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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我心中大骇,当时一闪而过的恶念,竟没能逃脱过秦冼的眼皮子。
我绞紧手指头,不自觉咽了咽口气。
“我可以请你吃饭,还你这个人情。”
秦冼抱臂,冷哼。
“我一顿饭能吃到你倾家荡产信不信。”
我信。
但我也没那么穷。
我爸妈每个月打给我生活费就有五千块。
加上我自己多年存起来的奖学金还有平常周末出去兼职当模特赚的钱。
如果一顿饭好几万块,我咬咬牙也是可以出得起。
“腾出一周时间。”
秦冼困倦地闭上了眼,懒得多说。
“随叫随到。”
话音落,车子稳妥地停在了校门口,我被赶下了车。
回到宿舍,本地的舍友考完试当天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只剩一个和我一样是外地的同学赵木子,她从床帘里面探出头来。
担忧道。
“周橙,你气色怎么那么吓人,煞白得跟鬼一样,你没事吧。”
我一头栽在床上,脸颊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有气无力哼哼。
“我没事。”
可到半夜,来势汹汹地发起了高烧。
第二天的傍晚,我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守在旁边的木子照顾了我一天一夜。
“你怎么没回家啊。”
一出声,喉咙被火燎了一样。
木子递过来一杯水。
“你病成这样,我怎么放心了,对了,不久前有电话打进来,但因为是陌生号码我就没接。”
一听,我马上联想起秦冼昨晚那句随叫随到。
电话回拨过去,对方自称是秦冼的助理许风。
“周小姐,秦总在今晚八点有一场私人酒局,诚邀您作为他的女伴出席,方便的话,我半个小时后到医大校门口接您。”
“不方便。”
木子抢过我的手机,替我回答。
然后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扶我回床上躺下。
“什么人啊,你都病成这样了,哪有精力参加什么酒局。”
木子为人豪爽,性格大大咧咧。
心思也极度单独,压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厉害来头。
不爽就当场怼了。
我担惊受怕,却倍感身体无力。
一沾被子,不受控制地又睡了过去。
晚上八点,我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我妈,焦急到语无伦次。
“澄澄,上次你弟弟不是为了给一个被欺负女孩子出头,把对方牙齿给打掉了吗,明明说好私了赔偿,现在却反悔说必须让你弟弟进去,吃吃苦头张张教训,你说怎么啊。”
我扶着混沌的脑袋,一边下床,一边安慰我妈。
“妈,你先别着急,我先咨询一下律师。”
这边电话刚掐,许风助理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周小姐,秦总已经在学校门口等您。”
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
我不管不顾吼了一句。
“我弟弟还只是个高中生!”
许风顿了一下,情绪八风不动。
“秦总说,您要是来,您弟弟就会没事。”
挂断电话,我快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跑出去,与提着外卖打包盒的木子擦肩而过
“澄澄,你病成这样要去哪里?”
我脚步匆匆,严肃地留下一句话。
“晚上十二点前我要是没回来,替我报警。”
8
我刚走出校门口,就看见那辆高调张扬的豪车。
幸好是假期,学生几乎都回家了,否则第二天我上车的照片就会以轰炸式的速度火遍各大校园群。
然后我就会被冠上包Y、拜金等难堪字眼。
我火速钻进车内。
不知道是病的、气的,还是寒风天冻的,我浑身打着摆。
眼睛怒不可遏地盯着秦冼这头不通人性的豺狼。
“许风,把暖气再开大点。”
秦冼吩咐完,就伸手来抱我。
我根本没力气反抗他,被他扯进怀里,西装外套敞开把我严实地裹了进去。
“你身上怎么又烫又冷的嗯?”
秦冼把手覆在我额头上,眉头轻蹙。
“你发烧了,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边拿人家至亲威胁,一边又像体贴的情人一样无微不至散发关心。
“不用了,我吃了药。”
我冷漠地打断他,被迫呼吸着他身上山涧积雪般清冽的陌生气息。
“许风,去医院。”
秦冼不理会我,兀自决断。
“我都说了不用!”
我艰难地从他胸膛撑起身子,对上秦冼片刻就阴郁的黑脸,我愤怒又压不住害怕。
最后,转为一个古怪难看的表情,轻声细语。
“真不用,你不是说有酒局吗,走吧。”
许风从副驾驶转过头来,秦冼很久才开口。
“听她的。”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谁愿意跟他多待。
早完成任务早回家。
路上,我多次想要正经坐回去。
可我动一毫,压在身上的力道就重一分。
我只能颓靡地趴在他身上,像一只生病的布偶猫。
温顺乖巧,没半点攻击力。
“你一直这么乖该多好。”
秦冼抚着我头发,笑了笑。
下了车,他五指扣进我的指缝里,亲密得真像是一对情侣似的。
地点是一处白墙黑瓦的中式私人菜馆。
小桥流水,假山上还有鸟儿鸣啼。
秦冼把我带了进去,里面一张超大圆桌,坐满了十几个人。
见秦冼进来,纷纷站起身。
“秦总。”
秦冼不需要回应,上堂空着的位置是他的。
我全程低着头,就感觉头顶打量的视线是十几发齐刷刷的利箭。
“秦总,第一次见你带女伴来,不介绍一下吗。”
有人笑眯眯地开口。
秦冼缠握我的手,搭到他大腿上,不咸不淡纠正。
“不是女伴,是我女朋友,她年纪小容易害羞,不敢抬头看人,所以看在我面子上,不要去招惹她。”
顿时,饭桌上传来一阵无恶意的哄笑。
我面红耳赤,交握住的手心出了汗。
秦冼也察觉到了,慢条斯理抽出一张纸巾给我擦汗。
擦完继续握住。
“秦总,你们看起来真是恩爱。”
话落,一声不合时宜的讥笑在一秒沉默的罅隙里显得尤为明显突兀。
我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猝不及防对上薛寻之轻蔑的目光。
这种轻蔑浓烈到似乎能化为实质。
我本来还感到一丝丝的不适难堪。
直到我看见他旁边,半边身体都软在他身上的一个女孩 。
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余荒诞可笑。
而且这个女孩是生面孔,还不是昨晚在酒店见到那个女孩。
“咦,秦总你女朋友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几个人好奇地凑过来仔细地瞧。
“还真是,我怎么感觉和薛大少常常带来的那位宝贝得不得了的小女友很像。”
“岂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双胞胎?”
9
众人的视线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逡巡,加上薛寻之从我进门开始就没有的好脸色。
没人敢接茬了,却欲言又止。
就差把秦冼挖人家墙角这话给说出来了。
秦冼面上情绪不显,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
“是薛大少始乱终弃叛变在先,周小姐恢复单身,我紧随追求怎么能算是撬墙脚呢。”
“哈哈哈,秦总,您别误会,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艹!”
薛寻之猛地站了起来,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
陪同的女孩扯了扯他的手臂,嗓音软甜。
“薛少。”
“滚!”
女孩脸被吓白,可怜兮兮地红了眼眶,一跺脚跑了。
后半程,薛寻之只顾闷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任谁来劝都没用。
他酒量并不好,以前还跟我哭诉过为什么要以酒论诚意。
难道不喝酒,纵使有能力,这笔单子也拿不下来吗。
可他还是一次次喝酒,喝到胃出血,喝到住院。
每次我都心疼得要命,问他非干这行不可吗。
薛寻之抬起没被针扎的那只手,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
“傻瓜,我爸是商人,所以我生来也是干这行的,终归不会喝死,总有一天,我一定能练到千杯不醉,况且,我还得赚钱养你不是。”
“我自己有赚钱的能力,不需要你养。”
“我知道,可物质保障也是安全感的一种啊。”
兴许是我的目光滞留在薛寻之身上太久。
秦冼捏我的耳垂,笑问。
“怎么了。”
“没事。”
我缩了缩脖子,僵硬避开。
“我去一趟厕所。”
秦冼眼波流转,别有深意,好半天才懒懒开口说。
“别乱跑。”
“嗯。”
上完厕所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醉酒的薛寻之倚靠在墙壁上。
他理智还算清醒,一双洇着水雾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我。
“让开,别挡道。”
我对他没好脸色,绕过他就想走。
“橙橙。”
我承认,有人叠字喊我,尾音上扬,还带着委屈感。
我没法完全狠下心来一走了之。
“我错了。”
薛寻之在我身后,懊恼追悔。
“昨晚一想到你要离开我,我就害怕到口不择言,所以才会说出那些伤害你的话来,对不起。”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橙橙,看在我们两年情分上,你等我讲完行吗。”
我抿唇转头,薛寻之喜色一闪而过。
“我生日那天,你拒绝我真气疯了,就去酒吧消解苦闷,有个女孩长得太像你,我喝醉了就把她当成你,事后女孩说她是第一次。”
我面无表情,薛寻之沮丧低垂着眼睑。
“我对她有愧疚,可她说不要钱,就想跟着我,我明确跟他表示我有女朋友且非常爱,可是她就连哭都很像你,我就没忍住和她保持了联系。”
我低头自讽冷笑,我还期待什么呢。
难不成期待薛寻之有苦衷。
我了无趣味地转身,迎头一辆货物小推车直直冲我方向失控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抱住我的头,用后背抵挡住了危险。
薛寻之闷哼一声,随即,从我身前倒了下去。
他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
应该是后背痛击,牵扯到喝了酒本就脆弱的胃部。
餐厅员工一个劲地跟我道歉,我烦躁地朝他喊。
“快叫救护车。”
餐厅员工忙不迭掏出手机。
我跪在薛寻之的身侧,额头因为着急出了一层冷汗。
“橙橙,我好疼。”
“你忍着点,等会救护车就来了。”
“你能不能抱抱我,你抱我就能减轻一些疼痛。”
以前薛寻之犯胃病的时候,也是像此刻般哀怜乞求。
我还笑话他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可当我抱紧他的时候,他颤抖的肩膀渐渐平复稳定下来。
宛似一个微不足道的拥抱真能减轻他的痛楚。
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做这些不太合适。
没等我允许,薛寻之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迟缓地把下巴搭在我肩头。
也就两秒时间,他整个人就被人大力推开了,摔出好远。
紧随其后,我手腕被一股蛮力攥住,一把将我从地上扯起。
我转头对上秦冼冷如冰霜的脸。
“你怎么能推他。”
我拼命挣开秦冼的手,想要去扶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薛寻之。
“周橙,你不要忘了,现在到底是谁的女朋友。”
秦冼大吼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
“我从来没答应过你。”
我向来吃软不吃硬。
“你弄疼了我。”
秦冼发狠擒住我的手腕,力道凶悍残暴。
就在我以为骨头要被他捏断的时候,手腕一松。
秦冼弯腰打横抱起我。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薛寻之还在哪里。”
“死不了,救护车已经来了。”
“我要亲眼看他上车。”
秦冼脚步一顿,咬牙切齿。
“还喜欢他是吧,今晚我会让你知道你究竟应该喜欢谁。”
“秦冼,你别乱来,我跟我舍友说了,要是我十二点前没回去,她就会报警。”
“叫她报,看是警察出警快,还是我动手快。”
秦冼疯了,他把我抛到休息室里的大床上,锁死了门。
我六神无主地回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10
只见秦冼抻着肩颈的肌肉一步步朝我走来。
大力扯开紧束的领带,脱掉挺拓的西服、昂贵名表被随意一抛。
他单膝跪上床尾,青筋充血的手掌一把扣住我的脚腕。
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我拖到他的身下。
高大的身影如同暴雨来临前那黑黢黢的天空。
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啪的一声脆响。
我恐惧到极点,想也没想,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秦冼的脸被我打偏。
他顶了顶酸疼的腮帮。
阴郁的脸庞宛若山谷里的料峭幽潭,寒气逼人。
“周橙,这是你自找的。”
秦冼恶狠狠说了一句。
不由分说束住我的两只手腕,推至头顶。
“你这个强……”
我破口大骂的字眼尽数吞噬在湿润的喉腔里。
淹没在破涛汹涌的热浪里。
我感觉自己如同一只折翼的鸟儿,从高空直坠狂澜大海。
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只能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却又愤愤不甘。
求生本能让我张嘴一咬。
潮湿温热的口腔迅速弥漫开一股浓稠的血腥。
秦冼嘶了一声。
他的唇瓣被咬伤一个大破口,血珠汩汩地往外冒。
他指腹擦过那抹血,急躁俯身。
就看见我脸上浮现一层病态不正常的红。
我惨兮兮地笑着。
“秦冼, 让我喜欢你,下辈吧。”
说完,我因为缺氧晕了过去。
我本就生着病,鼻塞严重,加之被强吻。
昏厥过去前一秒,我天马行空乱想。
被吻死的。
我是不是全球第一人。
我苏醒过来时,就看见守在病床边,眼眶湿红的木子。
“小橙汁,我差点被你吓死了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见你迟迟未归,就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之后他就通知我来医院照顾你了。
木子起身按铃,满腹疑问。
“对了,你什么时候和薛寻之分手的,还有那个男人不会是你新的男朋友吧。”
“你怎么看出来他是我新男朋友的。”
我倚靠在床头,扫视了一圈单人VIP病房,淡然问道。
“就我赶来医院的时候,他一直握着你的手,看起来很担心你的样子。”
禽兽真会装,我不由发笑。
“那他现在人呢。”
“好像是被他助理叫走了,工作很忙的样子,哦,差点忘了,他让我转达你,病好了就可以直接回家。”
等我过完年,回到学校已经过去一个半月。
我照常上课下课,参加社团活动,周末外出兼职。
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实则深处不知酝酿着多大的风暴。
我有一个舍友,她是薛寻之的表妹,当初我和薛寻之就是通过她才彼此认识的。
但她自从知道我跟薛寻之闹掰了之后,对我滋生浓浓的敌意。
我好端端走在路上,她会莫名其妙撞过来,把我撞进臭水沟,事后不痛不痒说一句。
“呀,抱歉哦,我近视眼。”
宿舍里不小心碰触到我东西,像是对待垃圾一样跑去洗手。
明里暗里也没少阴阳我。
这些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忍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电脑桌前准备将修改了一周的实验报告保存的时候,她恶意撞了过来,手抖点击了不保存。
我一下子火冒三丈。
“你跟你有仇,你凭什么针对我。”
我很少跟人翻脸,也不怎么会吵架。
我除了声音大点,其实毫无气势。
舍友抱臂,姿态越发傲慢。
“我为什么针对你,你自己清楚,别以为甩了我哥攀上大佬我就会怕你。”
我一愣,慢慢冷静下来。
“我甩了你哥,是你哥自己说的?”
舍友不置可否。
“不然呢,如果不是你甩了我哥,让他心灰意冷,他也不会妥协接受家里安排的婚姻,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如同行尸走肉,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
“是你哥出轨有错在先。”
我重重舒了一口气,把上次在酒店拍的照片给她看。
舍友探头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羞愧难当。
嗫嚅着嘴唇,好半天才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我挥了挥手,心情郁闷。
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点拒绝,电话接二连三、不懂消停拨进。
震动音强势,如同对面那个人。
我的不知趣反抗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一个月后,我挽着秦冼的胳膊出现在薛寻之的订婚宴上。
11
我精神疲惫道。
“有必要吗,我和薛寻之都过去多久了。”
秦冼一身戗驳领昂贵西服,俯身时,一股木质崖柏的味道袭入我鼻尖。
“有没有必要,我说了算。”
婚宴开始后,我尽量降低存在感。
可有秦冼的地方就不可能低调。
“秦总,你女朋友啊。”
“嗯。”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般配得很”
“你东区那个项目我可以考虑一下”
“哈哈,谢谢秦总。”
那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而我:“……”
我硬着头皮,只能一一笑过去。
交换戒指环节。
薛寻之精神糜糜正要给女方套上戒指,眼神倏地一转。
和我的视线遥遥对望。
他死气沉沉的眼眸一亮,转而在看见我身边的人时候,骤然黯淡下去,甚至比一开始还消沉。
秦冼掐紧我的腰,往他那边一带,恶劣地含上我的耳垂。
“看,你放下了,但有些人没有。”
我战栗地闭上眼,一股无望在我心底生根抽芽。
台上响起一阵混乱。
是新娘掴了薛寻之一耳光。
“你这要死要活的鬼样子给谁看,以为我稀罕嫁给你。”
薛寻之自顾自冷笑,手中的钻戒一扬。
“正好,我也不想娶你。”
薛寻之最后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复杂地朝门口走去。
留下气到几近晕厥的薛父母还有震惊茫然的宾客。
我身心交瘁地推了推身前的秦冼。
“你目的达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秦冼反握住我的手,温柔抚摸。
“橙橙,我是在替你出气,你难道不开心吗。”
“谈恋爱又不是江湖武侠片,非得你捅我一刀,我割你一碗血才算公平。”
我这人不太爱计较一些东西,计较太多反而折磨的是自己。
在我这里,薛寻之已经成为过去式,因为没了爱所以没了恨。
所以看到薛寻之狼狈的一面,我没有过多的情绪或者报复快感。
就只感觉累,那那都累。
从始至终,我向往的只不过是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奈何秦冼非要把我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我没谈过恋爱,橙橙你教教我。”
秦冼捏捏我脸上的软肉,又熟稔地拉着我的手往他唇上碰。
我快速抽离,半点没信。
“我看你挺会的。”
“真的,不信你问许风,他二十岁就跟着我了。”
“他是你的人,自然跟你一丘之貉。”
婚宴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走到门口,许风把车开了过来,下车对秦冼报备。
“秦总,薛大少开着跑车绕城开了三圈,然后就回家睡觉去了,没做什么出格危险的事。”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秦冼一眼。
秦冼一手插兜,像是随口一问
“他心情怎么样。”
许风如实回答。
“他亟需宣泄口,宣泄完之后好多了。”
“嗯。”
秦冼淡淡点了点头,迈着步子朝车走去。
“以后他的事就不要跟我报备了,糟心得很。”
“……”
我正式答应了作为秦冼的女朋友。
他无非看上的是我略有姿色的外表,而外表是最不保值的东西。
既然我反抗不了,那就接受。
餐桌上每天出现同一道菜,吃来吃去总会有吃腻的一天。
我等他腻我。
我自认为自己性格寡淡无趣,不是那种活泼幽默招人欢喜的外向性子。
我预估半年。
顶多半年,我就能恢复自由之身。
但这半年,我该怎么忍受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做着亲密的事。
12
可秦冼接下来的行迹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正式交往之后,秦冼除了忍不住牵我的手、工作累了靠在我肩头睡觉以外,并没有做出让我不舒服的轻浮行为。
肉体交流聊胜于无,反而精神层面上我们交流得比较频繁。
他大多数对我的观点持着赞成票。
无论我遇到多小的困难,他常常耐心地替我答疑解惑。
和他在一起比当初跟薛寻之在一起更能产生心灵共振。
偶尔我胆子大起来发小脾气,他也能笑着来哄我。
或许一部分是因为秦冼比我年长许多,他阅历丰富,经验老套。
能把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哄骗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这样柏拉图式恋爱一晃,半年就过去了。
我大四进入医院检验科实习。
而我弟弟周锦高考考上了我所在的城市读大学。
大晚上,我在医院苦哈哈地加班。
周锦那爱替人出头的老毛病又犯了。
电话那头风声猎猎。
“姐,我喜欢的女孩被校外的小混混调戏了,我一定要为她出气,如果两个小时之后我没回消息,你就替我报警吧。”
“周锦,你冷静点,听姐说,这事可以从长计……”
嘟,电话挂了。
我急得跺脚,人现在又不知道在哪里。
我的傻弟弟连地址都没告诉我。
高中打架没长到教训吗,是不是非得吃劳饭才能懂事。
万一寡不敌众,他被人打残了又怎么办。
思绪一片混乱中,我第一时间想的人居然是秦冼。
“周橙,你先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秦冼沉稳有力的声线,让我渐渐松开了紧咬的牙关。
出声有些哽咽。
“好。”
秦冼一怔,轻轻地问。
“你哭了吗。”
“没有。”
秦冼默了一会才说。
“别怕,有我在,你弟弟不会出事。”
“嗯。”
我心不在焉上完班,刚好秦冼的电话打来,说现在警局。
“周锦!”
我马不停蹄刚到警局,发现自己腿都是软的。
“姐。”
周锦端正地坐在一条椅子上,回头喊了声。
我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抓住他的手臂左瞧右瞧。
周锦明白我的意思,没底气道。
“姐,我怎么没受伤,是姐夫及时赶到,他伤得比我重。”
我哑然半晌,问。
“他人呢。”
“在你身后。”
身后,秦冼惫懒地倚在一条塑料椅上,两条腿大剌剌地往两边一敞。
白色衬衫上全是脏点,右颧骨擦伤严重。
和平时矜贵高高在上的模样大相径庭。
“看傻了啊。”
秦冼撩起眸子,混不吝地笑笑。
“过来,搭把手。”
“哦,好。”
我回过神,连忙跑过去。
秦冼一条胳膊搭在我肩头,我这才发现他右腿行走不便。
一瘸一拐的。
他没所谓解释。
“被一个兔崽子偷袭,挥了一棍,不碍事。”
我看着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他走一步眉头就紧一分。
我搀扶着他,小声道。
“去医院吧。”
“嗯,许风正在把车开过来。”
“许风没跟你一块去吗。”
“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不会打架去了也没用,我让他先去给警察带路。”
后来我才知道,我给他打电话那会,他出差回城刚下飞机。
一身疲惫,风尘仆仆。
许风留在警局,替周锦处理后续,而我开车送秦冼去医院。
“看吧,医生都说了,我瘸不了。”
秦冼右腿打着石膏,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眉头拧得紧巴巴的。
秦冼一把扯我到病床上坐下,抬手拂了拂我眉宇间的褶皱。
“你干吗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又不会因此要挟你以身相许。”
我被逗笑,恼怒地推了他一把。
“做梦去吧,老男人。”
秦冼笑笑,顺势躺回病床上。
过会,笑意敛尽,就只是握住我的手。
“橙橙,我有一点累。”
“嗯,那你睡吧。”
我给他掖好被角,转身要走,手握蓦地一紧。
秦冼缓缓睁开眼。
“许风刚才来了消息,说已经把周锦安然送回学校去了。”
听到这话,我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所以,晚上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原来秦冼也不是无坚不摧,至少他现在在向我示弱。
或许是看在他救我弟弟的份上,我终是心软了。
我坐在他床边,后半夜自己趴在那里先睡着了。
迷迷糊糊听见一道声音才说。
“周橙,对不起,我没喜欢过人所以不知道怎么喜欢。”
秦冼是商人,就连追求人的方式也是商人模式。
他看上一样东西,第一时间就去抢,去掠夺。
不管不顾,只注重自己的利益。
但他忽略了,我不是东西,而是有血有肉有思维活生生的人。
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悟出这个道理的。
只感觉,和他相处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清晨六点,我醒了过来,入目的是秦冼熟睡的脸庞。
他颧骨上贴了一块创可贴,平时梳上的头发此刻柔弱地搭在额前。
此刻病态的样子莫名显得有些乖。
无法否认,这样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一眼就令人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我没忍住伸出手,去点他高挺的鼻尖,徐徐蜿蜒至性感的唇瓣。
唇瓣缝隙启开,床上的人一动,手指被含了进去。
我大惊,一股酥麻的电流顺着那根手指头窜到四肢八骸。
秦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了,嗓音沉哑。
“周橙,我们深入交流一下吧。”
我扑进一个结实宽厚的胸膛。
因为担心弄到秦冼受伤那条右腿,我几乎不太敢大力挣扎。
秦冼摁住我的后脑勺,嶙峋的喉结滚了滚,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可眼底翻涌的欲望暴露了他内心炽热的瘾。
我很紧张。
想起上次他强吻我的时候,那毫无章法、暴烈汲夺的吻技。
仍心有余悸。
我慢慢抬起手,指腹剐蹭他嘴角,小声道。
“你要轻轻的。”
秦冼清倦地笑了一声。
“怎么轻,周老师,你有经验教教我。”
“就这样。”
我低下头,闭上眼,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然后轻颤地睁开眼。
“懂了吗。”
“不懂。”
秦冼紧盯着我的唇,眼底酝酿着可怕热浪。
“为什么不懂,很好学。”
秦冼又把我摁紧了些,身体贴得严丝合缝,呼吸节全凑乱掉。
一本正经,煞有介事道。
“我吃不了这么素的。”
“我也不爱吃荤,唔~”
我宛如一尾被抛到岸边暴晒的鱼,张着嘴呼哧呼哧直喘气。
声音娇媚到连我自己都感到羞耻。
“别碰哪里。”
“好,不碰,那你说喜欢我。”
“不要。”
我垂死挣扎。
“你这么霸道专横无耻,根本不适合当男朋友。”
秦冼认错态度诚恳。
“我错了,回家就罚跪,以后主动权全都交给你好不好。”
我被吊成翘嘴。
“看你今后表现喽,秦先生。”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