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起了风,一阵猛似一阵的,炎热的大地突然清凉了许多,吹落的树叶时不时打在脸上,伴着嘻笑和叫嚣声,我没有停止翻单杠,喜欢玩,从小就喜欢,同一大院里的孩子们算我的姿势最佳。
" 娴娴,娴娴...... " 妈妈的在叫我,我拎起书包,抛下小伙伴,急匆匆地尾随妈妈回家去。
" 准备刮台风了,还那么贪玩。" 妈妈用责备的口吻说话,已经有好几天了,我感觉到她的变化,嘴上不说心中极不快活。
不光是妈妈有变化,爸爸也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我所崇拜的,具有学者风度的爸爸。这半个月,他懒得张口说话,我和妈妈的存在像是多余的。他不再逗我玩,不再辅导我做算术。他还发现,他的头发忽然白了许多根,有时喝了酒回来摇摇晃晃地往床上一倒,有时会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或者闷在房间里,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好像在为什么发愁。
家里的烟味很重,客厅里的烟味和厨房的烟味混在一起,从室外进来,会有一种窒息感。妈妈像怕后面有什么人跟踪似的,转身把门锁好。
这个家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爸爸妈妈都瞒着我,但他们骗不了我。不会是爸爸得了什么病了吧?我琢磨着,就是不敢问,猜想迟早会告诉我的,毕竟,小小的年纪,啥也帮不上。
" 娴娴,把你房间的窗关上,要下雨了。" 妈妈冲着我大喊,好像还在生我的气,她的柔声细语乍突然没了呢?妈妈是真的动了气,到底是为什么?妈妈从来不在我面前生气,她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
我把头探出窗外看了看天,果然下起了小雨。
" 你爸还没回来,不等他了,我们吃饭。" 妈妈气冲冲地说,招呼在餐桌旁坐下。在我的印象中,爸爸很少在家吃晚饭,但中午饭还是按时回家吃的,他的办公室离我们居住的公寓楼不远,徒步回家十分钟时间。
" 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谁呀?不会是爸爸,爸爸有钥匙。
" 我们是公安局的,执令搜查。" 进门的是三个穿警服的警官,威风凛凛。妈妈愣了愣,欲言又止,好长时间没吱声。
"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你们公务在身,请便,您们慢慢搜。" 或许妈妈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努力装作很镇静的样子对警官说。
他们开始翻箱倒柜,连我的房间也不放过,仔仔细细地,书一本一本的翻,衣服一件一件地查,地板一块一块的敲。
妈妈环抱住我,卷缩在沙发上,她的手在发抖,呼吸忽深忽浅,眼睛一会闭上一会张开,我感觉到她的心跳在加速,我怀疑自己落在迷魂阵里,看不清东西南北,心里堵得慌。
我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妈妈不说话我也不敢张嘴,只听到偶尔从那几个人那里发出的低咕声,到了耳边则是轰轰响,什么也听不到。当我听到有人大声喊: "找到了。" 不禁也好奇地拉长脖子往发出声音的房间望了一眼,那是爸爸妈妈的房间,床板已被撬开。
天呐!那么多钞票,一捆一捆的塞满了床底。
爸爸妈妈要那么钞票干嘛?难道只是为了多买几件漂亮衣服吗?我吃的喝的都好,爸爸开着公家的车,想去哪就去哪,我还可以向小伙伴炫耀炫耀呢。此时的妈妈掩面痛哭,仿佛要把数日的苦与痛用泪水抹掉。悲恸的哭声让我的心猛地紧缩,一阵一阵的。
" 夫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一警官说。
" 妈妈......别走,别走......" 看着差点哭昏的妈妈被带走,我嚎叫起来,眼泪禁不住哗哗往下流,撕心裂肺的,死死地抱住妈妈。爸爸没回家,妈妈又被带走,留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那?妈妈的抚摸和安慰也减少不了我的惶惑不安。邻居家的人投来的鄙夷的目光更是一种刺骨的痛,那一夜,我有了孤儿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影响了我今后的一生。
第二天,风停了雨停了,妈妈回来了,可是爸爸一直没有回家。
妈妈对爸爸犯了什么罪始终对我守口如瓶,许多年以后她才把一张收藏多年的报纸递给我 ,一则消息上写着: " 秦国梁,男,35岁,原为城建局规划科科长......受贿数额巨大........判死刑,立即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