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归来的无名英雄 第1316章—诺兰中校的恶作剧之死

“起来,彬原先生,我很遗憾地说,这出戏是我和诺兰先生共同的错误,我们演砸了,谁都不会希望这样,海伦不会,我更不会,本来我是扮演詹姆斯的那个人,没想到诺兰在不该出现的时刻跑到楼上非要代替我出场,他准备揭穿海伦小姐的黑魔术,可他不该带着一把手枪去吓唬艾薇儿小姐!”

凯奇中校突然这样定调,这让诺兰的死变成了一场玩笑。用凯奇的话说,诺兰是自己搞的恶作剧,他明知道这个魔术有替身,就冲上楼,本想扮演她的情人,结果受惊吓的艾薇儿女士意外地用诺兰自己的钢笔手枪击中了他。

“可是,为什么我们看到的竟然是詹姆斯先生?”汤姆逊上尉用不信任的口吻问。

“环境,这是海伦小姐施用的魔法,我已经给她看过詹姆斯先生的照片,向她介绍了詹姆斯的一切,包括和艾薇儿小姐有过旧恋的关系。”凯奇中校这回抖出了老底,说明他和詹姆斯非常好,知道他所有的私生活内幕。“魔术的最高境界是心理暗示成功,海伦小姐事先反复强调了艾薇儿女士的前男友的长相,还让她自己去修改画像,这些都给观众打下深刻的烙印,其实你们见到的就是诺兰本人,可在那么黑的情况下,拉格女士第一声呼喊‘詹姆斯先生’就做出了引导,然后是中曾根先生,他确实和詹姆斯有过交往,但他们谁都不知道詹姆斯就是艾薇儿女士提到的那个人,误会就是这样发生。”

“可他为什么在日本一直没找过我?”艾薇儿小姐听到了凯奇的话,愤怒地喊了起来,“那个狗娘的,他现在在哪儿!”

“对不起,艾薇儿小姐,他确实是死了,不过时间不算长,死在了香港。”凯奇不好意思地说,“要原谅他,詹姆斯先生也以为你死在1946年的一次暗杀,虽然他认识彬原先生和拉格小姐,可却从来没想到过拉格小姐最好的朋友就是他过去的情人。”

“我那次是差点死掉,可我活了下来,”艾薇儿哭着说,“我却以为他死了,他们都告诉我詹姆斯在1946年的那次暗杀后就死了!”


“误会,遗憾的误会!”凯奇中校拥抱了艾薇儿,希望她平静下来。“真是令人难过的事!我本来恳求海伦小姐,用魔术测试一下艾薇儿小姐对詹姆斯的怀念程度,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本来想用这个方式让艾薇儿小姐惊喜一下,然后送给她詹姆斯先生生前留下的礼物,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的上帝!”凯奇反复强调自己愚蠢,车轱辘话说了几遍,足见他的话真实可信。随后凯奇中校拿出怀里的一把钥匙,交给艾薇儿。“詹姆斯先生的遗物都在这里,是存在东京都花旗银行私人保险箱里的,现在交给你,因为这曾是他生前经常提到的事,他曾经说,要是艾薇儿活着有多好,我挣了好多的钱,我们不再那么拮据,为了给她换条裙子而省吃俭用……”

“我恨他!”艾薇儿听到这里,更加伤心就抽泣起来,“我一直怀念他,我还以为他真的死了!”

凯奇对大家说:“我是海军中校,和艾薇儿小姐在二战时期很熟,她是盟军的英雄!”凯奇中校加重语气。“她无罪,她甚至不知道任何事,今天闹出的乱子,纯粹是诺兰先生自己造成的,希望我们能同情她。”

海伦过来和凯奇见面。“谢谢您凯奇先生,可惜我们的魔术变成了一场悲剧。”

“海伦小姐,您不能自责。您的表现很出色,我上次在那架波音377客机上就见识过。要责备的是我,今天没想到诺兰先生会那么快上楼,鬼知道他为什么要上楼。而把那支钢笔手枪留在桌子上!”

凯奇的证词虽然是孤证,但事实就是如此。这样说来,事情也就简单了,是诺兰自己惹的祸。

“不怪您,凯奇中校阁下,您帮我做节目,本来就是辛苦的事,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不该发生的意外!”海伦哭着摇头,但还是发出疑问。“诺兰先生去楼上做什么?”

这时候,从楼下下来一个日本女人,她似乎是彬原的亲属,一直都在楼上。“彬原表兄,金梦瑜小姐刚刚醒来,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服了药就睡着了,她问下面为什么这么乱,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该不该告诉她!”

“金梦瑜小姐的睡眠真是时候,”彬原先生赌气地说,然后问那个女佣人。“小林大姐,我问你,诺兰先生去楼上你可曾看见?”彬原问。

“没有啊,没有人上楼,我一直在金梦瑜小姐卧房的隔壁,没见有人上楼来!”

“那么,凯奇中校在楼上,你可知道?”

“我知道,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凯奇先生是您的老朋友,我想……”小林女士回答的很得体。彬原点点头。“可诺兰先生为什么要上去呢?”彬原生气地摇头。

“我不知道,也没看到他。”小林女士回答。

场面似乎被这个巨大的悬疑僵住了,但一个童音响起。“伯伯,我看见有个女人的脸闪一下就不见了,然后有个手……在楼梯拐角那个地方摇晃!”李慧妍突然对彬原说。大家不明就里,马上询问彬原家的女佣。

“小林姐,见过一个女人在楼梯口吗?”拉格小姐问。

“不可能的,没有人下楼,楼上只有金梦瑜小姐和我,哦,还有凯奇先生,但他在里面没出来过。金梦瑜小姐现在还是睡觉,她病得很重。”小林保证地说,“我保证没人在楼梯口,除非这孩子看到——鬼了!”

“我看见了呀,是一个年轻的姐姐,披下来的头发,脸很小,我当时还以为是妈妈呢!”李慧妍坚持她看见了,她为了证明自己诚实,就跑上楼梯,在那里比划起来,将那女人如何露脸,如何摇动胳膊的过程演示一遍。

众人无不大骇。李慧妍对下面的叔叔阿姨们说:“后来我就看见那个叔叔先生上楼去了,走的时候在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支钢笔,就是那支能喷火的钢笔!”李慧妍童言无忌,自然不会撒谎,这件事真是诡异极了。

雅可夫斯基由于是苏联大使馆的人,不想介入此案,就和彬原先生道了歉,然后第一个退出,但在走前,发现自己的公文包很鼓,结果打开一看,居然是那个性偶小玩意儿!雅可夫斯基想笑,可这个场合实在不合适,他悄悄地合上包,夹在腋下。加拿大外交官德龙先生看到了,刚要询问,忽然发现自己的西装下面的口袋也很鼓,当他悄然摸到两个木偶时,瞪大眼睛想喊,结果却发现汤姆逊上尉也在悄然地将手从西装衣袋里缩回来,而南美洲那五位先生却在一起交流刚刚发现的东西,至少有一个性偶被快速塞进包里。德龙先生暗笑:这些色狼和我他妈一个德行,于是心安理得地收起了自己的“小玩意儿”……这种默契传播的很快,在场的几乎所有有身份的男人都收到了这个海伦变戏法得来的奇妙的礼物。但由于面子问题,都想当正人君子,也就没人将这些“小玩意儿”拿出来炫耀。

雅可夫斯基悄然离去,苏联大使馆的商务秘书属于外交官,又是苏联大国,人家想走,别人不敢挽留,而且红色帝国的人多让客人们讨厌,所以雅可夫斯基离开时只有拉格女士和苏姗.史密斯女士诚惶诚恐地送别。临上车前,雅可夫斯基和苏姗、拉格分别拥抱,表示歉意。

“苏联大使馆永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如果美国人过分,大使馆的门始终向你们敞开,我会让警卫牢记你们二位的名字,只要踏入我国领土,莫斯科会保证你们的绝对安全!”

雅可夫斯基留下的话很有风度,但意思明显。两位女士默默地点头,苏姗说道:“如果不利,我们会考虑去苏联史馆避难。”

雅可夫斯基上车后绝尘而去,两位女士显得六神无主。回到大厅,法国德龙先生也要走,拉格女士坚决挽留,但德龙先生还是觉得应该走。

“我不想被美国宪兵审来审去,法国外交官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汤姆逊坚决挽留。“您是见证人之一,希望您留下,不然海伦小姐和艾薇儿小姐可能会因为没有证人面临逮捕。”

“可这件事足可以拍摄成好莱坞电影了!我们的证词毫无法律效力!”德龙先生捂着脑袋弄不明白。“我认为这是一个天大谜团,都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人,我当时也看清那就是詹姆斯先生,我和他还是比较熟悉的,刚来东京那会儿和他打过交道,可为什么偏偏死的是诺兰呢!难道真的是我眼睛花了?还有,最不能让人理解的是,诺兰这家伙为什么要在海伦小姐变魔术的节骨眼上楼梯?他不是很乐意看魔术,甚至是他自己刁难海伦小姐变戏法弄出个活人的吗?可到了艾薇儿小姐的画像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这家伙却留下一支有子弹的钢笔去了楼上!”

彬原先生在事发后的一个小时内,似乎就苍老了十岁,他恳求大家务必留下作证,不然这件事难以解释,美国嫌疑军官蹊跷地死在他家,彬原哀叹身家性命难保。在德龙先生的倡议下,客人们总算留下,包括网球俱乐部经理西蒙先生,这位苏联人也没走。

凯奇也想问清楚,但已经没时间了。外面一阵大乱,管家飞奔进来,说听到了直升飞机的声音。彬原和拉格女士就知道官方来人了,立刻跑了出去。

由于出了大事,彬原先生在征求了大家意见后立刻报警。原来,事发后,汤姆逊上尉将出事的电话直接打到了美国最高盟军司令部宪兵处,由于夜里没人值班,电话不得不打到美军驻横田基地司令部作战勤务室,勤务官听说是美军特派员出事了,立即将电话转给值班的最高长官,由于近期要举行听证会,切尼上校始终没有休息,今晚他值班、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立刻将情况通报给威洛比将军,威洛比将军马上命令切尼亲自带宪兵和远东情报局反间谍人员直奔彬原千亩的家。

威洛比将军此刻正在听取属下反间谍工作处的负责人对惠特尼将军乘坐的泛美航空公司飞机空乘人员调查情况的汇报。远东情报局是最高盟军司令部专有机构,对外称为G2总部,除了派遣间谍之外,威洛比的部下也有专门的反间谍人员,专门调查远东司令部除了CIC之外所有系统。

不过这些反间谍人员能力有限,给威洛比将军带来的消息也模棱两可,将军正郁闷地闭目养神时,听到了切尼上校的汇报,他当即将麾下反间谍人员撵出去,然后立刻驱车回到自己别墅,来和此时正在休养的安德斯准将求解。在威洛比心里,这件事匪夷所思,诺兰特派员跑到一个日本外交官家里赴宴是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那个高高在上夸夸其谈的特派员的样子。

威洛比焦头烂额,对于这个诺兰的死很吃惊,更主要的是诺兰一旦丢了命,威洛比可能真的大祸临头,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诺兰的背后是谁。

“比尔,休息的怎么样?”威洛比进入书房见到了在这里读书的安德斯,他放下大衣就一脸无奈地说,“老弟你可真潇洒,在看什么?”

“瑞默Harry Rimmer 在1930年代所著《科学与圣经的和谐》(The Harmony of Science and Scripture),威洛比将军,您在研究日晷?”安德斯穿着浴袍从藤椅上站起来,看样子是想要入睡了,他略微吃惊,看着威洛比将军神色紧张,好奇地问,“出了什么事,将军?”

“诺兰被杀了,说的奇妙一些,是被自己杀死的!”威洛比将军喝了一口咖啡说,“比尔,您得穿上衣服,我必须和您一起去处理现场。”

安德斯似乎喜悦了一下,随后双手将书合上,看着威洛比反问,“我难道没穿衣服?”

“啊,对不起,我的老朋友,你这个样子让我羡慕啊,多想此刻泡个热水澡,对世界不闻不问,可惜那家伙的事必须处理好,否则,”威洛比看着安德斯,神色黯然,“我早说过,诺兰背后的人能量很大!”

“这个人死了,对您很有力,威洛比先生,这恐怕就是您这本书的寓意,科学与圣经的和谐,不是吗?”安德斯没有丝毫的紧张与震惊,他似乎对诺兰之死漠不关心。“一个假神父的真面目,今天终于在上帝面前曝光了。”

“别说风凉话了,老朋友,我在下面等你!”威洛比收拾了一点东西,立刻走出门,“比尔,那本书怎么样?”

“不错,以赛亚书第三十八章告诉我,为什么上帝会让亚哈斯的日晷往后退了十度。十度恰是四十分钟,与约书亚记第十章所短时间合起来算,整整是椰和华故意藏起来的二十四小时。”威洛比听得一头雾水,摇着头下楼。安德斯饶有兴致地说完,扔掉了书,在书桌前点了点铜手指,似乎觉得那本书妙不可言,两分钟后,他去卧室更衣,然后下楼。

威洛比将军、安德斯准将怒气冲冲从庄园的打谷场临时停机坪走来,切尼带着的宪兵和特工分队也到达。美军特别宪兵部队立即散开,将这个小庄园围了起来。

彬原先生和所有的宾客都出来迎接,威洛比一脸怒容,和任何人都没打招呼就进了客厅。安德斯则在意外发现凯奇时,勉强打个招呼,然后陪同威洛比先生径直来到客厅。

诺兰先生的遗体摆放在大厅一角临时魔术舞台上,地板的鲜血也没有清理,因为是第一现场,需要保护。

切尼带来的宪兵里就有法医。首先查看了诺兰的伤口,确定是枪杀而死。汤姆逊配合地将钢笔手枪呈递给法医和勘查人员,大约二十分钟后,法医等人初步确认,是死于那把手枪的枪弹。

宪兵们将所有当时在场的人全部控制起来,要求他们必须在指定的房间里休息,即便是外交官也暂时委屈一下,在威洛比将军初步调查清楚之前,不许离开。

“诺兰先生怎么死的?”威洛比临时在大厅升堂办案,询问彬原原委。彬原就原原本本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不确切的地方由汤姆森上尉补充。由于安德斯介绍了汤姆逊上尉曾经在长津湖和砥平里的表现,威洛比对这个小伙子的话深信不疑。不过,威洛比一直没有抬头,而是看着那把手枪。

“凯奇先生,您怎么碰巧在这儿?”威洛比语气颇为揶揄地问凯奇,但凯奇中校是海军部的人,他也不好说的过分。

“我和彬原先生在过去满洲时期就很熟,威洛比将军,”凯奇今天特别配合,可能由于自己惹了祸,所以回答的很谨慎,也没有半点昔日的架子。“今天是彬原外交官的情人拉格小姐和姐姐苏姗小姐重逢放酒宴,我接到了邀请函,而诺兰先生也接到了,就这么简单。”

“你和诺兰先生很熟?”威洛比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