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把工資卡交給婆婆,住院後卻拿不出5000的醫藥費,我:你活該

"你活該。"我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時,婆婆紅了眼眶,老公坐在病床上愣住了。

那一刻,病房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只有掛在牆上的老式時鐘在滴答作響。

我是八十年代末嫁到李家的,那時候剛從師範畢業,被分配到鎮上的紅星小學教書。

李志強是縣機械廠的鉗工,高高的個子,黝黑的臉龐,一雙手常年沾着機油,卻總是露出羞澀的笑容。

我們是經單位同事介紹認識的,原本想着先談戀愛,可那時候大家都着急,處了半年就領了結婚證。

結婚那天,我穿着紅色的確良旗袍,頭上別著塑料花,臉上的胭脂被早春的風吹得有些發乾。

志強穿着嶄新的的確良中山裝,胸前別著大紅花,寬厚的肩膀挺得筆直。

我們倆騎着二八自行車,在小城的大街上轉了一圈,單位發的喜糖撒了一路,路人紛紛回頭,我覺得自己像樣板戲裡的英雄人物。

婚後我們住在志強單位分的筒子樓里,一間十幾平方米的房子,拉上布簾就隔出了卧室和客廳。

一張木板床,一個爬滿青苔的水泥檯子砌的衣櫃,一張方桌,兩把椅子,牆上貼着幾張電影明星的剪報,就是全部家當。

當時條件雖差,但我很滿足,每天看着志強穿着藍色工裝回家,滿手的機油味兒,我都覺得無比幸福。

"慧子,今天領了布票,要不要去百貨大樓看看?"志強總是這樣體貼,每次發了票證都記得給我留着。

那時候買東西還要各種票,糧票、布票、油票,就連肥皂都要憑票供應,日子雖然緊巴,但大家都一樣,也就不覺得苦。

婚後不久,志強的母親從農村老家來了,說是來照顧我們小兩口,實際上是老家日子過不下去了。

那會兒農村還沒改革開放的好處,地里刨食,一年到頭能吃飽就不錯,更別提有啥余錢了。

李婆婆是個瘦小的女人,臉上的皺紋像是秋天的樹葉,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手上的老繭厚得能刮桌子。

我本來以為婆婆來了能幫着做做家務,畢竟我白天要教書,沒想到她來了之後,反倒把家裡搞得一團糟。

"這個煤氣灶咋用啊?別把房子點着了。"婆婆總是怕這怕那。

她不會用煤氣灶,說是害怕爆炸;不會用自來水龍頭,總是忘記關;甚至連電燈開關都摸不清楚,晚上常常摸黑上廁所。

一個農村來的老太太,面對城裡的一切設施都像個孩子,我有時候不耐煩,但想想也是可憐。

有時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發獃,那眼神讓我心裡一陣陣發酸。

"媳婦兒,志強的工資卡你先給我保管吧。"婆婆來了不到一個月就提出了這個要求,手指緊張地絞着衣角,"我這人節省,能把錢花在刀刃上。"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志強,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媽年紀大了,讓她有點事做,也是孝順,反正都是一家人。"

我想反駁,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錢是錢,人是人,沒必要為這點事傷了和氣。"我心想着只要家裡日子過得去,誰管錢不是管呢?

從那天起,工資卡就交到了婆婆手裡,每個月我那點教師工資也乖乖上交。

婆婆給我和志強一點零花錢,剛開始每人二十,後來漲到三十,說是體諒我們年輕人愛花錢。

開始我還覺得無所謂,日子照樣過,漸漸地發現不對勁了。

"娘,給我一百塊錢,單位組織春遊去北山。"我第一次向婆婆提了大額要求。

婆婆掐指一算:"那麼多幹啥?五十塊夠了,出去玩別亂花錢。"

"單位統一收費,還要準備帳篷和乾糧呢。"

"那就別去了,省得累着。"婆婆轉身進了廚房,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堂屋裡,不知如何是好。

後來那次春遊,我硬着頭皮跟領導請了假,說是身體不舒服,其實是沒錢去。

"慧子,咋不去春遊啊?"單位的同事私下問我。

"家裡有事。"我編了個借口,卻不敢看同事的眼睛。

小事一樁,我也不願意跟志強提,怕他夾在中間難做人,可類似的事卻越來越多。

"媽,牙疼好幾天了,想去醫院看看。"志強有天晚上抱着臉,疼得直冒汗。

婆婆不緊不慢地從櫥櫃里拿出一小包鹽:"去啥醫院,我給你煮點鹽水漱口,過兩天就好了,城裡人動不動就去醫院,難怪花錢如流水。"

志強疼得直哆嗦,卻還是點點頭,接過婆婆遞來的鹽水,忍着痛漱口。

看着他痛苦的樣子,我心裡一陣難受,卻又無可奈何。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開始攢自己的"私房錢"——從買菜的錢里省下來的幾塊幾毛。

每次省下一點,我就藏在枕頭底下的小布袋裡,那是我唯一的安全感來源。

那時候城裡人還在用糧票、油票,買東西都要票證,櫃檯前排着長隊是常事。

但慢慢地改革開放了,市場上的東西多了起來,糧票油票也漸漸不用了。

我記得第一次看到商場里琳琅滿目的商品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花花綠綠的罐頭、巧克力、進口餅乾,以前只在電影里見過的東西,現在就擺在眼前。

"志強,你看這個錄音機,多漂亮啊。"我指着百貨大樓櫥窗里的夏普雙卡收錄機,眼睛裡閃着光。

"等我們有錢了,一定給你買一個。"志強笑着說,但眼神里有掩飾不住的無奈。

九十年代初,單位里流行"萬元戶"的說法,誰家存款過萬元,就是"萬元戶"了,成了大家羨慕的對象。

我好奇地問婆婆:"娘,咱家存了多少錢了?算不算萬元戶?"

婆婆臉一沉:"錢是男人的事,你一個當老師的,管那麼多幹啥?教書育人才是你的本分。"

我沒再問,雖然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但還是忍了下來。

那時的我,還是那個溫順的傳統媳婦,認為家和萬事興,只要不鬧矛盾,日子總歸會好起來的。

日子一晃過去幾年,我們有了兒子小軍,黑黑瘦瘦的,但眼睛特別有神,像顆黑葡萄

小軍出生後,日子更緊張了,尿布、奶粉、嬰兒服,樣樣都要錢。

每次問婆婆要錢買東西,她總是皺眉頭,好像我在打劫她似的。

"用這麼多奶粉幹啥?我那時候帶志強,喝的都是米湯,一樣長得壯實。"婆婆總是這樣說。

"尿布這麼貴,用塊布不就行了?以前咱農村孩子,誰家用這些洋玩意。"

"孩子穿那麼多衣服幹啥?捂出病來,到時候花的錢更多。"

我忍,一直忍,為了小軍,為了這個家,為了所謂的和睦。

有時候晚上,我抱着小軍,輕輕地唱着兒歌,那是我們母子倆最幸福的時光。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小軍咿咿呀呀地跟着我唱,那稚嫩的聲音是我心裡最美的音符。

九十年代中期,國企改革浪潮席捲全國,志強的廠子效益下滑,發工資不準時了。

有時候一個月的工資拖到下個月才發,廠里先發點生活費,剩下的等着。

婆婆開始抱怨,說城裡人也沒什麼了不起,還不如回農村種地,起碼一年到頭不會餓着。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讓志強留在城裡,回村裡分地多好,現在起碼有口吃的。"婆婆坐在爐子邊,邊烤火邊嘟囔。

我心裡苦笑,那時候誰不想進城?誰不羨慕有個城市戶口?現在日子苦了,就想着回農村,可農村的苦,她老人家怕是忘了。

有天晚上,我正在油燈下教小軍認字,志強回來了,臉色很差,眼圈發黑,像是幾天沒睡好。

"怎麼了?"我端來熱水給他洗臉。

"廠里可能要倒閉了,聽說要裁員,老鄧家的兒子已經接到通知了。"志強聲音低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我心裡一沉,但表面上還是安慰他:"沒事,大不了我們都出去找工作,日子總會過下去的,你看街上開小店的那麼多,咱們也可以試試。"

志強勉強笑了笑,但眼神里滿是擔憂:"我這一身工人的本事,能幹啥呢?"

那天晚上,我們都沒睡好,志強翻來覆去,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一家老小都靠他養活,如果沒了工作,日子可怎麼過?

不出所料,一個月後志強果然被裁員了,廠里發了一筆補償金,按工齡算下來有一萬多,在當時是筆不小的數目。

但這筆錢全都上交給了婆婆,她鄭重其事地放進了自己的"小金庫"——一個舊餅乾盒子,上面還貼着陳舊的福字。

我心裡不安,總覺得這筆錢應該用來做點什麼,比如投資個小買賣,或者學點新技術。

但婆婆和志強都說這是"養老錢",得存着,萬一有個大病大災,也好應急。

那段時間,志強心情很差,整天悶在家裡看電視,電視機是九十年代初買的黑白機,只有兩個台,但他能從早看到晚,像是要把自己埋在裡面。

我鼓勵他出去找工作,他卻說:"現在哪有工作?那麼多下崗工人,人家都找不到,我一個初中畢業的能找到啥?出去找也是碰一鼻子灰。"

我看不下去,白天教書,晚上就去附近剛開的飯店洗碗,那家飯店老闆是志強的發小,看在老同學的份上,讓我去幫忙。

那時候改革開放十幾年了,餐館生意興隆,特別是那種農家樂式的小飯館,每天客人絡繹不絕。

我每天洗到手起泡,鹼水把指甲泡得發白,但能多賺一點錢補貼家用,我也甘之如飴。

有一次,我回家晚了,手上的傷口被鹼水泡得生疼,鮮紅的血絲滲在白皙的皮膚上,就像我那顆日漸疲憊的心。

志強看見了,愧疚地說:"要不我去吧,你別幹了,你是老師,要保護手。"

我搖搖頭:"你去幹什麼?你是男人,應該找正經工作,你這一身技術,總會有用武之地的。"

志強沉默了,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幫我洗了腳,那雙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腳,像是捧着什麼珍寶。

我忍不住哭了,不是因為委屈,而是感動,我知道,我的男人還在,只是暫時迷失了方向。

就這樣,我一邊教書一邊洗碗,志強在家裡帶孩子做家務,婆婆管着錢,日子一天天過去。

有天放學回來,我看到志強在院子里跟鄰居老王聊天,老王是個裝修師傅,最近接了不少活兒。

"志強啊,跟我干裝修吧,現在城裡人都講究,裝修工人緊俏得很。"老王吸着煙,笑呵呵地說。

志強猶豫了:"我不會啊。"

"跟着干幾天就會了,男人嘛,什麼活兒幹不了?總比在家裡看電視強吧?"

我聽了心裡一動,連忙走過去:"志強,去試試吧,總比在家強。"

志強最終點了點頭,從第二天開始,跟着老王去工地幹活。

一開始是打下手,搬磚搬水泥,後來慢慢學會了貼瓷磚、刷牆,手藝越來越好。

每天晚上回來,他雖然累得腰酸背痛,但臉上有了笑容,眼神也不再那麼暗淡。

我心裡暗暗高興,知道他找回了自信,這比什麼都重要。

一九九八年的秋天,志強突然肚子疼得厲害,我以為是吃壞了東西,給他煮了點薑湯。

誰知道喝了薑湯後,他反而更疼了,疼得滿頭大汗,在床上直打滾,雙手緊緊抱着肚子,那模樣讓人揪心。

"趕緊去醫院!"我慌了,趕緊喊婆婆一起把志強扶起來。

坐公交車去醫院的路上,志強疼得臉色發白,額頭上的汗珠一顆顆往下掉,我的心像是被人揪着,疼得透不過氣。

到了醫院,大夫看了看說是急性闌尾炎,需要立刻手術,否則有穿孔的危險。

護士拿來一張表格:"先交五千塊錢押金,直接去收費處交。"

五千塊在當時可不是小數目,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也就這些。

我一下子慌了,轉頭看婆婆:"娘,快把錢拿出來,志強的病耽誤不得。"

婆婆臉色變了,眼神閃爍,像是被人抓住了什麼把柄:"啥五千塊?我哪有那麼多錢?"

"您管家這麼多年,存的錢呢?志強的補償金呢?怎麼會拿不出五千塊?"我感到一陣荒謬。

婆婆支支吾吾,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那個...那個錢我存起來了,存摺在家裡..."

"那快回去拿啊!志強疼成這樣,哪還等得及?"我急得直跺腳。

"這個...那錢是養老的,不能動...再說家裡那麼遠,來回得一個多小時,志強能等嗎?"婆婆眼神躲閃。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志強在病床上痛苦地呻吟,婆婆卻在為五千塊錢猶豫。

"我的錢呢?我工資上交的那些錢呢?難道連五千塊都拿不出來嗎?"我聲音發抖,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婆婆低着頭不說話,手指絞着衣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時,志強痛得實在受不了,大聲喊道:"媽,把錢拿出來吧!我疼死了!"

婆婆像是被戳破了最後一層遮羞布,急了:"兒啊,那錢我...我已經寄回老家了,蓋新房子了...城裡不是長久之計,咱家早晚要回農村的..."

病房裡一片靜默,連走廊上值班護士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

我看着志強痛苦的臉,又看看婆婆躲閃的眼神,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湧上心頭。

這些年來所有的工資,補償金,全都被婆婆寄回老家了,而我們在城裡,卻連急病用的五千塊都拿不出來。

"你活該。"我平靜地說。

志強和婆婆都愣住了,病房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你把錢交給她,從來不過問家裡財務,現在活該沒錢治病。"我打開自己的包,從裡面掏出一個布袋,"這是我這些年攢的錢,應該夠手術費了。"

那是我從市場買菜時省下的零錢,從飯店洗碗拿的工資,甚至還有小軍幼兒園同學家長送的一些土特產我拿去賣的錢,一分一厘積攢下來,竟然也有四千多。

護士接過錢,點完後說:"還差七百,不夠。"

我咬咬牙,摘下手上唯一的金戒指——那是我結婚時志強送的,當時花了他兩個月工資,我一直當寶貝戴着,捨不得摘下來。

"這個應該值七百吧?能不能先用這個抵押?"我哽咽着說。

護士為難地看看我:"我們不收首飾...醫院規定..."

這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是醫院的保安李大爺,留着八字鬍,穿着洗得發白的制服。

他是我以前的學生家長,孩子小明現在已經上高中了,是個好孩子,每次見了我都甜甜地喊"王老師好"。

"老師,我借你七百,你先給孩子爸爸看病要緊。"李大爺掏出錢包,數出七百塊遞給我,那是一沓皺巴巴的票子,有五十的,也有零散的幾塊十塊。

我眼淚一下子湧出來,接過錢遞給護士:"謝謝李大爺,我一定還你。"

"不急不急,你先忙正事,這點錢算啥,你教了我家小明三年,這點情分咱還是有的。"李大爺擺擺手,轉身走了。

手術很順利,志強沒什麼大礙,醫生說發現及時,要是再晚兩小時,可能就穿孔了,後果不堪設想。

當他從麻醉中醒來,看到我坐在床邊時,愧疚地說:"對不起...我是個沒用的男人..."

我搖搖頭:"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關鍵是你要好好養傷,想想以後怎麼辦。"

"我不知道媽把錢都寄回老家了,我以為她是存起來了。"志強解釋道,眼神里滿是無奈和自責。

"你就是太懶了,什麼事都不管,才會這樣,你不管錢,錢就不管你,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說完便出了病房,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

婆婆站在走廊里,臉上帶着歉意,眼圈紅紅的,剛哭過的樣子。

"媳婦,我...我也是為了這個家好,老家蓋了房子,你們也有回去的地方..."

"娘,以後家裡的錢我來管。"我打斷她,"您要寄錢回老家,可以,但得先保證我們在城裡的基本生活,志強是您兒子,我是您媳婦,小軍是您孫子,我們是一家人,您怎麼能這樣?"

婆婆低下頭,不再說話,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哭。

我心裡又氣又心疼,知道她也是苦了一輩子的人,但這不是她傷害我們的理由。

志強出院後,我和他攤牌了,把這些年的委屈和想法都說了出來。

"你得出去找工作,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裝修工雖然辛苦,但總比沒工作強,再說你跟着老王學了這麼久,手藝也不差了。"

"找什麼工作?老王那邊活兒不穩定,一個月能有幾天活兒?能賺幾個錢?"志強有些賭氣。

"那你就去學技術。"我拿出一張廣告,是從學校公告欄撕下來的,"這是電腦培訓班,三個月能學會基本操作,九八年了,以後沒電腦技術可不行。"

志強看了看廣告,上面印着"走進信息時代,電腦改變人生"的大字:"培訓費要一千多呢,咱們哪來那麼多錢?"

"我已經交了。"我說,眼神堅定,"明天去報到,不許再說不行。"

志強愣住了:"你哪來的錢?"

"我攢的。"我沒告訴他,為了湊這筆錢,我把最後的積蓄也用上了,還向學校的老趙主任借了點,承諾月底發了工資就還。

"別辜負了你自己,更別辜負了這個家。"我語氣堅定地說。

那天晚上,志強破天荒地主動洗了碗,還拖了地,幹完家務,他坐在我身邊,輕輕拉起我的手,那雙曾經粗糙的大手現在帶着傷口,卻讓我感到無比安心。

"慧子,對不起,這些年苦了你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沒說話,只是靠在他肩上,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心裡的堅冰漸漸融化。

志強去學電腦了,每天騎着自行車去培訓班,風雨無阻,有時候晚上回來晚了,吃冷飯也不皺眉頭。

婆婆也變了,開始主動做家務,不再對錢斤斤計較,有時候還會拿出幾十塊錢給小軍買零食。

而我,繼續我的教書和兼職,還清了欠債,又開始攢錢,為這個家的未來做準備。

三個月後,志強學成了,雖然只是會一些基本操作,但在當時已經是個不錯的技能了。

他先是在一家私營企業找了份錄入員的工作,工資不高,每月五百出頭,但總算有了收入。

"媳婦,第一個月工資,給你買了這個。"他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小盒子。

我打開一看,是一枚普通的銀戒指,樸素得很,但我喜歡得不得了,比當年那枚金戒指還珍貴。

兩年後,他升職為辦公室主任,負責全公司的電腦管理,工資翻了一倍不止。

再後來,他自學了網絡技術,在小區里幫人裝寬帶,修電腦,收入越來越好。

二零零零年,我們搬出了筒子樓,買了一套六十平米的小兩居,是廉租房,但總歸是我們自己的家了。

雖然不大,但明亮寬敞,有獨立的廚房和衛生間,比起以前的筒子樓,簡直是天壤之別。

婆婆也老實了,每個月我們給她一些錢,她自己安排着用,有時候還會省下一點,偷偷塞給小軍當零花錢。

小軍上初中了,成績不錯,特別是數學,經常拿滿分,老師說他有數學天賦。

有一天,志強下班回來,神神秘秘地遞給我一個盒子,包裝精美,一看就不便宜。

"什麼啊?"我裝作不在意,其實心裡好奇得很。

"自己打開看看。"志強難得浪漫一回。

我打開一看,是一枚金戒指,樣式和當年我典當的那枚一模一樣,但更加精緻,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感謝你這些年對我的信任和支持。"志強說,眼神真摯,"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現在還在家裡混日子,沒有今天的一切。"

我心裡一暖,眼睛卻有些濕潤:"這不用謝,咱們是一家人,本來就該同舟共濟。"

"媳婦,我也有東西給你。"婆婆從房間里出來,手裡拿着一個布包,綉着喜鵲登枝的圖案,是她的嫁妝袋。

我疑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個存摺,嶄新的藍色封面,上面印着工商銀行的標誌。

"這是我這些年從你們給我的錢里省下來的,本來想給你們一個驚喜,買台彩電。"婆婆說,眼睛裡噙着淚花,"現在看來,還是給你保管最安心。"

存摺里有兩千多塊錢,不多,但這是婆婆的一份心意,是她對過去的一種彌補。

我鼻子一酸,上前抱住了她:"謝謝您,娘,您也是為這個家好,只是方式不對。"

婆婆拍拍我的背,眼淚落在我肩上,濕濕的,卻讓我感到一絲溫暖。

那天晚上,我們一家人坐在新家的小客廳里,喝着茶,看着電視,說著家常,小軍在一旁寫作業,時不時抬頭看看我們,露出甜甜的笑容。

沒有豪宅,沒有名車,但有這份和睦,我覺得很滿足,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後來志強常跟人說:"我老婆那句'你活該'救了我一命,不只是醫院那次,更救了我的人生。"

是啊,有時候一句狠話,恰恰是最真摯的關心,是生活給我們的一記棒喝,讓我們從迷茫中驚醒。

當年的我們,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終於迎來了晴天,就像那句老話說的:苦盡甘來,守得雲開見月明。

人生就是這樣,有高有低,有起有落,重要的是,無論面臨什麼樣的困境,都要勇敢面對,積極尋找解決方法。

就像當年的我,在最困難的時候,選擇了站出來,而不是怨天尤人。

現在回想起來,那句"你活該"不僅是對志強的警醒,也是對自己的鞭策,是對這個家的一次重建。

因為我明白,生活不會辜負那些努力的人,哪怕再難,只要咬牙挺過去,日子總會越來越好。

就像現在,我們的小家,雖然不富裕,但溫馨和睦,有說有笑,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