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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東尼的樹屋
編輯|安東尼的樹屋
儘管崇佛活動十分多樣，佛教徒們還是將開窟造像作為祈福消災的最大功德，並在佛經中反覆弘揚造像的好處。
佛教信眾在造像時，往往在佛像底座、背光、像身等位置刻有銘文，這就是造像題記，用來記錄造像時間、造像人的身份、造像題材、發願目的和發願對象等內容。通過造像記可以了解掌握隋代女性佛教信仰狀況的第一手資料。
隋代參與造像活動的信徒涉及各個社會階層，上至皇帝下至最普通的平民百姓都積极參与造像，但其中最為突出的還是女性造像者。
儘管女性作為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人數約佔社會人口總數的二分之一，但由於受長期以來女性的地位較低，即便貴為天潢貴胄的公主都少有機會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留下自己的痕迹，傳達她們的希望與追求，更何況是芸芸眾生的普通女性了。
而造像活動給她們提供了這樣的機會，也讓我們有機會穿過浩瀚的史料看到背後所隱藏的廣大的女性信佛群體。
隋代女性造像的參與形式
筆者收集的隋代造像記材料共有158條，其中女性單獨或參與造像的就有56條（見隋代女性造像記統計表），約佔34。8%，已經超過了總數的三分之一，可見隋代女性對造像活動的參與度之高。
隋代女性造像的參與形式比較多樣，除單人造像外，她們或以夫妻身份、或作為家庭成員、或作為社邑成員或造像活動的領導者等身份參與造像。
在56條隋代女性造像材料中，女性單獨的造像共有31條，約佔55.35%，可見隋代女性造像的主要方式是單人造像。
隋代女性能以獨立身份參與活動中，通過所造佛像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和期許，這本身就是她們對其性別角色很大程度上的突破。
隋代還有不少女性是同丈夫一起，夫妻合作造像的，隋代女性作為家庭成員參與造像的也不在少數。
張國剛先生指出：“中古民眾在從事各種佛教法事，包括寫經、刻經、誦經，以及開石窟、造佛像和修佛塔等活動時，既可以整個家庭的全體成員都來參與，也可以由家長或者是家庭中的主要成員出面，來為整個家庭或者是某個家庭成員祈福消災”。
《郭伯雋造像記》是隋代女性參與家庭造像的一個典型例子，郭伯雋為亡孫子開造彌勒像一軀，參與者中包括了多名女性，造像主的的妻子、兒媳、孫子及孫女都參加了此次造像活動，她們還都留下了名字:“開皇六年歲次丙午七月庚戌朔二十九日戊寅。
還有的家庭造像題名只出現男子一人的名字，他應該是作為家庭中的主要成員出面為家人祈福。
根據題名的形式我們可以大致推測，該造像的花費可能主要由這位名為韋載的男性提供，女性僅僅作為家庭成員的角色出現在造像記中，她們或以參加者或以供養人的身份參與造像活動，因此造像題記中呈現僅有男性像主一人姓名的傾向。
一些大型的造像，在造像過程中需要很大的資金投入，但由於個人財力限制，大部分普通女性根本無法獨立完成，眾人建立佛事組織來合作完成造像的工作便成為廣大佛教信徒普遍採取的一種方式，隋代女性也不例外。
首先，就現有材料來看，隋代女性的造像題材非常廣泛，她們的崇奉對象也呈現多元化的特點，觀世音菩薩、無量壽佛、釋迦佛、彌勒佛、天尊、北堪彌陀、阿難、迦葉、大光以及不明確具體造像題材的玉像、菩薩和佛等都在她們造像題材的範圍內。
此外還有一些如一佛並幾菩薩形式的組合造像，這說明她們的信奉對象是十分多樣化的。
其次，雖然隋代女性的崇奉對象比較多元化，但影響較大的不過數種。在筆者所收集的56例有隋代女性參與的造像記中，在標明造像題材的銘文中，其中觀音菩薩造像有12例，是擁有信眾最多的造像題材。
無量壽佛和釋迦次之，均有8例，彌勒佛造像有7例，其他的造像題材出現則較為少，天尊、北堪彌陀、阿難、迦葉、大光像各1例。
從造像題材出現的頻率上不難看出，隋代女性信奉的主流造像題材為觀音菩薩、無量壽佛和釋迦牟尼佛，其他的造像題材的影響力相對較弱。
與北朝相比，釋迦牟尼佛、彌勒佛的影響力有所減弱，無量壽佛的數量有所增加，觀音菩薩信仰呈穩定趨勢，依然擁有廣大女性信徒，而定光、盧舍那等在北朝頗為盛行的神祇則在隋代女性的造像題材的統計中沒有見到。
觀世音造像
“觀世音”是外來詞彙，源於梵語Avalokite'svara，意譯光世音、觀世音、觀自在等，也稱觀音、觀世音菩薩、觀音大世至菩薩。
“觀世音”是佛教四大菩薩之一，與彌勒注重人們死後的境遇不同，觀音是救助民眾現世的苦難，能滿足他們渴望解決現實生活苦難的願望。
以其大慈大悲的精神，聞聲濟難的神通，吸引着隋代女性的關注。如開皇九年歲次己酉十一月廿三日，“佛弟子耿旭為亡夫陳聰敬造觀音大世至菩薩二軀，今像成就，乞願亡者，面睹諸佛，及家平安，六道四生，普同今福。弟子陳聰，同此功德，敬養”。
此外為求家內平安，也可以供奉觀世音菩薩。“開皇十一年二月八日，佛弟子蓋娘子願家內平安，造觀世音像一軀，侍日成佛。”觀世音菩薩能擁有廣大女性信徒是因為其還有一個重要功能，即為送子。
《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中載：“若有女人設欲求男，禮拜供養觀世音菩薩，便生福德智慧之男；設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
只要誠心禮拜供養觀世音菩薩，不僅能如願求子，而且所生之子無論男女都會端莊福慧，大有作為。
儘管在古代醫療水平落後，婦女的生育風險很大，但為保證後代繁盛不衰，為夫家誕育後嗣，延續丈夫家族血脈是女性成婚後最重要的事情。
觀世音被賦予的送子功能能滿足女性的特定訴求，所以信奉觀音菩薩的女性受眾人數眾多。
不過，在隋代女性墓誌和造像記資料記載中，可能是資料所限，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資料對觀世音送子這一功能有所記錄和體現。
無量壽佛又稱阿彌陀佛，是佛教中西方極樂世界的主佛。他與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共同組成“西方三聖”，共同負責接引臨終者往生西方凈土世界。
佛教信徒只要不斷地誦念“阿彌陀佛”，死後便可以往生極樂世界，擁有無限福報。這種美好的願望和簡單易行的方式使無量壽佛在隋代也有很多的女性信奉者。
造像所用材質及造像日期
上文中對隋代女性造像題材的統計可以看出，大多數女性信眾的供奉對象十分明確，造像記中的記載一般是有明確名號的佛或菩薩。
而有些造像記對造像的具體題材卻比較籠統和模糊，僅以造像材質稱之，有2例稱“敬造玉像一軀”，1例稱“敬造石佛像一軀”，1例稱“石造像一區”，其餘的則直接稱“造像一軀”，至於具體是何種佛像，則並未指明。
“從造像刻文步驟看，無論是雕造還是鑄造，或買現成品，都是先有像後刻記文。造像者是見到了像之後才能刻記文，他們卻不寫某佛或某菩薩，只略稱為‘像’”，同時，也有不少造像記中出現“菩薩”的稱號卻沒有出現具體菩薩名號。
在10例含有菩薩造像的題記中，菩薩多作為彌勒、釋迦、北堪彌陀、大光等佛的脅侍出現，如大隋開皇四年的《李惠猛妻楊靜太敬造像記》：“敬造彌勒像一軀，並二菩薩。上為皇帝陛下、諸師父母、法界眾生、龍華三會，願登上道”。
那些只稱“菩薩”而沒有出現具體菩薩名號的造像和造“像”類似，大致可以推測，這些造像者可能並沒有明確信奉的對象，她們只是單純地去修造和膜拜佛像或菩薩像，並不關心具體是佛像的種類名號。
她們相信只要有造像行為，她們的願望就有可能實現。實則她們重視的是佛教活動本身所能帶來的福祉，對於佛像的名號與其具體佛法內涵了解甚少，同時也反映出她們參與造像活動時可能是一種從眾心理驅使下的行為。
此外，經過統計造像日期，可以發現不少信徒選擇在農曆的二月初八、四月初八和七月十五這三個日期進行造像，如開皇十一年二月八日，“佛弟子蓋娘子願家內平安，造觀世音像一軀，侍日成佛”。
開皇八年四月八日“佛弟子袁子才。仰為亡父母敬造釋迦像一軀，所願亡父母托容凈域，遊神佛土。上為國祚永隆，聖躬常樂。次及現在眷屬，恆居富樂，一切品物皆獲秒果，龍花三會，俱登正覺。袁子才並妻呂，一心向佛。”開皇十三年七月十五“……母造像一區”。
除此之其他時間則分布得比較分散。出現這種情況並非偶然，是佛教信徒們已經注意到這三天對於禮佛之人的特殊性和重要性。二月初八是佛教創始人佛祖釋迦牟尼成道之日，在這天要舉行很多隆重的活動，比如法會、設齋等。
四月初八是釋迦牟尼誕生之日，也是佛教徒最為重視的節日。佛寺常於此日誦經，以各香浸水沐浴佛身，信佛的人們到佛門寺院禮佛，紀念佛之誕生，所以又稱浴佛節。
《東京夢華錄》:“四月八日佛生日，十大禪院各有浴佛齋會，煎香藥糖水相遺，名曰浴佛水”。
七月十五是佛教的盂蘭盆節。“盂蘭”是梵語音譯，原義為倒懸，佛曰於七月十五日這天，“當為七世父母及現在父母厄難中者，具飯、百味五果、汲灌盆器、香油錠燭、床敷卧具、盡世甘美以著盆中，供養十方大德眾僧”。
以求得父母脫離一切苦難，無痛無災，長壽健康。
因此每年的七月十五日成為了固定的佛教節日，由於教育世人孝敬父母雙親。他們漸已開始懂得哪些天具有重要的佛法意義，並開始趨向於更多地選擇這些日子作為造像的日期。
選擇在這幾個特定的日子修造佛像祈福，足可見對佛祖的用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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