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大師一生,於惜福一事最為注意。衣、食、住等,皆極簡單粗劣,力斥精美。
——弘一法師《略述印光大師之盛德》
弘一法師在《略述印光大師之盛德》中提到:“民國十三年(1924),余至普陀山,居七日,每日自晨至夕,皆在師房內觀察師一切行為。師每日晨食僅粥一大碗,無菜。師自云:‘初至普陀時,晨食有鹹菜,因北方人吃不慣,故改為僅食白粥,已三十餘年矣。’食畢,以舌舐碗,至極凈為止。復以開水注入碗中,滌盪其餘汁,即以之漱口,旋即咽下,惟恐輕棄殘餘之飯粒也。……以上且舉飲食而言,其他惜福之事,亦均類此也。”
弘一法師提倡人們過儉樸的生活,在法師看來,一個人無論是貧困還是富裕,都應該過儉樸的生活。尤其是富裕的人,最容易過奢華的生活,而如果一個人能夠在富裕之後依然過儉樸的生活,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弘一法師一出生便錦衣玉食,出家後,卻過着粗食淡茶的生活,戒絕一切除生活必需之外的奢侈生活品。在他看來,人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別人用勞動得來的,凝結着勞動者的汗水,所以,要倍加珍惜。
有一年冬天,弘一法師在福建南安水雲洞小住。寺里的條件比較簡陋,床是用兩扇木板搭成的,侍者慧田很是過意不去。他卻很滿意地不停說著“很好很好”,並對慧田說:“我們出家人,用的東西都是施主施捨的,什麼東西都要節儉,都要愛惜。住的地方,只要有空氣,乾淨,就很好。用的東西只要可以用,不計較什麼精巧華麗。日中一食,樹下一宿,是出家人的本色。”
他有一件僧衣,補了224個補丁,都是他自己補的。僧衣青灰相間,襤褸不堪,是他剛出家時穿的,後來被他的朋友、浙江第一師範學校的校長經子淵先生留下作為紀念。一雙僧鞋,也穿了15年。他的學生劉質平在他五十壽辰時,細數他的蚊帳上的破洞,有的用布補,有的用紙糊,已經十分破舊,要給他換一頂新的。他堅辭不許,說是還很好,還可以用,不必換。
葉青眼居士在《千江印月集》里回憶說,法師“入閩十餘年,生活四事,無非三衣過冬,兩餐度日,數椽蘭若,一隻粗椅而已。生平頗愛鮮花,往往翠柏一莖,紅花數蕊,裝置一小瓶中,供諸佛家,便覺生意彌滿,莊嚴無盡此外,即一枝火柴亦不輕用,何況其他”。
曇昕法師在談到弘一法師時,曾回憶起一件事:
1941年,上海的劉傳秋居士,聽說閩南鬧糧荒,深恐弘一法師道糧不足,不能完成《南山律叢》的編撰工作,於是特奉千元供養,托蓮舟法師由鼓浪嶼輾轉呈贈弘一法師。弘一法師慨然辭謝,說:
“我自出家一向不受人施捨。就是至友及弟子供養的凈資,也全部作為印刷佛書之用,自己分毫不取。我從來不管錢,也不收錢,請仁者把原款璧還。”聽說上海交通已斷,款未能寄回,他沉吟有頃,說道:“既然如此,可將此款轉贈予開元寺。開元寺因為太平洋戰事,經濟來源告絕,發生了糧荒。請開元寺直接函復劉居士鳴謝。”他的至友夏丏尊居士以前贈他一架美國白金水晶眼鏡,因為很漂亮,他不戴,此次也轉送開元寺常住公開拍賣,得價五百餘元,用以購齋糧。
還有一次,弘一法師要曇昕法師去囑咐洗菜的老婆婆,他對曇昕法師說:“麻煩你幫我告訴她,洗菜時多用些水將菜洗凈。不然菜中的沙粒洗不去,吃菜時沙粒塞進我的牙縫中是很辛苦的。不過她不必過度地浪費水,她可用一次的水將菜多洗兩回就成了。同時,洗完的水還可用來澆花,切不可浪費。”
一次,弘一法師身子不大舒服,曇昕法師就提出要幫他洗衣服,但他一口拒絕了。曇昕法師勸他:“這是不要緊的,你的身子不大好,我幫你洗好了。不過我是洗得不大幹凈的。”他依舊拒絕曇昕法師的幫忙,但大師對曇昕法師說:“我們洗衣一定要洗得乾淨才行。用來洗衣的水可一連用四回。打一盆水先用來洗臉,洗過了臉水,還可用來洗衣。洗了衣可用來擦地,最後那盆水還可以用來澆花。因此,一盆水可有四個用途。我們出家人一定要樸實,不可隨意浪費。”
我們如今的生活雖然好了,可是,像珍惜物品這樣的習慣到什麼時候都不過時。這樣做不是吝嗇。地球上的資源有限,如果我們這輩子把好東西都用光了,下一代可能就沒有了。比如說水,現代人洗衣服都用洗衣機,漂洗時清水都被排到下水道去了。其實,你可以用桶裝起來,這些水還可以用來沖廁所、擦地。
一個人無論擁有多高的地位和多少金錢,都應該過儉樸的生活。決定一個人高尚還是鄙俗的不是擁有金錢的多少,而是一個人生活方式的選擇。儉樸生活並不是要求每一個人都要過苦行僧的生活,弘一法師只是主張人們不要浪費,不要追求那些超出生活需要本身的奢華生活。
一個不懂得珍惜的人本身就是一個不懂得幸福為何物的人。他們只能通過不斷的消費才能讓自己感到有所寄託,內心隨着物慾的橫流而越發空虛。所以,我們要學會惜福,要盡量減少不必要的浪費,減少我們對慾望的需要,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更深地感知生活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