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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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收了伞,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提点道:“你放心,我不会针对你,但是你最好也不要乱做什么传声筒,要是安分一些,我也不会让你的日子太难过。”
小姑娘低下头不敢看他,憋了好久才低声道:“我跟您之前也是做足了功课的,我很佩服您,也很仰慕您。”
“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副院派我来,我打心眼里也想跟着您。”
江淮有些诧异,心道:难道真的是年纪到了,我也开始招小姑娘喜欢了?
他轻咳一声,不再多说,以免让对方误会。
两人走进省院的问询室,这次例行盘查的对象是掌通集团现任执行总裁柳晴,也就是张东来的前妻。
因为现在证据链不足,只能从五年前江父和他一起坐车去省厅复盘旧案的那起爆炸案入手查起。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因为当年的案子证据链做得很完整。
酒驾司机误撞油罐车导致追尾爆炸案,死了江父在内的五个人,就连触发死亡的动机和死因都十分合理。
江淮无法参与质询,只能静静地坐在监控室的电脑前看着她。
无论女人保养的多好,终究是已经五十几岁了,脸上的粉面褶子在惨白的灯光下一照,显得有些可怕。
无论睫毛刷得再好,显示屏锐化之下,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负责案子的刑警把资料推到她面前,柳晴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轻声道:“我不懂你们到底要问我什么,如果是五年前那汽油罐车爆炸案,我想我无话可说。”
江淮忽然伸了伸手,示意道:“把资料拿给她看。”
2
当年的事情确实做得天衣无缝,可是百密一疏,柳晴只知道掩盖醉驾司机的身份,却独独漏了油罐车。
爆炸的油罐车司机是个老实的中年男人,干这一行已经有将近十年的驾龄,之所以心甘情愿制造这场祸事,是因为身患绝症后,想为妻儿留下一笔安置费。
这条线是他后来借助沈家的势力查到的,司机死后,妻子便带着钱和儿子改嫁,甚至连孩子的姓氏都改了。
如果不是因为查到户籍变更,恐怕这件事情真的要被带到了棺材里去。
他松了松袖口的衬衫扣子,看向监视器屏幕,一旁的人将单向话筒递到他面前。
江淮轻咳一声,平声道:“柳女士,抛开五年前的案子不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十年前有位故人,叫张森书。”
监视器的屏幕中,女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身子微微前倾,摆出一副防备的姿势。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淮冷声道:“张东来患传染性肝病三十年,初次患病就在你们结婚一年后,你猜是谁感染他的?”
此刻,柳晴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因为她心中很清楚,病是自己传染给丈夫的。
经过周雄发事情之后,他和张北川查到当年柳晴的就诊记录,她的肝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当年医疗条件不好,病一直没能得到根治,直到后来拖至肝衰。
她和张东来结婚的时候确实是隐瞒了这一点。
3
江淮伸手轻轻叩了桌子,沉闷的击打声传入柳晴耳中,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柳女士,你是出身书香门第,当年怎么会看上张东来这么个凤凰男,你心里对他...是不是有愧?”
“你的移植手术是三十年做的,用的是谁的肝源?这么多年陆明达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你当年指使他收养张北川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声声质问犹如细针一般扎在她的心头,那些尘封的往事呼之欲出,记忆如海水一般涌来,仿佛要将她淹没。
柳晴忽然站了起来,平声道:“今天还只是例行盘查,如果各位真的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再来逮捕我也不迟。”
门外的律师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选择结束。
江淮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出外面的时候正好和柳晴打了个照面,他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轻声道:“柳女士,出门有旧人相会,记得朝左看看。”
她的车子开出省院大门,下意识朝左边看了眼,一辆低调的黑色SUV,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仅仅一个照面她就认出来了。
张北川单手靠在车窗上,指间的一根烟快燃尽了,他随手抖了抖烟灰,然后朝她做了个“再会”动作。
柳晴心头狠狠一震,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当年她虽然移植了张森书的肝源,但是她心中很清楚,肝脏使用年限有限,因为自身疾病缺陷,她很可能需要二次移植。
张北川和张森书有亲缘关系,也许是最佳匹配者。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张北川被陆明达从江城的孤儿院带走,此后一直养在霖州的原因。
为的就是有一天,如果自己的肝脏再次二次衰竭,如果身体条件允许的话,那么就只剩下再次移植这一条路了。
4
淅沥的雨水终于停下,但是天依旧是灰蒙蒙的,江淮走出外面,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他最近戒烟,嘴里总想含点什么。
“吃糖吗?”
“哪儿来的?”
“哦,儿子那儿拿的。”
他来霖州之前将九九珍藏多年的棒棒糖都带走了,一根不剩。
走之前还贴心地在抽屉里留了一张纸条,表示糖都是老鼠偷走的。
程江小朋友在得知后,坐在地上和妈妈抱头痛哭了一场。
九九哭的是糖没了,时愉哭的是为啥儿子的智商好像不怎么高的样子,分明爹妈都还挺聪明的。
张北川气道:“你能干点人事儿吗?”
他乐不可支,道:“我这是从小就让他体会一把,什么叫做社会险恶。”
外面的天渐渐放晴,江淮将刚才盘查的资料递给他,道:“案子跟我们猜想中的情况差不多,但是现在手头上没有足够的证据。”
他们还需要一份致命性的关键证据,才能够一锤定音。
张北川沉默了一会儿,这些年他一直恨的人是陆明达,以为是他害了父亲一条命,如今再次复盘,这一切的背后都隐藏着一条暗线,最终手握白刃的那个人其实就站在暗线光影交错的汇聚点。
五年前,柳晴一步步引导他们去往一个错误的方向,而自己则置身事外,她本以为这个局设得天衣无缝,却唯独没有料到整个案情线遍布两市,总有一个破局之人会再掀起波澜。
这个世间原本就没有完美犯罪,自然也不会有完美罪犯。
“陆明达那边我来处理,你等我的消息。”
江淮点了点头,道:“好,有消息随时联系我。”
5
张北川开车回到酒店,周南南的电话忽然进来,他还没接,脸上就下意识露出了笑容。
“你那儿一切顺利吗?”
“顺利。”
“没碰上什么棘手的事情吧?”
“没有。”
周南南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又问道:“我看天气预报说是下雨了,你带伞了吗?听说霖州入夏慢,这会儿天还有些冷呢,你记得...”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张北川低低的声音:“嗯,想你。”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融进了这阴雨缠绵的天气里,洋洋洒洒地飘在了她的心头。
周南南捧着电话笑得很开心,捂嘴小声道:“我也想你。”
她心情大好,道:“五月初我有假期,到时候来霖州找你吧。”
张北川刷开酒店房门进去,忽然察觉到出门前在鞋柜上放着的矿泉水位置有变动,尽管只是很细微的差别。
今天早上离开酒店之前,他一再和前台强调不需要客房服务,在此期间也不需要酒店提供任何洗漱用品和打扫,按理说不应该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或许是电话中沉默时间过长,周南南追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他飞快反应过来,道:“没事。”
“该不会是有人往你的酒店里塞了什幺小卡片吧,张医生,如实交代。”
张北川坐在沙发上,神经稍稍松弛下来,笑道:“是又怎么样?你还能杀到霖州来吗?”
周南南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张北川以为她生气了,刚想说话就听见她开口。
“选我,我便宜。”
这猝不及防的车,拐了一个大弯道,他一下子没拿稳手中的杯子,水洒了一身。
他轻咳一声道:“周南南,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开老男人的玩笑就是有趣。
挂了电话,她翻着日历,准备把所有调休和年假都集中在了一起,算了算大概有十天,然后开始盘算日程。
程越涛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啧啧有声道:“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周南南,我这上班还挨你一嘴的狗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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