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在一个床上 睡在一个“锅”里

可能是命运之手的巧安排,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有幸来到了一所矿山子弟学校任教。这所学校离市区不算近也不算远,只是在当年交通不太便利的情况下,才显得路途遥远罢了,这所学校就是铜陵有色狮矿小学。

一到学校,我就分到了一个房间,就是那种一间大教室隔成三个小房间的一间。有了房间,虽然从家带来了棉被,但很少在这里住,只是中午休息用。不在学校住宿的教师最大难题就是如何解决中午吃饭的问题,其中有的从家中带,有的到食堂打。只是到矿区食堂有点远,要走一公里多的路,着实不便。

当年的狮矿小学学生一千多,教师六、七十,是一所大学校。特别是有一批像我一样的快乐单身汉,其中还有两位师范的同学。

刚开始,我每天中午都到食堂去打饭,带饭的随便找一家热个饭就对付过去了。而住校的单身汉是用煤油炉烧饭,有家有口的教师烧的就是煤炉子了,直到煤气通到狮子山后大家才用上了煤气。

是学校的一次活动打破了我们解决中餐的平衡。记得那天学校活动结束的早,该带饭的教师没带,食堂打饭的时间也没到,于是我们几个人从菜市场买了菜,用煤油炉子烧了起来。这一烧就一发不可收了,从此以后再也不带饭、不打饭了,开起了搭伙烧饭的模式。三人合作搭伙,相得益彰。大家各显神通,搞来了免费的柴油和棉纱,柴油替代煤油,棉纱可做煤油炉的灯芯。随后的日子不仅过得红红火火,烧饭的队伍也在不断地壮大,不时还吸引了有家有口的教师参与。期间,发生过许多有趣的事情来。

一是火红的搭伙日子。搭伙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每人好像是拿出点钱做伙食费。上午最后一节没课的人负责去买菜。一放学,大家就忙活了起来,淘米、洗菜、点火、做饭,分工协作,各司其职。时间不长,香喷喷的饭菜就端上了桌。我们住市区的下午回家了,剩下的饭菜留给了住在学校的人了。后来,大家觉得光吃饭没啥情调,就打来了散装酒。每餐就着热菜喝着小酒,天南地北地侃着大山,真是其乐融融。只是当时喝酒是有限量的,3钱的小杯子,酒量大可以喝3杯,酒量小的只喝1至2杯,决不允许多喝。不过来人时或遇到聚餐喝酒就没有限制了。

二是菜刀汤匙当钥匙。大家的宿舍门虽然是暗锁,但木制门时间一长螺丝松动,只有换一块门框才能解决一下,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后来大家的门锁就形同了虚设。只是宿舍在校内,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如果要到其他宿舍借个盆、找个碗什么的,即使人不在家也不管,拿把菜刀往门缝里一插,或者用一把铝制的汤匙在锁缝上轻轻一别,门锁就轻松地打开了,比拿自家的东西还要方便。主人知道后,绝不会有什么二话的。当年,大家的关系就是那么融合。

三是电饭锅里米饭能长霉。搭伙的日子在继续,有加入的也有离开的。后来条件有所好转,上级要求外围学校给中午不回家的教师配备一台电饭锅和一个电炒锅。这两款锅谁都可以随便用,但的确很经踹。到后来电饭锅的三只脚已经变成了两只脚,烧饭时只能用书本等东西垫着才能用;甚至有人煮饭时,按钮跳了,还非用螺丝刀别着按钮,让电饭煲继续大火烧饭……就算是这样胡乱使用,两口锅依旧功能不变非常好用,不得不承认那才是高质量的产品。记得有一年放寒假前的一天,大家在一起聚餐,都喝了很多酒,煮的一锅饭没吃一点点,忘记了收拾大家就散了,就连住在学校的人也回家过年去了。开学后才发现放了一个多月的饭,在电饭锅里已经变成了长长的黑霉了……

当年在矿山学校里发生的类似趣事、糗事还有很多,都令人难忘,让人回味无穷。至于“吃在一个床上”是因为当年的学校文化生活单调,有位同事买了一台彩电,我们时常端着饭碗看电视。可是房间太小,只能坐在床上,边吃饭边看电视。睡在一个“锅”里,其实是睡在一个家里的意思,当年几人在一起倒腿,睡在一张床上是常有的事,只是因为铜陵本地土话把“家”发成“锅”的音,于是才有了睡在一个“锅”里的语句。

目前,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快乐单身汉早已年过半百,都到了快要退休的年龄了。虽然后来我们各奔东西,一直少有来往,少通音讯,但是,不管到了何时,不管到了何地,大家都不可能忘记我们这种“吃在一个床上,睡在一‘锅’里”的特殊经历,当年的情感也永远不会退色,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