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是在五月下旬拍摄的,它在NBA停赛的阴郁之下给人们带来了难得的欢乐。詹姆斯-哈登从一座沙丘上漫步而下,看上去有点衣冠不整的,就像一位从山顶上走下来的先知——头发歪斜,那著名的大胡子也有些凌乱。哈登看起来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而且,哇,线条很清晰!很引人注目。
“一个低体脂的哈登能让火箭变成夺冠热门。”RocketsWire的Ben DuBose引用了前NBA总冠军成员、现ESPN分析师肯德里克-帕金斯的话。
“我们正在讨论的是一个篮球史上(得分手段)最丰富的得分手之一,”帕金斯在ESPN的The Jump节目中说道,“现在他减肥了,而且他还会专注于比赛?那就很有威胁性了,如果本赛季能够恢复的话,这会帮助火箭继续提升,并成为夺冠的大热门。”
本赛季终于要重新开启了,根据赛程火箭将在美国时间7月31日对阵独行侠,他们将在奥兰多的复赛隔离区里进行8场种子排位赛,这是其中的第一场。在3月份停赛之前,火箭的战绩为40胜24负,暂时并列西部第六,而且有机会进入前四。
至于总冠军?这条道路是很艰难的,就像哈登在疫情期间的训练所在地Tempe Butte一样艰难。
很明显,夺冠热门球队都在洛杉矶:勒布朗-詹姆斯和安东尼-戴维斯领衔的湖人,以及科怀-伦纳德和保罗-乔治率领的快船。在停赛之前,火箭与爵士、掘金、雷霆一样,都在争夺西部赛区那拥挤的第二梯队中的一席之地。
火箭的夺冠希望像以往一样,因为他们拥有哈登——这台惊人的得分机器即将获得他的连续第三个“得分王”称号——及其最新的全明星搭档拉塞尔-威斯布鲁克,而后者即将完成自己火箭生涯的季后赛首秀。随着NBA的重新开赛,哈登最近的体格将不仅仅是一件令人感到好奇的事情。
火箭的每一次折戟都引发了人们对他们那位特权球星的疑问:他被累坏了吗?他很疲劳吗?他能带领球队打完82场常规赛以及后续的季后赛吗?或许,一个线条更为清晰的哈登将会是一个更有韧性的哈登,一个更加敏捷、更有活力的哈登。也或许,这四个月的停赛期会让哈登在季后赛中变得更有活力。
然而,火箭应该担心的并不是哈登身体上的负荷,他们应该担心的是他在球场上的负担。
即使身边拥有威斯布鲁克这个公认的得分高手,哈登也依然肩负着进攻端的重担。哈登本赛季的使用率(指某名球员在场时参与球队回合的次数)高达36.4%,为职业生涯第二高,而且有可能成为NBA历史第十高。
历史告诉我们,这并不是一种健康或者说成功的争冠方式。
只有一名球员在常规赛使用率达到35及以上的情况下打进了当季的总决赛,那就是阿伦-艾弗森。2000-01赛季,效力于76人的艾弗森使用率高达35.9,之后他率领球队闯入总决赛但最终输给了湖人。
在本赛季之前,还有23名球员(前提是出场时间达到了要求)的使用率超过了35。其中有8名球员未能打进季后赛,8名球员止步季后赛首轮,5名球员止步季后赛次轮。在艾弗森之后,这群掌控大量球权的球员中只有两人打进了分区决赛,分别是2018年的哈登和1982年的乔治-格文。
“依靠一名球员来完成绝大多数进攻是不够理想的,”一位球队高管讽刺地说道,“这绝对是建队过程中出现的一种缺陷。但这恰恰(突显出了)寻找一位二当家(来对大当家进行补充)是一项多么具有挑战性的工作。”
使用率只是衡量进攻端负担的一种方法,它并不是一种完美的指标。该公式将投篮出手数、罚球出手数和失误数计算在内,所以对那些出手多但是传球少的低失误球员来说,他们的使用率要比哈登这种包揽一切的核心后卫的使用率更低。
尽管如此,一个较高的使用率还是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某位球员及其球队的信息。几乎所有使用率极高的现象都出现在那些顶级球员的身上,比如迈克尔-乔丹、科比-布莱恩特和德维恩-韦德等名人堂成员,以及杰里-斯塔克豪斯和德马库斯-考辛斯等前全明星球员。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与缺乏得分选择的阵容产生了绑定。
一名NBA球星占据球队的进攻选择,这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这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此外,我们也有理由去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高使用率和季后赛里的低成功率,这二者是因果关系,还是相互影响的关系?
然而,考虑到四十多年来的这二十多个例子,我们很难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过度依赖一名球星会对球队在季后赛中的表现产生负面影响。
“作为一个历史性的问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曾任雄鹿篮球分析部门主管、现任The Athletic分析专家的塞斯-帕特诺说道。
正如帕特诺在12月份的一篇报道中所指出的,这个时代的球队越来越依赖一位全能的超级球星来掌控整体的进攻,这位球星既是主要的持球人,又是组织者,还是得分手。帕特诺用了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情况:日心说。
想一想雄鹿的扬尼斯-阿德托昆博、独行侠的卢卡-东契奇、老鹰的特雷-杨、整个职业生涯的勒布朗-詹姆斯、火箭时期的哈登,以及之前效力于雷霆时的威斯布鲁克。(有趣的是,詹姆斯的使用率从未突破过35。)
如果本赛季在今天就结束,那么阿德托昆博37.4的使用率将排在历史第七,东契奇(37.0)排在历史第八,领先哈登两个名次。
他们的球队都依靠这种方法赢下了许多比赛。但是季后赛不同于常规赛。
(在季后赛当中)对手有时间进行考察和准备,他们可以针对一支球队或者一位球星量身制定相应的防守方案,并随着系列赛的展开进行调整。1月份的时候,很少有球队会在面对哈登或者阿德托昆博的那一场比赛中改变自己的防守策略。但是到了春天(今年应该是夏天),他们会拿出大量的时间来研究对策。
“在季后赛当中,球队会进行非常非常多的考察,并针对可能遇到的情况进行非常非常多的准备,”一个经验丰富的球探说道,“所以说,如果你的球队中有一个使用率很高的球员、一个掌控球权的球员,那么教练们就会围绕这名球员来制定比赛计划。你总能够找到一种方法来让詹姆斯-哈登拿不到球,然后让本-麦克勒摩、奥斯汀-里弗斯或者其他人来处理球。”
一位来自季后赛常客球队的助理教练表示,由于火箭注重三分球的打法和哈登的独特性,对手很难在常规赛期间针对这两点进行准备。
“大家都不习惯他们这种风格,”那位助理教练说道,“在三分投射和其他想做的事情方面,火箭的表现近乎完美。他们的球员知道自己的角色,如果在常规赛当中遇到他们,那会是一场很艰难的比赛……到了季后赛的系列赛当中,大家就会开始寻找一些防守策略,以此来防下詹姆斯(哈登)和他们的其他球星、其他角色球员。”
这可能意味着对手会在每个回合当中用不同的防守策略来对付哈登:单人防守、包夹防守、身材较小的防守人、身材较大的防守人以及从不同的角度来进行协防。
“在给哈登施加压力的过程中,你肯定要采取综合措施,结合一些全场范围内的压力以及一些陷阱,”那位助理教练说道,“如果你能逼迫他提速,如果你能找到方法在防守端消耗他的体力,那么(你的战术)就会起到作用。”
帕特诺补充道:“如果总是有球员能保持活力、拿出105%的劲头来对付一个需要做这做那的球员(哈登)——当然了,我不知道我能否验证这一点,但这种方案确实是有道理的。这样一来,对手就能在一场比赛或者七场比赛当中找到击败他的机会。”
除了哈登之外,火箭只有一名球员能让对手感到恐惧,那就是威斯布鲁克。威斯布鲁克的控球能力和爆发力让他成为了一个持续性的威胁,但是他一直以来那糟糕的三分命中率给了对手更大的宽容,使得对手可以把防守向哈登倾斜,这就阻塞住了哈登的投篮空间和进攻路线,迫使哈登不得不进行更加艰难的出手。
先前那位球探谈到了哈登和威斯布鲁克这对组合,回应了自去年7月份火箭用克里斯-保罗交易到威斯布鲁克以来这个一直存在的问题,他说道:“我认为这是一种有缺陷的模式。”
火箭的双子星都曾当选过MVP,他们可能是NBA历史上掌控球权最多、使用率最高的球员了。现在看来,我们还不清楚他们二人是否真的能够互补,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比之前哈登和保罗的组合、甚至是2015年打进西部决赛的哈登和德怀特-霍华德的组合更加出色。火箭进入哈登时代已经8年了,目前他们仍然在寻找正确的模式以及正确的球队搭档,以此来帮助他们夺得总冠军。
火箭一直很接近夺冠,他们在五年的时间里两度闯入西部决赛,但均被勇士击败,其中就包括2018年那场史诗般的七场大战,当时保罗的伤退是他们输掉那轮系列赛的原因之一。如果当时火箭能够实现突破,或许就能打消人们对“只有一位掌控球权的球星能否赢得比赛”的怀疑。
在过去四年的季后赛里,哈登的有效命中率都出现了下滑,与常规赛时的有效命中率相比平均下降了4.4个百分点。当然了,季后赛的竞技水平也会更高,一般来说防守质量也会普遍提升,所以说效率的下降是在意料之内的,即便是最出色的球星也是如此。
但是一系列值得注意的落败已经为哈登的季后赛履历定了性。
2015年,哈登在输给勇士的赛季最后一场比赛中11投2中,并出现了12次失误。
2016年,火箭在大比分上以1-2暂时落后于勇士,关键的第四场比赛在火箭的主场进行。在这场比赛当中,哈登13投4中只得到18分,球队也输掉了比赛。在接下来的第五场比赛中,哈登实现了反弹,全场砍下35分。但是在这赛季最后一场比赛中,哈登出现了7次失误。
2017年,西部半决赛第六场,哈登11投2中得到10分,并出现了6次失误,而火箭也被马刺淘汰出局。
火箭的最佳表现出现在2018年,当时他们在西部决赛中把勇士拖进了抢七局。最终,比赛以火箭最糟糕的崩盘而结束——火箭全队在三分线外连续27次出手不中,其中包括哈登的10次打铁。本场比赛,哈登29投12中,三分球13投仅2中。
2019年,勇士又一次在第二轮淘汰了火箭。但是哈登在那六场比赛中打出了精彩的表现,场均可以得到34.8分,有效命中率为53.4%。
对一名全明星球员的季后赛表现进行分析,这在本质上是一件让人感到忧心的事情——是什么影响了球星自己,影响了他的队友,影响了他的对手,甚至影响到了随机因素。在每年春天拖哈登的后腿是疲劳吗?是阵容上的缺陷吗?是与斯蒂芬-库里和凯文-杜兰特所率领的勇士生在同一时代的厄运吗?
对单独一位球星的过分依赖是否限制了火箭与顶级球队进行较量的机会?可预测性是火箭最大的障碍吗?帕特诺表示,也许是这样吧,他引用了一个棒球方面的比喻来说明这个问题。
“你需要准备的事情越少,你就越能做好准备,”帕特诺说道,“如果在一局比赛当中,你只有一次投球机会——基本上就是马里亚诺-里韦拉那种球员来投,好吧?那么这一球是毁灭性的。如果纽约洋基试着让里韦拉担任球队首发,那么这套阵容的第三次出手会是怎样的?这个比喻并不是针对第三节的比赛,它更多的是指代系列赛的第三场比赛。”
威斯布鲁克的存在是否会带来改变?这一点还有待观察。在美国时间3月11日NBA停赛的时候,哈登与威斯布鲁克的这对组合还处在进步的过程当中,他们打出过令人振奋的高光时刻(美国时间2月7日以121-111战胜湖人),也遭遇过令人震惊的低谷(3月份在面对尼克斯、黄蜂和魔术等球队时遭遇了四连败)。
火箭在复赛隔离区里的每一场比赛都像是这样或者那样的公投,这些公投可能是关于哈登的,可能是关于哈登和威斯布鲁克这对组合的,可能是关于火箭那种(数据)分析指导型进攻的,可能是关于他们那种小球打法且缺少中锋的阵容的,甚至可能是关于他们的领导能力的。
球队主帅迈克-德安东尼正处在合同的最后一个赛季。现在还不清楚季后赛的再度失利会对火箭每个人的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
此外,火箭所依靠的是全联盟年龄最大的轮换阵容之一,而他们的两位球星也处于各自巅峰期的后期。美国时间8月26日,哈登将迎来自己31岁的生日,届时季后赛的首轮比赛也即将结束;而威斯布鲁克到11月份就将年满32岁了。
下赛季西部赛区的形势只会变得更加艰难,湖人和快船依然存在,勇士将完全康复,鹈鹕和独行侠也正在崛起。
到处都弥漫着一种高度的紧迫感。在那位资深的高级球探看来,火箭要么把握住现在,要么永远都无法获得成功:
“这,是他们的最后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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