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丽娘是俞花匠的女儿,不仅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淑,而且长得明眸皓齿,肌肤如雪,十分美丽,俞花匠因此不肯轻易给女儿定亲。
转眼俞丽娘已经十八岁了,眼见得同龄的女子都已经成亲生子了,丽娘不由得心里焦急起来,但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怕被人嘲笑思春盼嫁。
这天丽娘去卖花,看见一对年轻夫妇同游,两人恩恩爱爱的,不由得艳羡不已。
回去后丽娘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对夫妇甜蜜恩爱的样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直到半夜的时候,丽娘才迷迷糊糊地有了些睡意。可她正要入睡,突然觉得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不禁一惊,连忙坐了起来,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四处查看。
四周静悄悄的,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丽娘觉得自己是睡不着,在胡思乱想,便又躺了下去。
又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后丽娘终于睡着了。梦中,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丽娘觉得很是害怕,但一时又醒不过来。
丽娘正在梦中挣扎,一声尖叫把丽娘惊醒了。
丽娘猛地坐了起来,觉得房里突然变得阴冷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腥臊味飘在空中,很是奇怪。
这时丽娘的母亲姜氏在门外大力地敲门,惊慌地喊着丽娘的名字。
丽娘以为母亲出事了,吓得连忙打开门。
姜氏见丽娘衣裳整齐地站在面前,这才拍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娘,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丽娘问道。
“刚才……刚才我起夜,从窗子那里看到好像有个人站在你床边,吓得大喊了一声,赶紧来拍你的门……”姜氏心有余悸地说道。
“娘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丽娘一听,满脸通红,娇嗔道。
姜氏醒悟过来,连忙捂住了嘴,正要对女儿表示歉意,这时,丽娘的爹俞世洪起来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姜氏在喊什么。
姜氏张了张嘴巴,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了俞世洪刚才的事。
俞世洪也说了姜氏几句,大家又回去继续睡觉。
丽娘被吵醒了,又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晚上,由于昨晚没睡好,丽娘早早地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丽娘看到有个人挂在房梁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
那个人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身材格外细长,从头到脚裹着一件黄绿相间的衣服。
那人不论是动作还是衣着,都十分的奇怪,让丽娘很是害怕。
丽娘很想大叫一声,把爹娘喊醒。可她无论如何用力,都发不出声音来。
正在这时,那人突然从房梁上以一种奇怪的动作慢慢地滑了下来,匍匐在地上,蠕动了几下,才顺着床架站了起来,不停地把舌头伸出来,一股腥臊味弥漫在空气中。
丽娘吓得魂飞魄散。她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个人究竟是谁,可她拼命挣扎,眼睛就是睁不开……
这时那人越发放肆起来,竟然扭动了几下身体,上了床,两只细长的手想过来摸丽娘,舌头伸缩着,离丽娘的脸越来越近……丽娘更加惊恐万分,她努力地咬了一下舌尖,终于醒了过来……
丽娘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往旁边一看,好像有一条细长的黑影在往床下溜。可等丽娘眨眨眼睛再看,又什么都没有看见了……刚才应该是做了一个梦。
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而且和昨晚一样,空气中又有一股腥臊味。
丽娘心神不定,坐在床上,好半天心还在“扑通”乱跳。
由于受到了惊吓,丽娘睡不着了,一直坐到了天亮。起床后,丽娘的眼圈都是黑的。
姜氏看到了,便问丽娘为何没有睡好,黑眼圈那么重。
丽娘想了想,说自己晚上总是做噩梦,让姜氏陪着自己睡。
姜氏心疼女儿,立刻答应了。
母女俩正在说话,李媒婆又来了,还是给县城的举人郑秀春来说亲。
那郑秀春三十出头了,长得很是俊美,家境也很是富裕。可他年纪大了丽娘一截,又是丧妻再娶,丽娘嫁过去就是续弦。
虽然郑秀春的前妻刘氏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丽娘嫁过去,不要做继母,可终究是继室,一进门就得给刘氏的牌位敬茶。
俞世洪一心想着让丽娘高嫁,姜氏不想让女儿去当继室,都不肯答应郑秀春。
那郑秀春见过丽娘,非常喜欢丽娘。虽然被拒绝了,但不死心,仍然花大价钱请媒婆来说亲。
俞世洪正要把李媒婆“请”出去,姜氏想了想,拦住了俞世洪。
姜氏把俞世洪拉到一旁说话。
俞世洪很不高兴地问姜氏为何要留下李媒婆。
姜氏长叹了一声,问俞世洪是不是要把丽娘留在家里一辈子。
俞世洪着急道:“莫非你要把女儿许给郑秀春?”
“女儿眼看就要满十九了,总留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姜氏叹气道。
俞世洪一听这话,也不由得叹起气来。
“那郑秀春模样倒也配得上女儿,而且又没有孩子,家里也有钱……”姜氏道,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了一句,“而且,这些日子,丽娘晚上总是做梦,睡得不安稳……”
俞世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正要生气,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不太情愿地道:“你去和李媒婆说吧,就说,我们答应了……”
李媒婆欢天喜地地走了,过了些日子,郑秀春就亲自来下聘了。聘礼很是贵重丰盛,摆满了俞家的院子。
俞世洪这才露出了笑脸,认可了郑秀春这个女婿。
女儿就要出嫁了,姜氏很是舍不得女儿,每天晚上都陪着丽娘睡。
有了姜氏在身边,丽娘再也没有做过那种噩梦,一直睡得很安稳。加上婚事在即,心里高兴,越发显得容光焕发,更加美丽动人。
这天丽娘正在绣嫁妆,突然有人来要买花。
姜氏和俞世洪都不在家,丽娘只得亲自去接待买花的人。
来买花的是镇上尤商贩的儿子尤金明。
这尤金明也来俞家提过亲。因为他有些玩世不恭,总是结交一些跑江湖的人,加上又只是个商贩的儿子,俞世洪既嫌弃他的家世,又觉得他不是安稳过日子的人,一口就拒绝了他。
见了丽娘,尤金明啧啧称赞丽娘越来越漂亮了,又夸张地叹息,丽娘竟然愿意嫁给郑秀春,那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太可惜了。还不如嫁给他,最起码他才二十岁,又没有成过亲,还是头婚……
这尤金明虽然不太稳重,喜欢乱说话,但为人善良仗义,丽娘去卖花时,被混混找了借口想欺辱丽娘,还是尤金明帮着解了围。
后来只要丽娘去卖花,尤金明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丽娘的周围,使得那些混混不敢再去找丽娘的麻烦。
丽娘一直很感激尤金明,因此对尤金明这样过分的玩笑也就装着没听见。
“真的,丽娘,我虽然没有郑秀春长得好,也不像他那样是举人,可你嫁给我肯定比嫁给他强,因为只要你肯嫁给我,我肯定会把你捧在手心上的。”尤金明继续道,还做出一副一往深情的样子。
丽娘终于生起气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尤……尤大哥,你……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想让我去死吗?”
尤金明连忙捂住了嘴巴,四处看了看,这才吁了一口气:“幸好这四周没有人。”
丽娘没好气地把一盆花放到尤金明面前,道:“快拿走,被人看到了,说闲话就不好了。”
尤金明搬起花,不情不愿地朝着架子车走去,边走边回头。
丽娘转过身去,没有再看尤金明一眼。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丽娘出嫁的日子了。
黄昏的时候郑秀春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亲了。
那郑秀春模样俊美,新郎打扮,骑在马上格外英姿勃发,引得众人啧啧称赞。
丽娘听到大家对郑秀春赞不绝口,心里美滋滋的。
顺顺利利地拜别了爹娘,在一片喜庆声中,丽娘坐上了花轿。
花轿正要抬起的时候,丽娘突然听到花轿旁有个女子的声音没头没脑地低声说了一句:“好可惜呀!”
又有另一个女子小声地回道:“没办法,就是那个命,逃都逃不掉……”
丽娘听了,十分好奇,悄悄地掀起帘子,想看看是谁在说话。可丽娘刚伸出手去,就被一旁的喜娘发现了,把轿帘按住,笑道:“新娘子稍安勿躁,咱们还没起轿,到夫家还早着呢!”
丽娘脸红了,再好奇也不好意思掀轿帘了。
天黑之后花轿到了郑家,拜了天地,丽娘被送入了洞房。郑秀春喜滋滋地揭了盖头,和丽娘喝了合卺酒后,被喜娘再三催促才依依不舍地去外面酬谢宾客去了。
丽娘看得出来,郑秀春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心里更加甜蜜。
不过俞家没有陪送丫鬟,在新房里服侍的都是郑家的人。丽娘一个都不熟悉,觉得有些拘束。
郑秀春的妹妹郑玉娘是专门来陪丽娘的,看出来丽娘有些紧张不安,就把人都带了出去,让丽娘好好歇息一下,等着郑秀春回来洞房花烛。
一连几天都在筹备婚事,加上这一天的疲惫,丽娘忍不住靠在床头打起盹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丽娘觉得有个人看了自己一会儿,来到了自己面前。
丽娘以为是郑秀春,十分害羞,就没有睁开眼睛。
那个人伸出舌头,在丽娘左边脸上舔了几下。
丽娘既惊讶又羞怯,心想这郑秀春表达爱意的方式真是特别。
见丽娘一直闭着眼睛,那人又在丽娘右边脸上舔了几下。
被舔的时候,丽娘闻到了一股十分腥臊的气味,觉得很是恶心。加上被舔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很不舒服,就睁开了眼睛。正想娇嗔几句郑秀春太猴急,也不知道漱漱口,谁知眼前竟是那个梦中见到的“奇怪人”。
丽娘吓得大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门外的郑玉娘等人听到丽娘的叫声,连忙推门进来。
只见一个从头到脚贴身裹着黄绿相间的紧身衣,身子十分细长,模样奇怪至极的人顺着柱子飞快地盘旋而上,在房梁上溜了一会儿,不见了。
再看看丽娘,两边脸颊都红肿了起来,渗出了黄绿色的汁水,还有一股十分难闻的腥臊味。一个千娇百媚的新娘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令人难以靠近的“丑女”。
郑玉娘几个被吓得瘫软在地,大喊着要人去请郑秀春。
郑秀春得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见了丽娘,又惊又急又气,一边派管家去请郎中,一边大骂丫鬟婆子们服侍丽娘不上心,让人拖下去打板子。
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只是流泪,并不敢求饶。
郑玉娘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告诉郑秀春,刚才有个十分奇怪的人来过,嫂嫂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人是男是女?”郑秀春冷冷地看着郑玉娘,咬着牙问道。
郑玉娘赶紧摇头:“从头到脚裹着,不知道是男是女。”
郑秀春愤怒极了,拿起酒壶,往地上死命地一扔,声响把昏迷的丽娘都弄醒了。
丽娘醒来后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觉得脸上很不舒服,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就问郑秀春自己怎么啦?
郑秀春没有回答丽娘,只是拿了一面镜子递给丽娘。
丽娘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又昏了过去。
这时郎中来了,看了丽娘的脸,又给丽娘把了脉,告诉郑秀春,丽娘这是中了毒了。
“可是,这种毒十分罕见,我没办法解毒。估计其他郎中也没有办法。”郎中摊着手,无可奈何地告诉郑秀春。
郑秀春知道,这个郎中已经是县里最高明的郎中了,他说没有办法就再也找不到人来给丽娘解毒了。气得又摔了一个杯子,一字一句地咬牙道:“谁让丽娘中了毒,我一定要查出来。”
郑秀春说要去查下毒的人,晚上没有在新房睡,让郑玉娘陪着丽娘。
丽娘醒来后,只觉得悲从心来,忍不住大哭起来。
郑玉娘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安慰丽娘,半天憋出了一句:“嫂嫂别难过,你这样……这样,其实……其实……还好一点……起码不会受伤……”
说完玉娘恐慌地捂住了嘴巴,四处看了看,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又怕丽娘追问不会受伤是怎么回事,心里盘算着如何回答丽娘。
谁知丽娘只顾着伤心,根本没有听出玉娘话中有话。玉娘长吁了一口气,怜悯地看着丽娘。
第二天早上,丽娘的心情平复了一些,找了面纱戴上,要去给公公婆婆敬茶,给郑秀春的前妻刘氏的牌位上香敬茶。
郑秀春派了丫鬟来告诉丽娘,大礼未成,不用去敬茶了。等哪天丽娘好了,两人洞房花烛后再去敬茶。
丽娘听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又默默地流起泪来。
时间一晃,三天回门的日子到了。
丽娘很是想念爹娘,强打起精神准备回门的事宜。
这时郑秀春又派人来告诉丽娘,因丽娘的脸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起色,就不要回门了。至于丽娘的爹娘那里,他会派人去说明情况的。
丽娘想着爹娘要是知道了自己毁容的事,肯定会来看自己的,就耐心地等着爹娘。
谁知等了好几天,都没看到爹娘来。
丽娘不知道郑秀春是如何告诉爹娘自己的事的,爹娘竟然没有来看自己,就想着去问问郑秀春。
对郑家丽娘很不熟悉,加上又戴着面纱,丽娘本来是想去郑秀春的书房的,谁知走着走着竟来到了花园里。
看着满园的鲜花绽放,丽娘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脸,难过极了,眼泪不知不觉地又流了下来。
这时有两个丫鬟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过来。
丽娘不想让丫鬟看到自己,就躲到了一旁的假山里。
谁知来到假山旁,那两个丫鬟站住了,聊起天来。
其中一个穿红色比甲的丫鬟低声道:“喜梅你说,少奶奶被毁了容是不是老天在帮她。”
那个叫喜梅的丫鬟也小声道:“喜鹊你这话有点绝对,谁知道后事如何呢?惹恼了大少爷,也许下场更惨。”
丽娘一听,这两个丫鬟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再一回想,不就是花轿旁那两个说话的人吗?
这两个丫鬟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让人听不明白。丽娘干脆现了身,冷笑道:“一个叫喜鹊,一个叫喜梅,我记住了。等会我就去问问,郑家的丫鬟背后私议主子是什么罪。”
喜鹊和喜梅听了丽娘的话,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地求丽娘饶了她们。
丽娘冷声道:“你们俩给我把话说清楚,那天在轿子旁说的什么好可惜,今天说的什么下场更惨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了我就饶了你们。”
喜鹊和喜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心一横,问丽娘道:“少奶奶知道原先的几个少奶奶是怎么没的吗?”
丽娘摇摇头,惊讶极了:“不知道!除了刘姐姐,相公还娶了好几个妻子吗?”
两丫鬟没有回答丽娘,又问道:“大少爷的条件那么好,可他非要求娶少奶奶您,少奶奶觉得是为何呢?”
“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吧!”丽娘有些恼怒起来。
“少奶奶说对了一半。少奶奶能嫁给大少爷,不仅是因为漂亮,还因为少奶奶家只是卖花的。如果少奶奶被折磨死了,少奶奶家也不能拿大少爷怎么样。”喜梅脸色苍白,低声告诉丽娘道。
丽娘又惊又急又气,不禁大声道:“你胡说。”
喜梅和喜鹊赶紧给丽娘磕头,求丽娘小声一点,别把其他人招来,她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丽娘定了定神,四处看了看,没有其他人,蹲了下来,示意喜梅把话说清楚。
喜梅告诉丽娘,那郑秀春表面上看是个谦谦君子,其实因为对床帷之事有些力不从心,就总是虐待妻子。
他娶的第一个妻子刘氏就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为了掩人耳目,也怕刘家找麻烦,郑秀春做出了一幅对刘氏深情不渝的样子,好几年都没有续弦。
可郑家的几个漂亮丫鬟却遭了殃,都被郑秀春折磨死了。
后来怕人说闲话,也怕被人看出端倪,郑秀春开始续弦。
郑秀春续弦没有其他要求,漂亮的贫民女子即可。
这样有几个漂亮女子被抬进了郑家,先后被折磨而死。可因为死去的都是贫民女子,郑家有钱又有势,即便心里有所怀疑,也无可奈何。
“啊!郑秀春已经折磨死了好几个妻子了,可李媒婆从来没有说过。”丽娘大惊失色。
“媒婆的嘴有几分可信的。”喜鹊撇嘴道。
“那天风吹起盖头,我们见到了少奶奶那么漂亮,觉得太可惜了,才那样说的。”喜梅解释道。
“少奶奶您现在被毁了容,大少爷不会碰您,您是因祸得福啊!”喜鹊也赶紧解释道。
丽娘听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丫鬟,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服侍丽娘的丫鬟来寻丽娘了。
丽娘赶紧从假山里出来,问丫鬟有什么事。
丫鬟告诉丽娘,大少爷有事找她。
一听是郑秀春找自己,丽娘吓得心直跳,慢腾腾地跟在丫鬟后面,害怕极了。
来到了郑秀春的书房,郑秀春冷冷地告诉丽娘,下毒的人找到了,要丽娘去公堂上和下毒之人对质。
“相公,你要我上公堂,以后我可怎么见人?”丽娘悲伤道。
“哼,那下毒之人和你关系匪浅,你不去和他对质,难道要背一个通奸的罪名死去。”郑秀春阴森森地问丽娘,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狰狞。
丽娘惊讶极了:“你说什么?通奸的罪名?”
“你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给谁看呢!”郑秀春一甩袖子,走了。出门时,吩咐两个婆子道,“把少奶奶送到县衙去 。”
丽娘失魂落魄地来到了公堂,看到了跪在一旁的尤金明,这才有点明白过来。
郑秀春是举人,不用下跪,可以坐着说话。
丽娘跪在了另一边,离尤金明远远的。
郑秀春告尤金明觊觎丽娘不成,怀恨在心,请了江湖异人给丽娘下毒。
尤金明大喊冤枉。
郑秀春冷笑着把那天尤金明去俞家买花,口无遮拦和丽娘说的话都讲了出来。还强调了丽娘的表现,没有责备尤金明,也没有大喊“非礼”,还对着尤金明笑。
原来那天尤金明和丽娘说的话都被人听了去,但两人都不知道。
郑秀春到处找下毒的人,出了很多赏钱给提供线索的人,就问了出来。
这时俞世洪和姜氏也来了,替丽娘辩解,那尤金明的确来俞家提过亲,但因为解围之恩,丽娘对他只有感激,没有任何私情。
郑秀春听了,并不相信,只是冷笑。
县令大人急着回到后堂去和新纳的小妾喝酒,就想快刀斩乱麻,赶紧把案子判了。
也不管尤金明喊冤,丽娘用性命发誓和尤金明没有任何私情,只是问郑秀春要如何办。
“怎么办?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成全这一对奸夫淫妇吧!”郑秀春冷笑道。
“好!”县令大人见郑秀春不追究了高兴不已,立刻一拍惊堂木,判决道:“俞家退还郑家的聘礼,尤金明重新下聘,迎娶俞家丽娘。”
俞世洪和姜氏一听,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尤金明一听,喜出望外。
丽娘听了,把面纱一揭,露出了丑不堪言的一张脸,问尤金明道:“我可是嫁过人的人,又是现在这副丑样,你还要娶我为妻吗?”
尤金明看了丽娘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肯定道:“我愿意娶你。”
丽娘露出了笑容,对尤金明道:“你不嫌弃我?”
尤金明满不在乎地道:“我娶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脸。你再漂亮,几十年后还不是会变丑。”
丽娘对着爹娘点点头:“我愿意嫁给尤大哥。”
见事情顺利解决了,县令大人高兴得大喊了一声“退堂”!
于是过了些天后,丽娘又嫁给了尤金明。
尤金明对丽娘的确很好,一点也不嫌弃丽娘,到处打听谁会给丽娘解毒。
这天听说邻县有个道士,颇有一些本领,尤金明就出发去请那个道士。
丽娘一个人在家,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
半夜的时候,丽娘又觉得有双眼睛在上方窥视着自己,心里一惊,往上一看,又是那个奇怪的人。
丽娘又害怕又气愤,喃喃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害我。”
那个人顺着房梁“呲溜”一下就滑行了下来,对着丽娘直拱手。
丽娘惨笑道:“我到底怎么得罪了你,你又要来给我下毒吗?”
那人直摇头。
丽娘惊讶道:“那你来干什么?”
那人指指丽娘的脸,比划着。
丽娘抱着希望问道:“你是来给我解毒的?”
那人赶紧点头。
丽娘大喜:“那你快点给我解毒吧!”
那人上前,伸出舌头,在丽娘脸上舔了起来。
这次被舔,丽娘觉得清清凉凉的,也没有那股腥臊味了。
一会儿,那人舔完了,对着丽娘点点头,顺着柱子往上爬,瞬间就没了踪影。
第二天丽娘起床一看,自己的脸已经完全好了,又恢复了往日的花容月貌。
过了些天,尤金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说那个道士要的钱太多了,他要回来使劲赚钱,再去求那个道士。
丽娘笑眯眯地把面纱揭开,尤金明惊喜得大叫起来。
过了些日子,丽娘怀了身孕,想吃姜氏做的酸菜。
反正两家离得不远,尤金明干脆陪着丽娘回娘家一趟。
路上两人突然遇到了郑秀春。
见了已经恢复容貌,微微挺着肚子的丽娘,郑秀春嫉妒极了。吩咐下人去买通一个混混,不要让丽娘和尤金明的日子好过。
于是这天丽娘一个人在家,一个混混突然闯了进来,要侮辱丽娘。
要不是丽娘拿起菜刀反抗,尤金明及时赶回来,丽娘就危险了。
得知混混是郑秀春指使来的,丽娘和尤金明很是气愤,可又无可奈何。
从那以后,不时有混混来骚扰丽娘。尤金明连门都不敢出了,天天在家守着丽娘。
又过了些天,突然传来郑秀春晚上睡觉时张着嘴巴,被一条黄绿相间的毒蛇滴了毒液进嘴巴,肠穿肚烂,死得极惨的消息。
郑秀春死后,丽娘和尤金明的日子终于清净了。
姜氏来看丽娘,和丽娘说起了郑秀春的事,告诉丽娘道:“说起那种黄绿相间的蛇,你小时候还救过一条那样的蛇呢!”
“啊!我怎么不记得了。”丽娘惊奇道。
“你那时候才三岁,记得什么。那时,那条蛇大概是才蜕了皮,有气无力地躺在路上。你年纪小,胆子大,竟然用手把蛇抓到了草丛里……要不是你,那条蛇不是被什么给吃了,也会被路过的车子轧死……”
听了姜氏的话,丽娘恍然大悟,那个“人”应该是那条蛇,它让自己中毒,又给自己解毒,还杀了郑秀春,是来报自己的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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