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呀,我想哭,在母親面前我只能儘力忍住,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怕母親看了難受…”表哥難受地搖搖頭說。
昨晚,我去母親那裡,正好剛從廣州回來的表哥也在母親家,我們聊天時聊着聊着就開始聊到表哥為什麼出門打工的經歷了。
表哥是屬於早戀的中學生,70年代出生的孩子。在那時中學生談戀愛的也還是比較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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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說:我和雪艷相愛是那麼純真,我們彼此都很喜歡對方,本來一開始都是瞞着她父母的,但是後來她父母知道了,怎麼也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不就因為我家人口多,窮嘛!表哥嘆了口氣。
我們相隔很近,悄悄相戀三年多了,時常上坡幹活都在一起玩。她很善良,純潔,我非常喜歡她,她在家雖是老三,可哥哥姐姐都在城裡讀書,家中的農活她幹得很多,每天中午我去上學時都看見她還在擔水,真的不忍心,每次都想去幫她,卻又怕別人猜疑和笑話,始終沒敢去。就遠遠地看着她瘦弱的身體擔著水搖搖晃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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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實在看不下去,看看四周沒人,就鼓足勇氣去幫她挑水,水桶好大,擔著水我感覺好重,好沉,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顛簸着身子,搖搖晃晃地向前挪動着,路又太窄,坑坑窪窪的實在不好走。我從左肩換到右肩,又從右肩換到左肩,肩膀實在疼得厲害,我想放下來休息一會再走,可又苦於面子,於是咬着牙向前慢慢邁着小步,突然,腳下一滑“咣當”一聲,還沒來得及驚叫,便一下摔倒在一丈多高的土地里去。這時,她在前面看到,驚慌地跑下來,小心地把我扶起,便問我摔着那裡沒,我搖搖頭,沒有,只是全身打濕象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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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我真沒摔傷,就捂着嘴笑了起來,我尷尬地跟着“嘿嘿”地笑了。她比我小兩歲,可她卻能擔一挑滿桶的水,真有點佩服她的力量。回她家後,正好她母親上坡幹活去了,她拿了她哥哥的衣服給我換上,我倆才一起去上學。那時,感覺很幸福,很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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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時常在一起,有次我倆又在一起割豬草,我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血一下就冒出來了,她看了,找不到什麼給我包紮,就一下撕掉自己衣服口袋,小心翼翼地給我包了傷口,那份柔情,那份溫暖至今我都難以忘記。
表哥動容地說著,彷彿看見他也回到過去那幸福的樣子,他一邊說一邊微笑着。眼裡還閃着熱情的光亮。
我們那時真的很開心,表哥繼續說,上學放學都一起走。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別人的議論,她很喜歡聽我吹笛子,每次我吹笛子給她聽,她都聽得很專註,很入迷,還嘖嘖地稱讚說我吹得很好聽。我們就像一對幸福的小鳥,在自由的空間里歡笑,追逐,嬉戲。表哥說著,臉上露出色彩飛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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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不禁有點羨慕了。
可不一會兒,表哥的臉開始慢慢沉了下來,他嘆了口氣。
哎!記得有一天,她約我出去,我看見她一臉愁容,問她做什麼,她卻不回答我,再三追問下,她流下眼淚從包里摸出一封信塞到我手裡,然後話也不說轉身離開。我愣在那裡,也不敢追上去,急急地打開信,信上的頭一句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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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軍,我們分手吧…”我只看了頭一句,腦袋就嗡嗡作響,心一下就沉了下去,淚水都要流出來了,強忍着傷心急急往下看,信的大至內容就是她父母不知怎麼知道了,不讓她繼續與我相戀,說如果繼續看見她和我一起,就不在讓她去念書了。那時她的成績還算可以。那一夜,我沒回去,我漫無目的地在山坡上來回行走,後來走在她家對面的山坡上坐下來,看着她家的燈光,我知道,那是她的房間,於是我拿出笛子,吹起了傷心的歌曲,我知道她一定能聽見,我也知道她聽到後會悄悄地哭,可我還是忍不住要吹,吹着吹着,淚水也從我的臉上滾落在我的笛子上,在從笛子上滴落在地下,我的心就像掉在山溝里一樣,陰暗,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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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表哥此時難過的心情,我又有點余心不忍了。勸他說,都過去了,別那麼難過,把她變成一段美好的回憶,也是你心中的一道風景線,表哥笑了笑,繼續給我們講着。他說:
過了不久,迎來中考,我們雙雙落榜,再後來,我去復讀初三,可她沒讀了,在她去廣州之前,她又托她妹妹給我一封信,要我忘記她,讓我好好讀書。可我知道她去了廣州之後,就沒有學習的心思,每天上課眼前總是浮現出她的影子,她的微笑,和她的憂愁。念了一個學期之後,我實在念不下去了,於是要求父母向別人借了路費,去她妹妹那裡悄悄要來地址,也踏上廣州的路尋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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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找到她時,她很意外,也很驚喜,經過她的介紹,我也進了她進的那個廠,我們又重逢在一起,每天開心的一起上班下班,可好景不長,快過年時,她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廠領導把她送去醫院,醫了半個月後才慢慢好了,這半個月里,廠里安排我照顧她,當然,不安排我照顧我也會請假照顧她,然後給我們訂了兩張票,我和她一起回到家鄉。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擔心着回去後又會遭到她父母的反對。但是看到她虛弱的身體,我又不得不送她回家。
果然,回到家鄉後,她父母又極力反對我們在一起,也許是她承受不了壓力,或許是她根本愛我不深,她對我說,
“李軍,我們還是分手吧,我不能違背父母的意願”,可我不相信她是真的要和我分手。也不會這樣就放棄。
有一天,我們村有一家做喜酒的,我看見她父母都去喝喜酒去了,終於忍不住,趁她父母不在,跑到她家請求她跟我一起私奔。她看見我,雖然眼裡露出喜悅,但聽我要她與我私奔時,她沉默了一會,然後閉着眼睛,我看見她臉上掛着一滴淚珠,她弱弱地說,“我們分手吧,我不會和你私奔的,我只有一個父母,我不能讓我父母傷心,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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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此時我覺得她的眼淚像是假的,覺得她愛的不是我,而是她的父母,我開始有點恨她了,恨她的父母,但我不會衝動,只是恨恨地咬着牙,我想流淚,可也流不出淚,只覺得心象在滴血,我回過頭,一步一晃地走回了家,然矇著被子大哭了一場,哭過後,眼盯着天窗,一動不動地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決定走了,帶着一顆傷了的心,我又到了廣州。直到這些年。我們彼此都有了各自的家,可我回想起來,像在昨天一樣。
表哥說完了他的故事,努力地向我們笑笑。
聽了表哥的故事,我不禁微嘆,是啊!每個人的經歷都是一個故事,有的人把他埋藏在心裡,有的人把他傾訴給親人。人生就是這樣,有悲傷,也有歡樂!但願每個人都能把悲傷的過去,化成一段美麗的回憶!讓她在心中永遠綻放着艷麗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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