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办准生证了吗怎么样?”
“说是材料不齐还得等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别急,再等等总能办下来的”
“我能等肚子里的孩子能等吗?!”
女人抚摸着自己的越来越大的肚子,眼底透露出的是失望,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空手而归了。
在那个计划生育的九十年代,他们孩子的准生证成了这个生活在社会底层家庭的难事,几天后准生证依然没有办下来女人终究是不辞而别了。
男人追去岳家也没能见到女人,岳母只说她想去南方走走。他几经打听,听说女人去了广州,便匆匆回家收拾行囊打算劝她回来,可是天不遂人愿,里屋突然“咚”地一声闷响,男人的母亲躺倒在地。
医生说是脑梗,有下肢瘫痪的可能,他东拼西凑了一些钱给母亲治病,出院后常搀扶母亲做康复训练,好在是恢复得不错。只是去广州找她的事一搁置就是一年。听说她没生下孩子,他安慰自己没生下就没生下吧,等接她回来一切好说。只是看着相依为命的母亲举步维艰,怎么也放心不下。
母亲能拄着拐杖行走时他去了趟广州,然而看到的却是她挽着另一个男人,上了一辆豪车,男人看着她笑得温柔。是呀,他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又能给得了她什么呢?终是还是失魂落魄地逃回了家。
只是自打他去了趟广州回来便日渐消瘦起来,夜夜都能梦到她回来的场景,恍惚间觉得她真的回来了,哪里都是她的身影。母亲看着他,满面愁容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剩下一声声叹息。
不知什么时候,巷口多了一个赤着脚的疯子,每天都站在那儿望着远方,好像在等什么人。冬天他身披一件军大衣,长发散乱;夏天剃掉了长发,chiluo着脏兮兮的上身,能看到他黝黑干裂的皮肤。
不远处巷子里,一个老太太就坐在低矮的靠椅上心疼地望着他,旁边放着她用了多年的拐杖。周围的人们总能看见那个疯子,早起顶着晨露出门时他在,披着夜晚的繁星归家时他依然在。老太太也就这样守着他一年又一年,直到满头白发,身形佝偻。
某一天开始,巷子里少了那个坐在矮凳上佝偻的身影,夏天疯子披散的斑驳长发也再没变短过。
大约是两年后的一天,周围的人突然发现巷口似乎少了那个站着的人,自此之后再也没见到过那个身影。只是恍惚记得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一个疯子赤脚站在巷口,痴痴地望着漫天飞雪,或许是因为她叫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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