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对于他的夜不归宿,我从不会怀疑!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看到张临和其他女人的床照时,我一点都不惊讶。

  彼时,我正拎着洒水壶在阳台浇花。今年的春天来得有点晚,去年被蚜虫吃掉叶子的栀子花还是光秃秃的,月季也只零星地冒出了几颗嫩芽,其他的花草也还未从严冬中缓过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像极了我的婚姻。

  浇完花,灶上一直小火熬着的中药也好了,我小心地倒出来,等药凉的时候又重新将那张照片翻出来看,拍照的人技术挺好的,仅靠一张自拍就将她和张临的关系展示的一清二楚。

  ——凌乱的大床、皱巴巴的床单、张临略微浮肿的脸和他肩胛上几道暧昧的抓痕。

  两人显然刚刚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张临半张脸埋在女人饱满的胸脯里,睡得十分香甜,女人纤白的手从他的后颈处穿过来揽着他的肩,竟显得人高马大的张临颇有点小鸟依人的样子。

  她轻咬着张临的唇,示威一般地盯着镜头。

  我反复看了多次,确定照片中的男人是张临后,将照片保存到新注册的云盘里,然后端起那一碗中药倒进了马桶里。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异常的平静,该看书看书,该玩游戏玩游戏,该吃饭吃饭,只是每一餐饭前雷打不动的那碗中药没了,我将药罐子连同药渣子全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准备晚餐前,张临照例发来“请假”微信,今天的理由是部门团建。

  大概是从去年九月份起,他开始频繁地晚归,甚至夜不归宿,理由是公司要做个新项目,要赶在今年五一前上线。他说,这个项目非常重要,能不能拿到鸿山资本的C轮投资就全在此一举了。

  当时,他说的天花乱坠的:“宝儿,等公司拿到C轮融资,我就请个长假,带你去旅行。你不是一直想去仙本那潜水吗?等忙完这个项目,我就带你去玩,咱一次玩个够,不玩腻就不准回来。”

  所以,我对他的夜不归宿从未怀疑过。

  如果不是这张床照,我想,我此时大概还沉浸在去仙本那潜水的美梦里。

  看了看时间,还差十分钟到六点。如果我现在出发,打车去张临公司,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在七点之前赶到他公司楼下。

  我和张临在一起十年了。

  我熟知他的每一个或好或坏的习惯,比如:他通常下班后会在公司再待至少半个小时,一是整理这一整天的工作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一是和同事打两把游戏放松一下,顺便借此错过拥堵的晚高峰。

  我匆忙换了衣服,拿上手机包包出门了。在等车的时候,忽然起了风,很冷。

  在与张临领证的时候,我曾揶揄他,说他运气真好,能娶到我这样的仙女共度余生。

  那时,他抱着我,亲了一口结婚证,又亲了一口我的脸颊,笑得志得意满。

  真是时过境迁啊,那时的我哪会想到有天我也不要免俗套的去捉奸呢。

  网约车姗姗而来,下高架时又被后方抢道的福特擦了屁股,亏得司机是个熟手,福特撞过来时他不慌不忙地一通操作,才避免了发生更严重的事故。

  福特司机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明明是他违规抢道在先,却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样子,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要钱不成就想动手。

  而我的司机显然就要成熟冷静的多了,一句废话都不和他多说,也不理会他嚣张的谩骂,报警后便走到一旁的行人道上去抽烟。

  看着他吞云吐雾的样子,我好多年不犯的烟瘾这时忽然疯狂作祟,于是,我厚着脸皮走上前去问,“还有烟吗?”

  司机看了我一眼,将烟盒递到我面前,是五块钱一包的中南海,我抽出一支点上,慢慢抽。尼古丁将我麻木的神经一点点激活,那张床照便毫无预兆地再次浮现在眼前。

  凌乱的大床、陌生女人的胸脯、张临的脸……我想,此刻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交警来得很快,驾轻就熟的断定责任开罚单,很快,我们就重新上路,七点半才赶到张临公司楼下。

  我有点懊恼路上耽搁了时间,目光搜寻了一圈,发现张临的车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指挥司机停在一个隐蔽的位置。

  八点零三分,张临拎着电脑包从楼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同事。我眼尖的发现,照片中的女人就在其中,她不紧不慢地跟在人群后面,与张临并无交流,两人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老板与下属而已——如果没有那张床照的话。

  我原以为弄清小三的身份需要费些力气,甚至做好了找私家侦探的准备,可当那个女人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忽然有点索然无趣了。

  我又厚着脸皮找司机要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盯着车窗外的动静。他们一行人应该是商量好了谁坐谁的车,我看见那个女人上了一辆红色马自达,而张临的车上则是坐上去两个男同事。

  他们的车驶向附近的商业中心,应该是去吃饭。

  我叫司机跟上去。司机显然是个跟车熟手,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直跟到停车场,张临已经停好车,他们一行人正在等电梯。

  我看了一下手机,现在是八点四十七分,按照我对张临的了解,他们的饭局会在十一点半之前结束,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有点饿了,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来抓奸,我客气地问司机要不要一起去,司机还真不和我客气,跟我一起下了车。

  我大多时候是宅在家里的,对这一带也不太熟悉,便问司机,“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我请客。”

  司机带着我钻进一条小巷子,在里面七拐八绕一阵后,找到一家牛肉面馆。

  是一家很小的夫妻店,连招牌都没有,不是常客估计很难被发现。店内只摆了三张桌子,老板负责煮面捞面,老板娘负责煎蛋。

  我要了一大碗牛肉面,一只煎蛋,还加了一份牛肉,也照原样给司机点了一份。

  点完单,我又叮嘱老板娘,“我的那碗不要葱花。”

  很快,牛肉面就端了过来,雪白的面条上面铺着清脆的香菜,嗅一口,入鼻的全是牛肉汤浓郁的香味。

  我真是饿极了,往碗里浇了两勺油辣子,然后捧着碗呼啦啦的嗦面条,等一大碗牛肉面下了肚,我冰冷发麻的身体总算有了点热气。

  司机吃的慢,我等的有点无聊,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张临的朋友圈,十分钟前他果然发了一段吃饭的小视频。

  视频中,那个女人的座位离他挺远的,正和旁边另外的女同事聊得很开心,可仔细一看,我便注意到她的说话时目光好几次撞上镜头。

  她在看张临。

  你看,这世上哪有纸包得住的火。

第2章 一出好戏

  回去的路上,看见路边的烤羊肉串,我忽然好想吃,连忙叫摊主烤了一大把,叮嘱他加了双倍辣椒,等烤好后就站在路边上,顶着初春的冷风和夜雨狼吞虎咽起来。

  可越吃就越饿,胃里像有一个黑洞,怎么填都填不满,连带着心口的位置也空落落的。

  司机回完微信,见我吃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发现我有点不对劲了,一把就将我手里剩余的羊肉串抢了过去。

  “别吃了,”他说。

  我觉得特别委屈,我的老公都已经爱上别的女人了,我难过我吃个羊肉串怎么了?凭什么不让我吃啊?你谁啊,你凭什么管我?

  我委屈地冲着司机大吼:“要你管,我偏要吃!”然后去抢羊肉串,“你快还给我。”

  司机懒得同我废话,直接把羊肉串扔进了垃圾桶。

  我盯着垃圾桶里的羊肉串,它就像我的婚姻一样,我掌中的挚宝,在别人眼里原来只不过是一堆垃圾而已。

  当初,我要嫁给张临几乎引来全家反对,我妈甚至一度以断绝母女关系来要挟,为了能嫁给他,我连偷户口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呢?

  ——我得到了一张他和其他女人的床照。

  我忽然难过极了,但是我并没有哭,在这个时候,眼泪一点屁用都没有。

  我就一直站在垃圾桶跟前盯着被扔掉的羊肉串,自虐似地回想那张床照,我要将那张照片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心里,以防止哪天张临这个渣男回头求我原谅的时候会心软。

  司机就站在我身旁陪着我一起淋雨,烧烤摊其他的食客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两个傻瓜一样。

  雨渐渐变大,司机问:“你打算就一直站在这里淋雨吗?”

  我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司机说:“走,回去。”

  我们回到停车场时,刚好撞见张临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为了避免和他撞个正着,我拉着司机躲到了大柱子后面。

  同事们纷纷告别,一行人走得走散的散,最后只剩下张临,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进车的后排,看上去像是在等人。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他的新欢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过来。

  她熟练地拉开车门钻进后排。

  我拨通了张临的电话。毫不意外,他没有接。

  我死死地盯着那辆白色宝马,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对狗男女揪下来,好让大家都看看他们有多不要脸!

  但我没这么做,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做法伤敌八千自损一万,不划算!

  车还在晃,我从包里摸出一颗小巧的报警器,拉响后朝着他车的方向扔过去,一分钟后,张临手忙脚乱地下车查看,发现只是一个报警器,骂了一句,然后又重新钻进车后排。

  这个小插曲,可能是让两人没了兴致。张临重新回到驾驶位,而那个女人则坐进了副驾驶,两个人开着车离开停车场。

  我让司机跟上去,一路又跟到了这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我看着张临下车,揽着那个女人走进酒店,我摇下车窗,拿着手机对着他们的背影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我让司机送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收到张临的微信:刚吃完饭,大家还没有尽兴,我带他们去迪吧玩会儿,要晚一点回来,别等我,早点睡。

  他在末尾还附上了一个亲吻的表情。

  我觉得恶心极了,直接将整条微信都删了。

  到家后,我洗了个澡,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再把网约车上的行程删掉,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张临回来时,已经是夜里两点。我还没睡,并不是在等他,而是单纯的失眠了。

  他进来时,我正靠在床头看书,是《教父》。

  “宝儿,我回来了。”张临如常的和我打招呼,然后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他亲吻我时,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嫌脏。

  张临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一边松领带一边说:“今晚吃饭的餐厅甜点做得很好吃,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就给你带了一块蛋糕回来。”

  换上家居服后,他去客厅拿进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我,“尝尝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去再去给你买。”

  我拆开来看,是芒果慕斯,尝了一口,苦的心发颤。

  在我爱他的第十年,他不爱我了。

  我忽然心里特别难受,很想哭,很想放肆地大哭。可我咬着牙生生忍住了,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我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我放下蛋糕,没什么表情地说:“谢谢。”

  “你今天怎么还和我客气上了?两口子之间说什么谢字?下回你要是再说,我可是要生气了。”张临故意做出个凶狠的表情逗我,“我生起气来可是很可怕的。”

  我配合地勉强笑了一下。

  张临十分满意,捏起我的手亲了一下手背,语气暧昧地说:“我去洗澡了,要等我哟。”然后,哼着歌儿往浴室走。

  我抽了两张湿纸,反复地擦拭额头和手背刚刚被他亲吻过的地方。

  都快把皮擦破了,还是觉得脏。

  一想到他的唇亲吻过其他女人,我就恨不得将他亲吻过的那两处皮肉剜掉。

  关灯,睡觉。

  张临洗完澡爬上床,手偷偷摸摸的伸过来,我恶心的全身起鸡皮疙瘩,翻了个身顺势躲开:“今天有点累了,早点睡吧。”

  黑暗中,我听到张临偷偷松了一口气。

  一夜,无眠。

  我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张临睡得很沉。半夜时,他迷迷糊糊的翻身过来抱着我,亲吻我的脸颊,错把我当成那个女人,梦话道:“小妖精,你好香。”

  我整个身体僵硬住。

  几秒后,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这个天杀的东西,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第3章 他们的爱巢

  夜风湿凉。

  我站在阳台上,看夜色渐去,天光一点点露出来。

  因为昨晚的那一口芒果慕斯,我的脸肿的像个猪头。

  张临起床后,敷衍的关心了两句,就说要去公司加班。

  我一言不发的盯着他。他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又解释道:“宝儿,新项目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必须争分夺秒,才能抢在对手前面占得先机……”

  若是以前,我一定会非常明事理的让他去加班,而我自己一个人再苦哈哈的去医院。可我一想到那个女人,我就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冷声问:“那你是要我一个人去医院吗?”

  张临哑口无言。

  去医院的途中,张临的手机响了,他没有接,反而是看了我一眼。

  不知为何,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打电话的是那个女人。

  “要我帮你接吗?”我问。

  张临的脸色明显变得紧张起来,“不用,应该是公司的人打来的。”

  然后,他直接挂断了。

  后半程,我明显的感觉到他心不在焉,车速比往常开的快,好几次差点闯了红灯。

  到医院后,医生一看就知道是过敏了,直接问我吃了什么。

  “这两天吃的都和平常一样,”我说,“哦,我昨晚吃了一小口芒果蛋糕。”

  “那你有芒果过敏史吗?”医生问。

  “有的。”我答。

  张临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第一次听说一样,竟然有点惊讶,“你吃芒果会过敏?”

  我看着他,这就是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曾经,他说娶到我是三生有幸,如今,他连我吃什么会过敏都记不得了。

  一切都是有端倪的,他不是突然的出轨,只是我自大的没有察觉到而已。

  在输液时,张临的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下意识地又看着我,我忽然想起之前在微博上看的一个关于男朋友出轨的段子:电话响了你接啊,你他妈看我干什么?

  看他略微紧张的表情,我就知道十有八九又是那个女人,为了不妨碍我的下一步计划,我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是你同事催你回公司了吗?要是紧急的话就赶快去吧,我这里应该没什么了,等这瓶水输完我就回去了。”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张临问。

  “去吧,”这时,我又表现得非常明事理,“公事要紧,再说我这个毛病也没多严重,你看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好吧。”张临说,“到家后你给我说一声,晚饭就别弄了,我到时候回来接你出去吃。”

  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我冷静地拔掉输液管,叫了一辆车,恰好车就停在医院门口,我一走出去便看到了,看车牌号有点眼熟,再往驾驶室一看,竟还是昨晚那个司机。

  嘿,这莫名其妙的缘分。

  我坐上去,报了张临的车牌号,让司机跟上去。

  我们一路跟在张临的后面,一点也不意外,他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地方——梧桐苑。

  梧桐苑是个老旧的小区,是这附近一所大学的家属院,当年,我和张临毕业后就一直租住在这里。后来手里头有点积蓄了,我们就东拼西凑将租的那套房买了下来。

  当时买房的时候我想的可好了,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就把孩子的户口弄在这套房子名下,这样孩子就不愁读不上名校了。

  再后来,我们有了钱,又换了套大房子,这套房子便空置了。

  这几年,房价就跟坐了火箭似的,噌噌往上涨,这套房子的市值也比当初购买时翻了两三倍,想买这套房的人挺多的,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这套房卖了。

  我总觉得这套又破又小的一居室不是一个单纯的房子,它是我和张临曾经的家,这里头装着那几年的美好回忆。

  我看着张临走进楼道门里,一个悲凉的预想立刻浮上心头。

  我不能跟上去,以免暴露,只能求助司机:“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帮我去602看看有没有女人住在里面?”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抖的很厉害,就像卷带了的旧磁带,磕磕巴巴的差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你、你就装作是找错人,或者是要买房的……总之,请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女人住在里面。”

  我哆嗦着把钱包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然后全部塞进他的手里,恳求道:“拜托了,这个事情对我非常重要。”

  司机显然不想趟这种浑水,本想拒绝的,大概是看到我脸上的泪水觉得我很可怜吧,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下去了。

  等待的这段时间是最煎熬的,我就像个死刑犯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约莫七八分钟后,司机重新回到车上,还没开口说话,我就从他的表情中知道了这场审判的结果。

  ——我曾经的家,现在变成了张临和那个女人的爱巢。

  我气的浑身发颤,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他……他怎么敢!这是我们曾经的家,他怎么敢让那个女人住进去!

  我死死地盯着602室的窗口,真是恨不得冲上去将这对狗男女揪出来,让他们肮脏的爱情曝光在天光烈日下。我想扯掉那个女人的头发,抓破她的脸皮,质问她为什么要不知廉耻的抢我的老公?

  我还要再狠狠扇张临几耳光,好将他打清醒,明明九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他才说过我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怎么一转眼他就爬上其他女人的床了?

  可我要忍住这种冲动,尽管这种感觉非常的憋屈,我也必须要咬紧牙关忍下来。我深知,要是想让这对狗男女付出惨重的代价,越是在这种时刻我就越要冷静,盲目的冲动只会打草惊蛇。

  这时,司机递了一包纸巾给我抹眼泪,我默默地接过来,擦去这些除了示弱一点鸟用都没有的眼泪。

  半晌后,我平静下来了,司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非常默契的递过来一支烟,我接过来点上,慢慢的抽完,然后哑着嗓子说:“去环球中心。”

第4章 他不爱我了

  我已经许久不曾来过这里了,在等电梯的时候,我看着年轻的实习生们拎着包行色匆匆的时候,我竟然有点羡慕了。

  曾经,我也是这样,跟在徐清后面,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我的突然造访让徐清非常意外。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徐清将我迎进他的办公室里,见我脸色苍白的吓人,便问:“出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将自己陷进皮质沙发里,怔怔的盯着墙上那一壁的荣誉证书。

  ——曾经,我的办公室里也有这样一面墙,展示着我做新人时获得的各种业内大奖。

  徐清给我倒了一杯现磨的咖啡,尔后又想起我一直在喝中药调理身体备孕,便又问我要不要换成牛奶或者白开水。

  自从我宣布备孕要戒掉所有不良生活习惯后,我身边的人渐渐就习惯了我的各种神经质要求,什么喝的水必须是温的开水,吃的东西要少油少盐少香料,每天吃多少克肉类吃多少种蔬菜等等,都有严格的限制,有朋友曾打趣说癌症病人都没我这么矫情的。

  这几年,我将自己困在这套我亲手制定的规则里,严格的按照规则去执行,从没有一刻放松过,可张临的出轨让我这几年的努力克制在顷刻间就变得一文不值,甚至像个笑话。

  当初,他为了让我答应辞职回家生孩子,做了好多的准备工作,又是鲜花又是蜡烛的,场面搞得比求婚还要隆重。

  我还记得,那晚,他单膝跪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地板上,执着我的手深情款款的说:“宝儿,给我生个女儿吧,最好和你一模一样,那我看着她时就像是看着小时候的你一样,看着她长大就像看着你长大,这样就算作是我参与了你这一生的任何时刻,等老了死了也就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那时,我听后感动的一塌糊涂,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大好的前途,回家洗手作羹汤专心备孕。

  可上天并不眷顾我。这几年,我看过了各种名医圣手,喝了数不清的中药汤,做了各种备受折磨的检查,可还是没能如愿。

  有时候,我看着镜中面目全非的自己,会忍不住想扇自己两耳光,可一想到张临的话,我又会收拾起这些不甘心重新踏上征程。

  而如今,本来我还斗志昂扬的奔赴在这条征程上披荆斩棘,可我的队友却偷偷溜走了,和其他女人在我们曾经的家里拥抱、接吻、做爱。

  所以呀,他都已经不再爱我了,那我为什么还要为了他继续恪守那些冷冰冰的规则呢?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久违的苦涩与醇香,令人怀恋的味道。

  然后,我语调平静地对徐清说:“张临出轨了,我要离婚。”

  徐清并没有很惊讶,作为专打离婚案的律师,他见惯了昔日恩爱夫妻在离婚时各种撕破脸皮。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会不会是误会了?”

  “不是误会。”我将那张照片翻出来给他看:“是那个女人发给我的,除非照片中的男人是张临的双胞胎兄弟,不然谁也解释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光着身子和这个女人躺在一个被窝里。”

  其实,这种小三拍床照发给原配的拙劣戏码徐清见得太多了,但当其中的男主角是他的大学舍友时,他还是免不了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你们大学就一起了,熬过了毕业分手季,也熬过了一年的异地,当初你妈不同意你和他结婚,还是我给你支的招,没想到竟也免不了离婚这个结局。”

  说完,徐清又半是遗憾半是感叹道:“当初我们圈子里有好几对情侣,大学一毕业就分开了,只有你和张临熬过来了,我以为你们会白头到老的。”

  我苦笑道:“昨天之前,我也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我想起昨晚的车震,还有张临走进梧桐苑的身影,心上就像被刀子狠狠的扎了一个洞,疼的我几乎不能呼吸了。

  我长长地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他不爱我了,”我平静地说,“所以,我也不会再继续爱他了。”

  作为我们爱情和婚姻的见证人之一,徐清还是觉得我们就这样结束有点可惜,又问:“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如果早一点,或者晚一点,或许我都能看在这十年的情分上原谅他,但不该是在这个时候。”张临真的不该在我为了满足他的女儿梦而艰难备孕时出轨。

  我这人不太喜欢孩子,也从来不觉得人生需要一个孩子才能得到圆满。可张临说,他想要一个女儿,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

  我爱他,他说他想要一个女儿,那我就辞职回家专心备孕。作为我的丈夫,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的艰难,可他还是出轨了。他明知道那个家对我意义非凡,却还是不顾及我的感受,和那个女人堂而皇之的住在里面。

  “他让那个女人住进了梧桐苑,就是我们以前的家。”我看着徐清,激动的问,“若换做是你,你会原谅吗?”

  是他背叛在先的,所以,我不会原谅他。

  徐清什么也没说了,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流程我非常的熟悉,在财产分割方面我就两个要求,一是:张临就他的出轨行为对我做出精神赔偿;一是:他公司的启动资金来源于我母亲,我要求对他手上间接或直接持有的股份进行分割。

  听完我的诉求,徐清拧眉:“你这是要扒掉张临一层皮啊。”

  我和张临在一起快十年了,我熟知他的弱点,他是从小镇上走出来的大学生,好不容易靠着我妈给的钱开了公司,一路披荆斩棘才换来今天的名和利,要是就这样被我抢了回来,我能想象他的后半生会活得有多憋屈多难受。

  我语调平静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抽他的筋断他的骨呢,但是法律不容许我做出故意伤害他人的行为,除非我愿意坐牢,但他现在并不值得我这么做。”

  委托书拟定好后,徐清打印出来交给我,我在委托人处签好字,然后还给他,对他说:“离婚这件事还请你暂时保密,我还需要收集更多对我有利的证据。”

  张临将我拉进了深渊里,我就要把他按进沼泽里,这才公平。

第5章 他身上的香水味

  从徐清的律所出来,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天上飘着绵绵细雨,这个城市在这个季节恨不得将所有一切都染上一层霉菌。

  走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我一点点回忆起与张临的十年爱情。

  其实,我们的相识既不浪漫也不美丽,回想起来甚至有点荒唐惊悚。

  十年前,在距离学校最远的一家妇幼保健院,我陪着舍友去做人流,张临替他那个不敢露面的舍友来送钱。在手术室门口,我们面面相觑,那时任谁也不知道往后的十年里,我们会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我性格比较强硬,是个暴脾气,遇到不满的事情一点就炸,张临则温润如玉,连重话都很少讲。这十年,我们的每一次争吵都是以我噼里啪啦的开场,张临则认真地听,一边听着我各种千奇百怪的控诉指责,一边见缝插针的给我投喂零食水果,等我吵累了单方面休战的时候,他还会非常非常体贴的倒水给我喝。

  往往到此时,我纵使有天大的怒气和委屈,也会被他这种细雨润无声的方式化解掉。

  还记得当初我向舍友们宣布我和张临谈恋爱了,舍友们纷纷哀叹她们的青春结束了,张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眼瞎了,找了我这么一个暴脾气的柴火妞

  而张临的舍友们则对他往后的生活纷纷表示同情。

  毕竟,我曾经将那个自己女友做人流都不敢来签字的男生堵在操场上,然后用各种刻薄却文明的词句将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吓得那个男生以后见到我就绕道走。

  也因此一事,我一战成名,被男生们送了一个“黑罗刹”的名号。谁能想到学院里以“暖男”著称的张临竟然不怕死的和我这尊黑罗刹在一起了呢?

  用他们的话说,张临这叫舍生取义,和董存瑞炸碉堡一个性质,应当歌颂赞美。

  玩笑归玩笑,在一片不看好的声音中,我们愣是一起走到了第十年。

  去年九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张临亲吻我的唇,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温柔的对我说:“宝儿,我们要一起度过第一个十年,第二个十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哪怕是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那一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我满心的悲凉。

  晚上,张临再一次失约,这次请假的理由同样毫无新意,他在微信里说新项目在试运行的过程中出现了漏洞,今晚全公司的人都要通宵加班了。

  我收到这条微信时,正在梧桐苑,抬头往602的窗户看过去,灯光明亮,人影成双。我忍不住想,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厨艺怎么样?想来应该是不错的,不然张临这几个月也不会胖了十几斤。

  又过了许久,厨房的灯熄了。几分钟后,张临揽着那个女人的腰走出了楼门口,看方向应该是往隔壁大学去。

  那时,我们刚大学毕业,都没什么钱,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服了房东,以一个非常便宜的价格租到这个房子。

  那时,我每天最幸福的事情便是下班赶回那间小小的一居室里,张临洗菜切菜,我就搭个凳子坐在旁边当监工,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他不时往我嘴里喂一块红的番茄,或清甜的黄瓜。

  饭后,我们通常会去隔壁大学的操场上散步,我一边欣赏着篮球场上男生们鲜嫩的肉体,一边和张临感叹今天的客户是个傻瓜。

  我没有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张临和那个女人渐行渐远。

  忽然,我没由来的感到很冷。

  很冷,很冷。

  张临正在用他的出轨,以摧枯拉朽之势毁掉我曾引以为傲的爱情和婚姻。

  回到家后,我脱掉被雨淋湿又被捂干的衣服,将浴缸放满热水,然后泡在里面。

  我将自己埋进水里,感受着热水将我整个身体都包住,十几秒后,我就感觉到有点窒息了,又过了十多秒,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死了才露出水面换气,如此反复,自虐似的,直到一缸水凉透了,我才从浴缸里起来。

  睡觉时,我感觉到身上一阵阵发凉,寒意从脚底往天灵盖窜,便翻出厚实的冬被,把自己裹在里面,试图捂热我不停哆嗦的身体,可这并没有什么鸟用。我又只好哆嗦着从被窝里爬起来,裹着睡袍去药箱里翻出感冒灵,冲了一包喝下去,又找出助眠药吃了两粒,然后闷头大睡。

  一整夜,张临都没有回来。

  直到翌日上午,十点左右,张临才回来。他的精神看上去很好,一点也不像刚刚熬过通宵的样子。

  我正躺在沙发上看书,他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然后为自己的一夜不归表示抱歉:“对不起,宝儿,最近我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等这个项目忙完了,咱们立马飞去仙本那。”

  他靠近时,我闻到了他衬衣上淡淡的香水味,是香奈儿五号,我的化妆台上不会有的香水,很明显,是那个女人的,她正在用她的方式向我示威宣战。

  这非常的幼稚,也很被动,只要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这一拳就无异于是打在棉花上。

  张临见我没搭理他,以为我是生气了,便倾身过来想亲吻我的唇,这是他一贯的道歉方式。

  可我一想到他的唇曾亲吻过那个女人的身体,顿时觉得恶心极了,想吐。是真的想吐。我立即推开张临,光着脚跑向卫生间,蹲在马桶前一阵干呕。

  张临跟在我的身后走进来,见我呕的直翻白眼,不免有点担心:“宝儿,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怎么好端端的就犯恶心呢?你昨天吃了什么,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我一个字都不想说,胃里在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张临试图来抱我,被我一把推开,我头也没抬的对张临说,“麻烦你出去。”

  因为,我现在看见他就觉得恶心。

第6章 他又在撒谎

  从卫生间出来后,我的脸色一直不太好,昨晚放了我的鸽子去私会情人,张临自知理亏,便低声下气的和我解释:“宝儿,不是我想加班,是项目真的出现了漏洞,昨晚我们整个公司的人都在通宵加班,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的,用你们行业内的话说这叫‘不可抗力因素’,而且大家都在熬夜改漏洞呢,总不能我一个人悄摸摸溜了吧。”

  “这个项目对我多重要、对公司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看在我这么辛苦也是在为了这个家打拼的份上,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我平静地看着他,问:“你昨晚真的是在加班吗?”

  说实话,虽然已经亲眼见到了他和那个女人车震,还发现他让那个女人住进了我们曾经的家里,我心里仍然对他还抱着一丝幻想,我希望他能和我坦白,不要再继续骗我了。

  老实说,我不是个会死缠烂打的人,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他真的爱那个女人,我是可以成全他们这对狗男女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只是一时意乱情迷的话,或许看在这十年的情分上,我可以试着去原谅他。

  然而,张临再一次让我感到非常失望。

  “当然是在加班啊,”一开口仍旧是谎言,“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我同事打电话,让他们帮我证明我的清白。”

  张临拿着手机,作势就要打电话找人证明,我冷冷地看着他,赌他不敢打这个电话。

  果然,他没打,而是嬉皮笑脸的抱住我,似是而非的说:“老婆,我昨晚真的是在加班,你看我天天这么忙,哪有空去拈花惹草?再说了,那外头的野花哪有你这朵人间富贵花香啊。”说到这时,他用他的下半身顶了我一下,“宝贝儿,要不要我现在用另一个方式自证清白?”

  我觉得非常恶心,一把推开他:“我去看会儿书。”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们看起来和往常吵架后没什么两样:我在书房看书,张临就借口送水果送牛奶进来示好;我去阳台浇花,他就拎着水壶跟在我身后鞍前马后。

  我们各自用精湛的演技粉饰太平,尽量让自己不露出一点破绽。

  接下来的一周里,我没有再去跟踪张临,而是在家里整理起了我和他所有财产的相关信息,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初,张临为了让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回家生孩子,主动将家里所有的财产交给我打理,还让我每个月给他五百块零花钱就行了。所以,我知道他每一张银行卡的密码,我的指纹能任意解锁他的电脑和手机。

  而基于对他的信任,我从未主动查看过他的手机,我认为即使是夫妻,我们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可以有不希望对方知晓的隐私。在打理家庭财产时,我有记账的习惯,会将每一笔大额支出记录下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交给张临看,让他知道我把钱拿去做了什么。

  曾经,张临信任我,我也信任张临,我以为这样的夫妻相处之道才是最好的。然而事实是,我被打脸了。

  不整理不知道,几年下来张临已经积累了一笔不菲的身家。

  我看着我计算出来的数字,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当年我妈眼中的穷小子,竟然摇身一变反倒成了我高攀不起的人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穷小子摇身一变竟成小总裁了。

  整理好财产后,我开始着手收集张临出轨的证据,以为将来我们在谈判桌上分财产做准备。

  而收集证据的第一步,我打算从翻查张临的手机开始。

  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张临的手机里藏着许很多秘密。

  很多关于那个女孩的秘密。

  张临平时在家里几乎手机不离身,但要拿到他的手机并不难。

  当初,我还在职场上叱咤风云时,业内戏称我为“律界女刀客”,因为我为了赢,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不折手段。

  大概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张临近期倒是收敛了许多,除了真的加班以外,其他休息时间大都在家里扮演好丈夫。

  周末,他难得在家休息,大概是想要表达一下他对这段时间在新欢那里“加班”的歉疚,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菜,买了许多我喜欢吃的食材,准备给我做顿大餐。

  一回来,他就钻进厨房里忙开了。老实说,我一点也没有被他感动,反而觉得他虚伪的令人作呕。这大概就是出轨男人的通病,在外面和其他女人苟且偷欢够了,就跑回家来做两天好老公,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万事大吉。

  看着他切菜的背影,我忽然想起那张示威的床照,便拍了一张张临的背影,顺手发给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我是故意的。那个女人不是想借那张床照激怒我,然后觉得我会受不住刺激去同张临闹,她好坐享渔翁之利吗?

  我还偏不如她的愿,还要以彼之身还彼之道。

  果然,一分钟后,张临的手机响了,是微信。

  张临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然后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极了做贼心虚的小偷。

  我假装好意的问:“是公司的事情吗?”

  张临皱眉说:“是新项目出了点问题。”

  我顺水推舟道:“那你快上线看看,我盯着灶火。”

  说话间,又响起了视频电话的提示音,张临只好说:“那我去书房处理一下,很快的。”

  张临进了书房后,又下意识地将房门反锁上,这和他以前的习惯不符,我几乎可以肯定,视频电话是那个女人发来的。

  呵,这就沉不住气了吗?

  我一点也不担心那个女人会将我暴露出来,她没这么蠢,除非她能向张临解释得通我为什么会有她的手机号。

  我盯着紧闭的房门,嘲讽的笑了一下,从药盒里倒了两粒我平时吃的助眠药在手心里,然后走进厨房,盛了一碗汤,将那粒小药丸放进去,快速搅散。

  药丸迅速就融化在苦瓜排骨汤里,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张临从书房出来后脸色有点难看,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坐在餐桌边慢慢的喝着排骨汤。

  这一餐饭,我们各怀鬼胎的吃完。

  收拾完厨房后,张临就困得不行了,坐在沙发上连连打呵欠。

  “我好困啊。”说话时,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非常体贴的说:“困了就去床上睡会儿,反正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嗯,那我先睡会儿。”张临打着呵欠进了卧室。

  没几分钟,他就睡得人事不省。看着他熟睡后毫无防备的样子,有一瞬间,我真的想拧开天然气,然后和他同归于尽。

  我听到心里在痛苦的嘶吼:张临,你凭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毁掉我的生活、我的爱情和我的婚姻?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等冷静下来后,我被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吓到了,我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第7章 他手机里的秘密

  我拿起张临的手机,尝试用指纹解锁,系统却一直提示指纹错误,原来他早就防着我了。我看着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张临,不禁觉得好笑,删掉我的指纹又怎样?只要他这个机主在,还愁打不开这只手机吗?

  我抓起他左手的大拇指,在手机上轻轻一按,立马就解锁成功了。我先点开他的微信,页面显示最近的联系记录是昨晚,显然他把刚刚那条微信删了。

  不过没关系,那两粒助眠药能让他睡上好几个小时,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查。

  张临是码农出身,他熟知怎样抹去自己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更何况还是微信这种操作简单的社交工具,他要想删除掉与那个女人的联系痕迹,简直比番茄炒蛋还要简单。

  所以,在将他的微信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后,在通讯录的几百号人中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我当然不会蠢到只查微信,我将他手机里所有具有社交功能的软件都翻查了一遍,包括他用来挖竞争对手墙脚的某直聘软件。

  然而,我一无所获。

  我不免有点急躁,拿着他的手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走到第十三圈的时候,我决定用张临的微信发一条朋友圈钓鱼。

  对于要发什么内容,我着实想了好几分钟。张临的朋友圈可谓是五花八门,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都有,这条朋友圈既不能让人看出来是我发的,又要把那个女人钓出来,还真有点费脑筋呢。

  思前想后一阵,我决定用张临的微信在他的朋友圈分享了一条他最近正在看的ted视频。张临在公司分管核心技术部门,这个部门里没有打杂的文职,那个女人可能和张临一样,是个码农。要是我的推断没错的话,那我发的这条视频应该很容易引起那个女人的共鸣。

  发完后,我泡了杯果茶,一边喝一边耐心的等着。这期间,有人给那条朋友圈点赞,我点进去看,都不是那个女人,直到提示音第七次响起,我打开一看,多了一个新的点赞。

  我点进这人的朋友圈,只显示最近三天的内容,所以我什么也没看到。我本来觉得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时,我忽然注意到这人的微信头像,是一只企鹅。乍看很普通,但细看就看了一些端倪来。这个企鹅是Tux,是Linux系统的吉祥物,而张临常用Linux系统办公。

  一切似乎变得明朗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这个账号发来一条新消息:老大,你最近也在看go语言的视频吗?好巧哦,我也正在看呢,可能是我太笨了,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你能给我讲解一下吗?

  到此时,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头像是企鹅Tux、昵称叫“阿罗”的账号,就是那个女人的。

  我手快的回:嗯,我晚点过来找你。

  阿罗:好的呀,那我在家等你。

  隔了半分钟,她又发来一条:我正准备做蛋挞呢,等你来了一起吃,上次你说榴莲味的很好吃,我这次也做这个好不好?

  看到这一条时,我特别想叫醒张临,然后问他:“当初,你不是说榴莲的味道闻着像屎吗?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吃屎了?”

  但我最终并没有这么做,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最佳时候。

  我深呼吸几口气,强迫冷静下来,然后删掉了那条朋友圈和微信聊天记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捧起《教父》继续看。

  那两颗助眠药让张临睡到了傍晚,期间,他的电话响了好几次,我每每接起后一出声,那头就立刻挂断了。

  我当然知道打电话的是那个女人,可能是榴莲味的蛋挞凉了就不好吃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要那个女人一打过来,我就立马接起来,也不说话,等着那个女人主动挂电话。

  我知道她的伎俩,她无非是在等我主动问她是谁,然后她就能顺势说出她的身份,再顺便向我炫耀炫耀张临爱她爱的有多轰轰烈烈,让我这个不识趣的糟糠赶快放手,好成全他们这一对狗男女。

  可我哪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呢?

  一整个下午,我们一直重复着“她打、我接、她挂、再打、我再接、她再挂”这种无聊的游戏。直到傍晚,张临的手机终于消停了下来。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拿起来一看,那个女人又给我发来一张床照,尺度比上一次那张还要大。我不知道她是想显摆什么?是想向我显摆她那一对36D大胸,还是张临那一身不忍直视的赘肉?

  我照旧把那张照片保存到云盘里,然后删掉。

  张临终于睡醒了,迷迷糊糊的从卧室里走出来,我“好心”提醒他:“有个叫罗先生的人一直给你打电话,打了一下午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找你?那人真是个好奇怪的人,我接了电话她又不说话,然后就挂了,隔几分钟又再打。”

  张临明显被我的话吓了一跳,神色瞬间就紧张起来:“是……是吗?”他明显的结巴了一下,语调也有点不自然,“她是我的同事,可能是项目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这么急找我吧。”大概是怕我起疑,他又欲盖弥彰的说,“算了,不管了,说好了今天要陪你的。”

  “你还是回个电话给她吧。”我“好心”说道,“万一真的有急事呢,你们的项目不是正处于研发的关键期吗?”

  我话音刚落,张临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一条微信,我眼尖的瞟了一眼,发送人正是阿罗。

  张临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

  “我去回个电话。”他铁青着脸,拿起手机往书房走,一边走还一边假模假式的埋怨,“也不知道这帮人是干什么吃的,一到关键时候就会给我掉链子,碰到点芝麻大的问题不知道自己解决,就只会来问我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今年的年终奖大家都别想了。”

  大概是怕我起疑,张临这次没有反锁门,还特意留了一条门缝,好让他的声音可以漏出来。

  我听到他冲着电话那头吼:“就这么屁大点事,你们也处理不来,还好意思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办?我拿高薪养着你们,是让你们给我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问我怎么办……”

  老实说,他的演技非常拙劣,我一点都没兴趣欣赏。

  我也一点儿都不担心今天下午的事情会败露,如果那个女人够聪明的话,是不会直接问他“你下午怎么没来找我”这种自掘坟墓的问题。

  其实,对于大多数渣男来说,无论是嫖妓还是养小三,无非是想给日渐温吞的婚姻生活找寻点刺激,那些女人爱不爱他们并不重要。

  所以,做妓要有做妓的觉悟,不给恩客添麻烦是守则,做小三的同样也是如此。

  张临出来后脸色难看的不行,看来那个女人今天的行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晚上,他没有出去,而是给我做了一顿烛光晚餐。

  我拿着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然后发给那个女人,我能想象到她抓狂的样子。

第8章 我主动出击

  星期一,张临如常去上班。

  我守着冷冰冰的房子觉得甚是无聊,打算找点乐子。

  出门前,我照例又叫了个车,站在路边等车时,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总觉得今天我又会遇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司机。

  车到了,一上车,果然是他。

  这莫名其妙的缘分,让我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世界太小了。

  “麻烦你送我去电脑城。”我对司机说。

  司机嗯了一声,然后启动车子,驶向电脑城。

  到了地方,我熟门熟路的钻进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做律师时我经常带着客户光顾这里,因为这里的东西非常好用。

  我一进去,店主就认出我来了,热络的和我打招呼:“挺长时间没见了,这次需要点什么?”

  我一笑:“老样子,你知道的。”

  店主立刻明白过来,走到货架前,从最上面一层拿出一个灰不溜秋的盒子,介绍道:“前两天刚到的新货,像素极高,能将人脸上的毛孔都能拍的一清二楚,体积小,随便塞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行,保准发现不了。”

  我痛快付了钱,拿上东西走人。

  司机在外面等我,我走出去时他正靠着车身抽烟,等我走到他跟前后,他非常自然的递了一支烟给我,仿佛与我是多年的老友。

  烟抽完,我瞧了瞧时间,到饭点了,连忙招呼司机找个地方去先去吃饭。

  司机开着车,在电脑城后面的老街里穿来穿去,然后在一家粥店停下。还是一家夫妻店,这回是老板娘熬粥,老板打下手。

  墙上挂着菜单,粥的品类还挺丰富,我懒得选,指着司机同老板娘说:“他吃什么,就照样给我来一份就行了。”

  司机菜单都没看,直接同老板娘说:“两份鸡肉粥,不要葱。”

  哟呵,难得碰到一个不吃葱的同类啊。我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粥很快端上来,我尝了一口,烫嘴的很,便捏着勺子慢慢搅凉。一边搅着粥一边同司机说:“嘿,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我会付给你一笔丰厚的报仇。”

  司机语气淡淡的:“说。”

  我翻出张临与阿罗的床照,指着阿罗对他说:“这是我老公的小三,我想你加她的微信,加了后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看她朋友圈发些什么,然后把发的内容截个图转发给我就行了。”

  司机抬起头,用一种看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这件事很简单,你可以申请个新账号加她就行了,何必搞这么麻烦?”

  我嘿嘿笑了一下:“现在的小三都人精的很,我要是拿个新账号,免不了会露出破绽的。要是打草惊蛇了,我到时候离婚在财产上就占不到便宜了。”

  为了说服他,我还耍起了无赖,将自己碗里的鸡肉通通夹到他的碗里,“老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吃了我的肉可不能不帮。”

  司机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尖儿的鸡肉,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应下了:“你把微信账号发给我。”

  饭后,我让司机送我去了梧桐苑。

  站在602门口,我拿着备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门锁换了。看来张临为了隐瞒他的婚外情做了挺多准备的,可是啊,他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职业叫“锁匠”吗?

  我给在楼下的司机打了个电话,“麻烦你帮我叫个开锁的来。”

  十几分钟后,司机领着锁匠上来。

  “您是这房子的主人吗?”锁匠问我。我说:“是的,出门时走的急,忘了带钥匙,麻烦你了。”

  锁匠很谨慎:“那能把您的身份证给我看一下吗?”他解释道,“这是例行的规矩,还请您见谅。”

  “当然没问题。”我出门没带身份证,所以看了看司机,示意他把身份证掏出来,帮人就要帮到底嘛。

  司机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警告我这要求太过分了,但还是从钱包里抽出身份证递给锁匠,我趁机一瞥,看清上面的名字。

  沈周。

  普普通通的名字,大概是爸爸姓沈妈妈姓周,或者是妈妈姓沈爸爸姓周,我有点无聊的想。

  锁匠不愧是专业人士,三两下就将门打开了,收了一百块,然后拎着工具箱离开了。

  我走进去,里面的一切都陌生极了。

  沙发、茶几、餐桌……所有的陈设都换了新的,门口的猫咪地毯上,摆着两双情侣色的棉拖鞋,屋内布置成时下很火的ins风。

  我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圈,然后目光被沙发后面的照片墙吸引住。

  照片墙上以合照居多,每一张合照里都有张临的身影,或是背影,或是侧脸,只有一张是正面,张临戴着蛋糕帽,脸上被抹了两团奶油,笑得像个傻瓜一样。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一种很幸福的满足感,是这两年我很少在他脸上见到过的幸福表情。

  我不禁有点疑惑,这两年,他同我在一起到底是过得有多水深火热啊。

  我一边参观一边拿手机录像,录完客厅后推开卧室,里头的大床已经换成了新的,怪不得张临能心安理得的躺在上面和其他女人缠绵。

  其实,整个房子已经找不到一处熟悉的地方了,想必张临将阿罗藏在这里已经许久了。

  一想到此,我忽然就有种窒息的难受。

  沈周没进来,在门外候着帮我放风。

  录完后,我把东西从包里掏出来,把它安在刚刚挑的一个绝佳的位置,然后关灯出去。

  从梧桐苑出来后,我心情非常低落,暂时还不想回家,便和沈周说:“带我去兜兜风,随便哪里都行。”

  沈周从后视镜里看着我,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开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我还是十分配合的笑了一下:“行啊,那咱们找个山沟沟,你把我卖给老光棍,我把你卖给俏寡妇,等钱拿到手后,趁夜黑风高时,我们两人就卷款而逃。”

  光是随便想一想,就觉得这可真他妈刺激,简直比抓小三还要刺激。

转载自公众号:简爱文学

主角:秦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