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让我讲睡眠故事,我却越讲越恐怖,直到她彻底

柏城的十月,已入寒露。

沈清欢握着结婚证,刚到家门口,就听到舅妈指责:“你疯了是不是,怎么能让清欢嫁给顾家那个老残疾人。”

舅舅的声音悲愤无奈:“你以为我想?要不是顾家说能让茶庄回本,你以为我真舍得清欢吗?”

“我不管,一家人就算是出去讨饭,也绝不能让清欢嫁过去。”舅妈严厉抗议。

沈清欢站在门外,黄昏的澄光沉溺着她。

五岁,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十岁,母亲被诊出癌症,十一岁,母亲去世,幸得舅舅舅妈怜惜,她才有家。

整整十一年,舅舅舅妈视她为己出,给了她,他们力所能及最好的生活。

未生而养,无以为报。

母亲从生病之后就教她,不要哭,不要闹,不要惹人讨厌,不要和哥哥妹妹抢东西,要善良,要多做事,要听话,不要成为负担。

茶庄出事,她理应尽责。

“你快点去,告诉顾家,就算他是玉皇大帝,我们清欢也不嫁,这破茶庄,我们不要了。”舅妈在屋里催促。

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门开,舅舅愣住:“清欢。”

沈清欢正了身子,结婚证被她双手攥着藏在身前,她对舅舅笑,舅舅却只是沉默望着她。

两两相顾,皆是无言。

舅妈闻声走出来时,一眼就看出异样,她伸手夺过,看清时,泪流满面:“走,跟我去顾家,这个婚,舅妈给你退。”

舅妈牵住沈清欢走,却感到手腕一紧,回头时,女孩儿在笑:“舅妈,我愿意嫁给他。”

她的声线是那种如小河漫漫流淌的感觉,温柔且有力。

她站在门口,眼睛是红的,却在笑,笑意明明没在眼底,仍在极力假装。

舅妈看着她,眼泪不停地落。

她太听话了,听话到让人心疼,就连终生大事都不敢凭着自己的心。

顾家世代经商,柏城第一大家族,多少人攀而不得的豪门。

顾家是豪门,但顾淮生不是,他是顾家流落在外的长孙,被带回来时,身带残疾,默默无闻,若不是三十二岁还未结婚,沈清欢跟他,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外界有关他的消息,少之又少,只隐约有人传,他有精神病,会时不时发疯。

舅妈不忍心沈清欢受苦,可又拗不过她的坚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收拾东西要搬去新房。

楼下有专车接,一直到上车时,舅妈都在劝她,可她去意已决,更何况茶庄的盈亏关系一家人的生存。

直到上了车,沈清欢才开始哭,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随意就把自己嫁了。

她翻开结婚证,盯着照片上除了她之外的另一人,她愣住,心跟着收紧。

男人双眼皮,鼻梁高挺,短发利落,轮廓端正深邃,那双眸像笼了江南烟雨的山水,美得太不真切,细瞧,那双眼又尽是冷漠,可因为皮肤白,他又平添清俊,像古时候的读书人,丝毫不沾戾气。

他和传言中,似乎没怎么吻合,但和她心心念念十年的人,却有相似。

会是他吗?

她收好结婚证,不由开始期待。

如果是他,她很愿意成为他的妻子,不论他健康还是残疾。

领了证,茶庄的事情我会出手,但要隐婚,等淮生能真正接受你时再办婚礼,婚礼一办,你哥哥的去向我会如实奉告,爷爷也是真心希望你们幸福。”

这是顾爷爷对她的承诺,她也希望借此能给哥哥的失踪一个答案。

结婚证是顾家长辈代办,她还没见过他。

车子停在水榭景园的别墅区,有人替她把东西搬进去,房子很大,她走在屋里,总觉得空荡。

屋子里一尘不染,几乎没什么生活痕迹,要不是桌子上放着最近的报纸,她都怀疑这里是不是很久没住人了。

这是顾淮生的家,今后也会是她的家。

主人不在,她不敢细看,乖乖坐着,想着等他回来,她再搬东西上楼。

等了四小时,屋外仍旧没有声音。

沈清欢很困,没敢换衣服,和衣靠着沙发浅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门开的声音,惯性从沙发站起。

屋里没开灯,门口站着一个人,看到他,沈清欢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沉默和他对视,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依稀可辨,他和照片上一样好看。

对于她的出现,男人似乎并不好奇,一言不发挪步往里走。

沈清欢攥着手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哽了回去。

没多久,男人从一个房间拿了一叠文件走出来,沈清欢发现,他走路姿势不对,重心全在右腿。

她微微发怔,等男人走到门口时,她才终于出声:“先生。”

顾淮生停下来,手打开了门,他没回头,但有浸着如冰霜般的嗓音在风中格外清晰。

“婚是顾家定的,这个房子你可以住,我不会碰你,两年后,我还你自由。”

直截了当,拒人千里,不肯和她多说一句。

话落,他的身影消失在凄冷的夜色中。

沈清欢愣了会,心中不免失落,忽闻雷鸣电闪,不一会儿,雨就落了。

她翻出行李中一把浅黄色太阳伞,飞快追了出去。

“先生。”她跑出去,看到顾淮生还在院子里的鹅卵石路上。

他步伐定住,沈清欢小跑过去,踮脚小心翼翼将撑开的伞遮过他头顶,雨被隔绝在外,声音滴滴答答。

“先生,伞给你。”她低头把伞递给他,他愣了一瞬,才伸手接过,她看到他的手没有蓄指甲,有月牙,很干净。

退回屋檐时,她看清他了,是她喜欢的人,但他不记得她。

他依旧很帅,只是那双眼冰冷、麻木,像没有生命,不沾半分烟火。

她没怯场,冲他浅笑:“再见,先生。”

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他们会……再见。

目送顾淮生离开,沈清欢发现,他的残疾在左腿,走得不慢,却是跛的。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她又见到他了,那个给了她活下去希望的男人。

他撑着伞,那抹淡黄消失在雨幕里。

路边停了一辆价值不菲的捷豹,车里的雨刮器开着。

许逸见顾淮生出来,丢了手中的烟,忙撑伞下车去迎接:“顾爷。”

顾淮生瞧都没瞧他,把伞扔向他,进了车后座。

许逸接住伞,吓了一跳,没敢问,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顾家老爷子怕顾爷夺走继承权,又怕宋家和他联姻,就随意搪了个女人给他。

收了伞进车,许逸刚要发动车子,就察觉身后有东西递来。

“文件拿去做个指纹鉴定。”

是顾淮生在说话,声音很淡,音色偏冷,像是从远处飘来的。

警惕、谨慎,是顾淮生生存的准则,更何况对方还是顾家塞来的。

他是顾家自母亲去世后带回来的,他的存在,危及想要继承顾家财产的人,他虽志不在此,但暗箭不得不防。

“是,顾爷。”许逸毫不意外,接了文件,发动车子。

“查了指纹后,不管有没有新指纹,文件都别用了。”音色淡,漫不经心的,却严谨得要命。

在顾淮生的世界里,只有三种人,一种是和他毫不相干的人,一种是臣服于他的人,一种是仇人。

沈清欢的出现,虽未颠覆他,却让他不知道该把她划分进哪一类人里。

半月后,顾家家宴。

沈清欢已经半个月没见到顾淮生了,她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回老宅,但顾爷爷盛情邀约,她不得不回。

刚迈步走进房门口,脚下就扔来了一叠报纸:“我促成你和淮生的婚事,是让你管着他,不是让你放纵他胡作非为,都结婚了,闹出这样的新闻,像什么话?”

顾爷爷年过七十,但保养得当,身体硬朗,发怒时,客厅的气压都跟着紧起来。

沈清欢捡起报纸,这才看清,是顾淮生和宋家小姐传出好事将近的绯闻。

宋小姐母亲和顾淮生母亲是闺蜜,婚事是两人私下订的。

宋家在柏城是继顾家之后的大家族,顾爷爷阻止顾淮生联姻,自然是有私心。

沈清欢没想解释,又听到顾爷爷自言自语:“真不知道在想什么,宋姑娘都明面说了不会跟他结婚,他还不依不饶,一个残疾人,哪儿来的勇气。”

顾爷爷心里,顾淮生配不上宋小姐。

沈清欢不懂顾家的弯弯绕绕,她也不想自找麻烦,沉默站在一旁。

半响,顾爷爷又才看向她,问得直接:“结婚半月,你们同房没有?”

私密事被摆在明面谈,沈清欢连耳尖都红了:“爷爷,学校工作忙,我没怎么回新房那边。”

她撒了谎,不想闹得难堪。

顾爷爷一脸怒意:“让你结婚,就是让你尽早给他生个孩子,你如果不快点完成任务,我随时可以让人代替你。”

有了孩子,顾淮生和宋家的联姻才能彻底解除。

沈清欢不敢忤逆,想应声说好,却忽感门口有含寒霜的穿堂风袭来,携着如冰般沁骨的声音。

“爷爷,您已经老了,别总把精力放在子女孙儿身上,多用点精力享福,要是老宅您住不惯,城郊我有别墅,实在不行,我也可以送您出国。”

沈清欢回头,顾淮生正好进屋,他杵着手杖,动作不快。

他一如十年前意气风发,浑身都是一股子疏离淡漠。

见他回来,顾爷爷态度缓和了些:“爷爷是为你好,你是爷爷年纪最大的孙儿,应该做好表率,趁早给爷爷生个曾孙儿。”

顾淮生进来,站在沈清欢身旁,话却是对顾爷爷说的:“爷爷怎么对我,我一清二楚。”

语气不冷不热,但话意很深。

沈清欢站在一旁,偷偷看了他几眼,他五官俊逸,侧脸轮廓如刀刻般深邃,他站在身旁,莫名让她心安。

顾爷爷在笑:“知道感恩就好,遂了爷爷的愿,好让爷爷安生两年。”

顾淮生也笑,笑意却不及眼底:“爷爷想安生,倒不如长眠。”

顾爷爷收了笑,也没发火,起身径自走了。

短暂的几分钟,却已交手千万次。

有些东西,拿上台面说,并不好看,而顾爷爷就是这种人,坏事没少做,但又想名声好听。

沈清欢觉得气氛不对,在第四次看向顾淮生时,两人的目光对上,他的眸色很淡,却极具侵略性,像草原上打盹的雄狮,睁眼便有杀意。

依旧是无言,但沈清欢还是对他笑了笑。

说是家宴,不过是试探,顾家没别人回来,就他们几人吃了饭,一顿饭吃得并不自在。

饭后,沈清欢主动帮忙收碗,从二楼下来的顾淮生越过餐厅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你走不走?”

沈清欢正在收碗,忽然感觉眼前的光暗了几分,听到询问声,她错愕了下,随即才回:“要走。”

他愿意等她,她挺开心的。

顾淮生似乎很忙,语气挺不耐烦:“快点。”

沈清欢也没想着耽误,抽了纸巾擦了两下手:“先生,我去给爷爷说一声。”

说完,她小跑离开,没多久,又回来,手中拎着包:“好了。”

顾淮生瞥了她一眼,她穿着长冬裙站在身旁,低他一个头,黯淡的光影笼着她的五官,她睫毛卷翘,黑白分明的眸盛在其中,干净温柔,挺好的姑娘。

并肩刚出宅门,迎面一辆白色劳斯莱斯停下。

副驾驶门打开,顾渺渺从车上下来:“大哥。”

顾淮生只轻睨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点了一下头。

顾渺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大哥,注意到沈清欢,她偏头看了一眼:“大哥,这是大嫂吗?”

沈清欢刚想接话,却听到若有似无的一声:“嗯。”

顾淮生在承认她的身份,她意外,动作都慢了两拍,她莞尔,微笑着对顾渺渺伸出手:“你好。”

顾渺渺握了一下那只手,心中不免惊叹,大嫂很漂亮,温婉安静,亲近却不过分讨好,疏离却又不显距离感,很懂人情世故。

两人并未久留,齐齐离开。

顾渺渺目送一阵,车上的顾越铭才下车。

马路上,早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

顾爷爷有三个儿子,而大儿子顾长河有三个孩子,顾淮生是他和第一任妻子生的,后来出轨,生下顾越铭和顾渺渺。

顾淮生母亲离婚后,就带走了他,后来母亲去世,他又被顾家带了回来。

顾家集团的继承资格因为他的回来又被迫多分割出一份,顾家人都挺不待见他的。

……

捷豹内。

因为车里多了一个女人,许逸惊得连大气都没敢出,专心开车,生怕快了,又怕慢了。

身旁坐了一块冰山,沈清欢挺不自在的,她坐得端端正正,偏头看向车窗外,可目光却聚焦在车窗上那个安静的影子上。

顾淮生轻阖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倏地,那双眼睁开,里面一片深不见底的空灵,彷如孤岛,寸草不生。

他偏头,视线锁定车窗上的另外一双眼睛:“顾家是个大染缸,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回老宅,也不需要应付这些家长里短。”

冷漠、疏离,不含半分温情。

沈清欢始终记得顾爷爷的承诺,可她也知道,要让顾淮生真正接受自己也并非一朝一夕能成,她点头淡应:“嗯。”

顾淮生也没多看她,只是忽然想到许逸去查的事情,文件上没指纹,而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美术老师。

突然,顾淮生的手机响了。

“顾淮生,你一个残疾人,凭什么要和我联姻?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得上我吗?你根本没资格娶我,你什么都不是,还妄想娶我,你就是一个疯子,神经病,你别想吃天鹅肉了,我告诉你,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嫁给你。”

车里很静,沈清欢听到了手机那边的声音。

她不由想,如果是十年前那个夜晚的顾淮生,这么骂他,他一定会杀人吧。

车窗上,顾淮生的脸毫无表情,沉默着断了线。

车子停在水榭景园,沈清欢没问顾淮生要不要回家,就独自下了车。

她站在车门边,长发乖乖散在后背,面孔静谧温柔:“先生,你很好,也值得最好的人喜欢。”

外面有霜风,吹进车里时,顾淮生的腿很疼,他盯着暗光下那双真挚的眼睛,忽而出声:“那你会喜欢吗?”

前排,许逸被噎了一下,差点没直接归西。

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沈清欢才回:“先生,我会努力。”

喜欢啊,她十年前就喜欢了,只是……他会喜欢吗?

月冷星稀,沈清欢的声音挺清脆的,可顾淮生觉得,她在勉强,但心里又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有没有人喜欢他,很重要吗?

他回顾家,目的本就不纯,他不是好人,在这个世界也活不长,他从来也没奢望过什么。

所以,她努力不努力,跟他没什么关系。

沈清欢摸清楚了,顾淮生话极少,他不回,她也不会不依不饶,关上车门,说了再见。

回到别墅,她翻了最近的微博。

“顾淮生将履行承诺娶宋小姐。”

“宋小姐拒婚。”

“顾淮生为娶到宋小姐,上宋家探望。”

“宋小姐以死拒婚。”

“顾淮生送花道歉,求原谅。”

热搜标题很瞩目,她点进去看,很多骂声,但她总觉得,顾淮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沈清欢不理解,顾爷爷明明让他们领了证,却不肯在这个风口浪尖公开。

顾家复杂,她自然不懂顾爷爷的心思。

顾爷爷最中意的继承人是顾越铭,而他也觉得宋家应该和顾越铭联姻,但因为顾淮生母亲和宋小姐母亲当初有过约定在先,顾爷爷不好操作,便先逼两人领证隐婚,等顾淮生接受沈清欢时再结婚。

这样一来,是顾淮生悔婚,顾爷爷不会落一个拆散姻缘的名声,又达成目的。

本来宋小姐悔婚就可以轻松解决问题,但宋小姐母亲坚持当年的约定不肯解除婚姻,逼不得已,顾爷爷才出此下策。

刚收好手机,铃声就响了。

沈清欢整理好心情去接,听到舅妈担忧的声音:“清欢,工作顺利吗?吃得好不好?你很久都没有回来了,舅妈跟舅舅都很担心你,正好明天周末,你带他回来给我们瞧瞧吧,如果不好,舅妈拼了命,也把这婚给你离了。”

沈清欢鼻头很酸,回得很小声:“舅妈,我很好,您别担心。”

舅舅舅妈待她好,她也很感恩,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给他们找麻烦,她也向来如此,对他们都是报喜不报忧。

舅妈在电话那边哭,沈清欢也跟着凝噎,却不敢发出声,怕他们担心。

这通电话很漫长,挂断后,她又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呆坐了很久。

她在想,哥哥当初离开,大概是不想给舅舅舅妈带来负担吧,可他过得好吗?

难过了一会儿,想到明天还有事,这才起身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她只穿了一件淡黄色宽松睡裙,正准备擦头发,卧室的门开了,她吓了一跳,偏头看到顾淮生正杵着手杖站在那里。

他的脸逆着光,五官不太真切。

沈清欢从床尾站起身,惊诧的唤了声:“先生。”

顾淮生目光掠过她,她睡衣微透,又站在光源下,身材被照得更清晰了,他不动声色移开目光,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拿个东西。”

他声线淡,仿佛什么都跟他无关。

他在柜子里找了会,翻出几盒药,转身就要离开,沈清欢却上前叫住他:“先生。”

顾淮生冷冰冰的:“有事?”

沈清欢有些不好开口,但为了舅妈安心,还是鼓起勇气:“我舅舅舅妈想见见你,你方便陪我回去吗?”

顾淮生性子冷,拒绝也在常理,只是沈清欢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好。”他说完,转身离开,淡得仿佛什么都无法在他心中惊起涟漪。

因为没有顾淮生联系方式,沈清欢并不确定几点回去合适,在家等到十点时,外面有车鸣声。

她早已经拾掇好,拎了几个礼品盒出门。

许逸替她放好东西,又开门让她上车。

半小时车程,车子在小区里停下。

下车时,沈清欢才敢看一眼顾淮生,他今天有刻意的穿了一身西装,外面是深色大衣,手中握着黑色的手杖。

后备箱打开时,沈清欢发现了更多的礼品。

茶叶、护肤品、烟酒、吃食……

她忽然觉得,顾淮生也没那么冷漠。

哦,不对,十年前她就知道了,他不但不冷漠,心里还有柔软。

沈清欢暗笑,两人各自拎了些东西去乘电梯。

小区的电梯都是公用,跟他们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个奶奶,是熟面孔。

看沈清欢带了个男人,又拎了这么多东西,奶奶有些八卦:“清欢,这是男朋友吧?高高瘦瘦的,怪帅的。”

想到爷爷让隐婚的事,她笑笑应了声:“朋友。”

闻言,奶奶拖长了声线叹息:“这样啊,怪可惜呢,看你们挺般配呢。”

沈清欢笑而不语,透过电梯壁,她看到顾淮生依旧是那副冷漠疏离的表情,她并不失望,心里甚至还很高兴,奶奶说他们很般配呢。

她的回答,顾淮生听到了,他不意外,也不失望,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舅妈听说沈清欢要带人回来,早早就开始准备了,敲门声响起时,她在围裙上擦手,然后去开门。

舅舅舅妈都是有礼貌的人,虽看到顾淮生残疾,但都未开口多问,很热情的邀请他坐。

沈清欢做了介绍,舅舅舅妈都笑,顾淮生表情淡漠,不太自然的喊:“舅舅舅妈。”

饭点,刚布好碗筷,房间门开了,是原本在潼城上大学的表妹贺雨涵回来了,她一进门就丢下行李箱并指着沈清欢骂:“沈清欢,我爸妈养育你十年,现在你结婚了,是不是也该要点彩礼回报他们?你把自己嫁了就算了,难道连养育之恩都忘了吗?”

沈清欢放好端着的菜盘,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正在阳台接电话的顾淮生,他背对着大厅,大概还没听到客厅的动静。

在贺家,她虽得舅舅舅妈疼爱,但因为她的到来,加重了他们的负担,所以表哥表妹一直都不待见她,哪怕她从不开口要东西,哪怕她承担了家里所有家务活。

贺雨涵突然回来,舅舅舅妈也没预料,见形势不对,舅舅把她拉去了卧房。

对于贺雨涵的刁难,沈清欢向来都是忍着,她不想让舅舅舅妈难做,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累赘。

她用力挤了一个笑容,对一旁握住她手的舅妈说:“舅妈,我下次再回来。”

贺雨涵是什么性子,她很清楚,她一定会闹得很厉害。

舅妈冲她笑,无奈又心疼,她拍了拍舅妈的手,去了阳台。

顾淮生正在接电话,忽然感觉袖口被牵住,回头时,女孩儿清丽的面容映入眼底,他皱眉,听到她说:“先生,要回去了。”

他沉默收线,没问缘由,跟着她往客厅走。

与此同时,贺雨涵挣脱舅舅束缚打开了门,看到顾淮生,她先是感觉意外,看到他走路动作,又嗤笑:“大叔,你是残疾人,长得再帅都没用,想跟我姐好好过日子,就得给我父母补五十万彩礼,这么些年,她吃我家的,穿我家的,你是她丈夫,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沈清欢站在顾淮生前面,露出的一截后颈渐渐红了,她不想舅妈难做,更不希望顾淮生莫名受辱,她能想到的最能两全的办法,那就是先离开。

她回头,抓住顾淮生的手就往外面走,舅妈想留她,可想到目前状况,只好塞给她两个红包。

门关上的一刹那,贺雨涵还在骂:“沈清欢,你就是白眼狼。”

“够了。”屋里,舅舅动怒打了贺雨涵。

电梯里,顾淮生垂眸看了一眼牵着自己大手的小手,她的手不大,却温暖有力,像一团火炙烤着他。

电梯壁上,女孩儿的面容清丽,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回头,眸里蕴了一团薄雾:“先生,抱歉,雨涵她……”

她话未说完,他就俯身,她被笼罩在阴影下,心跳都漏了几拍,她听到他说:“五十万彩礼,我会挑个合适的时间回来送。”

他不喜欢麻烦,更不缺钱。

沈清欢错愕了好久,直到他主动挣脱她的手,她才回神。

他送她回了新房后,又离开了。

当夜,沈清欢刚洗漱完就接到了顾爷爷的电话:“淮生喝醉了,你来老宅照顾他。”

刚迈进老宅别苑,沈清欢就看到顾爷爷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见她回来,顾爷爷对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端着一碗汤上前:“沈小姐,少爷他喝了点酒去楼上了,这是老爷给你留的姜汤,你喝了就上楼去陪少爷吧。”

沈清欢纳闷,但也盛情难却。

顾家这个大染缸,她多少有点看不明白。

姜汤入喉,去了身上的寒意,她被管家领着上了楼,站在了卧房外。

她本来想礼貌敲门再进去,可想到顾淮生可能醉了听不到,她就轻手轻脚的推门。

屋子里的灯亮着,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人。

进去后,这才听到被一面书柜隔住的办公区域那边有声音,是顾淮生在说话。

“母亲当年去世我是亲眼目睹的,那绝不能是意外,再给我查。”

不知道是在打电话,还是在聊视频,他的语气有些激动,甚至是愤怒。

沈清欢没敢进去打扰,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她又疑惑,顾淮生不是喝醉了吗?

那边没有声音再传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有点热,便脱了身上的大衣,汗水还是在不断沁出,眼角都被烫得晕出了红,她起身,却因无力而摔在地上。

“谁?”隔间的声音机敏而谨慎。

没多久,顾淮生杵着手杖过来,见到是沈清欢,眉间皱了皱:“你怎么在这儿?”

沈清欢努力抬起头,沁水的眼眸像氤氲了水汽,隔了薄雾般虚幻:“先生。”

她出声,嗓子都是哑的。

事到这会儿,她什么都明白了,那碗姜汤加了东西。

顾淮生弯腰看她,瞳眸冷若无温:“你听到了什么?”

他的呼吸是凉的,迎面扑来时,沈清欢觉得好受了些,她极力维持着理智,坦坦荡荡说:“我就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顾淮生盯着她沉默,那双锐利的眸像在仔仔细细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沈清欢被他那双眸盯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她脸颊酡红,不敢和他对视。

顾淮生也并不打算追究,刚要起身,手就被拉住:“先生,我难受。”

她的手心滚烫,像是一团火,化开了他心中那块冰山的一角,他没回头,但神色动容:“我去给你拧湿毛巾。”

沈清欢松开他,他的背影在视线中晃动。

回来时,她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他将毛巾递给她时,手被她一下攥住,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他也带到了沙发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清欢整个人就压了过去,她裙子、头发都是湿的,但身子滚烫,汲取到那点凉意后,她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更多,她俯身想去亲顾淮生的唇,却被他头一歪,亲到了侧脸上。

她不依不饶,伸手去扒顾淮生的衣服,却被厉声呵斥:“沈清欢,你清醒点。”

沈清欢颤了颤身子,清醒一瞬的眸很快又被迷离覆盖,她觉得难受,想要解决这种难受。

见呵斥没用,顾淮生就想把她扔去一边,可她力气出了奇的大,像八爪鱼一样攀着他,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她穿着雪纺长裙,玲珑的身材紧贴着顾淮生,他再正人君子,也被她弄得有一瞬间的冲动。

“先生,我愿意把自己给你。”沈清欢有一瞬间的清醒,在他耳畔呢喃出这句话。

如果是他,他愿意的。

“轰”地一下,顾淮生的理智炸了。

他极力克制,一把抱起了她,没了手杖的支撑,走得一瘸一拐。

沈清欢迷迷糊糊的,顾淮生的影子在视线里虚晃,她浑身无力,双手虚挂在他脖子上,怕掉下去,又不自觉的靠向他的胸口。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香,清淡好闻。

半响,她被丢进了浴缸里,冷水当头浇下,理智清醒了许多,只是身上的无力和脸上的那层红不曾褪去。

水浇湿沈清欢的脸和身子,她冻得一个激灵,声线是颤的:“先生。”

顾淮生并未怜香惜玉,让淋浴头继续开着。

“等降了温,你会好受些。”他居高临下,脸部轮廓在暗影下蛰伏,声线空灵,宛如空谷清音。

热意褪去,沈清欢觉得冷,脸都冻白了。

她雪白的裙子在浴缸里漂浮,细长的腿让顾淮生有一瞬间的晃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有人在抱她,大概是梦里,她胆子也大了些,盯着眼前熟悉的轮廓质问:“为什么不要我?”

没有人回答她。

翌日,沈清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卧房的大床上,她头晕脑胀的,环顾四周发现屋里已经没人了。

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准确的说,是顾淮生的短袖,不确定谁换的,昨晚穿过的衣服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昨晚的意识回笼,她羞得耳尖都开始发烫,顾淮生那样都没碰她,是因为嫌弃吗?

心中情绪起伏跌宕,导致门开了,她都没察觉。

顾淮生杵着手杖走到床边:“你在发烧。”

沈清欢眼眸猩红混浊,开口时,嗓音像混了沙子般粗粝:“先生,抱歉,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她靠在床头,目光里的顾淮生西装革履,眉眼如画,他声音很淡,却自有威严:“昨晚的事情,如果有一点风声走漏,我会毫不犹豫怀疑是你。”

沈清欢张口想解释,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淮生和谁通了话,她不知情,更不知情他们谈话内容,她解释不解释,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她坦坦荡荡,不怕被他怀疑。

她没接话,顾淮生也不多问,只是说:“我这里有份协议需要你签字。”

一叠离婚协议放在眼前,沈清欢的心咯噔了一声。

才刚结婚半个月,他就迫不及待要准备离婚协议了吗?

协议上的每一条条款都写得很清楚,他们的婚姻是交易,最长时间两年,离婚后,新房别墅归她,还有额外的一千万作为补偿。

这两样对她而言,足以让她后半生过得舒坦滋润。

“先生。”她的声音还是哑。

顾淮生看向她:“如果你有条件,可以补充。”

沈清欢捏着协议,面色有些苍白:“先生,嫁给你,我没想过离婚。”

顾淮生波澜不惊,黑眸凝向她:“你和我的婚姻本来就是交易,不会存续太久。”

他冷冰冰的,拒人千里。

沈清欢头有些沉,回得坚决:“那就等要离婚的那天再签吧。”

顾淮生眉峰皱了下:“觉得我给的太少了?”

沈清欢淡然:“先生,我没想这些。”

顾淮生不容商量,语气依旧很淡:“我不喜欢变数,这份离婚协议是离婚之日生效,签了它,这两年中,我们还是夫妻。”

他似乎很坚持,沈清欢也不是一个不依不饶的人,见他这样,她也不拖泥带水,在协议后面签了字。

离婚协议虽然签了,可在领离婚证之前,他们永远都是夫妻,她还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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