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蘿茉莉
最近一直在追《六姊妹》,彷彿帶我重走了一遍父母輩的人生路,很巧合的是,我母親這邊剛好也是姐妹6個,所以代入感特彆強。
從祖母輩到母親輩到姊妹六人,越往後看,越能被她們踏實、實在的生命力所打動,比起舞刀弄槍,比比劃劃,《六姊妹》里有很多很多具體的行動又好像無法用言語去概括的細碎,帶給人「日子總得過下去,也總過得下去」平實且無聲的力量和溫度。
有具體的房間怎麼住,誰和誰一起住,有饅頭鹹菜先吃飽再說,有吵吵鬧鬧惡語相向,也有含淚擁抱彼此無聲的原諒,有一家人圍坐一桌的團團圓圓,也有不斷被歲月衝散的生離死別,那裡面是平常人面對時代變遷的無奈與勇敢,那裡面有具象化的生活細節,也有命運滑落下普通人應對無常的震撼。
最近這幾集,何家六姊妹紛紛進入「人生變故」階段。
對兩個人的感悟蠻強烈的。
第一個是二姐何家文遭遇丈夫壯年離世。

陳衛國因罹患肝癌去世,何家文先是忙前忙後照顧丈夫,數月間不停奔波在不同城市的醫院之間,奈何天不假年,陳衛國還是撒手人寰。
何家文帶着還沒上初中的兒子相依為命。
丈夫去世後,何家文面對着幾重困境。
經濟上,她因為長期照顧病患,被單位調離核心崗位去園藝部工作,導致收入下滑,再加上丈夫患病期間的各種支出,未來孩子的教育經費,從兩口收入到獨自一人負擔,未來生活舉步維艱。
生活上,夫妻二人感情一向恩愛,驟然離世,原有的生活邏輯和慣性被打破,人生亟需重構。
那是很具體的重建,是肉眼可見的顛覆。
劇中呈現了兩個細節。

處理好衛國喪事後,一切歸於平靜。家文晚上睡不着,屋裡開着燈,電視沒關,鏡頭另一側她兒子在旁邊睡着,往常兒子本來在自己的房間,這時候丈夫不在了,是兒子在陪着媽媽,是他們在給與彼此情感支持。
那個位置,熟悉又陌生,只剩下床頭的遺像,夫妻倆四目相對。
瞬間,空氣里瀰漫著安靜的孤獨感。

還有一個是家裡斷電了,這時候家文自己戴起絕緣手套,踩着凳子去修保險絲,這些原來都是丈夫衛國去弄的。兒子擔心媽媽就在一邊看着,屏幕外的我跟着緊張,好怕再出什麼意外,好在她一個人也搞定了!
哦原來生活不過如此,一個人其實也學得會。
只是從前是幸福,現在只能堅強。
越是深入平常,越是被深深觸動。
那是一個人沒了,從此打破了所有的生活細節,從熟悉到陌生再從頭開始。一個人的重生原來會是把另一個人徹底從生活中剝離出去的「痛」。

後來母親過來搭把手,幫着做飯接送孩子,幫着家文過渡了一段,然後就回去了自己家,照看奶奶,料理自己的醬菜生意,繼續自己的生活。
母親離開前告訴家文,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了。
很多人認為母親沒有那麼愛女兒,為什麼不一直陪着家文,幫着她呢?如果是老六齣事,一定不會這麼甩手走人。
我總覺得「愛」這件事,還是要辯證的去看。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功課。關於別人的功課,不完全的背負在自己身上,無可厚非,能搭把手已然值得感激。關於自己的功課,總要自己去尋找解法,不指望別人一直托舉是很現實又成熟的表現。
母親給老六縱容的愛是一種愛,母親給家文獨立成長的愛也是一種愛。
往後看,跟着際遇走會發現,前者未必好過後者。
家文挺過去,會越來越好的。
我很喜歡家文是因為,她雖表面看起來文靜柔弱,內心卻堅毅、剛強。
世道人心從來都是欺軟怕硬的,人需要一些堅硬的東西讓命運偶爾繞道而行,或者當厄運降臨的時候,這些堅硬的東西會抵禦它們,讓我們不至於被壓垮。

第二個越來越喜歡的角色是老三何家藝。
這是個「享得了福,也吃得了苦」的奇女子。
從年輕的時候歐陽寶隱瞞父親賣瓜子的身份,被何家藝當場揭穿,還帶着歐陽寶大大方方上去打招呼,就知道這女孩兒“貧賤不移”三觀正,錯不了。
後來倆人發跡,雖然人都難掩人性里嘚瑟的一面,但她對家裡也是說一不二的好。上對母親奶奶,好東西一大包一大包地往回拎,下對姐姐妹妹,大事小情慷慨解囊,出錢出力。哪怕是在自己都很緊吧的時候,遇到五妹從外地打電話借錢,毫不猶豫地要賬號,馬上轉錢。

最重要的是,在老公歐陽寶投資失敗的時候,一句抱怨沒有,雖然她當時勸過歐陽寶不要賭上全部身家,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但是既然決定了,就是夫妻倆共同的決定,出了問題就一起承擔。
中年夫妻,過得不就是這份彼此擔待、肝膽相照的義氣么!
當歐陽寶慌亂地跑回家,對着何家藝說“全完了”的時候,她如定海神針般穩定情緒,堅定地和歐陽寶一起解決問題,馬上抄起外套出門找車拉貨。
在同時面對生意危機和公公意外摔倒的分寸之間,她果斷決定讓歐陽寶先顧家人,生意這邊交給自己。
當解決了車和貨的問題,歐陽寶隨貨去外地,她做好大後方,幫他處理父親的身後事,是“我在就是你在”的不由分說。


用盡方法後,歐陽寶還是破產了。
何家藝沒有放棄這段婚姻,更沒有放棄歐陽寶這個人,一直陪在他身邊,給他療傷的時間,給他堅定的情感支撐,又不斷用各種方法鼓勵他站起來,重新開始,並且找門路,籌資金,親自跟着干。
兩個人一起營銷“乾媽”承包澡堂子。
何家藝,前一秒在明亮堂皇的飯店包間推杯換盞,後一秒就來到破舊稀爛的澡堂子,在潮濕骯髒的空間里擼起袖子咔咔刷地。

那一刻,才確切地體會到,這樣一個女人,不會過不好日子,什麼樣的日子都能在她手裡翻出花來。
原來看歐陽寶發達了還依然對老婆那麼好是深情以待,此時此刻,才發現何家藝才是真的寶藏啊!
好的愛情是需要好對手的。
他愛,她也值得被愛。
他們才值得更好的生活!
並不是誰給了誰幸福的生活,從來都是我或者我們,用自己的雙手或者共同的努力創造出了自己或者彼此的幸福。
人,尤其是女人,幸福與否並不完全取決於是職業女性還是家庭主婦,更不取決於和誰在一起,而是本身具備的能量和能力,是一路邊走邊養成的氣場和心性,把我們帶去想要的生活里。
本文作者:蘿茉莉。
80後野生寫手,白天馳騁職場,晚上寫字自娛,用心感受,真誠表達,恣意生活,從容變老。熱播、經典劇評陸續更新,歡迎關注,陪你看劇淺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