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Seek资料图。图/IC photo
一段时间以来，无论是火热的ChatGPT、DeepSeek，还是近期异军突起的Manus，都受到了广泛的关注。然而，随着人工智能（AI）发展步伐日益加快，功能愈发全面，在舆论场上也开始出现“AI焦虑”的情绪：AI会不会取代自己的工作？身为普通打工人，该如何自处？
面对这样的提问，有AI软件给出的答案是，“AI带来的焦虑是有现实依据的，但过度恐慌可能没有必要。关键在于适应变化，而不是抗拒变化。”如果把这段答案放回现实环境中，比如，这是一个面试官和应聘者之间的对话，那么，这样的答案大约会是什么水平？你是否能指出这样的回答存在什么样的问题？
要是你觉得这个回答无懈可击，甚至于，你自己可能都不一定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那么，你可能要小心了：能识别AI所提供答案里潜藏的“逻辑陷阱”和“虚假信息”，将AI的答案当作某种工具和参考，而不是作为一种最终的解决方案，这或许才是未来人类在生产过程中与AI共处的标志性能力。
不妨在焦虑中寻求变化
换个视角看，倘若你因此产生了轻微的焦虑，这其实又是个乐观的信号。因为“焦虑”本身，也是一种无法被替代的人类特性。这意味着，人类依赖逻辑推理、直觉感受去预测未来的能力依然存在，并将继续发挥重要的价值。
有了焦虑，我们就会寻求变化，而寻求变化本身，就是一种与技术、环境的重新适配过程。毕竟，机器不会焦虑，而如果有一种情绪会导致人类毁灭，那肯定不是焦虑，至少应该是傲慢。
事实上，对AI取代工作的焦虑，从大模型轰然降临就已经开始蔓延开来。比如，2024年年初，文生视频大模型Sora横空出世，其强大而逼真的视频生成效果，让特效师、剪辑师等影视行业从业者焦虑不已。但有趣的是，从多个市场调查结果看，大模型带来的恐惧却在过去一年里呈现出逐渐减少的情况。
2024年6月，全球人力资源管理咨询公司美世发布报告称，担忧AI使自己失业的员工比重大幅减少，从2022年的53%下降到10%。
此前，问答网站Stack Overflow发布的全球开发者调查报告显示，该调查访谈了超过6万名开发者，只有12%的开发者认为AI威胁到了他们当前的工作。AI写代码的新闻甚嚣尘上，但真实的工作场景里，码农们似乎并没有把大模型当作敌人。
再到2025年3月，益普索针对全球32个国家的成年人进行了大规模调研，35岁以下的人群中，只有韩国年轻人认为“AI会让工作更差”的比例更高，但也仅是27%左右。而在35岁-49岁的职场中坚人群中，持悲观看法的人数明显更少，仍然是韩国人领先，大约是24%。
至少从这些调研数据看，随着大模型逐渐普及应用，尤其是使用门槛的降低，打工人们还是短暂地喘了口气。他们发现，来势汹汹的大模型不仅没有替代自己的意思，相反，大模型更适合成为自己的工具。
知道、理解和使用AI非常重要。图/IC photo
“能力有限”与“幸存者偏差”
其实，焦虑情绪之所以得到缓解，首先是因为，现阶段的大模型仍然没有展现出“取代工作”的能力。尽管未来潜力无限，但在真实的生产工作环境之中，大模型依然是一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其次，上述调研和公众情绪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幸存者偏差”：知道、理解和使用AI的人，或许原本就不是会被替代的那群人，而那些很可能会被替代的人，此时仍悄无声息地从事着机械性、重复性的工作。
有意思的是，打工人更担心的不再是“被替代”，而是担心自己被“卷到”。在前述第一份报告中，有21%的员工担心，AI的进步会提高工作要求，迫使自己工作更快或产出更多，从而增加工作压力和风险，这一比例是2022年的两倍。
因此，如果不考虑AI出现进一步的跃迁发展，在当下AI所应用的多数领域里，AI带来的更多是生产力的提升，而不是劳动力的替代。
但正如上文所言，当下和未来短期内会被AI所替代的工作岗位，很可能是那些“沉默的劳动者”。他们并不是AI的率先尝试应用者，也很少在主流媒体上传递焦虑，而他们若被取代，抱怨的声音也很容易被技术进步的欢呼声所淹没。因此，从长期看，技术进步带来的职业替代效应仍然值得适度的担忧。
实际上，当前AI已经在客服、推广、美工甚至是金融法律文本分析等领域开始了一些应用。这类高度标准化、重复性、辅助性的工作，很容易被快速取代。而这些取代给社会就业结构带来的冲击和影响，可能还要几年才能看到端倪。
从历史上看，技术进步的速度往往都领先于技能进步的速度，也同样领先于“创新教育”的速度，因此，会在短期内制造出一个“科技挤压就业”的转型期。尽早帮助“沉默的劳动者”实现转型，提升技能，成为新生产工具的使用者，这个就业阵痛期就会越短。
而从长期来看，科技进步所推动的社会整体生产力提高，最终会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比如，电商和外卖平台或许在早期冲击了售货员、餐厅服务员等岗位，但其最终所创造的运营、美工、骑手、客服等岗位，以及社会零售整体规模提升后带来的业态扩容，最终仍然使得社会的有效就业岗位在增加。
就此去看，面对“AI焦虑”，各方可以保持适度的焦虑感，同时立即开始行动。打工人可以多体验和尝试AI工具，企业则应为员工提供合适的AI工具及相应培训，社会层面及教育领域则应针对性地做好职业技能的教育普及。在当下，尽量把阵痛期缩短，或许是比焦虑更重要的事。
撰稿 / 王晓凯（专栏作家）
编辑 / 马小龙
校对 / 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