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涌入大片记忆 还没来得及消化 门口的丫鬟一个踉跄药碗掉在地上

2023年10月03日09:52:14 故事 1685


突然涌入大片记忆 还没来得及消化 门口的丫鬟一个踉跄药碗掉在地上 - 天天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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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天气多变,上午还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晌午之后便阴沉沉的,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轰隆”一声,电闪雷鸣,狂风骤起,顿时瓢泼大雨而至,噼里啪啦的雨声,声声打在人的心上。

  谢府,新竹院。

  房间里的妇人坐于床边默默垂泪,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衫的女子走进来哽咽道:“娘,您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先去休息一会吧,我来守着。”

  丫鬟正好端来了汤药,谢夫人抹了抹眼泪道:“我喂她喝了药再走。”

  谢夫人接过丫鬟手中的药,将汤匙中的药慢慢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喂给床上躺着的女子,只是,刚喂进去,那药便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

  谢夫人端着药碗的手忍不住发颤,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韵儿,我的韵儿啊......”

  身边的谢大姑娘压低声音哭着,一旁的丫鬟将她扶住,才没有摔倒。

  谢韵已经在床上躺了好些时日了,前几日还进得去药,可是这几日,甚至连药都喂不进去了,只剩一口气吊着,大夫换了一批又一批,却都诊不出病症,只说还是早日准备后事的好。

  谢府上下都快哭瞎了眼,也不见谢韵有所好转。

  谢夫人伤心欲绝,谢韵是她的小女儿,是她的心肝儿,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怕也是活不成的。

  一阵嚎啕大哭之后,谢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谢大姑娘和丫鬟顾不上伤心,手忙脚乱的喊人,这才将谢夫人送了回去。

  慌乱之中,却不见床上的人,手指微微颤动。

  荣安院,谢老夫人看见姜妈妈回来,急忙问:“怎么样?”

  姜妈妈“扑通”跪在地上,哑声道:“已经进不去药了。”

  谢老夫人身子往后一倒,跌坐在榻上,狠狠地捶了几下腿,姜嬷嬷赶紧上前帮着顺气。

  “作孽呀,作孽呀!”老太太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当初,就不该允她与那太子往来,都怪我,都怪我呀......”

  老太太悔恨,当初,谢韵心仪太子赵景,谢老夫人最是欢喜的,万分支持孙女与太子的往来,若是自己的孙女做了太子妃,那可是谢家的万世荣耀。却不曾想,太子妃没做成,倒是让谢韵就此搭上了性命。

  身边的姜妈妈悄悄抹掉眼泪,安慰:“老夫人,您千万别这么想,您也是为了三姑娘着想,如今这样的局面,也是始料未及的。”

  日升月落,风起云淡,日子还是照常过着。

  今日,是中秋节,本应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但是整个谢家没有一人脸上有笑意,这顿饭也是难以下咽。

  窗外阴雨连绵,屋内燥热得紧,谢韵有些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却突感额头一阵刺痛,她“嘶”了一声,抬手探向额头,发现头上竟缠着药布,她不明所以,她何时受伤了?

  下一瞬,脑子“嗡”一声,突然涌入了大片记忆,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记忆碎片,“啪啦”一声,门口的丫鬟一个踉跄药碗掉在了地上。

  一边哭笑着,一边往外面跑:“醒了,醒了,三姑娘醒了!”

  这一喊叫立马惊动了全家,谢家大房这几日一直在旁边的厢房候着,听到喊叫,什么都顾不上,一起往谢韵屋里去了。

  谢韵也终于消化了刚才的记忆,感情,她是穿越的呀!

  不等她多想,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哭嚎声,向来最重视规矩的谢大夫人,听到女儿苏醒,进了门直接扑在谢韵身上哭起来。

  “韵儿,我的韵儿,你终于醒了......”

  就连素来沉稳的谢桓,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醒来,也没了往日的冷静自持,眼泪再也止不住。

  陆续进来的谢家众人也湿了眼眶,谢韵从未见过她家娘亲这般,轻轻拍了拍谢夫人的背,轻轻安慰:“娘,我已经没事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谢韵替她娘擦了擦泪,小声道:“娘,我真的没事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乖孙女,我的乖孙女呢!”

  听到谢老夫人激动的声音,谢大夫人这才起了身。

  看到床上坐着的谢韵,谢老夫人上前紧紧攥着谢韵的手,声音微颤:“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祖母,让您担心了”老太太如今年岁已高,实在是经不起这一顿折腾,这些日子以来,她吃不好睡不好,身子也大不如前了。

  众人担心老太太的身子,劝了许久,才将老太太劝了回去,其他人在新竹院逗留了好一阵,直到大夫把完脉,确定无大碍,这才散去。

  吃了厨房熬得清粥,喝了药,新竹院也安静了下来,谢韵靠在床边又摸了摸头上的药布,青黛见状心疼问道:“姑娘是不是头疼了?”

  “青黛,拿镜子来。”谢韵披散着乌发,未施粉黛的脸,略显苍白,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青黛应声将镜子拿来,谢韵轻轻撩开药布,才看见自己头上好大一个包,还破了皮,上了药,已经糊成一片。

  青黛看见自家姑娘眉头紧皱的样子,又心疼的开口:“姑娘放心,大夫说了,他会用最好的药,一定不会留疤,等姑娘身子好了,婢子再陪姑娘出去散心可好?”

  谢韵放下镜子,突然听见外面爆竹声声,便问:“今日是什么日子,这般热闹?”

  “今日是中秋,阖家团圆的日子”青黛赶紧将镜子拿走,怕姑娘看到自己的脸再伤心。

  她竟睡了十几日?将青黛打发出去,谢韵一个人靠在床边,额头上的疼痛终于让她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八月初,是谢韵的生日,她心仪太子赵景,是人尽皆知的事,她早早便告知了赵景,记得来她赴的生日宴,当时赵景也顺势答应了。

  两人也都到了婚嫁的年岁,本来已经开始商量两家的婚事了,可是生日那天,谢韵等到半夜,却迟迟没有等到人来,心中自然有气,第二日便去东宫寻了赵景。

  不曾想,一进东宫,竟看到了赵景正和一女子有说有笑,举止甚是亲密,谢韵再也制止不住心中的怨气,上前质问赵景为何食言,又看到身边那女子笑的得意,谢韵更是怒火中烧,上前便将那女子狠狠推了一把。

  这一推,那女子惊叫一声跌坐在地,赵景彻底生了气,将谢韵斥责了一番,还勒令谢韵赔礼道歉,谢韵自然不肯,一怒之下,赵景便要将她赶出东宫。

  谢韵慌了,也顾不上心中委屈,哭哭啼啼的保证自己再也不任性了,以后绝不会再随意吃醋,再惹他生气。

  可是赵景不听,他铁了心要给谢韵教训,执意要将人赶出去,谢韵怕赵景以后都不让她来东宫,便乖巧的走了,谁知,刚走到宫门口,便下起了雨。

  她心中委屈,走路也分了神,脚下一滑,一头栽了下去,当下便磕破了头,昏死了过去。

  这一躺,竟躺了十几日。

  谢韵微微叹气,想到当日在东宫失态,她便懊恼不已,谢韵啊谢韵,你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恋爱脑。

  现在想起往日种种,不禁觉得可悲。

  太子赵景,身为储君,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心思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揣测的,况且,皇家之人,怎会是良善之辈,他那样的人,怎会有真心。

  若是真将他惹急了,用前世的话说就是,活不过三章。

  这几年,谢韵一直围着赵景转,他高兴,她就高兴,他心情不好,她便也担心受怕。

  谢韵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赵景,她为他痴为他狂,为了他,她什么矜持,什么脸面,统统都不在乎,可是赵景,面对她的满腔爱意,他无情、冷漠,不在乎,甚至无动于衷。

  用前世的话形容谢韵,24k纯舔狗。

  如今记忆已经恢复,她再也不愿如此,祈求来的缘分,不要也罢。

  谢韵叹了口气,抛掉这些杂乱的思绪,既然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不如顺水推舟,彻底断了和赵景的联系。

  明天开始,便是她的新人生。


第2章

  翌日。

  天空放晴,东方渐亮,谢府还安静的很,谢韵便已经坐在了镜子前,她是被硬生生疼醒的,对着镜子,将额头上的伤看了又看,虽然已经结痂,但那一摔着实摔得狠了,伤口有些深,不知多久才能好,实在难看。

  外面候着的丫鬟听见里面的动静,扬声问:“姑娘可是醒了?”

  “进来吧。”

  听到房间传来的声音,青黛和小黎端着水进了房间,看到谢韵坐在镜子前,险些将手里的水撒出去,紧张道:“姑娘,您怎么自己下床了,您身子还没好呢!”

  谢韵不以为然:“我得的是心病,又不是身子上的,无事,在床上躺的时间太久,起来走走。”

  丫鬟怕又勾起谢韵的伤心事,便不敢再多说,上前伺候自家姑娘洗漱。

  谢夫人也是早早便来了新竹院,一进门便看见谢韵出了房间,正在院中散步,可是吓得不轻,转头斥责:“你们怎么伺候姑娘的,昨儿个刚醒,今日怎么能下地!”

  青黛和小黎战战兢兢,低头站着不敢回话。

  “娘,您别怪她们,是我自己要出来的,躺了那么久,我就是想出来走走,而且你看,我已经好了。”说着还活动活动胳膊腿儿。

  谢夫人吓得魂儿都快没了:“我的小祖宗呦,你想走便慢慢走走,可别这般了!”

  谢韵甜甜的笑了笑:“母亲来的正好,可以陪我吃朝食。”

  谢夫人又成了往日那个慈祥的母亲:“今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朝食。”

  说罢,便看见父亲、大姐姐和大哥嫂嫂走了进来。

  谢韵笑意更浓:“父亲,大姐,大哥嫂嫂。”

  谢桓摸了摸女儿的头,慈爱道:“往日里爹爹忙,没太多时间陪你,今日,爹好好陪你吃顿饭。”

  谢韵眼眶生出些许雾气,灿然笑着点了点头:“嗯。”

  一家人吃过饭,谢桓与谢濯便上值去了。大姐谢盈已经出嫁,逗留了半日便也回去了。

  谢韵这一次,吓坏了谢家人,如今刚醒,身子虚,怕又犯了忌讳,便让谢韵闭门谢客,好生静养,谢韵也不反对,也乐得自在,出了这样的事,她也需要低调一些。

  东宫。

  赵景与谢韵动怒那日,便动身前往了青州,这段时日一直不在上京,虽然谢府将谢韵病的事情瞒的好,但东宫的何总管仍然听说了谢韵快不行的事,心中着急,但也没个主意,便立马派人带信儿去了青州。

  只是等将信送到,已经过了好些天,赵景正忙着公务,并没有理会,等再想起那封信,差不多已经要启程回宫了。

  赵景拆开信,看到内容的第一反应,就是谢韵又在耍什么花招,心中的不耐烦更甚,完全没当回事,便将信搁置一边,不再理会。

  待回到东宫,何总管忙询问是否收到了信,赵景口气淡淡道:“无妨,不过是耍小性子而已。”

  何总管知晓殿下是在气上次谢三姑娘莽撞,但这次的事实在不像装的,便斟酌着开口:“殿下,此事怕是不假,听说谢府,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

  赵景手中的动作一顿,瞳孔猛地一沉,何总管悲伤道:“谢三姑娘已经在床上躺了十几日了,还摔破了头,听说之前还进得去药,如今,怕是不成了。”

  赵景“噌”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不想小厮急忙进来禀报:“禀太子殿下何总管,谢府那边传来消息,说谢三姑娘已经无碍。”

  赵景冷冷的看向何献,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继续伏在桌案边看折子,何献硬着头皮问:“殿下,可需要差人送些补品去谢府?”

  赵景深邃的眸子带着些许寒意:“你很闲?”

  何献跪下请罪:“殿下恕罪,只是奴才觉着,殿下与谢三姑娘已经谈婚论嫁,往日里谢姑娘送来了不少东西,您也是高兴的,再者,谢三姑娘对您的一片真心,您又岂会不知?”

  何献说的这些也算中规中矩,但是赵景根本不理会,狭长的眸子里满是不虞,冷冷开口:“孤什么时候与她谈婚论嫁了?”

  何献顿觉不妙,立马磕头:“殿下恕罪,是老奴说错了话。”

  少倾,赵景放下手中的折子,对何献道:“把前几日孤得来的人参送去,再从太医院拿些祛疤膏,到时额头留了疤,估计又要到孤跟前哭哭啼啼,烦人得很。”

  何献一听,神色亮了起来,立马应道:“奴才这就去,谢三姑娘一定会明白殿下的心意。”

  说罢,便乐呵呵的退下了,他就说,殿下怎么可能对谢三姑娘真的没有一丝情意,方才他说了谢三姑娘快不行了。殿下可是急得很呢。

  何献心中也期望着两人能赶快和好,未来还长,可不能因为一些拌嘴的事就生分了。

  何献很快便带人去了谢府,晌午已过,热气渐消,见是东宫派人来,谢太傅亲自来迎,就连谢老夫人也出来见了客。

  只是,谢韵出了那样的事,如今整个谢家对东宫也热络不起来,只是客套了几句便让人带着何献去了新竹院。

  谢韵此刻心情正好,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旁边是一片花圃,桌子上摆着些水果,身边还有青黛摇着扇子,惬意得很,只是大病一场,伤了元气,脸色苍白,气色也不怎么好。

  何献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免感叹,往日里跳脱的人儿,如今这般模样,看来真是遭了不少罪。

  不过就算气色不佳,这张小脸还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正配他们殿下。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惋惜,谢三姑娘对殿下的情意,他是瞧得真真的,只是殿下有时性子冷了些,不免拂了谢三姑娘的意,这几年,谢三姑娘没少在殿下那碰灰。

  其实何献也大胆猜测过殿下的想法,无非是觉得谢三姑娘对他用情至深,不论如何,心里都会念着他,绝不会被旁人勾了去。

  青黛看见院子里进了人,立马知会自家姑娘:“姑娘,有人来了。”

  谢韵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来人。

  何献带人上前,“见过谢姑娘。”

  谢韵自然认得何献,以前每次去东宫,何献帮了她不少,整个东宫,何献也是对她最为亲厚的。

  谢韵坐起身,柔声道:“何公公怎么来了?”

  何献笑着将带来的补品药膏放在了桌子上,“殿下知道姑娘受了伤,便遣奴才送些滋补之物,还有一些去疤的药膏,都是太医院特供,药效极好。”

  谢韵看破不说破,这些东西,怕不是赵景自愿送的,上次闹成了那样,她不相信赵景会这么好心,这些大概都是何献的意思,只是,皇后娘娘待她一向亲厚,她卧床这些日几乎日日派人来,也送了不少好东西。

  何献也一直有助于她,看在这两个人的面子上,谢韵也不想和赵景彻底撕破脸皮,赵景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皇后娘娘和何公公对她不错,她也不能让两人难做。

  谢韵笑了笑:“多谢何公公,殿下的心意臣女心领了,只是,我已无大碍,大夫也叮嘱过,我这身子不宜过度滋补,药膏我留下,这人参,公公还是拿回去吧。”

  谢三姑娘心中有气,何献也明白,只收了一样也好,总比什么都不收强。

  青黛将那些药膏拿回房间,趁着这个间隙,何献有意无意的说:“姑娘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将身子养好了,就可以来东宫玩了。”

  谢韵岂会不明白何献的意思,但是她避重就轻,回答道:“有劳何公公关心,我一定好好养身子。”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暗暗咂舌,也不再追问:“那老奴也不叨扰姑娘了,这便回去了。”

  谢韵笑着颔首,吩咐一旁的青黛:“青黛,帮我送送何公公。”

  直到他们走出院门,谢韵也没再叫住他,好在谢三姑娘收下了祛疤膏,他回去也好交差了。

  回到东宫,进了主殿,赵景正伏在案上挥笔批折子,何献进殿的时候,便抬头扫了一眼,淡淡问:“送去了?”

  “回殿下,送去了,只是~”何献有些支支吾吾。

  “只是什么?”赵景抬头,眸子里闪过冷意。

  “只是,三姑娘只收了祛疤膏,这人参并未收下。”

  赵景微微挑眉,嘴角轻笑,随后便再未抬过头:“知道了。”

  何献壮着胆子问:“殿下,那,以后还送吗?”

  赵景睨了他一眼,“不必了,孤也省的费那个心。”

  何献从殿里退出来,微微叹气,这两人,都等着对方低头,奈何两人都是倔的,这怕是不好办呐。


第3章

  谢韵在府里生活的是有滋有味,又将养了十几日,这才被允许出门,只是她还未踏出院门,便来了客。

  是她二叔三叔家的姐姐妹妹。

  几人坐下,青黛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谢瑶将谢韵看了又看,这才稍稍放心:“确实比之前好多了,看到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谢韵知道家里人都担心她,“劳烦姐姐挂念,我已经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谢晴在一旁红了眼,她前些日子真的快被谢韵吓死了,母亲说三姐姐怕是不成了,她当晚便哭肿了眼,如今看到活生生的三姐,心中实在酸涩。

  谢韵替她擦了擦泪,安慰:“好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别哭了,一哭就不好看了。”

  正说着,门外便响起一道声音:“谢韵,我来看你了。”

  穆雪容一进门便拽着谢韵瞧了又瞧,担心道:“我听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谢韵对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哭笑不得:“先坐吧。”

  穆雪容,是穆大将军家的姑娘,也是谢韵在上京城里为数不多交好的姑娘,她出身将门,性子豪爽,心里也没有那许多弯弯绕绕,和谢家姐妹很是要好。

  “我刚从城外练兵回来,就听说你病了,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真的假的?”

  谢韵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一月有余,现在府上都很少提及此事了,日子过的太过安逸,她竟都有些忘了,便轻轻点点头:“真的。”

  得到当事人的肯定,穆雪容竟大笑起来,“恭喜你跳出火坑,我就说嘛,那太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嘘”谢瑶紧张道:“雪容妹妹,这话可不敢乱说。”

  穆雪容大大咧咧:“没事,我和赵景那厮不和,又不是什么秘密。”

  谢韵轻笑,穆大将军曾经是太子赵景的武学先生,便自然而然认识了穆雪容,只是,穆雪容从小便对赵景不待见,若不是顾及赵景的身份,她怕早就将赵景收拾了。

  穆雪容讨厌赵景的理由倒也简单,就是每次不管做什么,她总是赢不过赵景,偏偏赵景还摆出一副不过如此的态度,久而久之,两个人的梁子就结下了。

  “放心吧,以后我保护你,赵景那厮打不过我”穆雪容很是自豪。

  “好,那以后,出门在外,我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只是,现在外面都是些闲言碎语,三妹妹以后,这婚事怕是麻烦了。”谢瑶担心道。

  “二姐不必担心,鬼门关走了一遭,妹妹也想通了,自是不会往心里去。”谢韵释然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你是咱们家的心头肉,何苦去受那委屈。”谢瑶是打心里心疼这个妹妹。

  “就是,我那军营里男人多的是,你要想嫁了知会我一声便是,我带你去挑!”穆雪容很是豪爽。

  “噗嗤”三姐妹都笑了,谢韵故意道:“那,我挑几个都成吗?”

  ......

  屋内笑语阵阵,门外的青黛和小黎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也高兴,她们姑娘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了。

  翌日,谢韵早早便去了荣安院请安。

  她与太子的事,谢老夫人是支持的,如今两人的事已然不可能,谢韵怕祖母想不开,毕竟能嫁入东宫,是光耀门楣的事,如今化作泡影,老太太心里自然不得劲儿。

  谢韵一进屋子,便跪下行礼:“给祖母请安。”

  “快起来,这病刚好,到我这请安也不急这几天。”谢老夫人心疼道

  姜妈妈赶紧上前将谢韵扶起来,谢韵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最后索性就直说了:“祖母,孙女辜负了您的期望。”

  老太太就那么看着她,不说一句话,谢韵继续道:“我知道,祖母希望孙女能进东宫,光耀门楣,可是如今,怕是不能够了。”她低下头,不敢看祖母的脸色。

  良久,才听到一声叹息,“傻丫头,说这些作甚。祖母虽然希望你能光耀谢家门楣,但本意也是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谢家的门楣自有你那些哥哥弟弟们支撑。”

  谢韵抬起头,上位的老太太已经红了眼,谢韵赶紧上前安慰:“祖母,您怎么哭了,当心身子。”

  谢老夫人紧紧抓着孙女的手:“那太子确是人中龙凤,但让我乖孙女受了这么大的罪,祖母哪能看不出来,这太子并非良配,以后,咱们谢家的女儿,绝不登他赵家的门。”

  “只要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祖母就放心了。”老太太抹了抹眼泪,将谢韵紧紧搂在怀里。

  以前谢家三兄弟外放做官时,谢老夫人是跟着大儿子谢桓生活的,谢韵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对谢韵自然是百般疼爱,如今孙女受了委屈受了罪,怎能不心疼。

  谢韵吸了吸鼻子,哭笑:“嗯,祖母放心,孙女以后一定会给您找一个比他好上百倍的孙女婿。”

  姜妈妈担心两人的身体,老太太年纪大了,谢韵才养好,哭这一阵,哭坏了可怎么好,便劝道:“老太太,三姑娘如今了好了是好事,您快别哭了,三姑娘刚好,这会儿可哭不得。”

  谢老夫人果然慢慢平复了心绪,祖孙两个有说了好一阵子话,等几个儿媳妇进来,这才分了神。

  谢韵很庆幸,在这个世界,她有护着她的家人,向着她的朋友,家中长辈慈爱,兄弟和睦,朋友也一心为她,这么多爱她的人,她何其幸运,往后,她们才是她想要护着的人,是她割舍不下的存在......

  谢韵回到新竹院,刚想在榻上休息片刻,突然瞥见了梳妆台上的一根碧玉簪,那簪子轻盈剔透,雕刻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赵景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当时的她拿着这簪子爱不释手,日日戴着它,就连睡觉都要将它放于枕边,可是让她如此宝贝的礼物,却也是她自己硬求来的。

  虽然之后赵景也送了不少,但她知道,这些东西大概也都是何献准备的,赵景怕是根本就不知都送了些什么。

  如今再看那簪子,谢韵只觉得可笑。就为了这么一根簪子,她跟赵景磨了两日,赵景实在烦了,才将这根簪子送给了她。

  看着梳妆台上静静躺着的碧玉簪,谢韵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赵景不知送了何物,那这些东西岂不是可以卖钱?

  这个想法一出现,谢韵刚才那股子疲惫便顿时消失不见,将那些放在屋里的金银首饰搬出来,便开始清点数目,这一数,谢韵也吃了一惊。

  就光这一个箱子里的,就有三十几件,谢韵看了看一旁的三个箱子,陷入了沉思,这还是只屋里的,小库房里的还没算,没想到,临了了,还能靠赵景赚一笔,这样一想,她好像也不是很吃亏。

  青黛进来送点心,就看到这样一幕,她家姑娘埋在一堆首饰里,正数的起劲儿,青黛认得这些,都是何公公送来的。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青黛不由得问。

  “闲来无事,就想着看看这些东西。”说完嘴里还嘟囔着“三十,三十一......”

  青黛以为她又睹物思人了,担心道:“姑娘,若您实在放不下,去看看也成,何必如此呢。”

  话音刚落,谢韵便抬头,将几支钗递给青黛:“明儿个你找个时间,将这些拿出去问问,看看值不值钱。”

  青黛不解:“姑娘,这些,可都是殿下送的呀。”

  “我知道,你尽管去便是。”

  青黛欲言又止,往日里,姑娘对这些东西宝贝的很,时常会拿出来看看,今日,竟要卖了?

  “姑娘,这若是让殿下知晓了,会不会责怪姑娘啊?”青黛还是不放心,上次就已经和太子生了嫌隙,这要是被太子知道,怕是又免不了一番问责。

  “无妨,你只管把事情办好,我心里有数。”

  有了上次的事,她和太子便再无可能,既然要断,那就段哥彻底,还是尽早将这些处理掉,以免夜长梦多。


第4章

  第二日,青黛便拿着金钗出门去了,等回来,已经是晌午时分,青黛一回来便进了屋,谢韵急忙问:“怎么样?”

  “姑娘,婢子问了,那些钗都是上品,只一个最便宜的便值好几百两银子。”说着将银票交给谢韵。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又吩咐青黛:“我那些箱子里的东西,隔几日便拿出去卖一些,尽量不要在一个地方,免得被怀疑。”

  “婢子明白。” 青黛应声。

  “明日,母亲要去白檀寺上香,你和小黎便在家替我守着这些宝贝,出去的时候别被府里的人瞧见。”谢韵小心吩咐。

  “姑娘放心,婢子一定小心行事。”

  晚间,谢韵独自躺着,想想自己的那些宝贝,心中甚是感慨,赵景啊赵景,遇上我,也算你倒霉。

  而此刻东宫,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何献垂头站着,不敢发一言,赵景一言不发坐于案前,偌大的殿内,只能听见开合折子的声音。

  今日外头来了信儿,说是谢三姑娘身子早已大好,只是一直没有出门,今日那穆家姑娘进了府,待了大半日还吃了午食,日落西山才回去。

  谢三姑娘稳得住,这几日,硬是没来东宫。

  何献知晓殿下心中有气,殿下心中不快,最后遭罪的还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这不,刚刚又发落了一个。

  何献跟在赵景身边多年,对他的性子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实在是怕更多人跟着遭殃,还是开口道:“殿下,这谢三姑娘身子刚好,确实也不便出来走动。想来过些日子,就能恢复往日了。”

  只是何献说完,赵景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仍然低头看折子,见赵景没有出口斥责,何献继续道:“谢三姑娘年纪小,总有不懂事的时候,殿下是储君,自然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其实何献是担心的,上次在谢府见到谢韵,虽然还是一副病态的样子,但是感觉却不一样了,以前性子毛毛躁躁,也骄纵了些,但是上次再见,竟觉地稳重了些,看到殿下的赏赐,也没有以前的兴奋,只是淡淡的道了声谢。

  按照殿下的性子,若不是真心喜欢他的,这辈子怕是娶妻无望了,好不容易有个花儿似得姑娘,如何能就这般撂着呢。

  赵景终于放下手中的折子,抬眸看向何献,“无事提她做什么,你若真闲来无事,孤倒是可以帮你。”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一片冰凉,让何献顿时生出一身冷汗,但是他也清楚,若长此以往,怕是不妙啊。

  为了主子以后不后悔,何献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殿下赎罪,只是奴才觉得,殿下和谢三姑娘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法子,谢姑娘毕竟是个女子,脸皮儿薄,想来是不好意思来见殿下,姑娘家总是会有些小心思,殿下若是说几句软话,谢姑娘也定会向殿下服软的。”

  赵景饶有兴致的看着何献,却是冷笑一声:“呵,孤可没学过哄人的那套,往日里孤对她过于宽容,才让她这般肆无忌惮,若是她不想来,孤自然随她的意。”

  何献还想说什么,那冷冽的声音又响起:“以后,若让孤再听到这样的话,从哪来的,你就回那去吧。”

  何献闻言,自然是噤声不敢再言语。

  翌日,天气清朗,入了秋,上京也凉爽了不少。

  谢府门外,早早地就开始忙活了起来,谢夫人带着谢韵和谢晴要去白檀寺上香。谢韵这一遭,让谢夫人觉着女儿一定是犯了什么忌讳,硬是要带着她去寺里求个平安,这心里才能安稳。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苦了谢晴,一大早就被三婶从床上拉起来,塞上马车,说什么都要带她去求个姻缘。

  白檀寺内,香火正盛。

  谢韵和谢晴乖乖跟在谢大夫人和谢三夫人身后进了殿内,两人嘴里念念有词,在佛像前跪拜,之后便带着她们去了旁边的禅房去求平安符。

  将平安符收好,谢三夫人陪着谢晴去算姻缘,谢晴一百个不乐意。

  “好端端的,算什么姻缘啊?”谢晴嘟囔着。

  谢三夫人睨了一眼:“下个月你可就及笄了,算一算我这也好安心。”

  说罢转头看向谢韵:“韵儿正好也问问大师,听说这白檀寺算姻缘准得很。”

  谢韵一向不信这些,好不容易来一趟,她想在寺里转转:“三婶带着四妹妹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就在寺里转转。”

  想到之前的事,谢三夫人便也没有强求,只嘱咐:“那成,自己当心,若是累了便去禅房寻你母亲。”

  待人走后,谢韵便朝反方向走去,后院有一大片竹林,静谧怡人,清幽静雅,阵阵秋风拂过,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谢韵独自漫步在小路上,经过一道拱门,入眼便是院中那巨大的榕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绸带,上面写的是每个人的祈盼。

  谢韵从一旁的小僧手中接过一条绸带,拿起一旁的笔,在绸带上写了几个字,谢韵找了个自己够得着的树枝,将绸带挂了上去,那绸带随着风飘飘扬扬,甚是好看,谢韵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谢韵前脚刚离开,院中便出现一人,他看向那些红绸带,颇为不屑。转头吩咐何献:“去摘下来。”

  何献应声将刚刚谢韵挂上去的绸带小心摘下,双手递给赵景,赵景看了一眼绸带上的字,顺颂事宜,百事从欢。

  轻笑一声,赵景将红绸攥在手里,“病了一场,竟也有这觉悟了,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一旁的何献问:“殿下,可要奴才去将谢三姑娘请来?”

  “不必,随她去。”

  谢韵出了刚才的院子,再往前走,身边的人倒多了起来。只是人多的地方,就必然少不了一些嚼舌根之人。

  “欸,那不是谢韵吗?”不知是谁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听说她自上次被太子殿下赶出东宫,便很少出门了。”

  有人附和:“可不是,若是我,怕是也没脸见人了。”

  “呵想来是觉得嫁入东宫无望,到这求姻缘来了吧。”

  谢韵如今对这些闲言碎语倒是不甚在意,便转身往禅房去了。只是半路便遇到了熟人。

  来人手持一把玉竹折扇,一袭淡蓝色蚕丝长衫,墨发披肩,霞姿月韵,只是那一双桃花眼,美得惊人,倒是给他填了几分风流。

  “谢三姑娘,好巧啊。”李遇打开折扇,轻摇着,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谢韵微微叹气,说实话,李遇,是她最不擅长应对的人,实在是,脸皮太厚。

  “李公子今日竟也到这寺中来了?”

  “见惯了灯红酒绿,偶尔来这清净之地走走,也颇有一番趣味。”

  “既如此,李公子自便,我先走了。”谢韵很是不客气,面对李遇这样的人,就不能太客气,不然这人就会蹬鼻子上脸。

  见谢韵要走,李遇“啪”合上扇子,挡在谢韵面前。

  “怎么都是老朋友见面,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本来很正常的一句话,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觉得轻浮。

  好在他们所在之处,避开了人群,不然谢韵都不敢想,明日上京会有什么样的传言。

  “说吧,什么事?”

  李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听说,你被太子殿下赶出了东宫?”

  “怎么,你也是来奚落我的?若是这样,那你怕是失算了,我现在坚强得很。”

  “呵,不愧是你,不过,那太子眼光不行,竟放着你这样的美人儿不要,不如,你瞧瞧我?”李遇笑的放肆。

  谢韵在心里白眼都翻上天了,下一瞬,“啊!”变传来了李遇的痛呼声。

  李遇抱着腿,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控诉:“你怎么还这么凶啊?”

  “你若是小时候还没被我欺负够,我随时奉陪!”谢韵得意道。

  “我那是让着你,不然,你以为那你打得过我吗?”

  谢韵点点头:“有道理,我是打不过你,但是,雪容总可以吧。”谢韵那狡诈的笑,让李遇一阵恶寒。

  说完,谢韵便大摇大摆的往禅房走去。

  身后的李遇站起身,无奈摇头,果然,从小到大,想从这丫头身上占便宜,真是比登天还难!

  谢韵寻了母亲,几人便坐马车回去了。

  与此同时,白檀寺后山。

  秋风习习,天高云淡。一名男子站于高处眺望着这片大好河山,听到身后的动静,淡淡道:“来了?事情可办妥了?”

  身后之人上前,与男子并肩而站,开口道:“人死了。”

  “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已经查实,你没猜错,确实是那人的手笔。”

  “记得处理干净,别给我惹麻烦。”男子冷声警告。

  “放心吧,已经处理掉了。”那人说完,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嘴角轻轻一扬:“行了,没其他事我便走了,和你待着,着实无趣。”


第5章

  近几日,谢韵干了一件大事。

  她买了一家酒楼。

  自白檀寺回来后,谢韵就将那些存货陆续卖掉,从此以后,她便有了她两辈子都没赚到的钱。

  这一大笔钱,看的谢韵眼睛都直了,之前她便有想法开一家自己的店铺,如今有了本钱,立马将之前看好的店面买了下来。

  是一家老旧的酒楼,虽然面上破旧了些,但胜在地段好,原东家年纪大了,不久便要回乡,只是这酒楼却一直没有卖出去,倒是不少人有意买,但最后一听条件,纷纷摇头。

  若是想买这酒楼,就得将酒楼里原来的伙计都留下,不然不卖,若是答应,这酒楼便能贱卖,但只这一个条件,就让想买的人望而却步了。

  谁家买酒楼不想安排自己的心腹,自己的酒楼,还放着原东家的人,谁能放心,而谢韵不同,她正好缺人手,如今既省了银子,又有了人手,一举两得。

  她看过酒楼现在的布局,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不过酒楼老旧,还是需要先加固一番,再进行后续的装修,得大改。

  这些日子,谢韵一直窝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已经有了酒楼大致装修的样子,不过具体还要看现在的做工了,她想达到的效果,怕是这个世界还达不到。

  青黛从门外进来, 就看见自家姑娘埋头书案,一会笑嘻嘻的,一会眉头紧皱,青黛上前,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书案上,忍不住打断:“姑娘,您画什么呢?”

  谢韵抬头,这才发现青黛进了屋,笑道:“闲来无事画点东西,这是何物?”

  青黛开心道:“今日二姑娘的聘礼送来了,里面给咱们家每位姑娘都准备了一套头面,这是姑娘的,姜妈妈刚送来的。”

  说着,将盒子打开,谢韵朝盒子里看了一眼,确实漂亮,不由咂舌,傅家还真是大手笔,这么一套头面可值不少钱。

  “青黛,让小黎将我那盆铃兰花送给二姐吧,虽然比不上这套头面,但也是我精心培育的,想来二姐姐会喜欢的。”

  “婢子这就去安排。”

  “等等。”谢韵起身,“还是我亲自去吧。”

  谢韵带着青黛去了青竹院,一进门便听见了屋内的笑声,谢韵笑着进去道:“大老远就听见了晴儿的声音,要是被三婶听见了,又该说你举止粗鲁了。”

  谢韵进去福了福身:“二姐。”

  “三姐,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还不是跟你学的!”谢晴撇撇嘴。

  “三妹来了,快来坐。”两个妹妹都来了,谢瑶也高兴。

  谢韵坐下,拿过青黛手中的花:“妹妹也没什么可送的,这盆铃兰花,是我亲自培育的,今日送给二姐,还望二姐不要嫌弃才是。”

  “你送的,我怎么会嫌弃。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说着让丫鬟将花摆在窗户边。

  谢晴不乐意了:“三姐偏心,这铃兰花我之前可是跟三姐求了好久,三姐都不给。”

  谢韵失笑,调侃道:“等哪日你也要嫁人了,我也给你。”

  谢瑶也来了兴致:“不过,听说上回三婶带着你去白檀寺求姻缘,不知结果怎么样?”

  谢晴顿时红了脸:“二姐,你怎么也跟着三姐欺负我?”

  谢瑶性子温婉,落落大方,举止端庄,平日里最是守规矩,也只有几个姐妹在一起时,才会稍微跳脱一些。

  谢瑶去年便和丞相家的公子定了亲,下个月初十就要成婚。现在谢瑶更是不敢犯一点错,越临近婚期,这心里就越是紧张。既有嫁人的欢喜,也有成婚的忐忑。

  但是,最让她心里一直记挂着的,便是谢韵。

  她的这门婚事,本应该是谢韵的。

  当初,傅丞相有意与谢家结亲,谢太傅嫡长女谢盈已经出嫁,最有资格的便是谢太傅的嫡次女谢韵,但是,当时谢韵年纪还小,且那会正痴迷太子,谢太傅自然不想给女儿这么早定亲,这门亲事,便落在了最年长的谢瑶头上。

  整个谢家都依仗着大老爷谢桓,二老爷和三老爷虽在朝为官,但论身份家世和丞相府还是有差距的,,所以,这门亲事对于谢瑶来说,算是高攀。

  虽然谢韵本人并不知晓此事,但她还是觉得心中有愧,如今谢韵和太子的事也泡了汤,她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谢韵看着谢瑶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二姐,你是不是有话说?”

  谢瑶支支吾吾:“三妹,其实,二姐这桩婚事,本应该是你的。”

  谢韵惊讶,二姐的婚事,怎么还有她的事?

  谢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谢韵听,谢韵这才知道,原来当初还有这么回事。

  只不过,不管什么时候,谢韵对傅家公子也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谢韵笑了笑,开解谢瑶:“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二姐,这是你们的缘分,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再说,我可一点都不想嫁人。”

  “所以,二姐,你千万别多想,我相信,咱们谢家上下都不会这么想的。”

  一旁的谢晴附和着点点头。“二姐,三姐说得对,而且,傅家公子我也见过,他看你那眼神,可是骗不了人的。”

  姐妹二人一番劝解,谢瑶心里才好受了些,自定亲,她每日都心怀愧疚,她觉得自己变坏了,抢了自己妹妹的姻缘,许给傅家公子,她心里竟是开心的。

  如今说开了,心中顿时舒坦了一些,往后,也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谢韵从青竹院回来,便继续完善她的设计图,早日画完,她的酒楼便可早日开张。

  只是,酒楼原来的掌柜跟着原东家一起走了,只留下一些跑堂的伙计和大厨,谢韵还得找个掌柜替自己看着。

  她自己没有人手,又不能从府里找,看来,只能从牙行里招人了,

  翌日,谢韵带着自己的图纸,先去了酒楼,安排伙计去找找上京城好一点的匠人,一般的匠人,怕是做不出她想要的样子。

  从酒楼出来,谢韵便直接去了牙行,从众多契书当中,挑选了几个她觉得还成的,交给老板:“这些人,我想见见。”

  老板立马派人将这些人叫来,给主顾过目。

  一盏茶的功夫,几人便都被叫来了,一群兴致勃勃的人,规规矩矩的站在谢韵面前,看着眼前这个比他们年轻不少的少年公子,一开始的那股子激动的劲头也散去不少。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一个年轻人,自然是比不上那些老东家。

  谢韵今日出门换了男装打扮,若是着女装,还是招掌柜,这些人怕是都望而却步了吧。自古女子都在内院相夫教子,这种抛头露面的事,自然都是以男子为主。

  谢韵只问了他们的家庭情况,其他一概没问:“我想问的都问完了,青黛。”

  青黛意会,上前道:“诸位,下面是我们公子开出的条件,每月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另外,若是干得好,酒楼也会不定时为大家发放相应的赏赐。”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他们没听错吧?每月二十两月钱,平日里还会有赏赐?这,这样的好事,还能轮得到他们?

  要知道,上京城最大的酒楼东华庭的掌柜,每月也就十两银子的月钱,那也是掌柜这一行挤破头都挤不进去的,如今,竟有人开出了这么高的月钱,谁能不心动。

  谢韵起身,“行了,各位回去等消息吧,三日之内,便会有结果,这期间大家若是有问题,都可以写了信送到这里,明日,我会来取。”


第6章

  翌日。

  青黛匆匆从外面回来,直奔谢韵房间,“姑娘,取来了,还真有!”说着将手中的信递给谢韵。

  谢韵拆开一一查看,看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青黛一旁轻轻问:“姑娘,这信上写了什么呀?”

  谢韵笑着将信递给青黛看,青黛看完甚是惊讶:“这,这......”

  “没想到吧,只是一个晚上,就写了这么多。”

  青黛不明白:“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啊?”

  “大概是因为,咱们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这些人想减少自己的竞争对手,所以,就写了对方的一些污糟事给我。只是,他们这么努力,难道就不怕我是个骗子?”谢韵开心的笑着。

  “噢~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还怎么选人啊?”

  “自然是,谁没写,选谁喽!”谢韵眉眼一弯,嘴角微微扬起。

  三日后,天气舒朗,香风阵阵。

  谢韵早早便来了自家酒楼,伙计们已经将原来的东西搬走了,接下来就该着手进行翻新装修阶段了。

  谢韵叫来张久,问:“匠人找好了吗?”

  张久恭敬地站在一旁,躬身回道:“回东家,找了城东的李家,他家世代都是工匠,也是上京城里有名的工匠世家。就是,这费用高一些。”

  “只要活做的好,钱不是问题,你一会再去跑一趟,我想见见他们当家的。”谢韵吩咐。

  “是”张久应声。张久是原东家留下的,谢韵观察过了,这人聪明,脑子灵活,做事也周到,谢韵很看好他,若非他不认字,她都想让他做掌柜了,所以准备让他做个头儿,这么多伙计总得有人管。

  张久走后不久,青黛便带着新掌柜回来了。

  青黛进了门,上前行礼,将手中的契书交给谢韵:“公子,人带到了。”

  孙盛恭恭敬敬上前拱手行礼:“见过东家。”

  谢韵莞尔一笑,说:“不必多礼,我这没那些规矩,既然我招你进来,你放心,之前的那些条件不变,只要你忠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孙盛还是有些拘谨,毕竟,这大概是上京城里唯一一家会要他的酒楼了。

  “东家放心,小人一定不负东家期望。”

  “这几日,会有工匠来修葺房子,这些事,我就交给你和张久了,我不能日日来,就劳烦你们帮我多看着了。”

  “东家放心,小的一定时刻盯着。”

  片刻后,张久带着李家的当家人回来见了谢韵,谢韵将自己画的图纸给李师傅看后,李师傅看了许久。

  谢韵看他一直不说话,便问:“李师傅,能做出来吗,可是有什么问题?”

  李师傅摇摇头,说:“我做了一辈子工匠,还没见过这样奇特的布局,能不能做出来,也只能试一试。”

  “好,若是李师傅有什么问题,可随时来问,钱不是问题,但是一定要做的牢固,质量要过关。”

  “东家放心吧,我李家世代都是干这一行的,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差错。”李师傅做了一辈子工匠,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有信心的。

  “好,那接下来的事,就拜托李师傅了。”

  装修的事搞定,谢韵总算是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接下来,她的任务,就是定个菜单出来。

  等菜单定好,装修完成,她的酒楼就可以开业了,到时,她的创业,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酒楼装修期间,谢韵不放心,也去看过几次,虽然没有完美达到他的语气,但是能有八分相似,她也很满意了,毕竟这个年代,科技不发达,很多东西都实现不了。

  李家世代都是工匠,做工人数众多,所以,只半月时间,整个酒楼的装修工作便已经接近收尾,谢韵找了一些绣娘做的一些装饰品,也终于派上用场了。

  把所有装饰挂上去,再摆些花草,整个二楼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靠窗户的一圈都做成了雅间,从房间里,可以眺望外面的好风景,门外做了一圈走廊,中间做成挑空,很有空间感。

  等整间酒楼布置完,整个酒楼的人都满心欢喜,他们是亲眼看着酒楼的变化,如今的酒楼大变样,他们也颇有成就感。

  酒楼焕然一新,谢韵也高兴,便召集酒楼所有人来开会。

  谢韵设计酒楼的时候,专门留了一个会议室,现在便派上了用场。

  “诸位,目前,我们酒楼已经建成,接下来给大家安排一下之后的任务。”

  众人闻言,马上严肃起来,谢韵继续道:“钱师傅,陈师傅,食材的进购就交给二位,我们尽量找几家能够为我们长期提供食材的主家,相对稳定一些,还有前些日子交给二位的菜单,这几日可以提前做给大家,算是试菜了,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提前改。”

  “放心吧东家,我们常年与这些人打交道,找几家不成问题,那菜单,我们这几日已经在研究了。”

  谢韵颔首,继续道:“张久,店里的伙计就交给你了,开张之后你们需要做什么,先前已经都交给你了,还有提前定做的一些桌椅杯盏今天应该可以取货了,你带人把东西搬回来,没问题吧?”

  “东家放心,没问题。”

  “孙掌柜,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你负责查缺补漏,还有账上的事记清楚,若是酒楼缺人手,你看着招人就行,先看人品,再看能力。”

  “小的明白,东家放心。”

  一切都安排妥当,众人都按照分配的任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谢韵的任务,就是得赶紧给酒楼想个名字。

  但是她自己实在是个起名废,已经想了很多天了,想出来的,不是来福,就是招福,还被青黛吐槽太土了。

  愁了好些天,也没想出来。这日,谢韵去了大哥与嫂嫂的院子,看到书案上放着一本书,谢韵正好看到一句话,主人心安乐,花竹有和气。

  谢韵突然有了主意,这个好啊,接地气,寓意也好,正好做她酒楼的名字。

  安乐居。

  等牌子挂上去,谢韵越看越满意,万事俱备,只差开张了。


第7章

  晚间,谢府。

  兴安院的丫鬟来到新竹院,恭敬行礼:“三姑娘,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谢韵正在写写画画,抬头问:“可有说什么事?”

  那丫鬟低着头道:“婢子不知。”

  谢韵遂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去了兴安院。

  一进门,谢夫人便拉着她坐下来,问:“我听说,你这几日老是往外跑?”

  谢韵瞬间提高了警惕,不免有些心虚,轻轻点了点头。

  谢夫人神色严肃起来,问:“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去找太子了?”

  谢韵瞪大眼睛,老天爷,这是什么天大的误会!

  “娘,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去找他呢!”谢韵赶紧解释。

  谢夫人睨了她一眼,追问:“下人说,最近看见你经常往外跑,我是你娘,我还不知道你这脑袋里想的什么,我可告诉你,上次的事,你爹可生了好大的气,若是被你爹知道,娘都救不了你。”

  谢韵哭笑不得:“娘,我真的不是去找他,我就是前段时间闷在府里太久,就想出去走走。”

  谢夫人了解自己的女儿,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女儿对那太子用情至深,彻底放下谈何容易,就是在家里人面前死要面子。

  得,谢韵算是知道了,她声名在外,在自家娘亲面前,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解释了,误会她去悄悄找太子,总比知道她开酒楼要好。

  “娘不管你别的,只这件事,全家都不会同意的,明日清平郡王府举办赏秋宴,你同娘一起去。” 谢夫人说的不容置疑。

  清平郡王府往日里从来不参与这些,今年竟然办起了赏秋宴,还广邀上京的未婚贵女。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世子卫子清的婚事郡王府才想到的这个办法。

  清平世子今年已经17岁了,就读于国子监,上京有名的如玉公子,这样的人物,婚事却没有半点着落,所以郡王妃不免着急。

  帖子之前就已经递了进来,但谢韵对此实在提不起兴趣,她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可不能再跳进另一个坑。

  男人靠不住,封建社会的男人更靠不住,当然她爹除外,她现在一心只想搞钱,这些儿女情长只会影响她搞钱的速度。

  谢韵撒娇:“娘,咱家又不止我一个女儿,不是还有姐姐妹妹嘛,您带着他们去就行了。”

  谢夫人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啧,你二姐如今已经定了亲,不方便再去,现下就只有你和四丫头了,你不去怎么成。”

  “您就说我病了,实在去不了!”

  谢夫人立马变了脸色,严厉道:“胡说什么呢,这种借口怎么能随便说。”自从上次谢韵出事,谢夫人便神叨叨的,最忌讳谢韵说这些,祸从口出,若是再出事,不是要她的命吗!

  “好好好,女儿不说了,娘别生气。”谢韵马上服软。

  谢夫人叹了口气:“你已经及笄,这亲事也该考虑了。那太子不是良配,娘都是为了你好。”

  “娘,我都知道。”

  “反正明日你必须得跟娘去,这事,没得商量。”谢夫人态度强硬,不容拒绝。

  谢韵无奈,这内院之事,她娘想向来说一不二,就连她祖母也都对自己这个大儿媳妇很是满意。

  谢韵没辙,只能妥协,只是,明天安乐居的开张,怕是去不成了。

  谢韵派青黛去安乐居告知了一声孙掌柜,明日开张,只能让他们多盯着了。

  翌日一早,谢夫人便派人早早来催谢韵,兴安院的吴妈妈亲自看着她梳妆打扮,谢韵苦笑,不愧是她亲娘,知道她会偷懒,便派人来看着她。

  等谢韵到门口的时候,谢夫人和四姑娘谢晴已经等在大门外了,看见谢韵出来,立马扬声打招呼:“三姐!”

  路上,谢夫人千叮咛万嘱咐:“韵儿,一会到了郡王府,你可得给我规规矩矩的,要是还像以前那样,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娘,一路上,这些话您都说了七八遍了,女儿真的记住了。”谢韵无奈道。

  终于到了郡王府,大门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刚下车,谢韵一眼便看到了上次在东宫和赵景卿卿我我的女子,谢韵的视线没有多停留,便跟着母亲进了郡王府。

  进了府,几人被引进一处园子,秋菊盛开,桂花飘香,加上园中已经来了不少官家女眷,一眼望去,确实好景致。

  谢夫人作为太傅夫人,一来,便被请去了内堂说话,谢韵和谢晴也不敢乱走,就随便在院子里逛逛。

  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谢韵坐在廊亭出,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闲言碎语。

  “那不是谢韵吗,她怎么来了?” 那人小声说道。

  有人附和:“还能为什么,被太子殿下抛弃了,怕嫁不出去呗。”

  说完,传来刺耳的嘲笑声。

  谢晴气不过,想要上前理论,谢韵一把拉住她,摇摇头,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会管得住呢,索性被说几句也不会少块肉,她也不在意。

  突然,“哎呀”一声,从她身边路过的女子往她的方向一倾,那女子手中握着的茶水,尽数洒在了谢韵身上,之后故作抱歉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没看到这还有个人。”说着,嘴角还扯出一抹得意的笑。

  谢韵抬头,这不正是方才在门口见到的当日在东宫的女子吗?看来,又一个赵景的爱慕者出现了,来算她当日坏她好事的账来了。

  谢韵看了看她,笑道:“恕我眼拙,不知姑娘是?”

  一旁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连她都不认识,这位可是武陵侯之女,永华君主。”

  那女子骄傲的抬头,在谢韵的眼里,仿佛一只骄傲的花孔雀,恨不得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

  怪不得谢韵不认识,武陵侯归京不久,谢韵便病倒了,之后再府里待了一月有余,对这位永华君主也只在东宫有过一面之缘。

  武陵侯谢韵倒是听说过,武陵侯江岩常年镇守在南边,当年武陵侯的父亲率军投靠了先帝,有从龙之功,先帝登上皇位,也颇受先帝器重,便封他做了武陵侯,往后代代世袭。

  武陵侯手握重兵,一向在南边安分守己,很少回京,如今却回到上京,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8章

  谢韵笑的无害:“原来是郡主,真是失敬。”

  江婉得意之色更甚:“知道便好,不过小小太傅之女,也不掂量掂量。”

  谢韵本不打算理会的,只是这江婉话里句句带刺,看来今日是想给她个下马威了。

  谢韵笑的和煦:“郡主说的是,我父亲身居一品太傅,我的身份自是比不上郡主,武陵侯居功甚伟,郡主的身份,自是可比公主的。”

  此话一出,一些人瞬间变了脸色,谢桓如今已经是一品太傅,太子的老师,深得陛下和太子殿下器重,身份自不是一般人可比,连谢韵都比不上的,不就是宫里的公主了吗?

  奈何江婉一心要给谢韵教训,根本没动脑子想这话有什么不对,趾高气昂的看着谢韵:“那是,我父亲掌兵百万,位高权重,又得陛下器重,我5岁便封为郡主,自是可以和公主比拟。”

  谢韵的话,本来还有好些人没反应过来,江婉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纷纷默不作声,虽然武陵侯确实得陛下器重,但话可不能乱说,能和公主平起平坐,这武陵侯,怕是存了不臣之心啊。

  “所以郡主放心,郡主想要的东西,我怎么敢和你抢呢。”谢韵仍然保持着微笑,好像真的对江婉心悦诚服。

  “哼,算你识相。”说着,扭着腰朝后堂去了。

  等江婉离开,众人看向谢韵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但也没再说闲话,便各自散开了。

  谢韵则是奇怪,这江婉不是意在太子吗,怎么今日竟来了清平世子的相亲宴?以江婉的傲气,一个小小的清平郡王府,怕是也入不了她的眼。

  谢晴在一旁担忧的问:“三姐,你没事吧?”

  谢韵轻轻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

  正说着,突然整个园子的姑娘们开始激动地低语,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谢韵抬头看去,原来是不远处亭子里坐着两人,一位便是清平郡王世子卫子清,另一位,竟是太子赵景。

  江婉欢快的跑到赵景身边,扭扭捏捏的坐在赵景身边。

  怪不得江婉今日会来,原来是追着赵景来的,谢韵心下了然。不过,赵景和江婉,一个俊美,一个柔美,倒也般配。

  园中的姑娘们,也不敢上前,只在离亭子最近的回廊里看一眼,她们当中,大部分还是冲着卫子清去的。

  现在的清平郡王府,都是清平郡王在在管家,他母亲清平长公主一直在庄子上清修,早已不理世事,而且,清平长公主与当今陛下年纪相差较大,两人关系并不算亲厚,甚至有些针锋相对,所以,这几年,清平郡王府便没了当年的显赫。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现在郡王府式微,总归是沾了个王字,若是进了郡王府,那就是皇亲国戚了。

  太子虽然天人之姿,身份尊贵,但进了东宫,以她们的身份也只能做小,何如去做那正头夫人。

  谢韵对今天的赏秋宴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如今看见赵景,她更不可能去凑那热闹。

  “四妹,你也去看看吧,不用陪着我了。”从刚才谢晴就好奇得很,一直往亭子的方向张望。

  谢韵发话,谢晴欢快的也跑到回廊上去了。

  谢韵转头朝身后的青黛道:“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谢韵这边人刚转身,亭子那边赵景便侧目看过去,眸子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谢韵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坐下来,心里一直想着安乐居。今日安乐居开张,也不知可否顺利,她现在可真是理解了关二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情。

  “谢三姑娘?”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谢韵转身,竟是卫子清!

  卫子清作为清平长公主的亲孙子,丝毫没有祖母的半分影子,长公主性子刚烈,手段狠辣,是当年有名的铁血手腕,但是她的孙子,却是温润如玉,芝兰玉树般的人物。

  谢韵上前福了福身:“世子。”

  卫子清与谢家大公子谢濯相熟,对于卫子清谢韵也不陌生。

  卫子清笑问:“谢姑娘怎么跑这来了?我看前面园子里热闹得紧。”

  “我喜静,不习惯这样热闹的场面,这便回去了。”

  说罢,便转身要离开,既然卫子清出来了,想来太子也回去了,她也该回去了。

  “谢三姑娘。”卫子清叫住她继续问:“姑娘知道今日的赏秋宴是为了什么吧?”

  “自然知道,郡王妃为了世子的婚事,确实操心了。”谢韵笑道。

  “既然知晓,谢姑娘为何要来?”卫子清嘴角依然带着浅笑,笑的人畜无害。

  “上京城这么多未婚女子都来了,我为何不能来?”谢韵明白卫子清的意思,谢韵心仪赵景不是什么秘密,卫子清知道也不奇怪。

  “世子也不必套我的话,我既然来了,自是真心实意来的。”说完越过卫子清出了亭子。

  等看不到卫子清的身影,谢韵吩咐青黛:“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咱们先回去了。”

  青黛应声离开,谢韵独自还没走两步,便被人堵住了去路。

  何献上前,带着一脸笑意道:“谢姑娘,殿下有请。”

  谢韵没想到这人阴魂不散,她真是小看了他,郡王府人多眼杂,他不便出来,竟让她进去见他。

  谢韵自然不愿意再见他,便推脱:“劳烦何公公告知殿下,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园子了,不然母亲该等着急了。”

  何献早就料到谢韵会是这番推辞,若是这回请不去,下回也未必能请去,他不知为何谢韵现在变了性子,但是殿下这次终于软了态度,若是这人请不去,殿下怕是得扒他一层皮。

  “谢三姑娘放心,殿下不会耽误姑娘太多时间,若是谢夫人问起,老奴代姑娘去向谢夫人回话。”

  谢韵被这句话吓得不轻,现在整个谢家都不待见赵景,若是让她娘知道了,赵景身份尊贵,自然不会有事,但是她可能就完蛋了。

  而且,按照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只要谢家在上京一日,他们便避免不了要见面。

  “还劳烦何公公带路。”

  何献的笑都快咧到耳根了,这就对了嘛,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

  谢韵跟着何献来到了后堂的一处屋子,何献将门轻轻推开,谢韵走了进去,何献又将门缓缓关上。

  入眼的便是对面背对着她站着的人,男人今日身着月白色便服,一顶白玉冠将发丝松松束起,虽然只一个背影,却也能看出这人桀骜不驯,不可一世。


第9章

  谢韵往前走了几步,行了一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听到谢韵说话,赵景才转身,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看向谢韵时带了些笑意。

  谢韵低着头,不肯看他,赵景无奈,他以前只知道这丫头脾气倔,没想到,这次竟真的能沉住气。

  这是自两人吵架之后,谢韵第一次见赵景,她不明白赵景此番叫她来是为何事,若是要治她的罪,她怕是也只能听之任之。

  “怎么,你打算一直这样低着头跟孤说话?”赵景那低沉的声音嗓音响起,谢韵这才回神。

  她微微站直身子,但并未抬头:“殿下恕罪,我,臣女只是一时走神。”

  赵景淡淡道:“无妨,孤又没怪你。”

  “谢殿下。”

  谢韵话落,房间内一阵沉默,只有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间。

  少倾,“抬头。”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韵硬着头皮缓缓抬头,一眼便撞进了那双她从来都没有猜透的眸子,只是经过上次一事,他们两人再无可能,那双眼睛到底蕴藏着什么,她也不想去探究。

  “坐吧。”

  谢韵抬眸看了看椅子,恭敬道:“臣女不敢。”

  闻言,赵景转头看向她,眸子里好似不满与惊讶,往日里,就算他不说,谢韵也会欢快的坐在他身边,然后红着脸看向他,恨不得能再多靠近他一些。今日,竟是这般反应。

  赵景嘴角一撇,也并没有强求,但是心里总归是带了几分不快。

  “孤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赵景淡淡问。

  谢韵在心里“呸”了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在这装什么好心,只是,心里不管怎么不满,面上还是不敢露出半分:“回殿下,已经无事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赵景才道:“你就没什么想跟孤说的?”

  若是此刻谢韵能跟他服个软,那他便既往不咎,给她说几句好话,也不是不行。

  奈何谢韵现在只想快点离开,一刻都不想与他多待,回答:“没有。”

  赵景抿了抿嘴,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谢韵知道,他生气了。以往每次生气,都是这个样子,眸子里冷冷的,直勾勾的看着她。

  往日里,一看到这样的眼神,谢韵便不敢再任性,小心翼翼上前,轻声软语的去哄赵景,直到把赵景哄高兴了,才有些笑颜。

  谢韵就是不低头,原来把她叫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她认错的,前有江婉给她下马威,后有赵景找她麻烦,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既然没有要说的,那今日为何要来?”就在谢韵以为赵景要发火时,他突然开口。

  谢韵不明所以,疑惑地“啊?”了一声。

  赵景嗤笑一声,语气淡淡道:“你是怎么知晓孤今日在这里?”

  谢韵愣住,一时间没明白赵景问这句话的意思,呆愣了片刻,突然听到赵景的轻笑声,她瞬间瞪大眼睛,赵景不会是以为她今日来,是为了他吧?

  老天爷,他是不是有病啊,这人怎么这么能脑补。

  谢韵抿了抿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是太子,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就当是报答他资助了自己那些钱了。

  再说,刚才就已经生气了,她若是驳了他的面子,怕是今天都走不出这门。

  “小小年纪,脾气倒不小,你若说了实话,孤又不会怪你。”

  “殿下,您今日唤臣女前来,到底所为何事,还请殿下明示。”

  赵景站起身,朝谢韵走来,谢韵无奈,只能往后退。

  “这么久了,还在同孤置气?”若是以前,这么久没见他,怕早就黏在他身边不离开,如今,却是正眼看他一眼都不肯。

  谢韵虽然恢复记忆,但是以前对赵景的那些感情也不是假的,如今站在这里,她心里竟也生出一些委屈。

  只是,无论如何,她也怨不得别人,当初,是她对赵景死缠烂打,最后成了众人眼中那个被太子抛弃的人,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赵景压根儿就对她无意,所以根本就没有抛弃一说。

  谢韵垂眸:“臣女不敢。”

  赵景冷哼一声:“我看你倒是敢得很,如今,这脾气是越发大了。”

  谢韵不说话,心里早就将赵景骂了一遍又一遍。

  见谢韵不说话,赵景微微叹气:“上次的事,孤已经不追究了,你还想怎么样?”

  谢韵低着头,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她实在没忍住,反驳:“殿下,想来您可能是误会了,臣女今日是同母亲来,参加郡王府赏秋宴的,并不是因为殿下。”

  说罢,福了福身:“若是没别的事,臣女先告退了。”说完便转身离去,脚步匆忙,没有一丝犹豫。

  赵景站在原地,看着谢韵消失的身影,瞬间勾起了往日的回忆,记忆中的谢韵,不应该是这样的。

  今日的谢韵,让他有些陌生,他拿起桌子上谢韵的那条许愿绸带,那上面的字,好似在告诉他,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候在不远处的何献看到谢韵出来,满脸笑容的上前:“谢三姑娘,您”

  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谢韵脸色不虞,步履匆匆,越过他离开了。

  何献本来还乐呵呵的,这一瞧,瞬间苦了脸,得,又没谈拢。

  谢韵回到园子,一些管家女眷已经回去了,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娘亲和四妹妹焦急地身影,青黛也在一旁急的跺脚。

  几人见了谢韵,谢夫人急道:“韵儿,你上哪去了,害得我们好找。”

  “我本是想早些回去的,结果在院子里迷了路,让你们担心了。”

  谢夫人终于放了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行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新竹院。

  谢韵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把玩着那根碧玉簪,脑海里不断出现今日在郡王府她与赵景对话的一幕,微微叹气。

  这些日子,本来她都已经忘了先前在东宫的事,可是今日见了赵景,竟勾起了那日的事。

  那日在东宫,赵景大发雷霆,要将她赶出东宫的画面,历历在目,今日,他却站在制高点上,先发制人,自恋自大不耐烦地教训她。

  谢韵思绪杂乱,再这么下去,没完没了,谢韵决定不想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10章

  晚些时候,谢韵正想着怎么出府,就听到门外有人来报,穆雪容来了。

  “快请她进来。”谢韵笑道,她正愁着该怎么出去,有了穆雪容,就好办多了。

  穆雪容一进门,就扬声喊道:“谢韵,走,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什么好吃的?这上京城不都被你吃遍了吗!”谢韵调侃。

  “我听说,东街那边,今日新开了一家酒楼,我有兄弟晌午去过了,说是菜式新颖,味道也是一绝,我就想带你去尝尝。”说罢,便要拉着谢韵走:“哎呀,咱们赶快走吧,我已经让人帮我们预定好了,去了就可以上菜。”

  “东街?叫什么名字?”谢韵问。安乐居不就在东街吗。

  “听说,好像叫安乐居。”

  果然,看来今日开张情况应该不错。

  跟着穆雪容,很容易便出了谢府,到了安乐居门口,一派热闹的景象,两人下了车,直接上了二楼,进了川字号雅间。

  从进门,到上楼,生意火爆,座无虚席,谢韵也没想到,今日刚开张,这名声就打出去了?

  进了雅间不多时,小二便端着锅进来了。

  “二位客官,您要的暖锅来了。”

  暖锅,是谢韵改的名字,火锅这个名字感觉与这个时代不太搭,菜一上桌,闻着锅里散发的香味,穆雪容就有些迫不及待。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我白日里进来过一次,这里的格局装扮,我还是第一次见,很是精巧。”穆雪容一副向姐妹介绍好东西的样子。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穆雪容那激动样,谢韵实在没想到,穆雪容十岁开始便经常和穆大将军外出打仗,走南闯北,什么新奇玩意儿没见过,今日,竟能让她得出如此高的评价,谢韵心里是开心的,看来,她这酒楼,算是成功了。

  “对啊,上京城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看来看去每年都一个样,如今这个,也算是合我心意。”

  谢韵朝外看去,景致不错,外面行人来来往往,欢声笑语不断,一派祥和,当初将所有房间都靠窗,就是为了这一刻。

  “唔唔,你快尝尝,真的好吃。”说完,还不忘给她碗里夹了块肉。

  没人打扰,和好姐妹就这样有说有笑,好好吃一顿饭,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两人吃饭的时候,谢韵便向青黛使了个眼色,青黛会意,便悄悄退了出去,直接去了后院。

  孙掌柜抽空进了后院,将今日的情况告知了青黛。

  “孙掌柜辛苦了,今日东家不便来,还望您多看着些。”

  “姑娘抬举,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韵和穆雪容从安乐居出来,青黛回到她身边,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新竹院,谢韵立马问:“怎么样?”

  “姑娘放心,孙掌柜说,今日一切顺利,第一天开张,就座无虚席,可谓是上京城头一份儿了。”青黛甚是激动。

  有了准信儿,谢韵这才心里踏实了,一切顺利,看来她运气还不错,这创业的第一步,也算是开门红了。

  “这几日母亲看得紧,过几日咱们再去,不过,咱们目标还是太显眼,长此以往,怕是瞒不住。”谢韵担忧道。

  “姑娘,到时婢子来跑腿就行。”

  也是个办法,但是青黛一样不安全,时间长了难免会被家里人怀疑。

  谢韵在家乖乖待了几日,谢夫人很是满意,谢瑶的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谢韵自然也要在家多陪着一些。

  正好今日,谢府大姑娘谢盈也回来了,家中姐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大姐,自然高兴,就连几位哥哥弟弟今日都没有出门。

  谢家,就数谢盈最为年长,还未出嫁之前,对家里的弟弟妹妹照顾有加,几个小的,更是谢盈的跟屁虫。

  当初谢盈突然就嫁了人,嫁的还是齐国公的独子齐朗。齐国公是大承国第一位异性王,当初与先帝征南战北,立下赫赫战功,因为打仗,这亲事也就耽搁了,最后还是老来得子,才有了齐朗这个儿子。

  齐朗虽然没什么建树,但是有他爹给他挣得家业,倒也一辈子不愁吃穿。

  齐国公虽然年迈,但是齐家的人脉势力都还在,所以,这上京城,就算是王公贵族,看到齐家人也是要敬三分的。

  只是,他们这些小的,都不知道当年谢盈为什么匆匆就嫁给了齐朗,谢韵也问过她母亲,但是母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晚间,谢盈留在了新竹院。

  两姐妹许久未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谢韵抿了抿嘴,问:“姐,我能问你个事吗?”

  谢瑶温柔的笑了笑:“问吧,什么事?”

  “姐夫对你好吗?”

  谢盈一愣,满脸的笑意瞬间僵住,而后扯了扯嘴角:“怎么突然这么问?”

  “当初,你匆匆就出嫁了,除了长辈,家里人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嫁的如此匆忙,我就想问问,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韵疑惑。

  谢盈沉默了一瞬,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姐夫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姐姐怎么会骗你呢。”谢盈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

  “姐,要是姐夫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回家来说。”谢韵还是不放心,她总觉得大姐嫁人的事没那么简单。

  谢盈帮她盖上被子,安抚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如今瑶儿就快成婚了,接下来,就该你了。”

  “嫁人有什么好,我可不想嫁人。”谢韵撇撇嘴,嘟囔道。

  “咱们身为女人,娘家的日子再好,总是要嫁人的,我听说,你自从上次和太子殿下吵架之后,便再没了联系?”

  谢韵将脸往被子里埋了埋,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若是你真的嫁了他,以后出了什么事,爹娘怕是也护不住你。” 谢盈心里很清楚,高嫁虽然体面,但是内院的日子,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齐家在朝中势力庞大,她已经走到这一步,这辈子再也没有了希望,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也步她的后尘。

  她的妹妹比她勇敢,比她果敢,实在不该在那深宅后院里蹉跎半生。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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