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世界上大概只有这两种人,一种是“父母皆祸害”的小组成员,一种是抵制该小组成员的人。而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是为了探索出一个新的解题思路,成为第三种人,同时也呼吁更多的人成为第三种人。
在讨论这件事情之前,我们首先建立一个共识。在一个大的人群基数中,其实只有少部分父母是大奸大恶,故意去损害孩子的权益的。大多数父母对孩子的伤害更多的是基于一种无意识的、没有约束的自私。所以我们今天所讨论的也是这个大部分普遍的问题我们应该如何应对。作为这部分父母的孩子,我们该怎么去处理这种关系。作为旁观者,我们该如何看待这些在原生家庭里走不出来个体或群体。
我之所以去想这个问题,其实是源于我和我一个朋友的闲谈。有一天我在他店里喝酒,顺嘴提了一句“其实我不知道我父母爱不爱我”。我本人当然是觉得这句话没有丝毫不妥,不然我也不会问出来。但是他反应很大,那天他几乎没有再跟我说过一句话。他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唯一留下的一句就是“你六亲不认,我没有想过你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会审视”。当下我愣住了没有反驳,时至今日我也不想去反驳什么。任何一句话其实你只要想抓逻辑漏洞都可以迅速抓到,只是这种讨论是没有意义的。它只是不断的自证自己的逻辑和观点是正确的,不断完善自己固有的观念,然后和不同观念的人针锋相对。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很了解他是一个极其遵循本能并且有大量情感需求的人。也是因为我们先成为了朋友,才有了一个我去理解他的契机,以及我去理解不同观点的契机。所以我希望我的经历能带给大家一些新的思考,到底我们该怎么去看待和我们有不同经历和想法的人。
说回上一个问题,其实大多数没有从原生家庭的伤害里走出来的孩子,他们去倾诉、去抵制、去反驳。看起来歇斯底里地控诉家庭,其实他们不想原谅的并不是父母,他们不想原谅的是那个受过伤害,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轻易原谅父母的那个自己。所有的痛苦不安其实都源自那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这些其实是无端的苦难,我们既没有必要去合理化这些苦难,也没有必要去忘记。将苦难合理化,就必然会将痛苦归谬。忘记过去的经历,必然就会造成记忆的断层。这件事件给我个人造成生活上的困扰就是,我会无缘无故的歇斯底里,然后找不到一个可以支撑我歇斯底里的理由。
所以对于从原生家庭走不出来的孩子,我能给出的方法论就是“降低预期”,承认在父母这个身份里,就是有一部分人是自私的,然后很不幸的是你的父母是其中一员。并且更不幸的是,你们之间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我认为其实大家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会集体失控,本质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我们其实对自己所相信的东西还有所怀疑,就像我那个朋友一样,就像那些联合抵制“父母皆祸害”小组的人一样,就像每一个“父母皆祸害”小组成员一样,我们其实都没有那么笃定。
所以他最后也跟我说了一句“我父母就算弄死我,我也认了”。
所有的理论它都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所有的经历和感受都是真实发生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同时理解别人的经历和感受。想到这,“父母是不是皆祸害”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