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亭 图：来自网络
儿时，老家邻居有个叫红莲的厉害姑娘，嫁到了隔壁村子，她一直苛待自己的公公，但是特别顾娘家。她常把自己娘家爹妈接到家里做客，炖了肉盛了满满两碗给自己的娘家爹妈吃，年老体弱的公公却连口汤也不给，坐一边馋得直流口水。
红莲有两子一女，她特别疼大儿子国栋，经常带到娘家来做客。有一天后半晌，我迎面撞到了国栋，他双手放在后面鬼鬼崇崇地从我家柴房里跑出来，猛进蹿进了他外婆家。我狐疑地进柴房一看，果然，鸡窝里的鸡蛋没有了，我那时每天都要捡四五个鸡蛋。
于是，我跑到隔壁喊红莲姑，说国栋把我家鸡蛋捡去了，红莲姑冲出来不分青红皂白把我骂了一顿，还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诬陷人。
晚上，妈妈回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叫她一定要去隔壁讨回公道。妈妈却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从前一个孩子偷了邻居家的鸡蛋，回到家他妈妈还夸他聪明，让他吃奶。
后来这个孩子长大了成了惯偷，被枪毙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想再吃一口妈妈的奶，后来却恨恨地咬下了妈妈的奶头，说当年要不是妈妈一直以这种方式表扬他，他怎么会有如今的下场。
妈妈还说，所谓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就是这样的。我们为了几个鸡蛋找红莲姑，只会找骂，她也不会改变，更不会教育自己的儿子，将来自有社会教育他。妈妈的话过去了这么多年，至今还让我记忆犹新。
后来，为了攒钱给哥哥娶媳妇，国栋的妹妹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出外当保姆，弟弟也只读到了初中毕业。
国栋在他妈妈的纵容溺爱下，真的长歪了，成了远近闻名的惯偷。附近知道底细的人家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红莲花了好大一笔彩礼从邻县山里给国栋娶了一个媳妇，婚礼也办得很排场，但是乐极生悲，新婚第三天警察抓走了国栋，盗窃罪被判刑三年。
遇人不淑，新娘子在家哭了几天，上了吊，好在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但嗓子从此坏了。
趁红莲焦头烂额之际，跑回了娘家，红莲夫妻俩怎么去接都不肯回来，那时候也没打结婚证，只办了喜酒。红莲闹了一场，但奈何是人家的地盘，结果灰溜溜地回来了。
听说，经此一闹那姑娘家附近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事，对她指指点点，姑娘家的哥嫂随便把她嫁到了外地。
三年后，国栋出狱了，没几天居然挽了一个漂亮高挑的姑娘趾高气扬地出出进进，我那时候上初三了，有一天遇到了，天哪，这不是江仙梅吗？
我上初一的时候，学校运动会上，初三的漂亮师姐江仙梅一战成名，各种长跑短跑，标枪铅球好几个项目破了学校历届运动会的纪录，成了风云人物，后来还代表学校去县里参加比赛，老师都好喜欢她。
没想到才两年，居然跟国栋好上了，这是得了失心疯吗？看着兴高采烈一脸幸福的江仙梅，我差点都要上去提醒她，国栋不是个好人。但看着旁边虎视耽耽的国栋，我退却了。
十七八岁的江仙梅天真，她的哥嫂父母可不天真，把她押回了家，锁在家里，有一天，趁家里人下地干活，国栋轻而易举地撬开了门，带着江仙梅私奔了。
等过几个月回来，肚子都好大了，她父母要拉她去引产，她死活不去，就这样在国栋家住了下来。父母失望之下，说不认这个女儿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国栋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没多久又被抓走了，这次一判六年，还是盗窃罪。
红莲待江仙梅并不好，老是埋怨她管不住自个的男人，在一个秋风瑟瑟、荒草凝霜的清晨，即将临盆的江仙梅，一头投进了村后山坳的池塘里，被早起下田干活的村人捞起时，气息全无。
村人无不扼腕，这姑娘得是多绝望才舍得放弃自己和肚子里的小生命啊，而且是一心寻死啊，要不然怎一大早跑到这人迹罕至的池塘投水？
国栋出狱后，正常了几天，没多久又结婚了，这次的新娘小个子，长得白白净净，村里人都说，现在这世道是咋的了，老实人找不到媳妇，二流子倒一个接一个地有姑娘要。
没多久听说国栋又被抓了，这次是俩夫妻一起被抓的，原来他去一家车行偷摩托车，带媳妇帮忙望风，最后为了销毁痕迹还放了一把火，造成店主重伤。
后来又听说，国栋越狱了，他在看守所放风的时候，捡到一条细铁丝，就用这个东西就打开了手铐脚镣，逃出了看守所，在外面躲了几天，后来在车站被捕。数罪并罚，加上三进宫的惯犯，刚巧那段时间“严打”，于是被判了死刑。
那个时候，村里还有人感叹：这个孩子其实是有天份的啊，你看一根细铁丝就能在几秒钟内开手铐脚镣，要是好好培养用到正途上，不说成个科学家，支个开锁配钥匙的小摊就能过得不错啊，可惜走了歪路。
三个如花朵般的姑娘，一个上吊寻死未遂坏了嗓子误了一生，第二个一尸两命，第三个身陷囹圄。贪财、天真、轻信、少女的英雄情结，无一不因相识见国栋而误终身。
国栋被执行死刑后，红莲和老公痛不欲生，领回了国栋的骨灰，找了一块向阳的墓地埋了，坟头用花岗岩做了高高的碑，比旁边埋他爷爷的坟排场多了。
村里人暗暗讥笑，养不教，父之过，就是被父母从小惯坏了才落到如此下场，到现在还不觉悟，居然还把这个不成气的儿子看得比自己的老子还重。
国栋，取这个名字，父母的初衷是希望他能成为国之栋梁吧？当初的期许是好的，只可惜，父母无原则无底限的溺爱纵容最终把他送上了绝路，正应了那句话：惯子如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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