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那年,那镇,那些姑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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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是个比较单纯的女孩子,她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长得白白净净、高高挑挑。

她的爸爸年轻时是个留着偏分发型,花衬衫、喇叭裤的时髦小伙儿,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姐姐多,所以他很少下地干活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而她的妈妈则是个非常传统、安分守己的标准农村女人,皮肤白净细腻,一双漂亮的杏核眼,只是性格内向腼腆了点。

看外表,他们夫妻没有哪里不合适,但是偏偏爸爸不喜欢妈妈的脾气性格,在家里整天无话,要不就翻着白眼剜上妈妈一眼,从眼里射出来的冷光,让娜看了害怕。

娜从小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爸爸经常因为一件小事就莫名其妙地冲她妈妈发火,那天也是因为一件小事,爸爸端起饭碗隔着门坎就摔倒了院子里,粥和碗的碎片溅得满院子都是,母亲大气不敢出一声,娜吓得钻到屋子的里间半天不敢出来。

母亲的软弱,父亲对母亲的不屑,让娜从小身上就形成了一种胆怯懦弱的性格,对外面的人和事,总是一副害怕发怵的样子。

她在这个家庭里渐渐长成了一个大女孩儿,而这时的爸爸也不怎么回家了,因为那个时候经济空前的繁荣,但凡有点头脑,出去倒卖些矿石,一出手就几万块钱到手,爸爸也出去做了倒卖矿石的生意,挣了钱就去号称“小香港”的镇上消费。

“小香港”繁华摩登的夜生活,吸引着很多像娜她爸这样曾经爱追时尚的中年男人,他们吃喝,桑拿,按摩,跳舞……尽情地享受着,直到后来它爸外面有了女人。

娜和她的哥哥妈妈被遗弃在了家里,哥哥只比她大两岁,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大孩子,妈妈管不住爸爸,整天在家唉声叹气,人一下子好像痴呆了好多,那双漂亮的杏核眼里装进了满满的忧郁,本来就不怎么会管孩子,这下更疏于对孩子们的事上心了。

辍学在家的娜,整天无所事事地待着,没有人在意过她心里想些什么,也没有人去关心她。

那天她和一伙姑娘们结伴去镇里赶集,到了集上,大家又吵闹着去找另一个在镇里上班的小伙伴玩耍。

一伙人说着笑着找到了那个伙伴工作的地方,人家还没下班,她们就一起坐在一楼大厅里等候。

这时从楼梯上下来一个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留着八字须,一只手的手指头夹着一根香烟,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腆着圆圆的肚子,笑吟吟地从楼梯上慢腾腾地走下来。

他看见大厅里这一群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吃了一惊,尤其是娜在这一群人当中,个子高,身材好,白净又俊俏,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去问:“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来这里找人吗?”

说完把眼光落在了娜的身上,娜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又迅速低下了头,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

其他的几个女孩子争先恐后地回答着这个男人,娜羞涩地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这位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娜又抬起头,飞快地瞟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红着脸微微一笑,又赶紧低下了头。

这件事后不久,在镇里上班的小伙伴回来了,回村后没进自己的家,就直接去了娜的家,进门后一把扯过娜,就往屋里拽,俩人还没站稳,伙伴就一脸诡秘地说:“猜猜,我来找你干什么来了?”

“快说,什么事啊?”娜白了她一眼道。

“你被我们老板看上了,知道吗?你们上次去找我,给你们说话的那个人就是我们的老板,你们走后,他就把我叫到它办公室问话了。”

“问什么了?”

“他问我,那个又高又漂亮的姑娘是不是和我一个村子,还说这么标致的一个女孩子在村里待着,真是白窝囊自己了,这次专门托我来问问你,有没有出去工作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你们老板让我去你们那里上班吗?”

“当然了,只要你愿意去。”

“这……”娜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抿着嘴笑了。

“要不,你和你妈商量一下,我等你回话?”

“索性现在就去给你妈说了吧,让我去说……”伙伴快言快语道。

娜和小伙伴一起从屋里出来,去了妈妈的房间。

妈妈正在干着手工活,伙伴把刚才的事又给她妈说了一遍,最后客客气气问了一句:“婶儿,你给娜拿个主意,是去还是不去,你说了算,我回去好和老板交差。”

妈妈出奇地平静,别人的父母对女孩子出去上班,又是担心东又是担心西的,她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很平淡地说了一句:“咱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既然你说的是个实事,她愿意去就去吧,去了先看看能不能干,不能干了就回来。”

妈妈的平静,出乎娜的意料,让她觉得好像她妈不待见她似的,她又转念一想,不就是出去上个班吗?又不是走了不回来了。

没过几天,娜就去老板的店里上了班,她一到,经过简单的培训后,就被安排在大堂做了迎宾,是啊,正像老板所说的,她要是不出来工作,真白长了这么个脸蛋和好身材。

按着店里的要求,她被别人教着化上了个淡妆,穿上了统一的服装——红色缎面绣花旗袍,经这么简单一捯饬,婀娜多姿的小身材毫无遮掩地展现了出来,白净秀气的脸庞,凹凸有致的身段,站在那里,活像刚从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儿。

经常来光顾这家店的客人们发现了店里有这么好看的迎宾小姐,来的次数更多了,并且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开了,来的客人更多了,老板的生意爆火。

在这些来客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小老板,长相一般,这几年靠卖煤挣了不少钱,开着黑色奥迪轿车,和当地大多数暴发户一样,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手里有大把的钱,家里有老婆孩子。

这些小老板明面上彼此呵呵一笑,背地里暗暗较劲,比吃,比喝,比穿,比车,比女人……

他自从见到娜后,就像饥饿的汉子看到了一桌大餐一样,馋涎欲滴。每次去了,总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娜看上半天,脚却像钉在了那里,舍不得离开。

为此,饭桌上朋友们老拿这事笑话他,一次他喝高了,急了,拍着桌子大喊:这个女孩儿我要定了,你们等着瞧!

饭桌上有人顺应着他,大喊好,有人偷偷笑他,嫌他烧包张狂。

而他从此以后像疯了一样,开始了对娜各种糖衣炮弹的攻击,胆小怕事的娜哪里见过这阵势,也没有人教过她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处理,关键她骨子里不光是怯懦,还不懂得拒绝。

如此三番五次后,终于有一天,娜上了小老板的奥迪车。

娜跟了这个男人后,穿金戴银自不必说,很快就又招来了很多男人对她的诱惑,她单纯恐惧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当然,这个小老板除了给她买点衣物饰品外,什么也给不了她。

而这所有的一切,她的妈妈一直被蒙在鼓里,没有人告诉她,她的爸爸也只顾忙着自己的烂摊子,自己头上的一头虱子自己都抓挠不尽,也顾不上她这个亲生闺女。

以后的命运如何?没人能看那么远,只知道那一年,她刚刚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