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烟、赌、匪三大魔鬼,在解放前不知吞噬了多少土地、女人和房屋,最后导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就拿小小的剑门赌场上,笔者目睹了三次赌博。
一、
1942年秋天,一个自名张三哥的外省老乡,诈说他驾驶的十轮大卡车押货,在剑阁尖山子抛了锚,前往广元领配件,路过剑门遇雨,玩点“牌九”消遣。
他和当地贯赌的红旗管事密商,“如此这般大家发财”。
于是派遣堂倌到街上叫唤:
“今天有位客人张三哥,带有两根口袋(言其有两袋银元和钞票),愿玩耍的赌友敬请光临,已经开铺了”。
街上凡爱赌博的人都去光顾了。
果然,一进茶馆,两张方桌搭成了长席,宝官张三哥位列“当升”,红旗管事站立其右报门, 32 张黑漆木制牌九唏哩哔啦调洗好,依次散出四铺,周围的赌徒有的静观火候;有的跃跃欲试,但少有下注。
这时宝官张三哥站起来双手一拱,说:
“弟兄姓张,单名一个欢,山东人氏,在'仁’字上虚贴“钱粮’(袍哥三大爷),脚踏贵地未一一造访,“升子里扣碗”不方的请方不圆的请圆。”
宝吏红旗管事接着渲染一番。
“张三哥算一家人,辎汽十团上尉连长,他哥子的车队常在川陕路上跑,以后有什么困难找张三哥莫说的。今天大家凑凑兴不分彼此,随便赌赌。”
僵局一打开于是开铺下注,头八铺牌宝官都未亮牌,下面三方(顺、天、后门)那怕小得只有一点,宝官说“连赢”。
人们都莫名其妙?宝吏照数把钱比给赢家。
下面悄悄议论起来:
“龟儿是个黄棒”,“司机生有的是钱”、“可能喝醉了……”
大家都想吃炮炮,下注的人多了,连女人、小孩也来压。
宝官赔的多赚的少,眼看亮的四千万元的梢所剩无几了。
张三哥满不在乎地说,小意思,顺手又从腰包里摸出一叠钞票交给宝吏,下面三方压注的人洋洋得意,多压的多赢少压的少赢,今晚凡是来压“牌九”的男女老少或多或少都进了财喜,真是鸭子过河个个点头。
这消息很快传遍场头场尾,一些不赌“牌九”的人也来看热闹,想混水摸鱼吃点炮炮。
张三哥又掏出了把票子放在宝吏的面前,似乎这把诱饵也叫后来者都沾点甜味,好统统勾住其贪欲,等桌面上的钱赔光后,张三哥站了起来说:
“告个得罪,今天兄弟身体欠佳,不能久坐改日再陪。”
宝吏红旗管事收拾好赌具,一声不吭地也走下台去了。
第二天没等天黑,就有人把家里的现钞、银元全带在身边,准备大捞一把。
大概下午7点钟左右,张三哥的“牌九”场合又开铺了。
自然昨天得过实惠的人一个不少,今天闻风而来得更多,里三层外三层把两张赌桌围得水泄不通。
牌九开铺后,宝官和赌友间互有输赢,比较平和。
经过一阵“走川堂吃天门”、“吃顺门走下角”、“通赢”宝吏的嘹亮报门声后,“牌九”已赌到火候上。
张三哥使出手艺洗好牌,散出四铺牌九,然后将叫牌的骰子向口中一吹,换出两颗“贯铅骰子”(能定位定数),手脚麻利不易看出破绽,并自言自语地说:
“今天赌运不佳又要吊丁!”
然后用劲掷出骰子,宝吏亮出嗓子吼了一声“顺”,宝官即把面前4张骨牌轻轻移到胸前说,宝官撒铺(即下面三方牌扯逗好后,宝官的牌最后翻开当众明扯)。
这一档四铺牌确实不少,顺门是“天九五加一对六豹子”、天门是“天九五加地扛”,后门是“一对媒子一对长二豹豹豹”,下面三方压注的都暗吐舌头沾沾自喜,从未拿过这样的大牌,悔恨没有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压上。
宝吏问,都扯好了吗?人人喜形于色地说,都扯好了。
这时周围的人,板凳、楼梯上站的人都瞪起眼睛等宝官摊牌。
空气十分紧张,鸦雀无声。
张三哥慢条斯理地一张一张地翻牌,第一张是“二四”,第二张是“长三”逗起来只有两点,都说宝官输定了。
翻第三张用力过猛掉到桌子下面去了,半天未摸着,只好取下桌上的灯亮在地上找,压赌的人认为这么好的牌,十年难逢全满斗,乘机都把所有的钱全塞到赌桌上。
金砸子、银元也成了赌注,等宝吏把亮放回桌上,钞票和银元已经码成了三面合围的一道高墙,可能张三哥倾家荡产卖掉汽车也赔不过来。
拣起掉下的牌在桌上一翻,是一张“拐子”,拐子配长三名曰“拐拐王”,可以管三方的牌,不过走钱大家的心凉了半截。
宝官第四张牌一翻开是一张“丁丁”,天呀!
宝官4张牌可以扯逗成“皇帝加拐拐王”,把三方全部吃光。
这一铺足足掳了三麻袋,约合伪币10亿元,赌徒们像打闷了的鸡,满头大汗没精打彩,人人自危。
下一铺牌九散出,竟无一分钱出注了。
张三哥又把双手一拱,告了一个得罪,就此散场了。
张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剑门场洗劫得干干净净,茶馆无人吃茶,生意顿时萧条,家庭闹祸打架,有的沦为盗、匪,给社会带来不安定因素。
二、
有一个青年农民叫刘志远,父母妻子5口人种庄稼过活,日子过得还不错。
那年多亏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三月城隍生日,剑门关赶会唱戏,甚是热闹。
老头子叫儿子把2400斤黄豆背上卖了做布生意。
恰遇中坝一个酱园来收黄豆,一下卖了30多块银元,好不令人欢喜!谁知街上几个年轻赌棍听到风声,再三邀约刘志远玩纸牌。
刘摸着荷包里沉甸甸的大洋,胆子一下大了,硬是“自行车下坡--不踩”,于是入圈就篼。
赌场上都是恶鬼,都想把别人的钱弄到自己的腰包里,没一个善良的。
几个赌棍暗中给“台家”(招赌人)说好“同山打猎各有一份”。
一夜之间,刘志远的 30 块银元输得精光。
他无面回江东,就抛妻儿背父母逃之夭夭。
从此,女人改嫁,父母忧愤而死,刘志远至今也没得下落。
三、
又一次,一个西充老几在甘肃碧口买了一担半上等猪暴(150斤),行至剑门关正是腊月三十除夕,只好在这里停脚过年。
心想过几天新年,然后赶到南充去卖个开盘价,本钱就更宏实了。
正月初一街上到处在赌钱,纸牌、麻将、牌九还有掷骰子的,银元票子搬来搬去,真叫人心跳手痒,眼花缭乱。
慢慢转到茶馆,又看见票了走路钱搬家,也想试一试,赢几包香烟钱也算新年大吉利。
“牌九”场合前呼后拥,钱来钱去,他伸手三把都被“宝吏”(宝官的助手)全掳走了,一揣摹“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一定把输掉地赢回来,便把贴身的两块银元掏出来,心急如焚地东压一块、西压一块,没两三个回合又丢盔亮甲了。
不说下南充的盘缠,连一个护身钱也没有了。
俗话说“赌场丢了梢,只有赌场捞”,叫店老板搬个注,我有猪鬃抵压。
赌徒们听说有猪鬃,这是当时的抢手货,宝官一反常态,对西充老几说:“何必搬注嘞,随便压报个数就行了”。
赢顺了手的如春风扫落花;输掉了胆的似猫儿抓糍粑,不到半天功夫,这个西充老几的150斤猪鬃输光了,西充老几哭得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瘫在了椅子上。
一些幸灾乐祸的人三言两语议论开了:
“出门人只望求财,何必找祸,自讨苦吃。”
“是相不伸手,伸手不是相,割掉鼻子猪一样!”
“赌桌上抓饭咋会剩到你口里,铁匠的买卖是挨打的货。”
”猪鬃商丢了血本还招来讥讽。
@高三青云老师赌博这东西确实可以让人上瘾,走向堕落。
心理学家研究发现,赌博成瘾一般会经历这四个过程:
“刺激——愉悦——愉悦强化——成瘾”这样的模式。
赌博本身极具刺激性,赌场上的随机性和不确定性,对于生活确定性的普通人来说,的确具有非常强大的刺激性。赌博的时候心跳加快,就算是赌博之后,也会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普通人一旦体会到赌博成功,就会产生巨大的心理愉悦,这种愉悦会让人心理上产生冲动,想要再次体会一把快感,很多赌了一次的人,都会鬼使神差的再次踏入赌场。
但是随着赌博次数的增加,快感就会降低,为了强化这种刺激快感,他就会增加赌博的频次,不断强化之后就会上瘾。
为了培养普通人的赌性,庄家和赌场会用“钓鱼”的方法,一开始让你赢,培养你的赌性,后台操作让你赢少输多,最后一次一把把你赢得干净,现在的某些地方的“赌翡翠原石杀猪盘”,其实就是这个套路,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但是却百试不爽,这实际上就是摸中了人性。
最好的戒赌方法,就是一次也不要玩。
作者:刘梦生
编辑: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