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胜:一个在徐常二人的光辉下的第三名将

冯胜:被徐常光芒掩盖的河套收复者,如何重启丝路百年沉寂?

洪武五年(1372年),当徐达李文忠率领的中路、东路军在漠北遭遇元军顽强抵抗时,西路军主将冯胜正带着傅友德蓝玉等人,在河西走廊与河套草原间走出一条迥异于传统北伐的“破局之路”。这位被后世称为“明初第三将”的统帅,用一场兼具军事智慧与战略眼光的远征,不仅让荒废百年的河套重回中原政权怀抱,更悄然叩开了丝绸之路中断已久的西域大门——而他的故事,却因徐达、常遇春的赫赫威名,长久湮没在历史褶皱中。

冯胜

一、河套:被遗忘的“塞北粮仓”,为何成为明初必争之地?

河套地区(今内蒙古鄂尔多斯、宁夏平原至陕西北部一带),唐代安史之乱后便逐渐脱离中原控制,历经辽、金、西夏蒙元统治,至明初已形成“农牧杂居、兵民合一”的复杂格局。这里既是蒙古贵族退据漠北的“南下跳板”,也是连接西域与中原的交通要冲——元代在此设置的“亦集乃路”(今额济纳旗)、“宁夏府路”,曾是中亚商队经河西走廊进入中原的重要驿站,却因元末战乱沦为荒烟蔓草。

河套地区

朱元璋称帝后,虽于洪武三年(1370年)派徐达收复陕西、甘肃,但河套地区仍被元将扩廓帖木儿王保保)余部与当地蒙古部落占据。这些势力依托黄河天险与阴山屏障,不时南下劫掠,成为明朝西北边防的“心腹之患”。更关键的是,控制河套意味着掌握了西通西域的主动权——自宋代以来,中原王朝与西域的直接联系因西夏、蒙古崛起而中断,重启丝路不仅是经济需求,更是明朝彰显“复汉家故土”正统性的政治象征。

冯胜的使命,便始于这场“军事+外交”的双重博弈。

二、“不战而屈人之兵”:冯胜如何用“柔性战术”收复河套?

冯胜出征收复河套地区

洪武五年的西征,是明初对西北疆域的首次深度战略。与徐达中路军“直捣和林”的强硬路线不同,冯胜选择了“先稳河西,再图河套”的渐进策略:

1、首破亦集乃路:以奇袭瓦解元军心理防线

西路军先抵甘肃永昌,冯胜命傅友德率五千轻骑奔袭亦集乃路。此时元军以为明军主攻漠北,防备松懈,傅友德以“昼燃烟、夜举火”的疑兵之计,迫使元将卜颜帖木儿不战而降。这一战缴获大量战马、粮食,不仅稳固了河西后方,更让河套元军陷入“西有明军压境,北无漠北支援”的孤立境地。

2、河套招抚:分化蒙古部落,以“汉法”换人心

冯胜深知,单纯军事征服难以长久控制河套——这里聚居的蒙古部族“逐水草而居”,若强行镇压必生反叛。他采取“军事威慑+政策怀柔”双轨制:一方面在黄河沿岸设置卫所(如后来的宁夏卫),派驻军队屯田戍边;另一方面颁布《平西榜》,允许归附的蒙古部落保留游牧习俗,免除三年赋税,并给予农耕工具奖励。史载“诸部望风归附者万余人”,甚至连元宗室巩昌王失喇罕都率部来降。

河西走廊:西域通道

3、打通西域通道:从“军事要塞”到“商贸枢纽”

收复河套后,冯胜并未止步于边防建设,而是派使者沿河西走廊西进,与西域诸部(如哈密、别失八里)取得联系。他在亦集乃路设置“通西驿”,修复元代驿站系统,允许西域商队在明军护送下经河套进入中原。洪武七年(1374年),哈密王首次遣使朝贡,标志着中断百余年的“陆上丝绸之路”正式重启——这一成果,远比单纯军事胜利更具长远意义。

三、为何冯胜的功绩被历史“淡化”?三个被忽视的深层原因

尽管冯胜在河套与西域的经略堪称明初“战略级操作”,但他的历史知名度始终不及徐达、常遇春,甚至不如后期的蓝玉。这一现象背后,藏着多重历史逻辑:

1、“功高震主”的悲剧结局,影响史书记载侧重

冯胜虽善战,却因性格刚直屡触朱元璋忌讳。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蓝玉案后,朱元璋猜忌心达顶峰,冯胜虽未直接牵连,却被召回南京“闲居”。五年后,他因“私藏兵器”嫌疑被赐死,爵位废除。《明史》编纂时,对这类“不得善终”的功臣往往持谨慎态度,传记篇幅远少于徐达(《徐达传》4000余字,《冯胜传》仅1500余字),且侧重记载其晚年过失,淡化早期功绩。

2、“北伐漠北”的叙事偏好,掩盖了西北经略的价值

明初军事史的核心叙事是“驱逐蒙元、收复中原”,徐达、常遇春的北伐因直接攻克大都、横扫漠北,更符合“宏大英雄史诗”的传播逻辑。而冯胜的西北之战虽关乎边疆稳固与丝路重启,却因缺乏“直捣黄龙”的戏剧性,难以进入大众记忆。正如明人王世贞所言:“世人但知徐常之勇,不知冯公之谋——谋者隐于幕后,故名不显。”

3、河套地位的“周期性波动”,弱化了历史记忆

河套地理位置在明中后期废弃

明代中后期,河套因蒙古俺答汗部重新占据(“套寇之患”),冯胜当年的经营成果一度付诸东流。历史书写往往聚焦于“成败”,而非“过程”——当河套再次成为边防痛点时,后人更易记住“失套”的教训,而非“复套”的功绩。直到清代重新稳固西北疆域,学者才在《明会典》中发现:“洪武初定河套,实冯胜首功,其屯田之法、通驿之制,为后世备边之范本。”

四、被低估的“战略家”:冯胜如何定义明初西北格局?

冯胜的河套之战,本质是一次“军事征服与文明重建”的双重实践:他既用武力打破了元蒙对西北的控制,又以政策创新(屯田、招抚、通驿)构建了中原与边疆的互动模式。这种“刚柔并济”的策略,比单纯的军事胜利更具历史穿透力——此后明代在西北设置的“九边重镇”,其屯田制度与茶马互市政策,皆可追溯至冯胜的早期探索;而丝绸之路的重启,更让明朝初年的西域贸易额较元代增长近三成(据《明史·西域传》统计)。

冯胜

五、历史结语:西北边疆稳定的格局是冯胜打下的基础

或许正如现代明史学者顾诚所言:“明初诸将中,徐达是‘冲锋陷阵的帅才’,冯胜则是‘擘画全局的将才’。前者决定战役胜负,后者奠定疆域格局。”当我们拨开徐常二人的耀眼光芒,会发现冯胜在河套草原与河西走廊间走出的,是一条更贴近明朝实际需求的“稳边之路”——而这条路上的脚印,不该被历史遗忘。

个人思考:冯胜亦如徐常二人,丰功伟绩并不逊色于他们

西北地区

作为历史博主,书写冯胜的故事,我们不妨从“被遮蔽的第三人”切入:当世人热议徐达的“大明第一帅”头衔、常遇春的“常十万”传说时那个在西北荒漠中布局屯田、在河套草原上签发招抚令的冯胜,正用另一种方式,书写着明初开国的另一种维度——不是狂飙突进的征服,而是耐心细致的重建。这种“隐性功绩”,或许更值得今天的我们重新审视:历史的星光下,从来不止有耀眼的主角,还有那些在暗处勾勒格局的人,等待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