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玖月 图:来自网络
一
我午睡起来,扶着隆起的孕肚,给自己洗了个苹果。还没来得及咬一口,门铃响了。我扶着腰过去打开门,看到婆婆拎着一兜水果站在门外,我赶紧把她给让了进来。我马上要坐月子了,得靠婆婆伺候我,这会儿可得好好巴结她。
我把手里的苹果塞给婆婆,她摩挲着苹果,吞吞吐吐地说:“苗苗啊,妈有点事情跟你商量!”“妈,看你为难的样子,咱娘俩,有事啥事儿尽管说!”我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说。
然而,听了婆婆的话,我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婆婆说,她不能伺候我坐月子了。“妈,这是开玩笑吧?这孩子都要出生了,难不成现在让我去找月嫂或者月子中心?咱们这十八线小城市,您让我上哪里找啊?”我有点气急败坏。
婆婆见我脸色不悦,赶紧说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来之前已经跟你妈妈商量好了,她同意过来照顾你了。你看我也没照顾月子的经验,就是怕到时候伺候不当。”婆婆把苹果塞回我手里:“估计她这会有点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二
我和老公张宏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婚后不久,就怀孕了。刚好单位有个女同事,跟我孕周差不多,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照男女。好奇心作祟,加上老公怂恿,于是就去了。小诊所的医生给我检查了一番,说我怀的是个女孩。
我当时还特意交代老公,别跟其他人说,免得不准到时闹出笑话,这家伙当时还拍着胸脯保证呢。看来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他肯定跟婆婆说我怀的是个女孩,婆婆才不愿意过来伺候我坐月子了。
我越想越憋屈,老公晚上回来后, 我一个枕头扔过去,让他老实招供。结果人家却伸出三只手指,信誓旦旦表示没透露过。见我还生气,还讨好地过来摸着我的肚子,嬉笑着说:“由你亲妈过来,可不是更好嘛。”
我白了他一眼,狠狠地咬了一口梨:这话确实不假,但是从婆家嘴里说出来,就不对劲了。不来就不来,谁稀罕。
没多久,我顺利诞下孩子,居然是个男孩!说真是有点小惊讶,自从做了那次B超后,我们心里也是默认了是个女孩,还特意想了好几个女孩名字。我心里不禁咒骂了一下那个人:还说自己技术好,一定错不了,这钱还不如买罐奶粉呢。
第二天早晨,我还躺在病床上休息,婆婆提着一碗小米粥过来了。刚好,孩子睡醒了,她抱起孩子,一口一个宝贝,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我喊了一句“该喂奶了”,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我怀里。
看着婆婆依依不舍的样子,我顿时感觉腰板都挺直了点,甚至得意地想:没想到是男孩吧,现在你想来照顾孙子,我还不乐意呢!
三
孩子出生后,我也加入了各个“妈妈交流群”,跟大家一起分享带娃心得。某天,群里一碗猪肚汤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位妈妈在吐槽,因为自己不爱喝内脏汤,婆婆非要做,结果引发了一场婆媳斗争。
我想起了婆婆两个月前也做过一次这个汤,上面荡着难以言喻的漂浮物,还有那味道,当场把我熏得捂住了鼻子,她却说以后坐月子也要吃的。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拍拍自己的小心肝:还好还好,我妈不会做这个猪肚汤。
晚上,女同事打来电话,问有没有哪个牌子的奶粉推荐一下。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她那小家子的婆婆,整天清汤淡水煮给她吃,结果大人都不够营养,哪有充足的母乳喂孩子。
同事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听得我都心酸不已。原来,坐个月子,婆媳矛盾就无所遁形了。
突然,我就想开了,觉得自己太幸福了:亲妈来照顾,虽然有时也会跟她拌个嘴,但是撒个娇,第二天就翻篇了;而老公也会搭把手,婆婆有时就拿点菜过来,打扫下卫生就回去。
她素来心直口快,还爱唠叨,产妇月子期间情绪比较敏感,到时候或多或少会有些冲突的。想到这,我感到有点庆幸了,还是亲妈来好呀!
不过鉴于“重男轻女”这事,我对婆婆爱理不理,她不问,我也不主动说话。我妈戳着我的额头说:“死丫头,干嘛这样对待你婆婆?”我脖子一梗:“谁让她重男轻女,要是我生的是女孩,她还会来吗?”
我妈叹了一口气,转身递给我一个首饰盒和几套婴儿服。我打开盒子一看,是一个宝宝戴的金坠子:“呀,这外婆太大方了,这坠子不便宜呢!”说完,我好奇地拿起发票看价格,但我妈却说这都是婆婆刚才拿过来的。
“发票日期你也看到了吧?金坠子你刚怀孕不久,你婆婆老早就准备好了,还特意选的中性颜色衣服,哪里来的重男轻女了?”我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继续数落我:“你婆婆为了买到正宗土鸡给你补身,亲自去农村选,昨天还差点被狗咬了,瞧你都什么态度对她?真是不识好歹。”
我有点愣住了,婆婆以前被狗咬过,所以对狗很恐惧,碰到了都要绕路走。现在却为了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道真的是我误会她了?
四
光阴似箭,我出月子了,妈妈也要回老家去。临走前,她递给我一个装有钱的袋子,说是婆婆给她的辛苦费。“替我还给你婆婆吧,她对你和孩子都是真心的,妈也就放心了。”
周末,婆婆过来了,开心地逗着孩子玩,此刻窗外的夕阳轻轻地洒在这一老一小身上,温馨极了。我开玩笑地说:“我以为你提前知道胎儿是个女孩,所以才临时反悔不来照顾我坐月子。”
婆婆惊讶地说:“怎么可能?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可都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原来你们照过男女啊?不准是吧?”我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您为啥突然就说不来了?”
婆婆说:“就是我开始跟你说的那样,怕照顾不好呀!”见我不大相信,她接着说:“你还记得跟我一起跳广场舞的老姐妹青姨吗?”我想起了青姨这个人,还记得她的儿媳妇小美预产期比她早一些,两人还见过几次。
原来,青姨的孙子出生不久后,婆婆就上门看望并顺便想学点育儿知识。可是进门后,总感觉气氛不对。
在厨房里,青姨拉着她抹眼泪,控诉着儿媳妇的各种;而小美则抱着孩子冲进来,捞起孩子的衣服,让我婆婆评理:“你看她把孩子都捂到出疹子了,我给他吹空调有错吗?”俩人不甘示弱,眼看就要干起架了,吓得婆婆赶紧落荒而逃。
婆婆心有余悸:天啊,这太可怕了,坐个月子婆媳都成仇人了。青姨和她儿媳妇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有那么大的分歧。而自己儿媳妇是外地人,风俗肯定不一样,自己又没有伺候月子的经验,到时候怕是闹出点什么矛盾就不好了。所以当即决定找我妈帮忙。
“都说月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以后还想跟你好好相处呢!再说了,月子要是坐不好,可是会落下病根的,听说还容易得那个产后抑郁症。”婆婆抱起孩子,一脸慈爱地哄睡着。我心里顿时一阵愧疚,原来婆婆一直都为自己着想,亏得自己还胡思乱想,说婆婆是因为“重男轻女”。
五
没过几天,我推着孩子在附近散步,偶遇了青姨的儿媳妇小美。两人寒暄了一番,得知我的月子是亲妈过来照顾后,她说了一句:“你真是太明智了!”
其实我婆婆才是最明白事理的那个,她说过:明知前面有个坑,已经亲眼看到有人掉下去了,难道还要拉着你继续往里跳,最后两人都遍体鳞伤才好吗?
虽然她没来照顾我坐月子,但是我却感激她。即使有人说她懒惰,以后老了别指望儿媳妇,或者说她是个恶婆婆不好相处,所以才不让她去照顾。但是婆婆毫不介意,因为她心里一直把我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了,余生一定好好待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