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5年5月22日,雨果在巴黎與世長辭。
在此之前,他花十年時間搜集資料,醞釀思路,創作了最後一部小說《九三年》。
這本書以1793年法國大革命為背景,講述了保王黨貴族朗特納克侯爵、共和軍司令郭文與革命特派員西穆爾登之間的對立與糾葛。
他們的立場不同,觀念不同,身份不同,卻在生死關頭,不約而同地投向了人性的光明面。
雨果說過這樣一句話:“善良是歷史中稀有的珍珠,善良的人幾乎優於偉大的人。”
我們活在這世上,為了符合世俗規則,迎合主流理念,難免會忽略個人的得失與感受。
而在雨果筆下,人性的善良,能超越一切規矩和正確,永遠不會被輕易磨滅。
1
世俗上的正確,往往意味着殘酷
書中提到,朗特納克侯爵,原本是法國西部旺代地區的領主。
他將無父無母的侄孫郭文視如己出,認定郭文為唯一繼承人。
他還特意請來家庭教師西穆爾登,陪伴郭文成長,教導郭文成才。
西穆爾登是個教士,無兒無女,一見到郭文就格外喜愛。
他像父親一般疼愛郭文,在他身上傾注全部心血,傳授畢生所學。
可自從戰爭打響後,原本如父如子的三人,竟成了水火不容的仇敵。
朗特納克加入保皇黨,負責發動旺代地區農民軍叛亂,復辟封建王朝。
郭文成為共和軍的軍事指揮官,維護新生政權,掀起一陣陣革命浪潮。
西穆爾登則當上革命軍政治委員,時刻監督郭文的言行,並向上級彙報。
為了維護各自的立場,貫徹各自的正義,至親反目成仇,師徒也針鋒相對。
1793年的一天,朗特納克秘密登上一艘軍艦,偷偷潛回旺代召集人馬。
可他剛一登陸就發現,自己成了賞金6萬法郎的通緝犯。
對他發出通緝令的,不是別人,正是侄孫郭文。
告示上還寫着一串冰冷的文字:如捉獲朗特納克,即行槍決。
面對郭文的六親不認,朗特納克怒吼道:“如果我逮住他,一定要把他當作一條狗似的殺掉。”
隨後,他便帶領着軍隊與郭文打得你死我活,甚至親手朝着郭文連開三槍。
殺紅了眼的他,還下令燒毀村民的房屋和土地,槍殺手無寸鐵的婦女,擄走嗷嗷待哺的幼童。
而大義滅親的郭文,雖上了戰場攻無不克,下了戰場卻心懷仁慈,待人寬大。
他不對女人、老人、孩子作戰,不肯殺死倒在地上的士兵,也不為難舉手投降的俘虜。
他的這些行為,在身經百戰的西穆爾登看來,是對敵人的寬容,更是對自己的殘忍。
他擔心郭文無法成為鐵血將領,時刻給郭文灌輸嚴苛的革命準則,並加緊對郭文的控制。
一旦郭文對敵人心軟,他就得按照組織規定,親自了結郭文的性命。
在關係錯綜複雜的三人之間,其實很難分清孰對孰錯,誰善誰惡。
他們不過都是守着自己的本分,遵循所謂的正確,為各自隊伍的勝利而戰。
為了達成目標,成為最後的贏家,他們只能忘記彼此的情誼,忽略對方的得失。
他們也不得不放下憐憫之心,去貫徹嚴格的規則,維護更大的利益。
作家加繆說:“正義若不能包含憐憫,就不是正義,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暴力。”
有時候,大多數人認為的正確,其實是對個體的傷害,是對人性的扭曲。
或許是以正義之名,干涉某個人的選擇;或許是為宏大的目標,犧牲某個人的利益;又或許是用片面的信息,審判某個人的對錯。
一旦把“正確”變成了絕對標準,就可能會演變出一場場道德綁架。
如果將“規則”置頂到人生首位,就容易製造出一場場群體壓迫。
最終,你會忘記善良,卸下慈悲,逐漸迷失在人性的灰色地帶。

2
越是人心冷漠時,越需要堅守善良
一場無情的戰爭,席捲了不計其數的無辜民眾,到處都回蕩着凄厲又無助的哭喊。
然而,在不見天日的晦暗中,依然有人在選擇和堅守善良。
朗特納克潛回旺代後,立即遭到了郭文的通緝,幾乎無處藏身。
生死關頭,一個名叫泰爾馬克的乞丐主動站出來,掩護他逃出了城。
原來,在過去的很多年裡,朗特納克曾隨手施捨過泰爾馬克銅錢,令他得以飽腹。
為了報答這份情誼,泰爾馬克寧可放棄巨額懸賞金,也要救下朗特納克的性命。
而他唯一的條件,就是希望朗特納克不要在這片土地上做壞事。
誰知,死裡逃生的朗特納克,轉頭就忘記了對泰爾馬克許下的諾言。
他集結軍隊,一路拼殺,所到之處屍橫遍野,猶如人間煉獄。
看着一排排被燒毀的茅房、一群群面目全非的屍體,泰爾馬克既痛心又懊悔。
可即便善心被辜負,泰爾馬克依舊沒有對人性失望,而是繼續以一己之力傳遞善良。
他抱着救人的念頭,挨個檢查屍體,最終從血泊之中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農婦米歇爾。
米歇爾的三個孩子被朗特納克擄去做人質,她自己則在抵抗中身受重傷。
出於同情,泰爾馬克立即把她帶回自己的住處,找來各種草藥為她處理傷口。
在他的精心照料之下,米歇爾幾個星期後便恢復了健康。
大病初癒的米歇爾,第一時間就打算去找回自己的孩子們。
泰爾馬克又幫忙打聽孩子的下落,並為米歇爾備好食物,默默為她祈禱。
而值得慶幸的是,米歇爾的三個孩子並未受到傷害。
擄走孩子的士兵們,是戰場上的猛獸,也是生活中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看着連路都走不穩的三個孩子,他們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兒女和弟弟妹妹。
他們分給孩子們熱湯,讓孩子們在帳篷里睡覺,也從不打擾孩子們的玩耍。
戰亂當頭,生靈塗炭,卻依舊有無數普通人,願意伸出手來拉別人一把。
他們知道,只有心底里的善良,不會輕易被炮彈摧毀;只有相互傳遞溫暖,生活才能有希望。
而現實中,越來越多的聲音提醒我們:世界冷酷,人心涼薄,太善良遲早會吃虧。
於是,很多人開始警覺性地保持冷淡,不敢輕易釋放善意,不敢隨便給予溫暖。
可生而為人,一旦丟失了善良,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言了。
你會在慾望、恐懼和不安的驅使下,一點點失去對生活的希望,一步步墜入命運的泥沼。
越是置身艱難的世道,越要保留骨子裡那份良善,修鍊一顆善待他人的慈悲心。
唯有讓愛與善意流動起來,我們才有勇氣熬過艱難坎坷,有底氣衝破一切陰霾。

3
愛與慈悲,是救贖一切的良藥
隨着戰事愈演愈烈,朗特納克、郭文和西穆爾登之間的矛盾也不斷升級。
朗特納克不明白,郭文本該是封建君主制度的守護者,為何偏偏要走上革命之路?
看到郭文以少勝多,一舉擊潰了自己的六千人馬,朗特納克憤怒不已。
他將郭文視為背叛者,怒氣沖沖地帶領士兵們喊口號:“殺掉!燒掉!絕不饒恕!”
西穆爾登也不理解,百戰不殆的郭文本該殺伐果決,為何總對敵人心慈手軟?
得知郭文釋放俘虜,保護修女和教士,營救貴族的妻兒,西穆爾登極為不滿。
為此,他故意運來一架斷頭台,準備逼迫郭文當眾絞殺朗特納克。
可郭文認為,被仇恨沖昏頭腦,用冷漠麻痹靈魂,人就成了無情無義的冷血動物。
他說:
如果一個人不能夠寬恕,那麼勝利也就不值得爭取了。在打仗的時候,我們必須做我們敵人的敵人,勝利以後,我們就要做他們的兄弟。
在最後一戰中,朗特納克彈盡糧絕,被逼進碉堡之中。
為從密道順利逃亡,朗特納克的手下點燃引火線,用熊熊大火阻攔郭文的進攻。
朗特納克抓來做人質的三個孩子也置身火海,命在旦夕。
此時,三個孩子的母親米歇爾,穿越前線的槍林彈雨,一路找尋到了孩子們的蹤跡。
看到孩子們即將被大火吞噬,她發出痛苦的嚎叫:“救命啊,救火啊,我的孩子要燒死了!”
一串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牽絆住了朗特納克的腳步,也喚醒了他心底的人性光輝。
剎那間,他想起昔日在自己懷裡長大的郭文,以及過往那些溫馨美好的日子。
動了惻隱之心的他,轉身奔回碉堡,用鑰匙打開密道,救出了三個孩子。
朗特納克在生死瞬間做出的善意之舉,如一道雷電擊倒郭文。
他認為,一個良心覺醒的人,不該遭遇逮捕屠殺。
哪怕需要頂替對方上斷頭台,他也願意救贖記憶中的那個叔祖父,放朗特納克一條生路。
看到郭文又一次對敵人手軟,恨鐵不成鋼的西穆爾登感到無比痛心。
可他也意識到:愛與慈悲的力量,能使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變成捨己為人的英雄。
在堅如磐石的人性之善面前,所有的主義、規矩和正確,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儘管身為革命黨,西穆爾登必須執行命令,親自將郭文送上斷頭台。
但他理解且敬佩郭文的所作所為,決心像一個真正的父親那樣,全力支持郭文的選擇。
郭文人頭落地的那一刻,他也對自己扣動扳機,帶着滿腔的愛意,陪伴郭文一起離開。
而當他們選擇了愛與慈悲,便從勝負的桎梏、仇恨的牢籠中解脫了出來。
他們找到了心靈的安寧,沖刷掉戰爭留下的污垢,也救贖了沾染鮮血的靈魂。
馬克.吐溫說:“善良,是一種世界通用的語言,它可以使盲人感到,聾子聞到。”
世間風雨如晦,道阻且長,我們總是走着走着,就被接連不斷的苦難磨去了人性中的善良與純粹。
但唯有愛與慈悲,能伴我們度過生命的任何關卡,不論喜悲,跨越愛恨。
所以無論何時,都不要忘了保持善良,大膽去愛,去付出,去體諒。
你對別人的寬容與理解,到最後成全的,其實是你自己的滿足和心安。
▽
這個愛恨交織的故事,在《九三年》中凝聚成了一句話:
“在絕對正確的革命之上,還有一個絕對正確的人道主義。”
無論是擁護舊的制度,還是支持新的秩序,人人最終都在良心的指引下,擁抱了人性的光輝。
這是因為,在王權之上,革命之上,在各方的得失利益之上,還有人心的無限仁慈。
雨果說過:愛,是唯一能佔據和充滿永恆的東西。
只有以愛為名的慈悲,可以指引我們穿越大風大浪,撫慰我們無處安放的心靈。
當你選擇相信善良,願意傳遞善良,生命中的福報,便都已在路上。
點個贊吧,在遵循信念的同時,也別忘了保持良善,你心中的每個善念,都將惠及你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