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容有座“拈儿桥”
▓ 李伶
题记:有位同学把“拈儿桥”读成“沾儿桥”,老先生打了他仨手心。他不服,反问道:“人家把‘拈花惹草’读成‘沾花惹草’,谁挨打啦?”老先生愕然,支吾道:“白字先生你也学?”
故乡巨变喜与忧
金秋岁月,耄耋之年的我,有幸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句容市白兔镇唐庄村。
一切都变了,原先的茅草屋、土壁墙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座大致相似而又各具特色的农家小洋楼。穿村而过的那条土路,如今成了宽直平坦、通达天下的水泥公路。村子周围的丘山、荒坡和凹坑,早已“地尽其利”地与祖传的良田混为一体,阡陌相连而又区块分割地呈现出茶树林、草莓棚、葡萄园和水稻田的丰姿靓影。
跃进河畔水稻田
变化最大的便是村东那条无名小河。这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源自北部小茅山支脉下的姜壒村,村下10里,流经茅庄等好几个村庄。然后,5里唐庄村,便是末端“拈儿桥”。
自古以来,这段不足20里的无名小河,虽说河身不长,水量也不像他乡江河那样丰沛,却像贫困的母亲那样,抚育了两岸好几个村庄的历代子孙。因此,乡人称其“母亲河”,恰如其分。
或许慈母名讳,或许后文提及的神话故事之故,这段“母亲河”成了无名河。
令人称奇的是:上世纪70年代以来,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重大变化:无名河末段旧貌新颜,有了个颇具时代意义的佳名:“跃进河”。
跃进河畔养鱼塘
谈起“跃进河”的由来,乡亲们说:“那是整个白兔乡协力同心的硕果。50多年前,农业学大寨,许多地方喊喊口号、做做样子。而我们白兔乡,那是苦干实干拚命干,填平拉直了唐庄村东的5里无名河。这项“挑河工程”,对于两岸的唐庄、庙干、侯庄、山头、薛庄等村而言,近河得水,好处多多。而对距河较远的孟磨、满庄、江庄、潘巷、解塘、柳堰等村,其利甚微。但他们也在乡政府发动下,不计报酬地投入牛力、人力,玉成了小河的新生,这是何等的风格!”
此事在今人听来不可思议,但在那个时代,却是的的确确的事实。
那些年月,既没奖金,也无任何“物质刺激”。全乡男女老少,包括下乡“知青”,从早到晚,没有星期天,没有假日,连大年初一也不休息,硬是靠着肩担、石夯、钉钯刨,终于把这5里河段裁直、填平了。还在东边的高坡下掏了大涵洞,连通了幸福水库。又经筑坝调蓄,形成了水网。水源充足了,河道渠化了,灌溉方便了,大大小小的河滩变成了水田,增添良田近百亩。“跃进河”由此得名。
原先的无名河,曲曲弯弯,流水不畅。旱年,数村抢水,大打出手;涝年,小河成大河,中田和低田的庄稼均被吞噬。
如今的“跃进河”,唐庄行政村党总支书记步年华任河长。河道责任制了,两岸的生产条件得到改善,穷村变富了,日子红火了。
这里的人们,除了感激党的兴农政策,还念念不忘老前辈们以及当年下乡“知青”的伟大奉献!
跃进河西岸水泥路
怀着崇敬的心情,我沿着“跃进河”西岸那条笔直的河岸水泥路南行3里许,宽约30多米的句(容)丹(阳)公路横亘眼前。早就听人说,公路下边,就是“拈儿桥”,此刻,我却找不到“拈儿桥”的原有“胎记”。
目睹“跃进河”水不紧不慢地从近似隧洞的公路桥下穿过,童年记忆中的“拈儿桥”掠影便涌现心头:
这里原是东西长约3里的元宝形凹地,凹地低处便是南北流向的“白兔河”。听老辈们说,从前的“拈儿桥”是拱型木桥。侵华日军进行南京大屠杀之后,鬼子为了让自己的坦克、装甲车在句丹公路上“无障碍”通过,他们毁了旧桥,并端着枪刺,逼迫当地百姓砍伐大量的粗直木材,在建筑白兔村碉堡的同时,修建了承受力较强的平直型“拈儿桥”。
鬼子投降后,苏南发大水,“拈儿桥”冲垮了,邻近村民们在原处修复了这座木桥。这就是我小时候看到的“拈儿桥”:宽约丈余,十多根圆木横而成桥。水中有两排立柱支撑,拖拉机可以通过。因为修复的“拈儿桥”载重所限,加上两端低凹的元宝形路况,“拈儿桥”在较长时间内拖了公路运输的“后腿”。
时光过去半个多世纪,真没想到,这里的元宝形凹地被抬高、填平了。高等级的句丹公路不是高架桥,而又胜似高架桥,平展展地从这里通过。低矮的“拈儿桥”也就不可抗拒地被埋伏于水泥公路下。所以,尽管我四处张望,再也找不到它的“胎记”和标志了。又经一番搜寻,这才发现,邻近10米的公路站牌以及高高屹立的标志杆上都写着“念儿桥”三字。
句丹公路上的“念儿桥”。
于是,我恍然大悟:“拈儿桥”易名“念儿桥”了。
这“拈”“念”之别,使我想起童年学堂里老先生的戒尺。有位同学将“拈儿桥”读成“沾儿桥”。老先生打了他仨手心。并教训说:“打你三板子做个记性。‘拈儿桥’的‘拈’,不读‘沾’,应该读蔫头草的蔫(niān)。三个指头拿东西叫‘拈’,懂了吗?”
那同学不服,反问道:“‘拈’读‘沾’打板子,人家把‘拈花惹草’读成‘沾花惹草’,谁挨板子打啦?”
老先生愕然,支吾道:“白字先生你也学?”
时光过去60多年,老先生的教诲似乎仍有现实意义。“拈儿桥”变成“念儿桥”,这一字之差,是时代进程的无意践踏,还是“白字先生”的“拈”“念”不分?
我上下求索,终因年代久远,加上人事变迁,虽费牛劲也难解其谜,只好顺其自然,任凭存在了。但“拈儿桥”孕育的文化滋养及其崇尚的道德规范,不能就此而湮没于“念儿桥”下。
“拈儿桥”原名“白兔桥”
为显示传统文化的丰厚底蕴,弘扬故土风尚的纯朴和温情,吾在这里借助神兔出没的传奇故事,与众分享那挥之不去的浓浓乡愁。
“拈儿桥”原名“白兔桥”。
很久以前,镇江市西南的小茅山上下来一只神兔,寻找安身之处。猎人目不识宝,追得它拼命南逃。幸遇一大片草丛才得以幸存。于是,这儿被视为吉祥之地,有些姓笪的人在此安家,尽管他们并非姓茅,却定名茅庄。这就是白兔乡最北边的一个较大村庄。
茅庄行政村委员会办公楼
神兔刚刚躲进了那片茅草丛,后边的猎人追赶过来仔细搜索。神兔只好往前跑,附近就是前文提及的无名河,神兔本想沿河南逃,因猎人阻拦,它只好向西逃。为避追杀,它躲进了一座大磨坊。在古汉语中,“孟”、“仲”、“季”为“大”、“中”、“小”之雅称,因此,古代文人将“大磨坊”简称为“孟磨”,孟磨村由此得名,尽管全村无一户姓孟。
仍有好事者向大磨坊追来,神兔只得弃孟磨而去。向南二里许,左前方有座小庙,神兔渴了,进庙找水喝,庙中和尚闭目诵经,神兔滴水未得,只好向南而去,庙干村由此得名。
今日唐庄村
神兔在庙干村南2里处一个大水塘里喝了个足,塘庄村由此得名,后更名唐庄村。这里土壤肥沃、水草茂盛,神兔很想就此止步安身,可惜村民眼愚,以为是只寻常白兔,争着去逮它。
神兔在唐庄人的追赶下逃进南边的竹林里歇了会儿,后来,竹林变村庄,本该称“歇庄”,取“歇”谐音,定名薛庄。直到现在,薛庄人大都姓丁,从无薛姓。
神兔出了薛庄竹林,后面仍有人追赶,还得南逃。前面有个牧童正在牛舍上栅栏,他听到有人嚷嚷“逮兔子”,顺手拿起一根栏杆,迎头挡住了去路。西边是黄土岗,神兔不愿去,只好转向东北方向而去。东北边有条小河,这条小河就是源出姜壒村,途经前边提及的茅庄、唐庄而南流的无名河。神兔越过无名河上的小桥,到达东边的白土岗,至此,神兔不见了。
后来,有人在白土岗挖出了银兔子,人们这才如梦初醒:这是神兔隐身的宝地,故将白土岗更名为白兔村。那个牧童上牛栏的地方,就是后来的上栏村,谐音上兰村。
今日白兔村
神兔涉足地区定名白兔乡,今称白兔镇。
神兔途经的那个小桥,始称“白兔桥。
“白兔桥”以下河段,始称“白兔河”。“白兔桥”以上的无名河,虽与“白兔河”一水相连,只因猎人的阻拦,致使神兔未能沿流经茅庄村的无名河南进。为了让后人铭记目不识宝的教训,“白兔桥”以上仍称无名河。
“白兔桥”命名之后,唐庄村的先祖们觉醒了。他们根据“龟兔赛跑”的历史故事,特地在村东的无名河上建造了一座“乌龟桥”,意在借桥下流水传递诚意:乌龟成桥,不再赛跑,让神兔安然沉睡白兔村。
跃进河上乌龟桥
“白兔桥”为啥更名“拈儿桥”
“白兔桥”更名“拈儿桥”,源自又一传说。
古时候,当地有个寡妇,生下个私生子。这在今人看来,属于“单亲妈妈”、“单亲家庭”,不足为怪,平等对待。但在远久的封建时代是要受惩罚、受歧视的。为避免孩子受羞辱,加上寡妇家境贫困,无力抚养,便弃婴于“白兔桥”上。
有位过路的中年农民听到桥上婴儿的哭声,驻足一看,一卷包袱里裹着个男婴。他抱起那哭泣的婴儿向四周大声喊叫:“谁家孩子?谁丢了孩子?”
北风呼啸,无人应答。他将孩子裹进怀里等待家人来领,等了半天无来者。由此断定:这是个弃婴。
他为难了:收养他?老婆刚生下一个,正在为糊口发愁呢!倘若弃之不顾,这么冷的天,一条命呀!
他左思右想,凭着那颗善良的心,终于把孩子抱回家中。
刚出满月的妻子接过幼婴,先是一阵犹豫,当她看到孩子脸上的泪痕,心疼了,拿定了主意,说:“就当我生了个双胞胎吧!”
她当即给孩子喂了奶。从此,生儿为兄,拈儿为弟,两个儿子,不分亲疏,一样疼爱,后来一样送学堂读书。
偏偏这亲生儿不爱读书,成了田舍郎。而拈来的这个,特别聪明。乡试、县试、省城会考,皆榜上有名,终于当上了邻县县官。
其后不久,养父、养母去世了,那县官既感激养父养母的养育之恩,又对“白兔桥”产生了特有的情感,便出资由其兄出面,将失修多年的“白兔桥”修成了两架马车可以并行的拱型新桥。行旅便之,百姓大加赞扬,众口一致地将新建的“白兔桥”改名为“拈儿桥”。意思很明确:这是拈来的儿子修建的感恩桥。
消息传到官场上,寡妇弃婴的事“穿帮”了,那县官因暴露了“弃儿”之身世而受歧视,不几年便郁闷而亡。当地百姓对他深表同情,对“拈儿桥”亦珍爱有加。这就与当时官方提倡的“节烈桥”、“节妇桥”等截然相悖。所以,官方不予宣扬,县志里也未予记载。
句容县丘陵地貌,自古“五山一水四分田”,因沟壑成河,故境内桥多。仅“拈儿桥”以上20里无名河上,就有5座石桥。《光绪续纂句容县志校注》(简称《光志》)李洪文版55-56页记载:
潘桥,在茅庄东,始为潘姓独建。光绪三年,笪广鉐、广成、广盛等重修。
平阳桥,在治东姜壒前,光绪己卯重修。
丁家大桥,在治东满庄南首,嘉庆间建。
玉真桥,在潘庄北。道光十七年重建。光绪三年,朱兆成等修。
平安桥,在潘庄南,道光十九年重建。
“拈儿桥”东西5里内的句(容)丹(阳)公路上,《光志》记载的桥名如下:
官塘桥:在白土镇里许。嘉庆16年,施允正捐建,光绪12年重修。
糜墅桥,在治东35里,乾隆间,糜美干捐建。(永丰桥以下系通丹阳通衢)
白鹤桥,在治东25里,道光13年,王廷兰、张亭宗、武庆之等捐建。光绪14年,知县张沇清捐廉,谕杨光昌等重修。
灵跸桥在行香镇东。道光18年,朱定周独建。光绪14年,与白鹤桥同修。
今日糜墅轿
以上写进县志的10座桥(含永丰桥)中,除因糜墅村得名而又改建后的糜墅桥,其余9桥,有4座早已桥亡名逝。其余5座,则桥存名亡。而县志里无名的“拈儿桥”却在世人口碑中久传不衰,这是什么原因?
一座挑战封建礼教的文明桥
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人性”二字。
骨肉柔情,人性天赋。“拈儿桥”故事虽然离我们很远了,但谈到它、回味它,仍给日益理性化的今天赋以不尽的思考。
细细品读“拈儿桥”,我为故乡独特的文化遗产而自豪!
因为,“拈儿桥”,这是一座挑战封建礼教的文明桥。其文明的亮点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拈儿桥”普渡厄运婴幼,令佛门称颂。
旧社会,有些贫困家庭子女一大群,实在养不活,有的竟然狠心地将刚出生的婴儿溺死于马桶里。这在今天是犯法的。而在那时,法虽不究,但众口谴责:“送到‘拈儿桥’,让人家收养好不好?作孽呀!”因此,“拈儿桥”上“拈儿”不断,用佛门语言来表达:“拈儿桥”成了拯救厄运幼婴的渡生桥。一些佛门师徒路经“拈儿桥”时,常常双手合揖,口称“阿弥陀佛”。
二、“拈儿桥”摒弃残暴和羞辱,为单亲家庭拉上隐私的“遮帘”。
如今的一些电影、电视里都看到这样的情节:寡妇、姑娘生了私生子,就会受到“乱棍打”、“沉猪笼”等酷刑。“拈儿桥”却不然。它不仅为单亲妈妈阻挡了惩罚和羞辱,还给她们带来隐私的 “遮帘”。我等耄耋之辈都见过这样的事实:某些寡妇为后继有人,勇敢地生下孩子,然后放风说:是从“拈儿桥”上拈来的。由于“拈儿桥”故事的道德感化,有效管住了“长舌妇”们那张搬弄是非的嘴,这就使这些单亲母子体面地生存于人间。
此类生儿变“拈儿”的实例在附近许多村庄是普遍存在的。结束这一“普遍存在”,始于解放军的大军南下。
1949年4月21日南京解放。第二天,一支国民党败兵沿着某村的村中土路向南逃窜。其中的一个挑夫借口上厕所,躲进了一家人家后园的稻草堆里。这天晚上,败兵早已离村南去。“跑反”的村人陆续回村。有个寡妇,觉得自家后园里有动静,过去一看,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向她跪地求饶。他说他是败兵中的挑夫,老家在江北,被国民党“抓夫”抓来的。行军打仗,别人扛枪,他得挑着重担跟着跑,走慢了就挨皮鞭,所以躲到这里逃命。
那寡妇看到汉子身上的鞭痕,断定这是好人,给他端来饭菜,还让他换上死去丈夫的衣服,帮他烧掉了那套黄色的旧军装。从此,他成了她家的“哑巴长工”。
春节之后,寡妇生下个男孩,就对村长说:“这是哑巴从‘拈儿桥’拈来的。”请求上个户口。
村长笑了:“解放啦,还‘拈儿桥’啊?那个哑巴真的是你长工?你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孩子,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钱付工钱?村里人同情你,让我向你透个信:马上搞土改了,他若真是你长工,你这富农的帽子可就戴上了。要是你和那哑巴搭混着过日子,生下这孩子,你家成份顶多是个中农!”
听了这番话,那寡妇茅塞顿开,如实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那“哑巴”也开口说话了,他含泪向村长讲述了被迫当挑夫的详细经过。
经村政府调查核实后,由村长当证婚人,玉成了这桩婚事。
此后,寡妇生孩子,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
再后来,计划生育,提倡独生子女。为确保后继有棵“独苗”,恋爱男女大都先同居,待女方有了身孕再领结婚证。
回望民俗民风的变化过程,不能不说,“拈儿轿”开启的那扇仁爱之门起了一定的作用。
三、“拈儿桥”为“积德行善”、“以恩报恩”起到了润物无声的促进作用。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拈儿桥”的影响力使某些不幸家庭变成了有幸。比方说,小小年纪,不得不跟随继母或继父生活。这些可怜的孩子,每遇家庭虐待,村上的开明长辈们就以“拈儿桥”故事给以启发诱导。这种道德的约束使许多可怜的孩子得到了人间的关爱。
还有另一种情景:有的抱养了人家子女,为防日后两家纠缠,亦谎称是从“拈儿桥”上拈来的。这些“拈”得孩子的养父养母们,大都以“拈儿桥”的故事激励自己的善心和善待。这就使许多可怜的孩子天衣无缝地享受了童年的欢乐。
人们还欣喜地看到这样的一幕:某些“拈儿”长大成人后,有的养父养母向其说出真相,“拈儿”不但没有情感疏远,反而对养育之恩更敬重、更亲密了。他们虽然不能像“拈儿县长”那样造桥报恩,但对恩父恩母养老送终是毫不含糊的。有的还于正月15日给“拈儿桥”挂上一盏红灯笼,志在以感恩之心,照亮世上那耕心种德的过客。
(本文由原江苏省人大代表张小虎、唐庄行政村前后两任党委书记李建中、步年华等审核,唐庄行政村委员会提供图片,一并致谢!)
写于北京市丰台区第四军休所
2022年10月中旬
本文作者李伶.光荣在党50年留影
作者简介:李伶,1940年生于江苏句容县,1961年参军,2001年退休。原为第二炮兵(火箭军前身)政治部创作室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三次荣立三等功。著有长篇小说《鸳鸯谷》,长篇纪实文学《杨虎城的密使》《青山垂虹》《狼烟》《惊世鼙鼓》《西安事变的序曲》《1933:影响中国历史走向的汉中密约》《开国将领的奇婚奇缘》,报告文学集《悲壮的女性》,电视剧《泽国晨钟》等。其前瞻性报告文学《西藏之水救中国》为地表水的开发和利用提供了崭新的思路和长远目标, 其姊妹篇《西藏之水救中国一地下水篇》被舆论界誉为“为缺水的中国提供了一条地下路径”。选题追求:我写人不知,人知我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