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经常向我们炫耀她当过农民:“我十几岁在园艺场劳动的时候,挣的是男劳力的工分!”又经常向我们炫耀她当过工人:“我会用钻床,我会自己做出榔头和圆规哦!”要是有什么东西坏了需要修理,妈妈根本不会等着爸爸干,自己挽起袖子,拿着锤子改锥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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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只洗手洗脸用的搪瓷面盆,是爸爸妈妈结婚时买的,白色的底子上印着双鱼戏莲,灵动活泼。用了多年以盆子底部边缘某处磕薄了,出缝了,装水会渗漏。那时候,谁家的盆破了也不会扔。街上有补锅、补盆的摊摊,摊主拿融化的锡、铝等金属液体糊在破口处,待稍微冷却后敲打敲打,就把破锅破盆补好了。
某天放学回家,我发现妈妈坐在桌边,拿着破漏的脸盆翻来覆去研究。“妈妈,你做啥呢?”“我要把这个盆补好。”“啊,这个也能自己补啊?”“有啥不能?世界上的事情都是人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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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拿锉子、凿子、锤子、砂纸等工具将破缝扩大,打磨成手指粗的一个洞,边缘光滑。又找来一条干净的塑料布——那时候并没有满天飞的塑料口袋,塑料布算是特殊包装,所以碰到机会就得攒下来。估量好所需大小之后,妈妈将塑料布剪下,穿过破洞卡在正中间。这样一来,盆内和盆外,两边都能分别见到一截塑料布了。
然后,妈妈小心地用火柴点燃了盆外的塑料布。遇热的塑料布燃烧、融化、收缩,妈妈用改锥引导着,扒拉着,最终让这一小摊黑色的溶液凝固在了破洞四周,牢牢地包裹住了渗水的缝隙。翻过来再将盆内的塑料布如法炮制,一个搪瓷盆上的破洞就这样被结实地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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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一般人对于塑料遇热后的毒性还没有概念,好在我们家平时洗手洗脸用的水也不烫,所以妈妈这个补盆的土办法并没有对家人的健康造成影响。目睹整个工作过程的女娃儿,对于妈妈的巧思妙法感到惊叹。妈妈补好盆,放下改锥,看我一眼,志得意满地在臆想中拓展起自己的职业范围来:“嗯,哪天我就算去干个补锅匠,也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我得说句实话:妈妈补上的疤黑乎乎的,实在有点破坏双鱼戏莲盆的美观呢。
■文/摘编自《只是当时年纪小》(严优 著 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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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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