彿能聽到她的回應:"老頭子,倔什麼倔,閨女畢竟是咱的心頭肉。有啥想不開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過兩天就好了。"

接下來幾天,家裡冷清得像冰窖。

老式收音機里播着《戲曲聯播》,但我心不在焉,總是走神。

原本每天早上的老年人健身角也不想去了,怕遇到熟人問起小敏。

我強撐着出去買菜做飯,路上遇到老熟人,還得裝作什麼事都沒有。

"李師傅,閨女女婿最近來看你不?"鄰居老張問。

我擠出笑容:"來啊,上周末剛來過。"

說完這話,我自己都覺得臉上發燙。

一周過去了,小敏和王明果然再沒來過。

以前偶爾還有的電話也沒了。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老式彈簧床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我想起女兒出生時那小小的、柔軟的身體,想起她第一次叫"爸爸"時我激動得熱淚盈眶。

那個軟糯可愛的小女孩,怎麼就變成了今天這樣一個陌生人?

外面下起了小雨,老房子的瓦檐滴滴答答,像是在替我哭泣。

我翻開床頭櫃里的醫保卡,上面記錄著我最近的檢查記錄。

血壓有點高,醫生說要保持心情舒暢。

我苦笑一聲,這日子,還怎麼舒暢得起來?

又過了幾天,我去小區門口的早點攤吃早飯。

老闆娘麻利地舀了一碗熱騰騰的豆漿,又夾了兩根油條。

"李大爺,最近胃口不好啊?"她遞過早餐,關切地問。

"還行,老毛病了。"我含糊其辭。

碰巧遇到了小區的老王頭,他是退休幹部,見多識廣。

"老李啊,最近怎麼總見你一個人?閨女女婿不來看你了?"老王端着豆漿,坐到我對面。

我本不想多說,但看着老王那關切的眼神,心裡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出口,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說著說著,眼眶不自覺地濕潤了。

老王聽完,嘆了口氣,掏出一包"大前門"香煙,遞給我一支。

"老李啊,你說這些年輕人,真是不懂得尊老。"

他點燃煙,深吸一口:"現在的年輕人啊,眼裡只有錢。不過老李,你也該想開點。畢竟血濃於水,閨女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心頭肉。"

我沉默不語,手裡的煙燒到了手指也沒察覺。

心頭肉?是啊,可這心頭肉現在只惦記着我這套老房子。

那套見證了我們一家三口歡笑與淚水的老房子。

老王見我不說話,拍拍我的肩膀:"人這一輩子啊,不就那麼回事。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操那麼多心幹啥?趁現在身體還硬朗,多出去走走,找點樂子。"

第二天,我接到了社區李主任的電話,說有事找我談談。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會是小敏他們找到社區告狀了吧?

到了社區,李主任遞給我一杯熱茶:"老李啊,聽說你和女兒女婿鬧矛盾了?"

她是個四十齣頭的女人,戴着老式眼鏡,一臉和氣。

我心一沉,沒想到這事兒都傳到社區了。

"沒啥大事,家長里短的。"我故作輕鬆。

李主任和藹地說:"你女婿昨天來找過我,說你年紀大了,一個人住不安全,想接你去他們家住。我覺得這是好事啊,怎麼你還不樂意?"

我冷笑道:"他們是惦記我這套房子!李主任,我老伴走得早,就這套房子是我的依靠,我怎麼能輕易讓出去?"

想起王明那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我就來氣。

李主任皺眉:"老李,你這想法不對。子女是老人最大的依靠,房子再值錢,能比得上親情重要嗎?"

她翻開一本材料:"現在國家提倡居家養老,子女贍養老人是法定義務。你們這是溝通不暢,要不我找個時間,把你們爺兒幾個叫到一起好好談談?"

我沒再辯解,只是搖搖頭。

李主任不知道內情,她怎麼會明白我的苦衷?

那套房子里,有老伴的氣息,有我們的回憶,怎麼能說讓就讓?

回家路上,我走得很慢。

路過小區的健身廣場,看到一群老人圍在一起下棋、跳舞,有說有笑。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和人好好聊天了。

老伴走後,我的世界彷彿只剩下了女兒,而現在,連最後這根精神支柱也倒塌了。

廣場中央,老孫頭正在拉二胡,那曲調忽高忽低,像是在訴說什麼。

我想起了老伴生前最愛聽的《二泉映月》,每次聽到傷感處,她都會偷偷抹淚。

那時候,收音機里放的還是老式黑膠唱片,沙沙作響。

第三天早上,剛煮好粥,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送快遞的,開門一看,是王明,手裡還提着兩袋早點。

"爸,我給您帶了您愛吃的生煎包小餛飩。"他笑容可掬,彷彿前幾天的不愉快從未發生過。

我冷着臉讓他進來,沒有接他手中的早點。

我的目光落在他那雙鋥亮的皮鞋上,不知道多少錢一雙,估計比我一個月的生活費還貴。

王明坐下,欲言又止。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爸,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麼急着要您的房子。"

他將早餐放在茶几上,打開盒子,熱氣騰騰。

是我愛吃的鮮肉大生煎,上面還撒着蔥花和芝麻。

我沒說話,等着他繼續。

瓷磚地板上映出他緊張的表情,雙手不停地搓來搓去。

"其實,我們公司最近遇到了點麻煩。"王明聲音低了下來,目光閃爍:"我投資的那個項目虧了不少錢,小敏的積蓄也賠進去了。我一時着急,才......"

他的臉上帶着尷尬和羞愧。

我看着他,心裡五味雜陳。

聽說現在創業難,競爭激烈,王明從大公司辭職出來,想必也是抱着一腔熱血。

但這不是他覬覦我房子的理由。

"爸,我不該把氣撒在您身上。這些天,小敏一直在哭,說對不起您。我們夫妻倆商量了,不管多困難,都會靠自己的力量渡過難關。我們不會再提賣房子的事,您就當我們沒說過那些混賬話好嗎?"

王明的聲音誠懇,眼睛裡帶着懇求。

我沉默許久,茶几上的熱氣漸漸散去。

終於開口:"王明,我問你,要是我沒有這套房子,你們還會來看我嗎?"

王明愣住了,然後低下頭:"爸,您別這麼說,我們怎麼會因為房子才來看您呢?"

他的眼神閃爍,不敢與我對視。

"是嗎?"我苦笑道,拿起桌上的相框:"那為什麼老伴走後,你們來的次數越來越少?為什麼我不同意賣房子,你們就說不再來看我?在你們眼裡,我這個老頭子到底值幾個錢?"

王明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他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膝蓋,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

我還記得他第一次來我家,見到我那張嚴肅的臉時,也是這樣緊張地敲着膝蓋。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陽光正好,小區里的孩子們在嬉戲奔跑。

樓下的桂花樹開了,香氣濃郁。

曾幾何時,我也牽着小敏的手,在這樣的陽光下散步,聽她嘰嘰喳喳講學校里的趣事。

"王明,你知道這套房子對我意味着什麼嗎?"

我輕聲說,手指撫過窗台上積的一層薄灰:"這裡有我和你岳母四十年的記憶,有小敏長大的每一個腳印。這不僅僅是四面牆和一個屋頂,這是我們一家人的歷史啊。"

我拉開抽屜,拿出一個舊皮夾子,裡面是一張發黃的房產證。

那是1998年辦的,紙張已經有些脆了。

"看見沒,這可是咱們這代人奮鬥一輩子的見證啊。"

王明沉默着,眼睛濕潤了。

他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忍耐什麼。

"我知道自己老了,遲早要離開這個世界。但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在熟悉的地方,帶着對你岳母的思念,安靜地度過餘生。我不圖你們養老送終,只求你們偶爾來看看我,陪我說說話。這些,對你們來說很難嗎?"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王明突然跪了下來,眼淚奪眶而出:"爸,對不起,我錯了。我被困難沖昏了頭腦,忘記了最基本的人情道理。"

他緊緊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看着他真誠的悔意,我心軟了。

畢竟,誰年輕時沒犯過錯?

我伸手扶他起來:"起來吧,大男人跪什麼。日子還長着呢,好好過就是了。"

扶他起來時,我注意到他的襯衫已經有些皺了,領子也不那麼挺括。

想必這段時間,他們的確很不容易。

但再難,也不能動歪腦筋啊。

那天下午,小敏也來了。

她穿着樸素的灰色毛衣,不似平時那般精緻。

一進門就抱住我:"爸,對不起,我不該為了錢和您鬧翻。您養我這麼多年,我卻......"

沒等她說完,我就拍了拍她的背。

小敏的眼淚打濕了我的衣襟,我心疼地看着她憔悴的面容。

"閨女,別哭了,爸知道你們日子不容易。"

我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布包,裡面是我這些年攢下的一些錢。

"這裡有兩萬塊錢,你們拿去應急。不多,但總比沒有強。"

小敏和王明驚訝地看着我,齊聲拒絕:"爸,不行,我們不能要您的錢。"

"拿着吧,"我堅持道,"我一個人花不了多少,這錢放在我這兒也是放着。你們創業遇到困難,爸幫點忙是應該的。"

我頓了頓:"只是希望你們記住,做人要踏實,不能投機取巧。"

晚上,我們一家三口難得地圍坐在一起吃了頓飯。

飯桌上,王明說他打算重新找工作,不再盲目創業了。

小敏也說,她已經在單位申請了加班,每月能多掙些補貼。

"爸,以後我們每周都來看您,輪流給您做飯。"小敏信誓旦旦地說。

我笑着點頭,雖然知道他們未必能做到,但這份心意已經足夠了。

送他們走時,小敏突然回頭問:"爸,您的退休金夠用嗎?我們工資雖然不高,但每月可以給您補貼點。"

我笑了:"六千五夠我用的了,你們自己日子都過得緊,哪還顧得上我?好好工作,有空來陪我說說話就行。"

他們走後,院子里靜得只有秋蟲的鳴叫。

我打開相冊,翻到老伴生前最後一張合影。

那是她六十大壽,小敏特意買了個大蛋糕。

相片里,老伴笑得那麼溫暖,彷彿在說:"老頭子,看吧,孩子們終究是懂事的。"

那晚,我睡得格外香甜。

多少年來,一直被孤獨和擔憂纏繞的心,終於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王明的電話,說他通過以前的同事介紹,找到了一份新工作,雖然工資比以前低了點,但穩定。

小敏也興奮地在電話那頭說周末要帶我去公園玩。

"爸,到時候我們帶些您愛吃的滷菜,在公園裡野餐。"小敏的聲音里透着期待。

"好啊,"我笑着應道,"我還有半瓶老白汾,咱爺倆喝兩盅。"

放下電話,我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走到陽台上,看着樓下晨練的老人們,我決定也下去活動活動。

很久沒去跳廣場舞了,也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學新舞步。

日子就這樣慢慢恢復了正軌。

我的房子還是我的,我的女兒和女婿又回到了我身邊。

六千五的退休金不算多,但足夠我安度晚年了。

最重要的是,這次風波讓我明白,真正的養老靠的不是房子,不是錢,而是那份割不斷的親情。

只要心裡裝着彼此,再大的誤會也終將過去。

下個月就是老伴的忌日了,我已經準備好了她愛吃的蓮蓉月餅和桂花糕

小敏說她和王明一定回來陪我一起祭拜。

這或許就是人生吧,有悲歡,有離合,但只要家人還在身邊,一切都不算太晚。

坐在陽台上,我看着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裡踏實了許多。

一個小孩騎着三輪車經過,那稚嫩的笑聲,讓我想起了小敏小時候。

在這個變化太快的社會裡,我們這些老人或許已經跟不上時代的腳步,但我們依然有自己的尊嚴和價值。

我們的經歷,我們的記憶,我們的感情,這些都是錢買不來的財富。

日子還長着呢,我會好好珍惜剩下的時光,和親人一起,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

老了,才明白:房子是身外物,親情才是真。

可有時候,這些簡單的道理,卻要用一生去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