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爹”还是牺牲了。当他费力说完那句“别把我……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后,连眼睛都没合上,就在余从戎怀里咽了气。让在他身边的那些人,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眼泪。
“雷爹”是《长津湖》里的人物,原名雷睢生,山东沂蒙人士,时任抗美援朝志愿军某师穿插七连炮排排长。
他不修边幅、胡子拉碴,手里还爱拿着个用弹壳做的烟袋锅子,时不时地啄上一口。猛一看,还以为是个伙夫呢!可在七连战士们的心中,“雷爹”是与连长伍千里和指导员梅生有着同等重要意义和地位的灵魂人物。
雷爹很圆滑,当连长伍千里让他带徒弟时,他虽然不太乐意,可也没说啥太过拒绝的话。但意思大家都明白:战场上枪炮不长眼,到时自己都顾不过来自己,谁还愿意带个累赘?
可他又不能驳了连长面子和对自己的信任,毕竟,伍千里和伍百里这哥俩都是他带出来的,那俩就没有一个孬种。这回轮到伍家愣头青样的小三子,让人心里没底。
但他又想为伍千里解除后顾之忧。所以,只能无奈地反问一句“这仗就要打起来了,我怎么教啊?”伍万里就成了“雷爹”的徒弟。
01 伍老三, 被硬塞给“雷爹”当徒弟
伍万里是个19岁的毛头小伙子,个子不矮,心思单纯,又野又蛮。解放了,已经是连长的二哥伍千里捧着大哥伍百里的骨灰回到了老家浙江湖州。
而伍老三,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偷偷地跟了被急招归队的伍千里来到了部队,没想到,就那么阴差阳错地去了朝鲜战场。
他也许没有那种抗美援朝就是保家卫国的思想,但他却懂一点:已经分给他们的土地,决不能再被坏人抢回去。
伍老三就怀揣着简单的热忱和心愿,毫无顾忌地当了兵、上了战场。
在开往前线战场的列车上,当雷爹问他为啥要当兵时,这愣小子却理所当然地说“为了让我哥瞧得起我”。
这时雷爹的脸都黑了,可他依然平静地说“这是什么话呀?让你的敌人瞧得起你,那才叫硬气!”所以,当连长伍千里说新兵归炮排时,雷爹才会说出“不要,我这儿不缺人”的话。
可当伍千里说他叫伍W里后,雷爹就明白了,原来这个傻小子是连长的亲弟弟呀。只好说:这仗就要打起来了,我怎么教啊?言下之意,这是战场,是随时会死人的地方,这不是给我施加压力嘛。
伍千里却趴在雷爹耳边说“您怎么教导我就怎么教他呗。”但最主要的是后面那句“教他怎么活下去”。这是直接把亲弟弟的命托付给了雷爹啊。
在这个看似瞧不起亲弟弟的伍千里心里,其实是很在意这个傻弟弟的,他不能让这傻小子出任何意外,可自己又实在没多余的精力照看他。所以,把他交给最信任的雷爹,才是最放心的办法。
雷爹当然也明白这些,所以表面上对伍老三带搭不理的,可私下却请一排长余从戎试探他的性子。
看着伍家老三被耍来斗去也不服输、不惧怕的样,总算知道这愣小子也是个不怕事有血性的傻大胆后,算是默认了他。
其实,雷爹不是拒绝或瞧不上伍老三,而是琢磨用怎样的方式方法因材施教,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02 雷爹的认可和伍老三的成长
真到了战场上,刚开始,伍老三还是有点儿害怕的,他总是不自觉地跟在伍千里身后,用他的话说“因为你是我哥呀”。
可伍千里又真顾不上他,他要考虑的事、完成的任务和全连战士的命都比弟弟重要,也只能对雷爹说一句“让老三跟着你”。
这是信任也是嘱托。
而雷爹负责护送电台和破译员的这支小队,遇上了前往信号塔支援的美军部队。他才发现,伍老三不见了,气得飙脏话骂“这小王八羔子”。
当偷偷跟着二哥的伍老三亲眼看到,伍千里和余从戎与美军士兵你死我亡的厮杀,看到被美军士兵压在身下就要被掐死时,才敢毫不犹豫的开枪。
那一刻,他才真正长大、成熟,理解了战争的残酷。如果你不强大,就只能挨打,甚至付出生命。经此一战,伍老三终于不怕了,他用扔手雷的方法解决了不少敌军和碉堡,让他哥刮目相看了。
虽然那一仗他们打得不错,但伍老三私自离队属于不服从命令,还是要写检讨。
可是,识字不多的伍老三写的检讨却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他竟然把不会写的字都画了个圈代替,还被余从戎评论到:一个蛋从里面啄开,兴许就变成了一堆蛋。
结果,被雷爹一脚踢开,也就是从那时起,雷爹真正的认同了伍老三里。开玩笑时瞧不上你,战场上却又照顾着你。像之前伍千里对伍老三说的那样,只有在战场上,你才知道他们接受不接受你。
就是这样的一群战士,上了战场没一个畏死的,你为了我,我也护着你;等大家聚在一起时,又没一个不闹腾的,笑完了我,再说一说你。
这是一群军人,一群战友,更是一群兄弟。他们出生入死,只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让下一代,不再打仗。
03 雷爹认伍老三当干儿子,谁占谁便宜
要去长津湖新兴里1100高地了。
赶上圣诞节,美军士兵好吃好喝,而志愿军战士为了胜利却趴在冰天雪地里啃邦邦硬的土豆,还得省着给伤员吃。伍老三啃着啃硌掉了一小半牙齿,伍千里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软乎点的土豆递给了他。
一个人的成长也许只是一瞬间。当你明白了生的含义和死的价值,当你明白了血浓于水的不舍和悲怆,当你明白了不得不做的坚强,心性,就在那一刻成长。
就要发起总攻了,伍千里跟雷爹说:让老三跟着我吧。
雷爹却不乐意:是你亲手把他交到我手上的,又要回去,你要干啥?
当听伍千里说伍老三扔东西准对他有用时,又不得不给。可转头就嘱咐起伍千里来:得把他给我看好了,等打完仗,他还得当我干儿子给我养老呢!
然后又去叮嘱老三:你就跟在你哥屁股后面,你哥比兔子还精,炮仗一般撩不着他。还特意说,别给我逞能,把这场仗打漂亮了。
乍看起来,雷爹这是占伍家哥俩便宜呢。连伍千里都笑骂“你这个老东西,他做你儿子,我叫你啥?”
可其实,雷爹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伍老三给他当干儿子,是在告诉所有人,他要拿命护着他。
那个年代,儿子就是爹妈的命,那是人们的普遍思想。
曾经,为了建立一个新中国,淳朴的百姓纷纷送儿上战场,即便流血牺牲也在所不惜。
此刻到了雷爹那里,他一样拿伍老三当成了自己的命。他不舍得伍老三有意外,可又不得不让他去经历成长。所以,认个干儿子吧。这看似占便宜的举动,其实,是把便宜让给他。
雷爹是从炮火中生存下来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战场上多分心照看一个人,就是给自己多一份危险呢。
舍生取义,说得就是这样的人,把困难留给自己,把方便和希望,给你。
04 雷爹的死,是为所有战士的生
穿插七连奉命和兄弟部队联手进攻1100高地,战士们总是被敌军火力压制,就连炮排也总是无法准确击中目标,连长伍千里急了,雷爹也急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雷爹亲自上阵当炮手,以左手大拇指为标尺,以目测计算着距离调整角度,发射后一击命中目标,姜就是老的辣。
在看到伍老三往坦克里扔完了手雷却不知躲避时又一把拽过来护着,还不忘教训:一个找死的傻蛋永远成不了英雄。
这就是雷爹,真心实意都反着说。
攻上1100高地后,雷爹看着缴获的钢炮爱不释手。可还没等战场打扫完,美军反攻的飞机就返回来轰炸了。一颗标识弹落在了战士们中间,大家都成了活靶子。
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办?雷爹看着冒着浓烟的标识弹,毫不犹豫地拔出标识弹朝美军的吉普车扔了进去,又一把拽出一具尸体,爬上驾驶位就向撤退的美军队伍驶去。
标识弹是醒目的靶子,随时可能被炸毁。雷爹去不管不顾,就想用他一个人的命去换1100高地上战友的命。
他本来只是拿命护着伍老三那一个愣小子的,可现在,他要把所有战士都当成伍老三样护着。
雷爹中弹了,脸上裂开了口子,耳朵、鼻子、嘴里往外不停地流着血。可他竟然哼哼呀呀地唱出了沂蒙小调:人人那个都说哎……也许,他是预感到了死亡,他最想回到的,还是自己的家乡。
他被炸出了吉普车,又被炸飞的车子砸在了身上。当被七连战士们合力从车下拖出来后,只是喃喃地说着,疼,疼死我了……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死不瞑目。
雷爹死了。他用他一个人的死,换来了所有战士的生。
可雷爹不像个英雄。有点自大,还说脏话。
可他就是个英雄,平凡、普通,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大家。
从七连长伍千里的随身笔记本里,看到了雷睢生出生日期:1910年。雷爹,享年只有四十岁。
这,就是伟大的志愿军战士,这,就是我们的子弟兵。
向伟大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致敬!
向每一位保家卫国的解放军战士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