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头条号素老三,出版过长篇小说《离婚真相》《血色缠绵》等。
东北女作家倾情讲述东北雇主和东北保姆的故事。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说明我的故事来源于生活,但又不同于某一个人的生活。
每天下午2点,保姆故事准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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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去针灸了,耽误写了,发布晚了。抱歉。)
午后,小豪和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站在大门口。女人戴着一顶浅色的帽子,穿着一件枣红色的连衣裙,我觉得女人应该是照片里的女人。
老夫人住院的时候,有一天,我去医院送饭,老夫人给我看小豪和小雅的婚纱照,其中一个小影集里,我看到小豪和一个女人亲昵地坐在一起。
大门外的女人,就好像是这个女人。老夫人当时对我说,这个女人,是小豪的生母。
我连忙回头,对客厅里说话的老夫人和赵老师说:“小豪来了,好像是跟他亲妈来的。”
老夫人一愣,伸手去摸身边的助步器。赵老师急忙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歪着头,眯着眼,从对讲机的屏幕上,看着外面的人。
赵老师说:“是吗?是吗?”
我猜测,赵老师眼睛可能有点近视吧。当然,我也不能说破。
老夫人撑着助步器,来到门口。我让开一步,让老夫人去看屏幕。
老夫人只扫了一眼,就说:“快开门,请他们进来。”
我连忙点开门锁,大门开了,小豪和女人相继走了进来。小豪手里提着两个礼盒。
我打开纱门,赵老师要出去,不过,走到门口,赵老师退后了半步。
赵老师让老夫人走到门口,说:“大姐,你站在这儿。”
老夫人走到门外,小豪急忙迎上来,说:“姥姥,您别出来了,姥姥,这是我妈。”
小豪停在门口,等待身后的女人缓步走过来,他说:“妈,这是我姥姥——”
小豪的亲妈连忙上前,要搀扶老夫人。赵老师马上说:“别动老太太,让我大姐自己走。”
赵老师的声音有点尖利,好像用木梳齿儿刮着玻璃,有点刺耳。
小豪和小豪的亲妈,都抬头看了赵老师一眼。
小豪说:“妈,这是赵姥姥,是我二舅妈的母亲。”
赵老师连忙说:“哎呀,我这个母亲,不及格,女儿生孩子,我也没伺候,小外孙我也没照顾,你说我这样的母亲及格吗?也就是打小一把屎一把尿,把她伺候大了,供她念书,给她置办嫁妆,你说,当妈的不都这样吗?”
赵老师一边说,一边笑着,把小豪的亲妈让到房间里。
我怎么觉得赵老师话里有话呢?
好在小豪的亲妈似乎没听出来赵老师的潜台词,她笑着说:“大姨,我来看看大娘,小豪说,姥姥对他很好,这些年,多亏了姥姥照顾她——”
赵老师说:“姥姥照顾的,毕竟是少数,还是二丫头,那家伙,对小豪那个好,我一个外人,看着都眼热。小豪百天,二丫头请了好几桌,我来吃个喜儿,吃饭的时候,小豪哭了,二丫头不吃饭了,就抱着小豪在地上来回地走,哄着小豪,这些年,都是二丫头自己把小豪扯吧大的,太不容易了——”
小豪的亲妈姓白,从见到白女士那一刻开始,她的脸上就一直带着笑容。她听着赵老师说话,脸上也一直带着笑。
老夫人已经听出赵老师是为二姐梅子打抱不平呢,连忙说:“小豪,快让你妈坐下,坐下聊——”
老夫人又吩咐我:“去洗点水果。”然后又说:“去楼上看看妞妞醒没醒,让妞妞下来见见,家里且了。”
老夫人可能是想让客厅热闹一点,免得客人尴尬吧。
老夫人随后又说:“去我房间,看看你大姐醒了没有,就说小豪的妈妈来了——”
我人在楼下呢,先去老夫人房间叫大姐,方便一些。我刚要转身,手臂却一下子被人攥住了,攥得我有点疼。
一回头,看到赵老师冲我使眼色。我也不明白她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赵老师说:“我去叫凤子吧,我怕小红说不明白,不能说小豪的妈妈来了,要是这么说,凤子肯定以为是二丫头梅子来了,你得说是当年把小豪扔下的那个姓白的女人来了!”
赵老师腾腾地向老夫人房间走去,大姐在房间里看书呢。
赵老师的样子好像谁惹急了她,又像是要打仗的样子。我猜不透,一向优雅有礼的赵老师,今天是怎么了?
中午的饭桌上,赵老师跟大姐聊天,有几句话说得就有点欠妥。现在小豪的亲妈来了,赵老师又发啥神经啊?她的样子,有点像二姐附体呢?
我也不敢去看小豪和白女士的表情,我怕看到尴尬。
我连忙去楼上看看妞妞。刚上楼,就看到妞妞光着小膀子,坐在床上哭呢,曹芳手里拿着一件杏黄色的连衣裙,要给妞妞穿。
妞妞看到我,就哭着说:“奶奶,奶奶——”一边哭,一边用手指着楼下。
曹芳说:“妞妞,你尿湿了裙子,我还没给你换裙子呢。”
来客人了,不能让妞妞哭啊。我连忙从曹芳手里拿过妞妞的裙子,说:“妞妞,这件裙子,你记不记得是谁给你买的了?这个小鸭子的裙子?”
妞妞还是闭着眼睛哭,但是停顿了一下。
我说:“这是平姨给你买的裙子吧?”妞妞不哭了,眼睛睁开了,冲我点点头。
我说:“家里来客人了,我们下楼见见客人,等一会儿闲了,我领你去找平姨,好不好?”
妞妞说:“好!”白皙的小脸蛋上,都是泪水。
我给妞妞穿上裙子,曹芳也给妞妞穿上水晶鞋,妞妞下地之后,就要自己去爬楼梯。曹芳急忙跟过去,牵着妞妞的手。
平心而论,曹芳带着妞妞还可以吗,没什么出彩的,但也没有大的过错。何况有赵老师一直在旁边帮忙呢。
我们下楼后,妞妞看到客厅里这么多人,她就高兴了,完全忘记了刚才因为什么哭了。这孩子有点人来疯,她趴到赵老师的怀里,两只黑亮亮的眼睛,一直盯着白女士,不错眼珠地看。
赵老师指着白女士,说:“妞妞,你得管她叫白姨。”
赵老师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不似刚才咄咄逼人了。
我去厨房洗水果,看见大姐在厨房已经洗好了水果。
我说:“大姐,我来端水果。”
大姐低声地说:“小豪的亲妈来,我们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尊重人家,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家人没素质。”
我连忙点头,低声地说:“知道了。”
看来,刚才赵老师去老夫人的房间叫大姐,大姐肯定是劝说赵老师了。
我把水果端到客厅,微笑着对白女士说:“白姐,您吃点水果——”
白女士看着我,轻声地问小豪:“你还没给我介绍,她是谁呀?”
小豪说:“这是我红姨——”
我连忙说:“我是许家的保姆,小豪这孩子特别懂事,来家里吃饭,经常听到他念叨你,很关心你——”
我没敢多说,怕话说得走味了,便说:“你们聊吧,我去再拿点吃的。”
大姐坐在客厅,跟小豪和白女士聊天。
白女士话不多,脸色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她头上戴了一顶米色的帽子,帽子的一圈系着一小朵一小朵粉色的玫瑰。
进了房间之后,白女士也没有把帽子摘下来。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后来,我去客厅送水果,看到白女士后脖子那里光溜溜的,我猜测,她大概是因为化疗的关系,头发都掉光了。
大家坐在客厅,说着一些客气的话。赵老师没有再说什么,她一直把妞妞圈在怀里,眼神却飘忽着,望向窗外。神色有些忧伤。
我想,赵老师大概是想起他去年过世的儿子了。赵老师的儿子大刚,去年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病逝了。
再见到赵老师,就感觉赵老师整个人都变了,有时候,说话尖酸刻薄,有时候,又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丧子之痛,无以言表。赵老师今天见到小豪的亲妈白女士,可能勾起了她作为母亲那种保护自己孩子的冲动,她讽刺白女士当年为了她自己,把小豪扔下了。
但赵老师这么做,她忘记了还有小豪呢,小豪会怎么想?他亲妈受窘,小豪的心里不可能好受的。大姐劝说赵老师,还是对的。
我切了一盘西瓜,又从储藏室拿了一盘干果,一起端到客厅。
曹芳站在楼梯的一角,打量着众人说话。她没有坐在沙发上。
小豪一直坐在白女士旁边。大姐拿了一块西瓜,递给白女士。小豪连忙拦住,笑着说:“姨妈,我妈不能吃西瓜,她肠胃不好,容易坏肚子。”
大姐点点头,体贴地说:“你妈妈身体还在恢复阶段,要注意休息——”
白女士说:“这次我从牡丹江出来,在外面遛达这些天,算是最长的一次了。”
老夫人说:“小白呀,你在牡丹江还是有啥亲人?”
白女士说:“还有个亲妹妹。”
老夫人说:“干脆,搬到白城来吧,儿子儿媳都在这儿上班,你来之后,他们照顾你也方便。”
白女士愣住了。小豪也愣住了,都看向老夫人。
一旁的赵老师脸色骤变,但她没有说什么。
白女士连忙说:“我的医保都在牡丹江,在这里看病不方便。再说,我跟我妹妹这些年一直都在一起,我走了,我不放心她,她也不放心我。”
老夫人说:“你这个年龄,也应该考虑养老问题了,你跟小豪慢慢地考虑,不急于一时,你来呢,我们老许家又多了一个亲戚。”
听老夫人说话,不像是讽刺白女士。但她真的希望白女士来到小城居住吗?那二姐肯定生气。
妞妞一直眨着两只眼睛看着白女士。白女士想伸手摸摸妞妞,但手伸出去一半,又缩了回去。
白女士拿过身旁的包,从里面摸出一个红包,递给妞妞。
白女士笑着说:“妞妞,这是大姨的一点心意,祝福你监看快乐地长大。”
妞妞一点不眼生,伸手接过红包,还伸出小手指,在白女士的手背上,飞快地划了一下。她的动作太轻了,像羽毛一样。惹得白女士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白女士对老夫人说:“大娘,都说小孩子通灵的,你家的小宝贝冲我笑呢,那说明,我还有几年寿——”
小豪轻声地说:“妈,你的寿命长着呢,将来还要你帮我们带孙子呢。”
白女士看着小豪,脸上的笑容有了热度。
老夫人连忙让妞妞谢谢白女士。妞妞攥着红包,两只手也攥到一起,看着白女士说:“谢谢姨——”她那稚嫩的童音,特别治愈人。
智博从楼上下来,跟白女士聊了两句,好像他之前已经见过白女士了。小豪跟智博低声地聊了一会儿。
白女士又坐了片刻,就跟小豪告辞走了。小豪自始至终,都是轻言细语的照顾白女士,对赵老师的话,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情绪。这个孩子,很能克制自己。
众人到门外去送小豪和他的妈妈。小豪开车来的,他先是打开副驾驶的门,用手为白女士遮着头,等白女士坐进副驾,他把搭在外面的裙子一角细心地提起来,又探身到车里,给白女士系上安全带,这才关上车门。
小豪随后也上了车。
大姐紧走几步,趴在车窗上,对小豪说:“回去让你妈妈好好休息休息,等一会儿去吃饭,咱们在饭店再聊。”
小豪答应着,开车走了。
进屋之后,大姐对老夫人说:“妈,她给妞妞红包了,咱们用不用给她呢?”
赵老师说:“她来看老人来了,给孩子钱,还不是应该的吗?”
大姐笑了,说:“赵老师,您今天这几句话,我在房间里躺着,听着就跟放鞭炮一样,又脆又响。”
赵老师苦笑,说:“我呀,说完有点后悔,可看到这个女人,我心里就忍不住要多两句嘴,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当了妈妈,再穷再难,也不能把孩子扔掉呢,那还是个人吗?没资格当妈妈!”
大姐说:“有时候我也替梅子不平,可现在小豪长大了,凡事就得为小豪多考虑,全当为了小豪高兴吧。”
大家坐在沙发上说话。大姐从妞妞手里哄下红包,她从红包里拿出一沓钱,说:“有两千块吧,妈,咱们是不是要回一份礼?”
老夫人说:“回一份吧,她之前看病,我们也没花钱,上次小豪去牡丹江,我心里想着,给他妈妈拿点钱,可是人一多,一说话,我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大姐把钱重新装到红包里,放到妞妞手中,说:“交给你姥姥,让姥姥交给妈妈,好不好?”
妞妞想了想,把红包递给了赵老师。赵老师笑了,把红包又塞给妞妞,说:“拿着玩吧,等你妈妈回来,你交给妈妈。”
大姐又问老夫人:“咱们拿多少钱好呢?”
老夫人说:“她拿两千,咱们就给她备上吧。”
大姐说:“拿4000?”
老夫人笑了,说:“凑个整吧——”
赵老师说:“太多了吧?”
老夫人说:“梅子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千顷地一根苗,也就这一次,拿吧。对了——”
老夫人对大姐说:“你给小娟打电话,问问,他们拿不拿,拿多少?再问问你大哥,他们咋想的?”
大姐说:“行,我先给我大哥打电话。”
大姐站在窗前,拿着手机打电话。
赵老师此时有些落寞,她靠在沙发上,似乎累了,她说:“大姐,我今天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夫人微笑着,看着赵老师,说:“我呀,要是老师,我也给她两句!可我不是老师,我这口才不行,我就会说点眼巴前儿的话,你呢,敲打敲打她两句,没毛病,”
赵老师说:“大姐,你不嫌我多嘴呀?我以为你会埋怨我呢。”
老夫人拍着赵老师的手背,说:“咱姐俩谁跟谁呀,咱们是一家人,说话没那么多挑剔的。”
赵老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老夫人说:“你为我梅子出口气,我还能生气?这半年,梅子的心,都快被他们揉搓碎了,我也心疼我闺女呀!可这话我又不好说,我要是说,好像梅子跟我诉苦了,小豪该有想法了,你说的话,没毛病!”
赵老师笑了,说:“大姐,我看她吧,也怪可怜的,可是吧,一想到她当年把小豪扔了,我心里就瞧不上她!”
老夫人说:“点她几句行,不过,晚上吃席,这页就翻过去了,不提了。高高兴兴地吃顿饭。”
大姐打完电话,坐到沙发上,说:“妈,我大哥说他准备了,不用我们准备了。”
老夫人说:“他准备了,是他的心意,咱们还得准备一份。”
大姐看了一眼赵老师,说:“我大哥说,他让海生去做了,用一个档案夹装现金,写上咱们几家的名字,算是我们老许家对她的一点心意。”
老夫人听到这里,点点头,说:“行吧,那就按海龙说的吧——”
老夫人说完,又说:“那你问问海龙,用不用我把钱还给他?”
大姐笑了,说:“那我大哥还不得生气呀,你呀,就别熊我大哥了。”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赵老师在一旁看着,很羡慕的样子。她说:“大姐,我真羡慕你,你有两个好儿子,还有两个好女儿,我呢——”
赵老师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就哽咽了。肯定又思念大刚了。
老夫人说:“你有个好女儿,还有个好女婿——”
赵老师连忙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老夫人说:“你说得是——”
大姐说:“赵老师,我大哥说了,让海生在信封上,把您的名字也写上,告诉你,千万不能再另外拿钱了。”
赵老师笑了,说:“海龙这孩子,想得太周到了,我刚才还想呢,她给妞妞拿两千,我也照着她的样子,给她两千吧,她也不容易,病的那样——”
大姐说:“你不用拿了,我大哥说了,以前他就想着这件事,打算给小豪她亲妈拿去一笔钱,她治病,也需要钱,这次她来了,正好给她,面子上也好看。”
大姐和赵老师、老夫人在客厅说话,曹芳到厨房洗了几个葡萄,榨了半杯葡萄汁,又洗了什么东西,拿去给妞妞吃了。
智博一直蜷缩在沙发上,听大家说话。大姐看到智博有点蔫吧,就说:“你怎么还闲上了,晚上的饭局,不请小晴来吗?”
智博有些闷闷地说:“她说要学习。我刚才跟她发信息说一件事,她都没有理我。”
大姐笑了,摸着智博的头,说:“去接她,接她直接去饭店吧,我们也马上就出发。好好跟女孩说话。”
智博有点犹豫。大姐说:“女孩子矜持点是对的,不过,你要是特意去请她,她多半会来的。你就说,家里人都到了,就等她了。”
智博笑了,说:“我妈我爸的车,都开走了。”
大姐说:“我看外面有一辆自行车,你骑着自行车去接小晴,那不是更浪漫吗?”
几句话,把智博说得高兴了。智博往厨房走。我知道他要说啥,就说:“钥匙在包里呢,我给你拿——”
我回到保姆房,拿了车钥匙,给了智博。说:“要是觉得自行车缺气儿,十字路口修自行的地方,你就给车胎打点气儿。”
智博答应一声,走了。
大约四点半吧,门外有响动,许先生的司机小军开车来了,随后,二姐和二姐夫也开车来了,接大家去饭店吃饭。
曹芳来到厨房,破天荒地清洗了榨汁机和妞妞用过的餐具。她小声地问我:“老许家的人都去饭店,那,咱俩去不去呀?”
曹芳没有给我叫红姐,无所谓。她能主动跟我说话,就不错了。
我说:“老许家一家人要是都去饭店,那保姆也去的。你负责照顾好妞妞,我负责照顾大娘。”
曹芳的嘴张得能塞一个乒乓球。
我说:“你上楼去捯饬一下吧,不换件漂亮衣服啊?”
曹芳的脸上马上露出笑容,说:“啊,我明白,那我给妞妞也换一件。”
曹芳飞快地往客厅走。我连忙在后面说:“给妞妞穿上纸尿裤,你再带两个纸尿裤,再带一盒湿巾和纸巾——”
曹芳说:“知道了——”
我说:“还有,妞妞的水瓶,还有,妞妞的玩具——”
曹芳回头,白了我一眼,又笑了,说“开个汽车,把妞妞的房间拉去得了。”
我也笑了。这还是我跟曹芳第一次比较愉快地交谈呢。
赵老师跟着曹芳上楼,她说要给妞妞多带一套衣服,怕晚上回来的时候冷。
我回到保姆房,换下工作服,换上外出的裙子。
大姐帮老夫人换好了衣服,撑着助步器出来了。大家陆陆续续地上了两辆车,我帮老夫人拎着助步器,又多拿了两条披肩。担心饭店的包房冷气太足,老人的身体受不了。
车子到了红茶小厨的门前,我们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串自行车铃声。
智博喊:“奶奶,姥姥,大姑——”
回头一看,智博用自行车驮着小晴来了,穿过十字路口,也来到饭店跟前。小晴从后车座上跳下来。她穿了一件白裙子,裙袂到膝盖,露出白皙的小腿。
这件白色的连衣裙很漂亮,肩膀上有朵漂亮的花,后来走近了我才看清,那是一只白蝴蝶,轻轻地站在肩膀上。衬托得小晴美丽中透着一份年轻女孩的可爱。
大姐牵着小晴的手,说:“小晴呀,这穿白裙子太漂亮了,将来你穿上婚纱,那得漂亮成啥样啊。”
小晴羞赧地笑了,说:“小雅姐让我给她做伴娘——”
大姐笑了,说:“哎呀,那可太好了,智博呢?”
智博锁好自行车,笑着走过来,说:“我当然做伴郎了。”
我在一旁听着,心里想,伴郎伴娘,不是应该早就定好了吗?现在才定。
只听智博说:“我小哥和小嫂子以前定的伴郎伴娘,不是我和小晴,伴娘是我小嫂子的单位同事。”
小晴在旁边说:“我小哥一开始是让智博当伴郎了,但智博因为伴娘不是我,就没答应。现在小嫂子的同事,带着孩子旅行去了,这不是暑假吗,还没回来呢,小哥和小嫂子商量之后,决定让我俩做伴娘伴郎。”
大姐故意板起脸来,说:“才决定啊?记住了,结婚那天,要跟他们要红包!”
小晴笑了,跟智博一起上楼。智博还牵着小晴的手,完全看不出两人有过生气的事儿。
二姐已经提前点好了菜,小豪开车接了小雅,又去旅店接了白女士,一行三人也到了饭店。
一大屋子的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餐桌前。许家人幽默,二姐夫嘴皮子也遛达,他跟许先生在一起,两人打打闹闹,经常开玩笑,小舅子和姐夫没有正反面,包房里不时地爆发出笑声。
二姐要了两瓶红酒,这次没有要白酒。许先生却给小军打电话,让小军送上来两瓶本地粮食酿造的白酒。他跟二姐夫喝白的,其他人喝红酒。
小军则在外面的散台上吃饭呢。
这次吃饭,大嫂也破天荒地来了,她挨着白女士,跟她轻声地聊着什么。我看到大嫂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交到白女士的手里。
白女士不要,推让着。大嫂就对小豪说了什么,小豪也不收。二姐看到了,就走过来,一手搭在小豪的脖子上,一手搭在白女士的椅子上,亲亲热热地说了几句话,小豪和白女士都笑了。
二姐把档案袋拿起来,装到小豪的包里。
饭菜很快上来了,这家饭店以贵出名,好像是包房有最低消费,我不是太清楚。反正,这里的菜是色香味美,好吃,好看。请客来这里,很有面子,但是,钱包也很受伤。
菜上齐了,二姐夫拍拍手,说:“大家静一静,请大哥起杯。”
大哥说:“让咱妈和赵老师起杯吧。”
赵老师连忙看向老夫人,说:“大姐起杯吧。”
老夫人举起红酒杯,说:“我也不会说话,让我起杯,我就起杯,我就说一句话,小白来了,我是非常欢迎,要不是我住院了,早就请你吃饭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没法去牡丹江看你,你来了,正合我心意,大娘就祝福你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
老夫人话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儿上。白女士连忙举杯,说:“大娘,我谢谢你,也祝福你健康长寿!”
老夫人喝了一口白酒,白女士抿了一口。赵老师则把酒杯里的红酒,都干掉了。
智博负责给大家斟酒,看到赵老师的酒杯空了,就拿起酒,给赵老师倒酒,我听见他小声地说:“姥姥,你酒量不错呀。”
大哥说:“赵老师,你再起一杯。”
赵老师说:“我不来了,你来吧,今天我话有点密。”
许夫人看着赵老师,体贴地给赵老师夹菜。低声地说:“妈,少喝点。”
大哥就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那我先来吧,等会赵老师再起杯。”
大哥看着白女士,说:“小豪这孩子,不是一般的懂事,我们以前在家里也议论过,说小豪的亲妈,一定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女人,今天见到了,果不其然,是我们想象的模样,我代表我们家,敬小白一杯!”
大家都喝了一口酒,赵老师又把杯子里的红酒干掉了。智博随后给赵老师又斟上了酒。
白女士脸上带了笑,说:“大哥,你说这话,我受之有愧,当年,我一个错误的决定,让我后悔了半辈子——可是,哪有后悔药,要是有,花多少钱,我都买——”
白女士的眼里蒙上一层泪雾,她抬眼疼惜地看向身旁的小豪,眼神无限地留恋,好像看不够自己的儿子似的。
小豪轻轻地摩挲白女士的肩膀,说:“妈,别激动,医生叮嘱你,不能大喜大悲——”
小豪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一旁坐着的二姐,脸色不好看了。
二姐是个直率的人,她可能由小豪这句话,想到很多吧,想到这些年,她把小豪抚养长大的不容易。但是,这种时候,她肯定是无法说出这样的话,老夫人和大哥大姐,都不会让她说这样的话,因为这些话,对白女士是很大的刺激。
白女士有病在身,在许家的客厅,我听到她好像接下来要进行下一个疗程的化疗。身体很虚弱,不能受刺激。
这时候,坐在许夫人身旁的赵老师,看了一眼二姐,她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忽然开口了。
赵老师说:“小白呀,我能理解你当初放弃小豪的决定,我也能想象,你这些年思念儿子的不容易。我这些年,跟二丫头梅子,我们接触并不多,就是最近半年,我搬到这里,接触才多一点——”
许夫人有些担心地看着赵老师,低声地说:“妈,红酒要是不想喝,就别喝了。”
赵老师却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再次喝掉。
她看向白女士,说:“我跟二丫头接触虽然不多,但她的事情我知道一些,我看到她对小豪有多好了,好到什么程度呢?当年,小豪感冒了,大祥出差在外地回不来,那天大雨下得那个大呀,二丫头抱着小豪,跌跌撞撞地去医院。打不着出租车了,雨太大了,把路都淹了,二丫头就那么抱着小豪,走了那么远的路去医院,小豪,你知道你妈,为了你失去了什么吗?”
二姐忽然有些崩溃,咬着嘴唇,说:“赵老师,别说了——”
小豪有些狐疑地看向二姐,又看向老夫人和赵老师。
许夫人也连忙说:“妈,别说了,二姐不让说——”
赵老师生气地看着许夫人,又看向二姐,说:“干啥不说呀,你二姑姐又没有做错事,她为了小豪,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伤了,她在大雨里走了那么久,孩子流掉了,连生孩子的能力都没了——”
赵老师回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已经满脸泪水。
赵老师说:“大姐当年跟我学说这件事,她当时就哭得受不了,我一个外人,也哭了,小豪啊,你亲妈虽然把你生下来了,可是,你养母把你养大,供你念大学,她还因为你,没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想想,你养母容易吗?她被你奶奶骂了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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