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继承巨额遗产后,我被小狼狗缠上了

老友出事后,我拿了他的股份,承诺会好好照顾他的儿子。

现如今,我看着枕边的小狼狗陷入深思――怎么就把人照顾到了床上?

1

老何死得挺难看的。

研一的时候他眉飞色舞,搂着刚大二的我说:学文物鉴定,还不如去买卖玉石

“咔嚓”

他冲我挤眉,手立着砍下:“学妹,这么一刀,富贵在天了!”

现在他刚从ICU被送出来,已经是不行了。

老何不是没有家人,但最后只愿意叫我来送他。

他老婆刘沁在医院给老何下了病危通知后,再没来过。

她和老何婚前做了财产公证,听说正四处找律师咨询想多捞点。

偏我还是个心硬挤不出半滴泪来的,好不尴尬。

肝癌晚期的老何当时浑身笼着股腐臭味,眼已对不准焦,攥着我衣角:“我,我儿.……”

当年刚高考完的老何,和初恋擦枪走火,造出个何昱来。

结果初恋一走了之,老何还在上学,小孩只好丢给父母养。

那时四年级的我因为隔壁院子小孩吵闹学不进去。

跟我妈抱怨,我妈摸着我头叹气,骂老何作孽。

一晃十六年,无数流言蜚语下,何昱不负众望从个糯米团子顺利长歪,见谁都恨不得咬两口。

现在老何死死瞪着我,万语千言哽在咽喉中。

“我会好好照顾他到成年,待他成年就把你的股份还给他,让他回公司,我发誓。”

我说完这句,老何眼中闪了瞬亮光,又转瞬黯淡。

外面落了很大的雨,拍打着窗户似女人哀鸣。

我看着医生给他盖上白布,推出去。

有点出神:我不能亏待何昱一根汗毛。

不然对不起我和老何七年情分。

电话打来,是询问我老何身后事规格,我压着烦躁一项项回答完。

出门看见一道高瘦身影立在雨里。

四目相对。

他没有动,甚至后退一步。

“何昱!“

他转身想跑。

我踩着高跟鞋,冲过去一把拽住他。

他两耳一排的钻石耳钉闪了下我的眼。

“别动我!“他吼道。

语气和他指着老何鼻子骂'我没你这个爹,你他妈少管我时一样恶劣。

那天我去送合同,就看一脸血的何昱带着蛮不在乎神情,大步走出团团乱的何家。

老何手里拿着打折的棍子,几乎不知所措立在原地。

他老婆刘沁赶紧扶他坐下,蹲下给他擦汗,温声细语地安慰。

老何儿子恰巧放学,嫌恶看了眼何昱背影。

想说什么,被刘沁使眼色制止住了。

见我来,刘沁仪态万千起身,笑着给我倒茶。

我在她眼中望见浓重的算计。

叫我这个商人都不寒而栗。

何昱和老何闹成如今地步,她“功不可没。”

现在何昱喘息着,像破风箱呼呼响着。

耳上雨水成串流过分明凸出的锁骨,隐没在起了毛的深色衣领处。

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鬼。

头发粘在他消瘦脸侧,一双眼黝黑对上我,饱含暴戾。半分不像老何初恋的温柔似水。

老何只是向我隐晦提过,初恋后来回来找过他。

我好奇接了句。

老何咬着唇哭了。

“我不是个东西啊! !!”

那段老何刚刚走出事业的低谷期,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开心。"“"他呢?”

何昱垂着头,哑声点醒了我。

“死了,今晚就安排火化。”

我留意了下他神色,却发现他一脸木然,只余嘴角可疑抽搐着。

我心头火起,扔下他憋气上了车。

姝姐,他不会出什么事吧,"上车后,助理小染问,“他还站在那里...…”2

我疲惫揉了揉眉心:

“找人给他弄回学校,每月生活费翻倍,他缺什么就弄给他,不必问我。”

若不是老何,我根本不想和何昱有任何瓜葛。

“姐姐姐!“小渠惊呼,"何昱晕倒了!!”

什么!

我冲出去,连伞都来不及打。

医生翻着病历本:“受外力冲击,胸部闭合性骨折,贫血营养不足,谁是家属?”

我不顾何昱要杀人的眼神,站起来:“我是他姐姐,您说。”

医生白我一眼,给我脸整火辣辣的:

“怎么当的家长....”"

恰巧这时他手机震动起来,医生蹙眉停顿。

何昱挂断数遍,那边仍是催命般不停。

我走到何昱身边,伸手:“给我。”

何昱唇抖着,藏到身下,吐出一个:“不。”

他抬眼,浓密眉峰下是一双阴鸷眸子,似是含了冰碴:

“你算什么东西,管我?“

我没等他说完,抢过接通。

还未等我开口。

“你妈个腿,你小子把我车撞坏就这么扔下跑了?你工资别想了,等着蹲局子吧..……

无数腥臭话语喋喋吐出,我回眸看了眼何昱。

他焦虑舔了下唇,冲我吼:

“手机给我!“

我一个不留神,便被何昱从手中夺过。

他跌回床上,顾不上疼出冷汗,就冲手机那头低声下气道起歉来。

我瞥了不远处他脱下滚满污泥的工服,心头止不住烦躁。

外面传来一串喧嚣,起身,只见几个面容凶煞之人大咧咧闯进来。

何昱呢!!“

为首那人扬起眉毛:

“我要找那狗患子,你是谁?“

情况基本了解差不多,我放下手机:

“你们是捷豹拉货公司的,何昱给你们打工,半路出了车祸,他弃车走了,是不是?”

他们互相对了几个诧异眼色,语气和缓了些:“对,你知不知道何昱今天毁的货物价值多少!?“

他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一男子吐出口浓痰,用脚捻着。

我冷笑:“何昱工伤费用我还没找你们结,你们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你放屁,明明是他不规范驾驶,干我们屁事!还想讹老子!”

那人掺胳膊挽袖子就要揍我。

我眼都不眨:“你敢动我一下,等着法院传单罢,我不接受调解,我肯定把你送进去!”

那人越发火爆,却被身侧男子拦住。

他睨了我一眼:“我们找何昱,不知你是?”

“我是他的监护人,你们雇用未成年人在恶劣下天气加班,安全系数低不说,还没有加班费,甚至利用他年岁小,恐吓于他。”

我推了下眼镜,面露冷意:“撞何昱的车是逆行。全责,所有损失都应该由他承担,你们来这,是走错了门罢。”

几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那........那何昱坏了我们的货,就得赔!”

他呐呐。

他还在坚持,身旁那人使了个意味深长眼色,看我:

“实话我告诉你,撞他的人我们早找过,他是个穷光蛋,赔不起!”

“我们只能来找你,毕竞合同里可写了,工作中造成损失,由本人承担!!”

这种霸王条款,可下方妥妥是何昱的签字。

“这小子还在上高中罢,你可想清楚,真要闹起来,我们可不管那些!”

那人神色阴郁瞅着我。

我叹口气,掏钱包:“你们要多少?私了吧。”

何昱是未成年人,真要维权起来,太费精力。

被小小讹诈一笔后,我刚推门,却见一双黝黑眸子自门外惊慌逃远。

回到病房,何昱沉默良久:“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干嘛,要还我?”

我脱下大衣搭在椅背,随口问。

“是!“

何昱翠得像头牛。

我头痛得厉害,没有心思哄他,眼盯住他:

“实话告诉你,我是你爸爸指定的意定监护人,换句话说,你十八岁前,就是手划破个口,我也得包上,亲自看着它长好。“

3

“还有不必还,我不是为了你。”

我甚至都不认识你,如果不是老何,性子寡淡的我,对于这样敏感倔强的孩子,定是要避而远之的。

“以后长点眼睛,别什么合同都签,把自己卖了都不够。”

许是我话太直白,叫他呆住,张了几次嘴,不知说什么好。

“关灯,睡觉。”

我"啪嗒"摁灭电灯。

他受伤第一晚,我买了个折叠床,睡得极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我听见病床上传来极力压抑的抽噎声。

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哭起来像哑嗓的乌鸦。

我欲装睡,脚却踢到床架。

哭泣声戛然而止。

病房里静如坟墓。

我没有睁眼,不久,竟真的睡了过去。

过了几天,何昱吵着要出院。

我知道他不想欠我人情,索性由他去。

但他要保证自身安全。

他冷笑几声,认真打量我:“你也是他的小老婆?”

“他给你多少钱,演得倒挺投入。”

那眸子满满恶意,我竟有种无力感。

恰手机陌生号码闪烁。

是刘沁。

我看了眼后座的他,按灭。

“我和老何就是合作伙伴,金钱利益总比其他牢靠。”

我瞥见他消瘦肩胛时,问:“老何不给你生活费的吗?“

“我不要!那种人的钱,我嫌脏。"何昱立刻道。

一路无语,何昱偶尔打量我,只目光一对上,他就移开眼。

找他住的地方很曲折,导航偏轨数次,终于拐进一阴暗小巷。

阳台上晒着汗衫、被褥,甚至小孩尿布,花花绿绿像劣质旗帜。

越往里走我面色越难看,堆满垃圾的两侧楼道恶臭冲天,地面肮脏,还在顶楼。

何昱习以为常抬脚。

我:“你就住这种地方?”

“不愿意待就走。”

何昱头也不回。

上楼后,他却迟迟打不开房锁,里面却传来女人说话走动声,他诧异大力拍门,吼道:“开门! !”

“干什么!小流氓!“

良久,门被猛地拉开,脏水尽数泼在何昱脸上,女人眼底满是嫌恶:

“再敲我报警了,赶紧滚!“

我站得远,眼见手里攥着钥匙的何昱鬓角滴下,头上还顶着片菜叶。

许是我同情目光刺痛他,他铁青着脸找到房东,还未开口,房东冲他努头:

“啊呀,你东西都在那了啊,拿了赶紧走。”

“凭什么?“何昱抖着唇问,“我每月房租都是按时给.....”

房东轻蔑看他眼,不屑吐出三字:

小赤佬。”

何昱呆了下,眼看着门要拍到他脸上。

我扯回他,蹲下帮忙收拾东西,却见何昱脸色惨白,手直发抖。

“"回学校住,以后不必兼职打工,我给你钱。”

我看向他:“别觉得我是在可怜你,老何留下的东西,只有你有资格拿。"

许是对何昱的愧疚,老何留下的股份,除了额外分我10%外,剩余全留给何昱。

当然这股份得他成年后我才能拿到。

“我不希望之后的合伙人,是个脑袋空空的废物。“我直言。

何昱沉默。

自老何父母去世后,老何发觉这个半生不熟的儿子很是棘手。

刘沁看似温柔可人,一旦老何提出要将何昱接到家中。

她便开始垂泪心痛,苦着脸委婉提出自己受不了家中多个外人,不如给双倍的钱养在外面。

加上二儿子何念钦要考高中,何昱偶尔到何家,都能和他掐得不可开交。

老何也不敢冒这风险。

我看着他消瘦侧脸,鬼使神差伸手给他摘去头上叶子。

“回学校罢,别吃苦了。”

我轻声。

“算姐姐求你。”

许是我长得亲和,又或是走投无路,何昱沉默许久,点头了。

“我会还给你的。”

他低声。

我拣起行李,只当没听到。

4

何昱上的私立高中,是老何拿钱给他砸出来的。

里面净是拼爹的主,老何不常露面,何昱性子又倔,受欺负是难免的。

这些我能想到,刘沁也能想到。

我本想和班主任聊聊,却在她连环夺命call下,被迫出来和她见面。

她嘴角挑出的每一寸弧度都叫我恶心。

寒暄几句后,她推给我一张银行卡。

我没动手,用眼问她。

刘沁开门见山:“万总,我想看看遗嘱。”

""遗嘱并不在我手中。”

我放下咖啡,微笑。

是在撒谎,又怎样。

遗嘱是做了公证的,是何昱的保命符。

刘沁挑了下唇,笑容寸寸僵在脸上。

“就算我知道,我也只会尊重他的遗愿。”

我将卡推回去,双手交叉:“让您失望了,告辞。”

“何昱就是个野种,“刘沁站起来,声音蓦然尖起来,她见我神色冷下来,慌忙变了脸。

“万总,您家大业大,志向宏大,我都懂,只要给我和念钦留一点过日子就好啊!”

这话几乎把话挑明,现在知道遗嘱的只有我,如果我和刘沁联手造假。

何昱一根毛都得不到。

我和刘沁分赃,我拿大头。

低风险,高回报,好划算。

没有商人能轻易拒绝。

实话说,我犹豫了片刻。

眼前忽闪过何昱惨白面容,和隐没最眼底的惶惶。

“除了“万禾"股份,老何剩下的产业、房车,都是你的,"我心底叹气,望向刘沁,“做人不要太贪了。”

恰巧助理来告诉我和何昱班主任约的见面时间到了。

到学校后,我巧妙塞了个红包,老师脸色转晴几分。

“你们家里人怎么才来管啊,孩子都被耽误毁了。”

这话听得蹊跷。

我才想问。

便见一堆学生嘻嘻哈哈簇拥着一高大男生,谄媚笑着:

“狼哥,我刚才把何昱那小子打了一顿,给那小子脸都疼紫了哈哈哈哈。”

“他爬都爬不起来哈哈哈,抽抽像条狗一样。”

“走,去看看。”

被叫做"狼哥”的男生翘起嘴角。

我沉着脸跟过去,男保镖一路跟着我小跑。

眼见狼哥在众小弟簇拥下,走进怪叫声此起彼伏的男厕。

贯穿耳膜的惨叫猛地炸起,周遭人群面面相觑。

我推门冲进去,地上,何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血蜿蜒流了满脸,眼都肿了半只。

可他死死咬着狼哥的手,血渗出来,滴在刺目瓷砖上。

狼哥大惊,扭得似活虾。

诞水自何昱嘴角流出,他目眦欲裂,最后活活拉下他两道肉。

狼哥脸疼得扭曲,叫骂得破了音。

何昱挑起唇,哈哈大笑,却只阴森得叫人起鸡皮。

他唇角翘着,连着半边脸抽搐,疹人无比。

恰风起,吹得门扇晃动。

我二人对视瞬间,他笑声戛然而止。

甚至怒气翻涌的猩红眼底,都恢复几分清明。

我别过脸,不想泄露我的同情神色。

报警了! !!”

“干甚?“

男保镖冲过,他本就人高马大,加上老师也懒洋洋来说了几句。

他们蜂拥而散。

只剩何昱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校服沾满污渍,就连脸上也未能幸免。

“转校。”

我回身对班主任道,闭了下眼,可话还是不禁带了冷气。

“今天就走。”

班主任许瘪了下嘴,点头:"“"您也知道,这种事我们老师管不了的,这里都是什么身份,我们哪敢..…"

男保镖扶起何昱,被他猛地推开,自己踉跄站定。

我没听老师啰嗪完,回身看何昱。

他满头冷汗。

可从始至终盯着我,审查我有无露出半分鄙夷神色。

可我只是淡淡给他揩去了面上的污渍。

他本能躲了下。

见他野性未消,我索性单手捧起他下巴。

瞥见其中尖尖虎牙,笑道:"挺不错,怎么没把他咬死呢。”

何昱猛地挣开。

我眼中笑意散去:“他叫什么名字?“

我摸摸他侧脸:“别怕,姐姐给你做主。”

“我没怕过。“何昱瞥我,声音哑了几分。

我记下那人名字,敷衍嗯嗯几声。

“先去医院。”

何昱去包扎时,我顷时冷了脸。

要是照顾不好何昱,死了都没脸见老何。

“老师,麻烦请一下徐朗的家长,我要面谈。”

在会议室等待的时候,助理打来电话:

“姐查到了,那男生的家长叫徐克,是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半个月前才签的合同。”

竟然是他,

我摇头,嗤笑了声。

良久,门被推开,女人进来只是白我,活像眼睛进东西了。

直到徐朗父亲推门,我起身微笑,伸手:“徐总,好久不见。”

他懵了下,紧接下意识伸出双手:“万总!”

5

徐朗瞳孔放大一圈,颇有些如芒在背,偷偷睨我们。

知晓事情原委后,徐克一言不发,脸色垮下去。

我:“我要求徐朗当着全班同学面道歉,到何昱满意为止。”

女人站起来,厉声:

“想得美,他被打是他活该,谁叫他贱的来惹我儿子..…”

何昱盯住女人,眼底冷似冰碴,拳头慢慢攥起。

徐朗跳起来:"怎么看我妈的,你他妈又想挨打是吧。”

老师在一旁喝水的手都抖。

"坐下!“徐克扭头怒喝自己儿子,“真没教养!”

他看我:“万总,我儿子就是冲动了点,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何必闹到这步。”

他举起茶杯:“这样,我代犬子认个错,不好意思了小兄弟。”

“"你的医药费我全包,要什么...…”

我没动,冷看着徐克手慢慢落空。

“我不接受。“何昱淡淡道。

我给了何昱个赞赏眼神。

徐克勉强笑了下,拿眼瞥我:

“万总可是忘了我们尚有合作,要是因为我们私人恩怨,导致合作取笑,不知万总...…”

“取消吧。”

我微笑打断他。

“能教出这样孩子的家长,我也不敢和他合作。”

“那违约金...…”

“我们公司双倍赔。”

我简单道。

徐克脸臭得像生吃了猪大肠

我贴近他耳边:“徐总,惯子如杀子,我也是好心。”

徐克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我知道,他不敢。

徐家公司规模小,断流等于破产。

徐朗脸色煞白,尤其在挨了他爹几巴掌后,狼狈逃窜:

“爹!我们有何应钦怕什么!他都告诉我了,以后"万禾"都是他的,何昱算....…”

徐朗被打得抱头鼠窜,直到喊出这句。

我瞥向何昱。

他神色不改――徐朗是为了讨好何应钦,才处处针对他。

看来他早知道。

“你错了,"我接话,所有人目光皆移向我。

我:“万禾未来的二股东只能是何昱。”

按遗嘱走,何应钦半分插手万禾的资格都没有。

徐克眼猛盯住我,面色几变。

最后徐克还是力压着儿子道歉了。

在全班面前,徐朗脸红得要烧起来,舌头打了几次结。

何昱唇边淤青未消,他扫视徐朗许久,眸色复杂。

我以为他要动手打回去,正想按住他。

却见他蓦然一笑:“我原谅你,因为你只是叫别人当枪使的废物。”

给何昱新换的学校在我一套房产附近。

干脆叫他搬过去。

我偶尔过去时,能望见他俊朗小脸渐渐有了笑意。

他对我的态度也不似开始抗拒。

偶尔休假,他学习,我靠在床头看书。

多少次我睡着,醒来发现书已经被整齐摆在枕边,薄毯盖在身前。

“学什么呢?“我凑过去。

“三角函数,“他看都不看我。

“好好学,姐姐给你买大G。”

面对我的大饼,何昱无奈翘了翘嘴角:“好。”

最后高考竞考了个本科,已经是不错。

我带他出去吃饭庆祝。

旁边的服务员窃窃私语,我睨了眼何昱,只见他身材匀称高瘦,脸颊轮廓明显,眸如点漆。

这小子比老何出彩啊。

我便吃边走神,直到何昱伸手过来,要给我擦嘴。

我下意识接过,他却不松手,我握住他关节,手感似釉玉凉润。

“干嘛?“

何昱挑了下眉,挣了下,靠回去,垂眸玩手:

“没什么。”

服务员羡慕道:“姐,好福气啊。”

我失笑:“这是我弟。”

服务员捂嘴笑:“对对对,都叫弟弟。”

何昱来劲了,托腮看我:“姐姐~”

我: “"...”"

“要不要去看看老何?”

吃完饭后我问。

他沉默片刻答应了。

墓园很黑,冷风浸透我衣角。

我刚想识趣走开,一胳膊揽住我。

何昱将头埋在我肩头,他比我高半个头多,带着浓厚鼻音道:“靠会。”

我瞥了眼墓碑上笑得灿烂的老何,闭眼。

老何你忍忍罢。

6

何昱衣服间是清冽的洗衣液味。

他自己挑的,莫名勾着我的鼻尖。

“这几天有时间去趟公司。"回去路上,我看他。

何昱已经成年,也该叫他接手公司事务了。

他只是沉默。

刚到路边,上车后,刚启动,车却发生异响。

“怎么?“何昱随着我转身往后望。

强光闪得我们睁不开眼,

轮胎与地面尖酸刻薄的摩擦声,在寂静山间似是突兀十倍......

"走!“

何昱大喊。

他猛地推开车门,一手给我解开安全带,一手将我扯下车。

我从不知他力气如此大,被他扯得滚进路边草丛同时,巨响在我耳边炸起,几乎贯穿耳膜。

我的车在重卡下变成豆腐渣,零件四散,火光冲天。

"别抬头。”

何昱趴在我身上,葳蕤野草划得我心尖微颤。

他伏在我身上,身子紧惮,似伏击的野豹。

那重卡停顿一霎,许是见我们躲得刁钻。

他立刻逃之夭夭。

何昱搀起我,同时望了眼盯着货车远去的方向:

我蹙眉:“没事吧?“

他没回答。

我发觉他手抖得异样,艰难吞咽着口水。

他猛地回神,死盯着我,神色甚至有些骇然。

“你怎么样?“

他按住我肩头,上下扫着,几乎被捏痛的我哼道:“轻点。”

他沉着脸不说话,蹲下就要掀开我裤脚查看。

我欲按住他,没拦住。

早知就不该穿这么薄,小腿被尖锐荆棘勾破,血流进我脚跟。

何昱手慢慢扯出荆棘时,疼得我泪流满面。

真的忍不住啊!!!

何昱手头一滞,仰头时眼中戾气,却比之前汹涌万倍。

我终年不见阳光,腿白,一流血更显得疹人。

我想安抚他:“我血小板少,受伤不容易好,其实没那么严重...”

何昱解下我围巾,蹲下给我严严实实缠上。

随后沉脸,蹲下,示意我上去。

我还欲推辞下,何昱冷脸偏头:“就把我当成木桩,别矫情。”

最后何昱背着我走了三四里的山路,周遭耸立的山峰浸没在浅蓝的烟云中,草木影绰如人影,偶有鸟鸣。

何昱深重的呼吸落在我耳侧,似圆润珠子在我耳中碰撞滚着。

我咽了下口水,想帮他擦汗,声音不禁软了几分:

"把我放下来,我能走。”

“走废你。”

何昱不耐烦回道。

我被噎得不再说话。

他累得青筋绽出,口中呢喃着:

“别怕,我发誓一定把你带出去,”

“我要保护你,绝不像他那般无用...”"

我偏头疑惑看他:“他是谁?”

“老何。”

我气笑,老何也是他叫得!

最后何昱将我放到最近的乡镇医院时,浑身被汗水浸透,瘫在墙角,还强撑着喊道:“医生!”

许久,一圆滚身子扭出来。

看见一地的斑驳血迹,女人顿时手足无措:“"啊呀,我老公不在家,出去给母牛顺蕙了。”

我因为本就贫血,这下连指尖都凉了,头晕到看见何昱长了三个头。“不在?“

何昱鼓着眼睛问她。

农妇后退几步,连连摆手:“真不在!!俺不会治人啊,你们走...……”

“麻烦大嫂有纱布碘伏吗,先把血止了。”

何昱踉跄爬起来,单手搀扶起我。

“求您了。”

女人道:“我看看哈!!”

最后她抱来大堆瓶罐,何昱坐在床边,挽起袖子,小心给我剪下裤脚。

把各色药水在手背伤口上试了遍。

我才瞥见他半边手上皮开肉绽,手腕结着紫红血痂,眼一下直了。

“没事。”

何昱先我一步答道,他低头,浓密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阴影。

“不疼。”

“先处理你的。“我往后缩了下,坚决道。

他还是个小孩。

我还要照顾他的!

何昱盯着我半秒,笑了下。

他拒绝我的帮忙,倒出半瓶盖,我才发现―-他不仅是手上,就连锁骨处也有擦伤。

太阳上来了,屋内暖阳游走窗框。

刚一接触酒精,何昱手臂线条突兀绷起,汗珠颗颗滚圆滑落。

我从小就怕疼,见状不由惊骇往后缩。

何昱深深看我一眼,他的眼幽深,莫名给人压迫感。

“上药。”

他扯过我脚踝,身子向前贴,带来股莫名热气。

解开围巾带着血痂破裂,疼得我浑身战栗。

我大口喘息着,手紧攥成拳。

何昱动作顿了下,低声:“酒精是会痛点,不用忍。”

他伸手覆住我眼睛,淡淡汗味窜进我鼻腔。

下一刻,伤处似被撕裂百倍般,我呜咽一声,小腿绷直,挣扎起来。

何昱按住我脚踝,像按住不听话的鱼。

冰冷酒精棉球游走在在腿侧处,带起火灼般的疼痛,我猛地抓住何昱的手,咬牙忍着。

他的手骨节分明,死物般任我抓着。

不知过了多久,痛意于麻木中渐散。

我巍巍颤颤睁眼,房中异常憋闷,只闻心激烈跳着。

他睨我:“你还真下死手啊。”

他衣衫松垮,额上头发因汗贴在脸侧。

手还被我攥在手心。

我只觉脸皮微烫,移开目光:“松手啊。”

“不敢。”

何昱看我――我指甲较长,差点嵌进他肉中。

我触电般甩开。

他眸子盯着我,深不见底。

忽而伸手,手腕一转,将眼镜推到我鼻梁上:“戴好,再丢不帮你捡了。”

小兔患子,反了天。

话在嘴边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今天他背着我走的三里山路,每一步都踩在我心尖。

我再没办法那么轻松和他打起哈哈。

“他们是冲我来的。”

今晚和主人商量好留宿后,我听着窗外虫叫正要睡。

何昱给我打电话,开头一句话便是。

我顿了下,老实道:“我死了,刘沁她照样开心。”

何昱根本对付不了她。

“不管怎么样,是我拖累了你。”

何昱嗓音哑得不成样子,说完,他局促笑了声:

“我从生下起就一直在拖累别人,要不是因为我,我妈也不会出事...…”"

“现在又牵连你,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扫把星哈哈。”

“说的什么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心头一阵异样,甚至话也尖锐起来。

若是之前他急着同我撇清关系,我自是无所谓。

只是想到今日他背着我走在山间,画面缥缈,好似电影时时在我眼前闪现。

能碰到患难不扔下你的人,几率何其之小。

我心底隐痛起来,口是心非道:“这点事算什么,这次不成,我量她也不敢再...…”

何昱艰难蹦出几字,头次打断了我:

"“你别管我了,你离我远一点,等回去我就搬走。”

我简直笑出来,捏着电话字字句句:

“告诉你不可能!我答应了老何,千金一诺。”

“我不能亏欠死人,要遭天罚的。”

我直起身,心底竟然有几分紧张。

何昱那边沉默了。

只有夏虫清脆鸣叫。

“再说,姐姐舍不得你吗。”

我惆怅说了句真话――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

更何况何昱比狗帅多了。

我听那边呼吸乱了几分,良久,

“滴....…”"

挂了。

小子还会害羞。

我垂眼,按下心底淡淡涟漪。

只想――刘沁是不想活了。

对我们下手。

次日刚换完药,恰好我电话响起,离何昱较近。

我示意他开免提递我。

8

“万姝,怎么样?打电话怎么不接。”

一清润焦急男声传来。

何昱看我一眼,我关了免提,只报了位置。

“这下有人来管我们了。”

我舒了口气。

却见何昱头顶乱糟糟,不由想帮他捋顺。

谁料到他躲开,睨我:“他是谁?”

我""哼哼几声:“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我不是小孩了。”

何昱盯着我。

我不是很想接他的话,打哈哈说着窗外丝瓜长得真绿。

何昱盯了我许久,眉头又拧起来了。

我装看不见,低头玩手――不是小孩,又能是什么呢?

—小时,唐风急匆匆走进来,柔声:“我来了。”

看到何昱瞬间,唐风脚步一顿:

“这便是你弟弟罢,幸会。”

何昱不作答,沉沉望唐风。

“这孩子叛逆,不用管他。”

我欲起身,唐风一把揽过我腰身,横打将我抱起。

我脸皮有些臊,垂眸何昱:“走吧走吧。”

何昱呆呆看了眼我们。

唐风很自然低声问我话,我选择性回答――我们暧昧半年,谁也不愿先捅破那层窗户纸。

回公司后,何昱非常主动提出要搬进我家。

说是刘沁丧心病狂,一定是要弄死他的。

他害怕。

我拒绝的话转了十八个弯,想想等先收拾了刘沁再安顿他不迟,终是答应了。

在准备起诉刘沁时遇到了麻烦。

何昱倒是记了卡车车牌号,可惜民警查过后,确定他和刘沁没有任何关系。

意外只是因为疲劳驾驶。

何昱在警局表现得很激动,甚至连"放屁"都说出来了。

“意外不意外我能不知道吗!!”

惹得周遭人纷纷探头,民警脸色越发臭,指着他就要发作。

我揉着太阳穴,不耐道:“你清醒点!发什么疯。”

何昱才讪讪闭嘴。

出警局时,一车正常拐弯,却惊得何昱脸色大变,猛地将我推进警局。

毫无防备的我踉跄几步,还是跌了个狗吃屎。

见那车载人后就走了。

何昱意识自己搞错,连忙奔过来扶我。

民警劝他冷静下,他回头怒吼民警:“滚!别碰她。”

“你干什么!你想袭警!”

警官疾声厉色,手摸到腰间。

我看失了神志的何昱,怒上心头,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别在这发疯!”

扯着他出了警局,挨了打的他颤着唇,好似提线木偶。

回家后,他一言不发,我逼自己冷静下来,恰巧唐风来电。

说是给我谈了个大项目,叫我立刻过去。

我睨了何昱一眼,他果真紧紧盯着我。

"别去。”

他声音闷闷传来,似是隔了层深海。

我没理他。

拿包准备出门,何昱欲要拦我,被我闪身躲过。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烦人,“我蹙眉。

本来就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

他一闹,我就只想跑。

他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唇失了血色。

唐风那边又来催,我接着电话要走。

何昱将手机从我手中抽走,定定看我:“你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

"给我。”

我脾气上来,盯着他冷声道。

何昱充耳不闻,直接按灭屏幕:

“你就那么喜欢他,非要出去见这一面?”

何昱嗓音在颤抖。

我却盯着灯火投下他模糊的轮廓,带着青涩细小绒毛。

他的手虽大,却白嫩。

还是个孩子啊。

我惆怅得原谅了他。

“乖,姐姐出去给你挣饭吃。”

我摸摸他脸颊,他头次没有拒绝。

我:“放心,我马上回来。”

何昱没说话,可影子倔强立在玄关处。

不知为何,我心头微动。

上车后就开始扒拉手机,要不给他带一双aj回去。

他们男孩是不是都喜欢?

唐风带我进了片景区,树木薪郁遮天蔽日。

“老板都爱住这里,空气好。"唐风解释道。

我不安的心在推门看到刘沁瞬间,只化作平静。

唐风还叫我入座。

我没动。

刘沁的首饰被灯光映得华贵,脸却憔悴,像笼了层不相称的壳子。

她直勾勾盯我,挑起一诡异微笑:“万总好。”

手机上弹出何昱短信一条接一条。

“在哪?“

我刚想回。

“是他在担心你?“

刘沁带着嗳昧微笑打断了我。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遗嘱,在我眼前闪了下,笑得更艳。

“属于我和应钦的东西,我迟早要拿回来的。”

“你就跟着那个杂碎一起去死吧!“

她猛地朝我扑过来,我毫无防备被扑到窗下,腰断了般疼,被刘沁骑在身上。

缠斗间,被她扯走了手机,腿上也挨了几脚。

她起身厉声环顾:“看好她!“

唐风想冲过来,却被保镖一脚踢弯腰,呻吟着跪在地上。

大门紧闭,从外面""咯噔"落了锁。

“该死!“

我脸色惨白。

她把我困在这,是想引何昱来?

我越想越心惊,那样的疯子什么干不出来。

她不敢动我,我死了,会有无数人找我。

她脱不了嫌疑。

可何昱呢?

他无依无靠。

我强忍着痛爬起来,喉中腥甜,随手一措竟满目血红。

“万姝!”

唐风想跑来扶我,我看他便心烦,闪身躲过。

他懊恼道:“我也没想到,不过没关系,我们在这待到明早....…”

我没理他。

顺手扯下窗帘,打成结成长长一道。

三层楼,摔不死,只是多层保障罢了。

他按住我的手,惊道:“你要干什么!”

""明天就来不及了! !”

我低声。

我脱下高跟鞋就要踩上窗棂。

“万姝!“

唐风不可置信看我,沉默良久,看我的眼神似要刺进心底:

“你那么在乎他吗?为他甚至冒这种险!”

“那我呢?我算什么。”

他上前一步,激动控住我肩头。

我偏头,头一次觉得看到他都令我恶心。

“"你什么都不是。”

我在他眼中望见自己异常冷淡的面容。

他却听懂我没有说出来的话那般。

手无力滑落。

我系好绳子在腰间:“别碍事。”

我想到何昱出门前的异样神色。

我不敢想象他整晚联系不到我会怎样。

唐风笑得比哭难看,唇都颤了:

“万姝,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今日过后,不必联系。”

我扔下一句话,没再看唐风。

刚落在软绵草地时,便听见头顶传来喧嚣。

我拔腿就往树林深处跑,为了躲避保镖,我越走越偏。

我原本旧伤未愈,林间草木汹涌,虽能隐藏踪迹,但走得我汗透衣衫。

好在刘沁应该是带着假遗嘱搞事去了。

我正想着,猛地听见远远说话声。

我悄悄潜伏过去,却听见刘沁:“既然如此,就把字签一下。”

何昱穿着黑色卫衣,身形瘦削,只能瞥见侧脸。

"她呢!“”

“你签了我自然会放了她!!“刘沁眼睛深深凹陷,死死盯住何昱。

“不然我不确定我会干出什么来!”

何昱毫不犹豫就要签字。

我瞪大双眼,立马就要跳起来。

下一秒,何昱扔下笔,猛地伸手勒住毫无防备的刘沁。

他比刘沁高一个头,又有力。

刘沁脸色发紫,拼命拍打着他手背。

“你怎么算计我都可以,你动她真的惹到我了。”

合同纸页在风中瑟瑟抖着,何昱神色木然,胳膊愈缩愈紧,衣料摩擦声似纸钱翻飞声。

“我我......”"

刘沁已经喘不上气来,脚尖慢慢绷直,眼凸出充血。

何昱还没有松手迹象,他眼底闪着诡异光芒。

“你知道他创建公司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他没看刘沁,话却飘零在空中。

“是买我妈命的钱!!"何昱悲愤似啼血,又勾唇笑起来,"那人酒驾,拿三百万来私了,哈哈哈他竟然同意了。”

他喃喃:“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我妈,那天我有多开心,我现在就有多恨他。”

“这公司,我看一眼都嫌恶心!你们还要争。”

他指缝中闪出亮光,刀锋斩断丝缕雾气。我心底发凉,他是真的想杀了刘沁。他疯了吗?

“住手!“

我跳出来那刻,何昱像是从积年的噩梦中惊醒。

脸上甚至带着丝迷惘。

“万姝..…”

下一刻,他如梦初醒,甩下刘沁,立刻向我奔来。

刘沁瘫软成泥,浑身发抖。

我看他:“先走吧。”

要落雨了,山里不安全。

彼时天雷滚滚,雨点随风飘落。

我很快被淋得湿透,寒意渗进骨子里。

何昱脱下外套给我,自己只留件短袖。

雨越来越大,我们深一脚浅一脚。

我很快没力气,牙齿都在打颤,就连眼前景象也模糊起来。

何昱看起来要急疯了,入目皆是延绵山脉。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

他抱着我,话尾都带着颤音。

该死的是我,我早,早就不想活了!”

"胡说什..…我刚张嘴,便被风雨呛得咳嗽不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终于寻到守林员的小屋。

老人好心地帮我们烧了锅热水。

我洗漱完,望着屋外瓢泼的雨,觉得方才一切恍然如梦。

他下意识就要来摸我额头:“没发烧,难受吗?”

我握住他的手,仰脸看他。

“你妈妈的事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何昱神色闪烁下,打哈哈说着刘沁的话他都录下来了。

我:“我问你话!“

何昱叹口气,将我碎发挽到耳后。

“我不想提,“他看我,相距不过咫尺。

“我当时才七岁,看着我妈脑浆在地上冷却,而我爸拿钱后,一遍又一遍保证说就是意外。"

“我只恨我保护不了她,“何昱手指划过我下颚,带着异样的温度。

他闷声:“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害怕吗?我...…”

他将头点在我肩头,灼热呼吸烫着我心尖:“真的想杀了刘沁!”

我仰脸看他,他眼底汹涌着莫名情感,似是再也压不住。

索性手抚上我后颈,盯着我干涩道:

“你知道,我除了你,再没有在乎的人了!”

"你要是出事,我...…”"

何昱一路走来的坎坷,我看在眼里。

像在荆棘中跋涉千里的旅人,满身的血痕逶迤。我主动吻住他鼻尖。

他僵住,下一刻,他眼亮起来,手指插入我发间,用力吸吮着我的唇。

“万姝。”

他理了下我凌乱碎发,手抚上我脸颊,欲要说什么。

却喉头滚动,只挤出一声笑。

我睨他:“你都想和刘沁一起死,还留录音做什么?”

“我不想再叫你受别人的牵制,也不想叫你忘了我。"何昱油嘴滑舌道。

最后从房中出来时,我几乎不敢看老人,用头发蒙住脸。

老人笑眯眯喊住我,说再呆会吧。

“山中雨水大呢。”

后来我们何昱手机里的录音也没用上。

那天雨出奇的大,那处又是洼地。

我和何昱在木屋看着远处浑浊洪流一泻千里,心里都隐约有了预感。

刘沁出了意外,最后尸体都没找回来。

尘埃落定后,何昱和我签了股份转让协议。

我成为万禾最大股东。

何昱全程在玩我的头发。

你就这么把股份交出去,不怕将来我把你赶出去?”

何昱连忙表示――赶出公司可以,赶下床不行。

气得我想踹死他。

晚间,缠绵过后,他吻着我脖颈:“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干,不能总是站在你身后仰望你吧。”

“那个唐风还在骚扰你?“他押着脖子。

我没好气将他头按下:“早叫你拉黑了,还问还问。”

“明天我有时间去看电影吧。”

我扒拉着手机,问。

“你要看什么?”

他随口:“《我爱你》”

我指尖一滞,彼时,天边稀星皎月,云层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