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上将宋任穷回忆党政军民齐努力,生产自救,战胜大灾荒

2022年06月21日09:26:36 历史 1245

党政军民齐努力,生产自救,战胜大灾荒

开国上将宋任穷回忆党政军民齐努力,生产自救,战胜大灾荒 - 天天要闻

除了军事上的困难外,天灾也来了。 1942 年春,天旱无雨,夏粮收成无几。春旱持续发展,旱情波及十几个县,许多地方大秋作物无法下种,致使秋收所获甚微。

1943 年灾情更为严重。先是旱灾,自春到秋久旱无雨长达8 个月。许多水井干涸,河水断流,甚至人畜的饮水都成了问题。冀南灾荒发展比较早和最严重的地区为一专区的元城、大名,三专区平大路以东地区,四专区的清江、邱县、企之、广曲、临清,二专区的巨鹿、冀特区、新河、宁南三区,六专区的垂杨、清河、冀县等地。夏粮几乎颗粒无收。有些地区未能播种,有些地区春苗枯死,入秋后仍是白地一片。冀南全区有884 万亩耕地未能播种,有不少地区成了“无苗区”。

旱灾之后接踵而来的是水灾。饱受8 个多月干旱之苦的冀南军民,入秋后,又连遭暴雨,洪水泛滥,滏阳河卫河两岸尽成泽国。水势稍退后,日本侵略者又先后破坏了运河、漳河、滏阳河等河堤,使河水漫溢,洪水退后的大片土地再度被大水淹没。受害地区达30 余县,许多村庄成了一片汪洋。

馆陶全县64%的村庄成了“水村”,武城县被淹110 个村,清河县被淹面积达50%,任县、隆平县更严重。房屋塌倒,人畜漂没,半浸在水中的断垣残壁,景象十分凄惨。

冀南的灾荒是日本侵略者造成的。自日军入侵冀南后不仅放水淹田毁坏耕地,而且修据点、修炮楼、修公路、挖封锁沟、筑封锁墙等占去了大量良田。以广平县为例,全县共有89 个村,敌人在10 个村庄修了炮楼,占地2顷。修公路56 里,占地4 顷多,共计占地10 顷多。按每亩地每年收粮4 斗,一年共收获粮食104 万多斤,可供1730 多人吃用。如果再加上敌人实施的“三光”政策所毁的良田和烧毁的村舍,那就更多了,弄得多少人饥寒交迫,颠沛流离。“人祸”加剧“天灾”,“天灾”又加深“人祸”。“天灾”和“人祸”交相肆虐,陷冀南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们除遇到旱灾、水灾外,还有雹灾和虫灾。冰雹大者如鸡蛋,实为少见。蝗虫之多,遮天蔽日,也是罕见的。蝗虫飞过来,简直像天阴了一样,太阳也看不见了。这样说并非夸张。大的蝗群方圆几里,一落地,顷刻间就把几亩、几十亩甚至几百亩农作物吃得一干二净。蝗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南宫、巨鹿、隆平三个县统计,有524 个村的庄稼完全被蝗虫吃掉。蝗虫如此厉害,确实惊人。当时,我找到一本历史书看,是什么时候出版的,书名叫什么都记不清了。书中记载有清朝康熙、咸丰年间的大蝗灾情况,也是十分惊人的。那本书还讲了印度闹蝗虫的一个例子。印度有一次蝗灾最厉害时,铁路上铺了厚厚一层蝗虫,火车开过来时出轨了。当时还真有点不敢相信。最近看报纸,新华社发了一条消息,说埃塞俄比亚东部遭蝗虫袭击,大批蝗虫使火车的动力装置失灵,甚至造成火车出轨。可见那本书的记载还是有根据的。

继灾荒而来的还有瘟疫,当时有痢疾、浮肿,还有更可怕的霍乱流行。一家人上吐下泻,有的病一、二日而死,亦有的发病一、二小时即死的。冀南人民灾病交加,苦不堪言。巨鹿县因饥饿而死者5000 余人,因霍乱而死者3000 余人。清河县王世公村曾在一天中死亡400 余人。垂杨县段芦头镇一个集日因饥饿、疾病倒街而死者30 人。当时,冀南区饿死的、病死的共有几十万人。许多地方几乎是“家家添新坟,村村有哭声”。

有些老百姓为了糊口,拆了房屋,拿着木料到冀鲁豫、冀中去换粮食。那一带比冀南好些。还有不少人为了求生,不得不背井离乡逃荒外地,有的村成了“无人村”。往年收成比太行一带好的冀南平原,变得杂草丛生,满目荒凉。

在冀南这段时间,我才真正体会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八个字的含意。过去多是从字表面上理解这句成语,这次从实践中理解和体会“祸不单行”,可就深刻得多了。真所谓“福不双至,祸必重来”。灾害来了,衣食无着,身体必然就弱了,生病的也就多了。人生病了,又缺医少药。天气久旱无雨,一旦下雨,又往往出现暴雨,以至泛滥成灾。越是久旱不雨,一旦来雨就容易下雹子。“祸不单行”四个字,生动地反映了旧中国老百姓荒年的悲惨。

那时部队吃饭也限量。吃饭时司务长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管了不管饱”。我们有的县长饿得竟昏倒在地上。那时的干部和群众是同甘共苦的,没有一点特殊化。有一次我到曲周县一个村庄,正遇到一家妇女生孩子。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大人孩子危在旦夕。见到这种情景,我们心中极为难过,送了她3D 斤小米,救活了母子俩,她很感激。那个年代,军民关系、官兵关系好得很,真正是同生死、共患难,我的二女儿此时出生,将她放在邱县南辛店老百姓家中。按照规定,每月留给奶妈30 斤小米。这30 斤小米,在当时可解决大问题了,不仅可以养活小孩,也大大接济了房东一家三口人。“文化大革命”后,这位房东大妈到北京来看望我们,我们一再感谢她收养了我们的女儿,她反过来向我们道谢,说在这灾荒年每月30斤小米也帮助了她们渡过难关。房东家离我们的地下医院很近,我的二女儿就拿个碗常到医院,人们见了就给她一勺吃。她就是这样饿着肚子长大的。

我的三女儿宋适荒放在元城县一位老百姓家里,由于又饿又病接回来没几天就死了。那时,不只是寻常百姓家忍饥挨饿,有饿死的、病死的,我们当干部的也同样忍饥挨饿,家里人也有被饥荒夺走生命的。

遇到这么大、这么多的自然灾害,时间又这么长,确是历史上罕见的。

旱、涝、蝗、雹加上瘟疫,真可谓“五毒”俱全,严重威胁着冀南军民的生存。敌人频繁地、残酷地“扫荡”、“围剿”,使冀南遭受严重损失,抗日军民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这并不可怕,只要军民团结奋战,同仇敌忾,就可以和敌人继续斗下去。日寇是不可能把我们赶出冀南平原的。而我们,不管如何艰难困苦,最后却要将日寇赶出冀南。但是,如此严重的灾荒确实令人可怕。解决不好救灾度荒问题,我们就有可能被灾荒赶走。已经有不少老百姓携儿带女离开冀南,逃往他乡。

坚持冀南抗战,燃眉之急是解决好生产救灾,度过饥荒,安定人心。饿着肚子怎么打鬼子。我们区党委、行署和军区的领导同志,多次开会研究部署生产救灾度饥荒的工作。行署和各级政府建立了救灾委员会,领导各地区赈济灾民,积极设法发放贷款,调济粮食,救济灾民。我们从冀鲁豫区借了粮食300 万斤、麦种50 万斤运回冀南,一部分救济群众,一部分用来为明年生产作准备。其实,冀鲁豫区也并不富裕,也是度过灾荒不久。他们这种高尚风格,冀南同志很受感动。

北方局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和一二九师十分关心冀南的灾情,积极支持冀南生产救灾度荒。 1943 年,边区政府先后发放春耕贷款和救济款740 余万元(冀南票,下同)、贷粮和救济粮64.8 万余斤。秋季洪水过后,边区政府又给冀南贷麦种190 万余斤,发放救济粮326.5 万余斤,还有大批食品。有了粮食,老百姓的情绪逐渐稳定了。

我们还开展了借粮活动。号召大家发扬团结抗战、互助互济、共度难关的精神。借粮是件政策性很强的工作。余粮户基本上都是地主。开展借粮的村成立借粮评议小组,通过调查摸底,公允地提出借粮数量。讲清道理,做好思想工作,避免出现顶着不借局面,顺顺当当地借出粮食。此外还开展以工贷赈,组织各种互助组,挖河筑堤,兴修水利,进行生产自救。根据连续旱灾、水灾情况,培修堤岸治理决口,疏浚河道开渠引水。

冀南军区领导部队一面打击敌人保护群众,一面同冀南人民一道开展抗灾救灾,协助地方堵口筑堤,疏河道、开水渠等,据不完全统计总长达460余公里,帮助群众打井一万眼。大规模开展捕蝗活动。当时捕蝗的场面是轰轰烈烈的。党政军民一齐动手,人山人海。开始捕蝗时,有个别老百姓思想还不太通。可能是受封建迷信影响,不愿意打。把蝗虫看作“神虫”,主张烧香祈祷,请求“神虫”嘴下留情,不要吞噬庄稼。也有人以邻为壑,主张敲锣打鼓将蝗虫轰出本区了事。

我们打多了,有些老百姓还不高兴,我们只好耐心做工作,思想很快就通了。时代不同了,只要把道理讲清楚,思想认识很好解决。军队按单位统计数量,按斤计算上报。地方捕蝗由政府发动各村群众联合作战,党政军民大打“人民战争”。有的扫帚打,有的木锨打,也有的用木棍钉上鞋底打。男女老幼齐出动,有打的,有喊的,其场面甚是壮观。在蝗虫多的地方采取挖沟的办法,沟深2 尺、宽1 尺,将蝗蝻赶入沟内,然后用土埋死。这种办法古人就曾用过。史书记载清朝康熙年间闹蝗虫时,老百姓就用过就种办法消灭蝗虫。

到了冬天,我们还组织人力将蝗卵挖出焚烧,这个办法比土埋蝗蝻的效果还好。据有的书记载,清朝还有一种制度,一旦发现蝗灾,即调军队前去助民捕蝗。这本来应该说是件好事。但是,老百姓不愿意。因为清军到灾区后,要好吃好喝招待,灾年的老百姓怎么负担得起。清军下乡,还践踏庄稼。所以,老百姓宁肯隐匿不报。这些封建军队比蝗虫更可怕,与其引来兵灾,不如忍受蝗灾。我军是人民军队,我们助民捕蝗非常受欢迎,各地军民联合捕蝗不仅消灭了蝗虫灾害,而且从中体会到团结的力量,只要团结一心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在冀南最困难的1943 年,平原分局书记黄敬同志到冀南检查、指导工作。黄敬同志作风根深入,在路上遇到老百姓,常常停下来同他们聊天,向他们作调查。我们招待黄敬同志吃饭,最好的饭是小米饭,最好的菜是辣椒酱和芝麻酱,而且每顿饭的菜只能给很少一点。

1944 年麦收后,严重的灾荒基本上过去了。农村生产逐渐恢复发展,形势好多了。但是,要使农村经济进一步发展,彻底克服灾荒所造成的困难,并不是那么简单。还要很好解决在灾荒中的特定条件下,出现的特殊问题,如赎地问题、非正常婚姻和卖儿卖女问题等。这些问题不解决好,可能影响农村生产恢复和发展。在严重的灾荒中,有些农户为了度荒,把土地典卖了。

灾荒过后,专署发出赎地训令,明确指出:凡1943 年以来,因生活所迫而典卖之土地,均可照原价赎回。区党委、行署和各级政府大力帮助贫困农民赎回灾荒中低价卖出的土地。同时领导群众进行减租减息和增资增佃活动,也称“双减双增”活动。目的是减轻农民负担,改善农民的生活条件。非正常婚姻是指在灾荒中,有些贫困农民因饥饿妻子再嫁,有的卖儿卖女。为使骨肉团聚,党和政府进行了大量细致调查工作,尽最大努力解决灾荒中妻离子散问题。解决好这些问题是至关重要的,不仅有利于安定群众情绪,发展农村经济,更有利于进一步调动和发挥人民群众的抗战积极性。

依靠群众,扎根群众,咬紧牙渡难关

1942 年和1943 年两年,是冀南抗战最艰苦的年代。

敌人疯狂地进攻,“合围”、“扫荡”、“封锁”、“蚕食”、“治安强化”等,敌我斗争极其尖锐、残酷,又错综复杂,有军事的、政治的、经济的和文化的等各方面的斗争。冀南抗日根据地被严重分割,容纳大兵团活动的地区已经没有了。

根据地被分割后,根据地村庄距离敌人据点、碉堡近的只有2、3 里,中间无一村之隔,敌人随时都可以组织进攻和袭击。不只每天,而且每时都有可能发生战斗。前一分钟还平静无事,也许在一分钟之后就有一场恶战发生。

1942 年全年共进行大小战斗2400 余次,平均每日7 次,1943 年大小战斗4000 余次,平均每日10 多次。

在战斗如此频繁、激烈的情况下,又偏偏遇上历史上少见的严重自然灾害,旱灾、水灾、雹灾、虫灾接踵而来。灾害种类之多、受灾范围之广、时间之长都是空前的。加之,伴随自然灾害而来还有传染病流行,严重威胁着抗日军民的生存。可谓天灾人祸,苦不堪言。这两年的日子确实不好过,熬时间,“看着表不走,看着太阳不动”,这个滋味没经过当时实践,是体会不到的。

“四·二九”大合围后,中共中央北方局任命我为冀南区党委书记兼军区政委,受命于危难之际。当时我还是冀南行署主任,集党政军领导于一身,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我们紧紧依靠党的正确领导,依靠上级首长和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坚持斗争,坚持根据地。

北方局、八路军总部和一二九师,对冀南的严重形势非常关心。5 月初,刘邓首长就明确指出:“四·二九”受挫后,在干部和部队中必然会发生失败情绪,甚至怀疑今后平原能否坚持,地方也会有这些问题。指示我们必须提高部队与地方的斗争信心与勇气,充分认识形势的严重性和斗争的残酷性、长期性。

6 月下旬,北方局也提醒我们:冀南正处在严重危险之中,此种严重局面还在发展,要求我们在困难和危险面前,克服悲观情绪,提高坚持冀南抗战的信心,要保护群众力量。号召冀南区“全党、全军与冀南千百万群众共存亡”。

我们遵照北方局和刘邓首长指示,根据冀南区被敌人分割的严重形势,1942 年10 月初,召开了区党委扩大会议,冀南党政军主要领导同志都参加了,大家深入分析了冀南区斗争的严重形势,进一步研究了坚持斗争的有利条件和当前困难的程度。要求各级领导干部立足冀南,励精图治,坚持斗争,坚持根据地,不管环境多么困难,斗争多么残酷,决不离开冀南平原。“县不离县”(是指县委、县政府和县游击队的活动不离开本县,在本地区坚持斗争),冀南党和八路军始终和冀南人民在一起,决心与冀南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生死与共。

区党委根据扩大会议精神,作出《关于渡过今冬明春艰苦局面的决议》。今冬明春的严重形势和艰苦局面,不会有所减轻和改变,一切工作必须从最严重、最困难、最艰苦的局面着想。巩固思想阵地,长期打算,积蓄力量,以待时机。冀南抗日军民通过各种方式表示与敌人血战到底的决心。

为适应当时斗争形势,我们对不同地区确定了不同的斗争方针、任务和斗争形式,以继续坚持斗争、坚持根据地。

在敌人统治较久、较巩固的地区,坚持“长期隐蔽、积蓄力量”的方针,着重加强党的秘密工作,开展社会统一战线工作,开展伪军伪组织工作。同时也不放松团结基本群众,指导其日常的合法斗争。所谓合法斗争,就是采用“革命的两面政策”,利用敌人统治范围内很少的一点合法为掩护,以积蓄抗日力量,保护人民利益。采取这种策略的村庄,各种组织形式,在表面上完全是伪组织的一套,但实质则是抗日的,也就是所谓“白皮红心”。

在接近敌人主要交通线和主要据点但其统治却都比较弱的地区,一方面坚持秘密工作,一方面团结和组织群众,进行隐蔽的武装斗争,扩大抗日政府和抗臼军队的政治影响。这种隐蔽的斗争,要注意及时而动、适可而止。

在敌占优势的游击区,则广泛开展群众游击战争,配合革命的两面政权,保护群众利益,摧毁伪政权,进行反“蚕食”、反“维持”斗争,牵制与消耗敌人,阻止与迟滞敌人向我根据地推进。

在我游击根据地,积极进行武装建设,从保卫群众日常斗争中发动群众、改造村政权,团结社会各阶层,加强群众游击战争,准备应付更险恶的环境。

根据斗争方针、任务和斗争形式的变化,组织形式也必须随之改变。实行精兵简政,紧缩领导机关,领导机关全部军事化。政权组织,随军行动。旅与分区合并,正规军进一步实行地方化,以连、排甚至大班为独立行动单位,开展游击战争。

“精兵简政”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政策,党中央极为重视。 在1941 年底,党中央就强调指出:敌后抗战能否长期坚持的最重要条件,就是根据地人民能否养活我们,能否维持抗 日的积极性。假如民力很快消耗,老百姓因负担过重而消极,而与我脱离,那不管我们其他政策怎样正确也无济于事。

中央要求我党政军领导均应深刻了解这一点。我们根据党中央和一二九师“精兵简政”的指示,在1942 年、1943 年两年中,军区进行了六次精简整编。

整编后,军区司令部只保留4 个科,11 名干部。军区政治部平时只由刘志坚主任带一名秘书负责政治部全面工作。军区直属队总共只有161 人。地方机关也进行了精简,有的县政府只留县长、秘书2 个人,县委也只有3 个人。

部队还减发口粮,严格限定吃饭人数,停发菜金、办公费和各种杂支费,节衣缩食,和群众共渡难关。

在精兵简政过程中,进一步加强党的一元化领导,各分区主要领导参加地委常委,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县、区委书记兼县、区游击队政委、指导员。党中央代表机关中央局、分局和各区党委、地委,为各地区的最高领导机关。各级党委由党政军主要负责干部组成。主力军必须接受所在地区党委的一元化领导,“一切服从战争”是统一领导的最高原则。

许多地区变成游击区或敌占区后,群众抗日情绪受挫。敌人气焰十分嚣张,敌特汉奸异常活跃。为打击敌特的猖撅活动,保护群众利益,激发群众的抗日热情,开展敌占区工作,贯彻“敌进我进”的斗争方针。军区和区党委经过周密调查和准备,挑选一些熟悉敌占区情况并与当地人民有密切联系的干部,组织起20 多支精干的武装工作队(简称武工队),秘密进入敌占区,访问当地士绅名流和有影响的人物,宣传我党和抗日政府的政策,开展社会统一战线工作。对少数作恶多端、民愤极大的汉奸、敌特严惩不贷,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杀一儆百,显示我们的威力,为受害的群众撑腰出气。

我们还把部分部队化整为零,组成了许多分散小部队,由得力干部率领,分散到各县开展游击战。小部队和武工队相结合,深入“格子网”,开展敌占区、接敌区工作,将敌占区变为游击区,将游击区变成游击根据地,创造小块根据地,扩大回旋余地。

我们还吸取了冀中开展地道战的经验,将用于坚壁、藏身的地洞,逐步发展成能藏能打的地道。有些村里的地道户户相通,有的村与村之间也挖通了。冀南区开展地道斗争比较好的,是靠近冀中的第五军分区。

冀南地区还创造了一种“改造村形”的办法和敌人斗争,并将“改造村形”和开展地道斗争结合起来,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所谓“改造村形”,就是把一个村子内的几个方向的街道口或胡同口堵起来,只留一条出入口,并将村内一些院落贯通,在适当地方构筑隐蔽的射击孔。这样,一个村子就变成了一座地上“堡垒”。在抗战最艰苦的时期,我们抗日军民利用房上的天桥、暗堡,村头、街中的挡墙以及村内、村外的地道打击敌人,坚持和发展冀南的游击战争。

刘邓首长看到我们冀南太艰苦了,牺牲的干部太多了,为了保存干部,来电报征求我们的意见,把区党委和军区领导机关,搬到平汉铁路以西办公。这是刘邓从战略上考虑的。我们几个领导开会讨论是搬还是不搬。师首长这样关心冀南,大家心里都热乎乎的。讨论结果,都表示不能搬到路西去,留在原地咬紧牙关坚持斗争。群众对我们很熟悉,如果我们走了,对干部和群众的情绪有影响。只要我们留在冀南,不讲话也没有关系,在群众中走几趟,老百姓看到我们,同群众见一面,就是对群众的鼓舞,就有一种政治工作的作用,就能坚定大家的信心。老百姓看到我们的马,就知道这是某某的马,就知道陈再道、宋任穷和其他领导人还在这里。

我们在群众中深深扎下了根,现在和我们刚到冀南时相比,大不一样。那时,冀南的老百姓还不了解我们。到了老百姓家里。大姑娘们都藏着不敢见面,躲着我们。经过一段群众工作,对我们了解了,就开始露面了。以后时间长了,彼此就更了解了,亲热得像一家人一样。我们同老头几、老太太、姑娘、媳妇,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好房子腾出来给我们住,而他们全家宁可挤在一起。那时的军民关系真是水乳交融。如果我们离开些日子的话,回来一进门,老百姓见了就说:“啊,又回来了。”他们好像是盼了很久似的,非常高兴地出来迎接我们。这虽然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包含着对子弟兵的深情厚意。这是经过多少工作之后,军民凝成的感情得到的一句话。我们进了院子,原来住哪间房子,还住那间房子,真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我们讨论的结果报告师部后,刘邓同意了我们的意见。我们领导机关没往路西搬,和广大军民一起,不管多苦、多难,一直在冀南坚持斗争。后来,中央考虑到冀南的回旋余地大小了,把冀鲁豫的三分区所辖之堂邑、冠县濮县、清平、朝城、临清六县划归冀南,改成冀南第七军分区,赵健民任司令员,肖永智任政委兼地委书记(肖永智牺牲后由许梦侠接任),专员周持衡。我们跨卫河地区,活动余地就大了。实在困难时,可以跳过卫河休息一下。

为了减轻发生严重灾荒的冀南人民的负担,1943 年将骑兵团、七七一团、十团、二十团和二十一团等主力团,先后调出冀南。为了保存干部,抽出一批干部上太行、上延安。陈再道、刘志坚、范朝利、钟汉华等同志去了延安。徐深吉调太行后也去了延安。后来他们都作为代表参加了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王宏坤同志也到北方局党校参加整风。还有一大批冀南的党政军干部到偏城参加整风抢救运动,称后梯队。在抢救运动中,出现了“左”的做法,伤害了不少同志。

在冀南留下少数干部就地坚持,称“咬牙干部”。冀南地区留下王任重、朱光、王蕴瑞和我,机关和直属队的人数很少了,不足二百人,区党委、行署以及军区的后勤机关都转入了地下。那时我身兼四职。困难时期我们都穿便衣。发现敌情就分成两股,王蕴瑞指挥一坨,我指挥一坨。到一个地方,干部、战士都睡在一个房子里,不管是官、是兵,还是炊事员,都打地铺。

狗叫,容易暴露目标。为了保密,我们开展了打狗运动。那时保密工作非常好,一股住村东头,一股住村西头,谁也不知道谁。天亮后,一见面原来都住在一个村子里。

为了渡过难关,我们不但帮助群众搞生产自救,我们自己也组织生产自救。我和任重、蕴瑞、朱光同志,在邱(县)北就拉犁种过地。那时没有牲口,只好组织人拉犁。即使有了牲口也不行,没有粮食喂,人还没有吃的,哪里还有牲口吃的。我们四人加上警卫员八个人拉一张犁,每天种3 亩地。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轻松,有说有笑,还有唱的,感到干这样活儿很新鲜。可是,过个把钟头,情形就不同了,说笑之声听不到了,唱的就更没有了,谁都累得不想说话了。等到天快黑了要收工的时候,人简直一步也走不动了。有时警卫员和我开玩笑说:“政委,你把绳子拉弯了。”

那时搞生产,干部参加劳动,不是一天,一个礼拜,走一走形式,而是一干就半个月或者更长些。其它什么工作不做,有仗打仗,没仗就同老百姓一起种地,自己也生产一点。军队里面不论是司令员,还是政委,地方上不论专员,还是县长,个个都脚踏实地地干,不打一点折扣。

抗战期间,在冀南最困难时期,我们就是这样咬紧牙关,与天斗,与地斗,与敌人斗,粉碎了敌人的“围剿”、“扫荡”,战胜了天灾,渡过了灾荒,赢得了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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