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炳纲长篇记实散文《饲养室的故事》连载2

2021年04月22日20:14:52 故事 1842


袁炳纲||饲养室的故事——(2)






袁炳纲长篇记实散文《饲养室的故事》连载2 - 天天要闻


生产队饲养的牲畜和人一样,个个都有名字,有的是根据毛色和大小命名的,例如:大红、二红;有的根据年龄命名的,例如:黄牛娃、红牛娃;有的根据某些特征命名的,例如:秃尾巴、白尾巴梢;有的是根据干活的快慢命名的,例如:壮棒、二杆子。


那时是集体制,人们不管自己家里使用牲口,还是给生产队地里使用牲口,都喜欢用那行动快的,不用鞭子吆的。


我们坡北二队,大红、二红、黄牛娃、白尾巴梢人们都爱使用,壮棒、二杆子人们都不爱使用,这两头牛,半斤重的鞭子也打不动,走的永远那么有节奏,那么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任你怎么处置,牠还是文得象名先生。家用牠偷吃石磨磨盘磨顶上的粮食,队上地里用牠又贪吃塄上地旁的草和庄稼。


所以当队长二爸派给谁壮棒、二杆子时,那人总有点抱怨。不过大家都知道抱怨不顶啥,队长二爸是不会变更的,于是他便开始借别人短皮鞭了。使唤快的牲口不用鞭子,最多用拴在牠鼻圈上的拽绳绷一下,说声:得儿——起。


饲养员有的是社员评选的,有的是队长二爸指定的。


生产队给每头牲口根据实际按斤两发饲料,大多每天三斤六两。对骡马驴,称高脚牲口,除普通饲料外,还要再增加一些囫囵饲料。普通饲料要在石磨上磨两道,这不叫磨面,叫拉料。囫囵饲料多半是豌豆粒,豌豆粒吃了劲大。有这么句话:人吃豌豆没劲,说给驴听驴不信。


对饲养员的要求是大公无私的,因为当时有这样的顺口溜:饲养员,真勤劳,睡半夜,起鸡叫,草和料,准备好,细心喂,能上膘。


而对那些私心重的,又有这样的顺口溜:牛哭哩,猪笑哩,饲养员,偷料哩。还有人说这些饲养员把牛喂得:脊梁杆比刀子快,屙屎比闪电快(拉的是稀粪,喷出来一股黑),卧下比起来快。


那时的社员是不能到粮站买面的。没有那资质资格,是农业户口。能到粮站买面的,是商品粮户口,是吃国家饭干国家事,有粮本的国家干部。

社员家里吃的粮食是个人所在生产队分下的。打下粮食后,先交公购粮,后剩余的才是社员的口粮,按人劳比例分配。

那时还没有电磨子,吃面要自己到老式石磨子上磨。有的人自家有石磨,有的没有。没有的就得找有的提前预约,人家哪天不用你再用。用人家石磨不用付钱,规矩是衬膛。

衬膛就是两扇石磨中间上次人家用后遗留的麸子。


牲口一套,你把你磨的粮食倒上磨顶,石磨转起来了,磨顶的粮食经过磨眼来到磨膛,把上次人家留在磨膛里的麸子置换出来,你便把这麸子用小簸箕一装,作为报酬,交给石磨主人,你磨后,磨膛里便衬的是你家粮食的麸子。下次谁磨面,照样扫给主家(膛)。这是规矩,谁都很自觉。


磨面的粮食得提前收拾,叫拾掇。步骤是先筛后簸再拣最后再入敷:


给筛子里倒入筛子一半厚度的粮食,端起来,利用旋心力摇动,筛中的粮食要贴着筛子的周边一个方向转动,中间是一个漩涡,里边是那一些轻的稗草籽和麦节麦芒麦糠等杂质,这些杂质是扬场时没弄净的,旋在筛子中间可以掬出来。筛子下又可筛出麦粒中的细土。


把筛好的麦子倒入簸箕,再簸一下,又搧出一些杂质,然后再刨着拣一下里边残留的石子什么的,才算拾掇好了粮食。


拾掇好的麦子磨前还有一道工序:入敷,其实是给粮食里适当加浸润一些水,使皮和芯好脱离一些。具体操作是睡前给一斗麦粒中倒半瓢水,这水要分几次倒,每次倒时都反复搅动,力争使水均匀洒在麦粒表面,后经过一整个晚上的滋润,第二天早,麦粒磨起来容易脱皮。


谁家面缸没面了,便找磨子拾掇粮食准备磨面。一切就序之后,还得在饲养室记工时向二爸队长订好用队上某头牲口。


那时月,农村条件普遍艰苦,农民一年四季是不穿裤头的。饲养员二伯每早起来喂牛时,都全光着,身上一丝不挂。因为拌好一槽草,牛要吃好一阵子,吃完了还得再拌。穿了脱,脱了穿麻烦,所以所有饲养员都是净尻子,啷当子拌草。


二女是个新媳妇,二女家今天要磨面,瞌睡要从眼里过,早磨早完,二女起得很早,把入敷好的粮食弄到磨房,检查了一下牛的轭头,按眼(遮牛眼的,两个旧草帽坨脑裹上布缝制的),撑杆(一杆棍,一头挂在牛鼻圈上,一头挂在石磨旁的磨橛上,撑杆是硬的,牛想偷吃想磨盘上的粮食,头被顶着,伸不过来),就去饲养室拉牛。


天上星星还在眨眼睛,村中公鸡不断啼明,看见饲养室亮着灯,二女以为喂牛的兄长起来了:“二哥,起来了!”二女声音脆灵灵的,说着就推开了饲养室用树枝条编的笆篱门。


饲养室的煤油灯是挂在炕头上的,刚黑记工那阵儿,灯很旺,那是二伯用墙上的老针把捻子往上挑了的,记完工,二伯总要把灯捻子用老针再往下压一压,省油。喂牛这活,轻车熟路,象用筷子吃饭,眼闭着也能知道该往哪儿送。


“起——起来了。”二伯一丝不挂正给牛拌草,听见弟媳问,倏忽之间懵乱尴尬,本想说还没起或你再等一会儿进来,让我穿上衣服,可是这已经来不及了。还好,煤油灯光很暗,谁都看不清谁。


“噢——拉牛套磨子呀,你在外边等着,我把缰绳一解,牛就出来了。”二伯慌乱地解牛缰绳,两腿想夹起来,可不抵事……


事情往往节外生枝,缰绳一解开,本想牛要往外走,二女牵走便没事了,谁料牛不知没吃饱还是怯火干活拉磨,反向往窑顶里去了。


饲养员二伯急了,“这东西”,本来想骂驴日的,半道上改了口,“你不进来,我给你吆,吆,吆。”“这哥么,咋能让你吆,你不管,我自个拉。”二女怕麻烦她哥,不好意思,急着往牛跟前跑。


二伯和二女几乎同时跑到了饲养室窑顶,在两只不同的手同时逮住牛缰绳时,二女才看到了二伯,并且还看清了二伯身上一丝不挂,甚至在刚才争抢缰绳时,手还碰到了那个光彩的东西。


二女撒腿跑出去了,双手拍着大腿面,大声野气地笑,并弯着腰,眼泪差点笑出来了。


二女门外笑得很响,二伯门内笑得很响,男女合笑犹如男女二重唱,惊飞了树头上栖息酣睡的鸟儿,朦朦胧胧拍着翅膀,扑楞楞飞走了……






袁炳纲长篇记实散文《饲养室的故事》连载2 - 天天要闻

作者:袁炳纲,一九五五年生于昭陵镇坡北村,一九七二年参加教育工作,一直执教于坡北初小。一九九六年调原建陵教育组工作。二零一五年退休,小学高级教师。从小热爱文学,曾在陕西日报,咸阳报及秦都文艺刊物上发表过文章

故事分类资讯推荐

民间故事(瞎子摸骨) - 天天要闻

民间故事(瞎子摸骨)

陈干看着手里的玉佩叹了口气,这是他当初送给未婚妻林可儿的定亲信物,陈家败落后,林家嫌弃他穷,退了婚事,这玉佩也送还了回来,他一直没舍得典当,如今家里就剩这么一个值钱的物件,他打算典卖了作为赶考的路费。
母亲走后,我摘下给她买的耳环,大嫂面露讥讽,三天后她更不淡定 - 天天要闻

母亲走后,我摘下给她买的耳环,大嫂面露讥讽,三天后她更不淡定

母亲走后,我摘下给她买的耳环,大嫂面露讥讽,三天后她更不淡定1.母亲走的那天,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我跪在灵堂前,泪水模糊了视线,耳边回荡着亲戚们断断续续的哭声,心里却空荡荡的,像被人掏空了一般。母亲走得很突然,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
女主管喝醉了,爬上了我的车,说道,我们去宾馆。 - 天天要闻

女主管喝醉了,爬上了我的车,说道,我们去宾馆。

张鸿蓄着一头乌黑的短发,眼神中带着些许郁郁寡欢,他站在这座繁华都市的边缘,独自望着远方林立的高楼。每一天,他就像无数城市里的普通职员一样,重复着简单枯燥的工作内容。这一天也不例外,他按时走进了那间已经有些陈旧的写字楼,坐进自己格子间的角落。“张鸿,这份文件你检查过了吗?
父亲去世,大伯带全家要钱,我拗不过去厨房拿钱,大伯慌忙离开 - 天天要闻

父亲去世,大伯带全家要钱,我拗不过去厨房拿钱,大伯慌忙离开

原创文章,全网首发,严禁搬运,搬运必维权。故事来源于生活,进行润色、编辑处理,请理性阅读。父亲去世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震得我们家四壁生寒。我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窗外的雨丝,心里一片凄凉。突然,门铃响起,我打开门,只见大伯一家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
公公住院,妻子请假医院陪床,提前回家,却看到丈夫慌张去倒垃圾 - 天天要闻

公公住院,妻子请假医院陪床,提前回家,却看到丈夫慌张去倒垃圾

医院外的疑云:当陪伴与疑惑交织在一个普通的周末,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本应是温馨宁静的午后,但对于小芸来说,却是一场情感的风暴即将来临的预兆。小芸的公公因为一场突发的疾病住进了医院,作为孝顺的儿媳,她毫不犹豫地请了长假,每日在医院里悉心照料。
78年我去当兵,给女同桌写信两年没回信,退伍后去找她才发现真相 - 天天要闻

78年我去当兵,给女同桌写信两年没回信,退伍后去找她才发现真相

头条改版后新增广告解锁,广告开始5秒后用您发财的小手点击右上角关闭,即可继续阅读【本内容为虚构小故事,请理性阅读,切勿对号入座】1978年的秋季我刚进入高中就读,一入校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园漂亮的秋海棠,青红相间,煞是好看,正当我四处张望时,一个清秀的女孩从我身边走过,微风吹拂着她的
刚做完流产手术,婆婆做了辣子鸡和水煮鱼,父母连夜赶来接我回家 - 天天要闻

刚做完流产手术,婆婆做了辣子鸡和水煮鱼,父母连夜赶来接我回家

小雨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脸色苍白,疲惫不堪。一年前,她和小李满心欢喜地步入婚姻的殿堂,两个人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谁知这一年,幸福的生活却出现了意外的波折。小雨患上了妊娠相关的并发症,医生告诉她必须尽快手术,以免对生命造成威胁。术后,她需要好好休养,心和身体都需要时间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