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个攻略者,只要我对他的好感度达到一百,他就能获得丰厚的奖赏。
他从来没有为此操心过。
因为全京城都知道,我对他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即便他纵容爱妾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也只是笑笑不语。
直到他为救爱妾,不慎划伤了脸。
一夜之间,我收回了他的所有特权。
他红着眼质问我:“你不是最爱我吗?怎么敢这么对我!?”
我抬手抚上他完好的那一侧脸颊,冷冷开口:“伤了脸,你可就不像他了。”
1
元宵宫宴,我在公主府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季云舟。
只有他身边的小厮急匆匆进来禀告:
“公主殿下,驸马在醉春楼喝醉了,吵闹着非要让您去接,您看这马上就要进宫了,这......”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我的脸色,眼中藏着极深的不屑。
我拦住想要替我打抱不平的青雀,就叫下人赶紧备马车。
到醉春楼后,老板娘笑意吟吟地迎上前来:“公主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呀!”
我没空理她,“驸马在哪儿?”
立马就有堂倌领着我走进包厢。
我的驸马季云舟,正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狐朋狗友们一见到我,立马安静下来。
有人小声对同伴说道:“想不到长公主殿下还真的来了!看来京中传闻都是真的!”
“什么传闻啊?”
“长公主对驸马季云舟情根深种,言听计从!”
““那这季兄真是了得啊,连长公主都这种极品都能拿下!”
季云舟听着这些话无动于衷,穿着清凉的女子素手捻了一颗葡萄喂给他,他坦然卷进口中。
美人依偎在他胸口,问:“季郎君,是公主更美还是奴家更美?”
一直压抑怒火的青雀再也忍不住,黑沉着脸怒斥道:
“放肆!长公主殿下岂容你们置喙?”
“来人,给我掌嘴!”
“青雀。”我拦住她,又看向季云舟,“夫君,宫宴快开始了,跟我回去好吗?”
季云舟斜着眼睨了我一眼,就着美人的手饮下一口酒。
“不去,我才不想给人当孙子赔笑。”
“夫君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如何?”
他却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我,眼中满满当当全是鄙夷,“你的面子?”
“你有什么面子?不过是没骨头的货色罢了!”
此言一出,包厢中霎时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观察我的反应,生怕触怒了我惹上杀身大祸。
有人假意劝诫:“季兄,小心祸从口出。”
“怕什么!她还敢杀了我不成?”
我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若不想去就不去,马车我给你留着,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看他又满不在乎地喝下一杯酒,顿了顿又说到:
“饮酒伤身,夫君注意分寸。”
他满不在乎地向我砸来一个酒杯,白瓷瞬间碎裂在脚边,溅起的碎瓷将我的手划出一道血痕。
“知道了,赶紧滚!”
“跟没骨头似的,看着就烦!”
全场寂静。
他们似乎被季云舟的做法震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珠子在我和他之间来回转。
【宿主,对样对待攻略对象真的好吗?】
系统略带担忧地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接着是季云舟漫不经心的声音:
【怕什么,她爱我爱到骨子里,还怕她干嘛?】
【可任务并没有完成啊......】
【好感值都99了,迟早的事!你就别叽叽歪歪的了,烦死了!】
听着这些话,我带着青雀一言不发地走出醉春楼。
独自进宫赴宴。
2
季云舟是攻略者,攻略对象是我。
我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只因为,我能听见他的心声。
我与他初见时,他是落魄举子。
在得知我就是他的攻略对象后,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认识一下。
我盯着他看了半响,才欣然接受。
后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我告诉他我是长公主,并且亲自求了皇弟给我们赐婚。
刚开始他还小心翼翼,万事都哄着我,可自从他发现无论再怎么伤害我,好感值也是雷打不动的99后,他开始暴露本性了。
原本想要回原世界的心也在公主府的泼天富贵中渐渐被腐蚀。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对他情根深种,无比纵容。
按照季云舟的话来说,我就是他的舔狗。
宫宴结束后,皇弟将我叫到御书房。
他满眼疲惫,语气哀伤地看着我:
“皇姐,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面无表情地靠在门上,揉了揉眉心,才说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麻不麻烦,我只是看不得你这样作践自己!”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我没说话,将头垂下,不看他的眼睛。
“皇姐,我答应了他要好好照顾你,你这样我怎么和他交代?”
“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他见我油盐不进也气不打一处来,挥了挥手让我出去。
回到公主府后,季云舟也回来了。
两位美人扶着醉醺醺的季云舟,将他送进了卧房。
见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还朝我投来一个挑衅的目光。
看样是似乎是在说:
“看吧,就算你是身份高贵的长公主又如何?”
“你心爱的男人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还不只是个得不到夫君宠爱的弃妇。”
我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张醉意朦胧的脸,直到房中传来女子的调笑和暧昧的喘息,才转身回房。
而门却在这时开了。
那美人身着轻纱,妩媚勾人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又捂嘴轻笑道:
“长公主殿下,驸马爷让您站在门口听着呢~”
我偏头看了那美人一眼,没什么表情。
“你什么身份也配吩咐我?”
那美人无端打了个寒颤,似乎终于想起我是高高在上的皇族,绝不是她一个烟花女子可以羞辱的。
她求救似的将视线转向屋内,向季云舟求助。
果不其然,季云舟半身赤裸就站在门边骂道:
“你在这里逞什么威风?”
“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啊?”
“赶紧滚吧,看见你就烦!”
说罢,他搂着美人,嘭的摔上门。
我自嘲一笑,做长公主做到这个份上,也只有我一个了吧。
又想到皇弟的话,眼中渐渐升腾起了雾气。
如果他还在......
……
翌日,季云舟难得坐在桌子上等我一同用膳。
他神情自然地为我夹菜,避开了我所有忌口的菜色。
我有些受宠若惊,悄悄红了脸。
垂下头自顾自吃着,避开了他戏谑的目光。
他在心里得意洋洋地和系统炫耀:【看吧,这个女人就是贱骨头,稍微给点好脸就眼巴巴凑过来了。】
【宿主,千万不要玩脱了,好感值还没满呢。】
【你懂什么,这叫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样她才会更加离不开我!】
我垂下眼睫,挡住眼中的情绪。
他不知道,他如何待我,我根本不在意。
只是他面目平和的时候,最能和记忆中的面孔重合。
3
“殿下,”他清了清嗓子,“我日日与好友在外小聚,给您添了许多麻烦,还请殿下海涵。”
我没说话,等着他后面的话。
“这些日子我也冷落了殿下,思来想去,实在不妥。”
“这几天我就不出去了,在府中陪你,如何?”
他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痴迷,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好。”
“但是,我有个请求,殿下要先答应我才行。”
“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转而又笑得极其明媚。
“那可就说好了!”
我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话,沉浸其中。
他的样子与记忆中神采飞扬的小将军不断在脑海中盘旋,最终重合成一人。
那人笑着对我伸出手,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漠黄沙。
他说:“殿下,我带你回家。”
季云舟遵守诺言,在家陪了我五天。
第六天终于忍不住,又去了醉春楼。
只不过这次,他回来的很早。
他急匆匆地冲进我的书房,看见我正在专注地画他的画像,耐着性子走到身边看了看。
“怎么穿的铠甲啊,我没穿过啊?”
他有些疑惑。
我笑了笑,“夫君穿铠甲定是意气风发,想到便画了。”
他颇有些自得,唇角微微勾起。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娇娇弱弱的轻咳。
季云舟立马正色道:
“殿下,还记得您说的要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抬眼看他,点点头。
“这就是我求您的事,”他将门外的女子拉进来,“元娘孤苦无依,我想让她住进府里。”
那名叫元娘的女子生得极美,像是不惹纤尘的神仙妃子,却十分娇弱,说话间就轻咳不止。
果然是男人见了走不动道的类型。
元娘柔柔地向我行了一礼。
“元娘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只望殿下能够准许我侍奉在郎君身侧就好。”
季云舟赶紧将她扶起,说道:“殿下早就答应我了,虽说不能做正室,但是侧室也还算勉强。”
说罢,又看我,“殿下,你说是不是?”
我放下笔,没什么表情,“你可知本朝驸马是不能纳妾的?”
季云舟一噎,随即又有些被下了面子的烦闷。
“你去和皇上说不就行了,他不是什么都答应你吗?”
元娘听后,先是垂下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半晌之后再抬起头时,杏眼含泪,波光盈盈。
又无助脆弱得看向季云舟,像是体力不支一般,柔若无骨地靠着他的手臂。
“郎君,还是送我走吧,不要为我坏了规矩,伤了和公主的感情。”
好一招以退为进。
我不由在心里赞叹一声。
季云舟果然被她勾了心魄,怒道:
“这对你不就是小事吗?以前那么多荒唐事你都帮我办到了,怎么偏要针对元娘?”
是啊,以前那么多荒唐事,我也帮也处理好了,如今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根本不是那个人,他不爱我也是理所应当。
我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心里却清醒了一分。
季云舟再如何像,终究不是我记忆中的人。
而这时,系统的声音却在他心里疯狂大叫:
【宿主,好感值降了!】
4
季云舟立刻紧张道:【降了多少?】
【只降了一分,但三年来第一次变动竟然不是涨而是降!】
闻言,季云舟像是舒了一口气,【才降一分而已,估计就是看见元娘吃醋了吧,她这么爱我,过不了几天就涨回去了。】
我勾了勾唇,转身就进了宫。
……
果不其然,我刚把诉求和皇弟一说,他就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你知不知道御史参季云舟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你现在还要给他纳妾,你可真是大度啊皇姐!”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管他们做什么,成天就知道盯着别人的家长里短告状,也不嫌烦。”
“他好歹是驸马,你纵得他毫无礼法无法无天就算了,给他纳妾你面子往哪里搁?”
“我早就没面子了。”
他说不过我,气愤地抓起笔,开始写圣旨。
我又叮嘱道:“就写不追究他的过错就行。”
他剜了我一眼,“我就看你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再反驳,挨着他坐下,看着窗外星星点点早开的桃花。
良久,才轻轻说道:
“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回到公主府,季云舟早早就和元娘候在花厅。
我一进入后院,就看到季云舟正将元娘圈进怀里,手把手地教她作画。
虽然内心很清楚他并不是那个人,但还是免不了有些钝痛。
元娘余光看见我,轻轻扯了扯季云舟的衣服,示意他看我这边。
他这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赶忙拉着元娘走到我面前,问:
“事情办好了吗?”
我将圣旨递给他。
他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怎么就只有不追究我娶侧室的过错啊,没有其他的吗?”
我耐心向他解释,“御史参你的折子陛下都压着没看呢,实在不好太招摇。”
他啧了一声,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圣旨,又白了我一眼,讽刺到:
“看来你这个护国长公主也没什么用嘛,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我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元娘却是盈盈一拜,“妾身谢过殿下。”
季云舟见我还愣在原地,不耐烦地说:“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我又抬眸看了一会儿他的脸,才恋恋不舍地转身走了。
皮囊再像,也终究是另一人。
再等等吧。
毕竟,这么像的皮囊很难再找到第二副。
系统再度传来惊叫:
【宿主,又降了!】
【这次又降了多少?】
【......还是一分。】
【啧,能不能别大惊小怪,以后没降十分不要烦我!】
【但是这很奇怪啊,三年不动,现在已经连续降了两次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欲情故纵呗,你个机器你懂什么!】
书茗《特权深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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