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故事:神秘的阔太太

2022年10月13日09:47:50 故事 1421

1936年初夏,坐落在旧北平西山福寿岭附近的一个平民疗养院里,住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肺结核病患者。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优美,这所平民疗养院虽非官方所办,却因一位肺结核病专家卢永春大夫的精湛医术而遐迩闻名。

这天傍晚,夕阳西坠,晚霞似火。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站在疗养院的大水池边,病快快地耷拉着头,望着清纯碧蓝的池水黯然神伤。

她痛苦地摇了摇头,微闭双目,眼眶里流出两串晶莹的泪水。正当她欲纵身投水时,一辆悬挂着美国国旗的黑色轿车鸣笛缓缓驶进疗养院的大门,在水池边停下来。

那欲投水自尽的少女听见喇叭声响,朝轿车凄然地望了一眼。身穿白大褂的卢永春大夫和护士白小姐热情地迎上前,白小姐打开车门,一位身穿绸旗袍的阔太太走下车,接着下车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姑娘。“李太太,我们已接到北平打来的电话,一切都安排好了。”

卢永春大夫微笑着向李太太伸出了手。“啊,卢大夫,太谢谢你们了。”

李太太同卢永春大夫和白小姐一一握手寒暄。白护士发现水池边的少女神态异常,急忙跑上前去,贵怪道:,“哎呀,黄小姐,你不要命了?”

那少女凄惨一笑:“哈哈哈,命?命算个啥?我早就不想活了。”

李太太用怜悯的目光打量着少女:“啊?这位姑是……"

“噢,太太,她叫黄秀芬,是在这儿住院的肺结核患者。 "

白护士望着黄秀芬,脸上流露出几分同情,“黄小姐, 刚才在这儿守着的那位管家,已经给你办完了出院手续,明天一早你婆家的人就要接你走了。今晚上还得委屈你搬到另一间病房去住, 你住的那间要让给这位新来的李太太。"

黄秀芬点点头:“好吧,有身份的太太来了, 我是该走了,该走了……”

“李太太风尘仆仆,请到病房歇息吧。” 李太太正想走近黄秀芬说什么,被卢永春大夫和白护士朝病房领去。 这是一所高级的三套间病房,专门接待有身份的病员或有钱的人居住。 屋里已经新换了一套用品,地毯铺地,洗澡间、厕所、会客室、电话一应俱全。

一切安排妥当,卢永春大夫离开病房时看了看和李太太一起来的那位姑娘, 说:“李太太,这位小姐是你的佣人吧?”

“啊,刘小姐是我北平警察局一个朋友的女儿, 等一会儿,她还要坐送我的那辆车回去。”

卢大夫见天色已晚,说道:“今天夜里, 李太太好好休息,明天我为太太诊断治疗。告辞了!告辞了!” 送走了卢大夫和白护士,刘小姐关上了门窗,轻声对李太太说:“大姐, 最近听说日本人要攻打北平,这家医院在半个月前,就拒绝收病人了。你要多加小心, 北平方面的特务无孔不入。”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晓梅,你走吧, 斯诺先生的汽车还在外面等着你呢,免得回城晚了,惹出什么麻烦。 明天从北平给家里的人发一封电报,告诉他们,我平安无事。”

“嗯。我记住了。” 刘晓梅真不想离开眼前的李知凡太太,她的眼睛有点儿潮湿,扑向李太太。

李太太抚摸着刘晓梅那浓密的黑发,深情地说:“晓梅,眼下北平形势很紧张, 日本人已经对这座城市虎视眈眈,你回去有很多事情要做……刘晓梅沉重地点了点头, 恋恋不舍地离开李太太朝停在院子里的黑色轿车匆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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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引擎发动了,李太太掀开窗帘, 望着窗外的小轿车消逝在苍茫的暮色之中,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她坐在沙发椅上,不禁感到离群独居的孤独。突然,门外传来“啊叭、啊叭” 的叫喊声。

李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慌忙奔出门外, 只见一位哑巴老头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水池比划着。

这时,李太太心中猛然一颤,想起来时碰见的那位神情沮丧的少女,已经明白了几分。李太太顾不得想,跑了出去。 在哑巴老头“哇哇”的叫声下,医院里乱作一团, 医生和病员们纷纷奔跑出来,不一会儿, 水池边围满了人。

李太太在众人的帮助下, 把落水的黄秀芬救了上来。黄秀芬趴在地上吐着水,双目艰难地睁开,挣扎着说: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别管我。”

李太太抓住她的手:“黄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我们妇女要同自己的命运抗争,同疾病抗争,活着总会有美好的一天。”

黄秀芬望着李太太,泪水从眼角流出,喃喃自语:“我的心早已死了……太太,我和你不同,你是一个高贵的妇人,我像一个被囚在笼子里的小鸟儿,早晚也被折磨死。”

照看黄秀芬的管家张黑子哭丧着脸:“我说小姐,你跳水寻死不是想害我吗?东家老爷让我在这儿同候你,万一出了差错,叫我咋向老爷交代?说好明天就来车接你回去和少爷结婚,你干吗要寻短见呢?今天多亏了李太太,要不是,我…我吃罪不起。”

这时,人们把目光射向浑身湿漉漉的李太太,敬佩、惊讶、赞叹声不断。李太太这才感到刚才的举动是有些失态,她掩饰地一笑,说:“噢,刚才我咋就来了胆子?想想可真有点后怕啊。”

黄秀芬木讷的眼神盯着李太太:“太太,你今晚救我一次,可明天你还能救我吗?呜、呜、呜”李太太拉着黄秀芬的手:“黄小姐,你要想开些。”

管家张黑子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恼:“怎么,少奶奶,你还想寻死呀!这回我可要管牢你啦,只要今夜不出事,明天我就不管了。哎,白护士,你过来帮帮忙,把黄小姐送进病房。”

黄秀芬被人连拖带拉地送进病房,李太太望着被拖走的少女,陷入沉思之中……

第二天早晨,当东方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李太太已经换上一套病员服,手拿一柄长剑,在疗养院的绿草坪舞剑锻炼了。那一招一式显得潇洒自如,银色的白光在身前身后翻卷跃动。练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体不支,她持剑坐在草地上的一块石头上。

此刻,李太太望着黄秀芬小姐住的那间病房,心中久久难以平静。自从昨晚救了黄秀芬小姐,她的心就像一片平静的湖水投进一颗石子,荡起一阵阵涟漪。

她为黄小姐的命运而担忧,她现在怎么样了呢?李太太静静地想着心事,背后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肩背照相机的青年人走过来。

李太太没有在意,继续舞剑。“啊,好剑法,好剑法呀!”青年人不住夸赞。

李太太收剑回身,望着青年人说:“唔,请问先生,你是…”

“不敢当,鄙人郑达生,在北平当了个税务职员,前不久因病来此治疗,请问李太太的先生在天津做什么大事呀?”

郑达生怎么知道李太太的丈夫在天津干事?

“我家李知凡先生说不上做什么大事,不过,跟上他这么个男人,无非比别的女人多一些担惊受怕罢了。“

郑达生狡黠的眼神流露出一丝阴冷的光: “啊,如此说来,李知凡先生不是行伍之人,便是上层官员了。”

李太太坦然一笑:“郑先生,名利场上的事情还是少谈为好。你没看见,连这草坪的栅栏上,也挂着莫谈国事的牌子吗?先生,我看你很像是一个热衷政治的人。”

郑达生被这问话弄得十分尴尬,他忙扭转话头:“李太太,凭您这样的身份,竟然屈尊数百里,到这小小的私立平民医院治病,有点儿太委屈了吧。”

李太太扫了一眼郑达生,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卢大夫的名声连《中央日报》都给捧场了,即便是蒋总统的夫人宋美龄女士得了咱们这号病,大概也会来这里试试运气。”

“是啊,李太太言谈举动非同一般,敬佩!敬佩!鄙人业余时间喜欢照相,假如李太太同意的话,我愿为您拍几张照片,再请人配上一篇颂杨李太太舍己救人的文章,也让《中央日报》给你吹吹,怎么样?”

“哈哈哈,这倒是件好事儿,郑先生愿意帮这么大的忙,我不胜感激。不过,我们家李先生对女人抛头露面之事,可不像郑先生开明啊。”

郑达生无计可施,十分扫兴地朝大门外走去。李太太目送郑达生远去的背影,心中好生疑虑。郑达生为什么非要热心地给我拍照片?他是出于好奇,还是别有用意?李太太默想着心事,脑子里闪出一串串的问号。

突然,对面的病房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强盗,土匪,你们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呀。”

李太太见管家张黑子推搡着黄秀芬朝疗养院的大门口走去。随后跟着的一位约摸40多岁的黄脸婆女人,骂骂咧例地推打着黄小姐:“哼,小姨子,小娼妇,老娘知道你有外心了,到家我剥光你的衣裳非把你治服不可。不给我儿子拜堂成亲,能便宜了你?”

黄秀芬蹲在地上死活不走,那黄脸婆女人抬手要打,李太太拦住了那黄脸婆扬起的胳膊。

黄脸婆女人看见眼前站着一位阔太太,愣了片刻。

黄秀芬抬头看见了李太太,扑通跪下:“李太太,你行行好,再救我一次吧。”

黄脸婆女人一把抓住黄秀芬的头发,怒骂道:“不要脸,快起来,别说啥李太太,就是王母娘娘下凡,也救不了你。走,今天抬也得把你抬回家。”

李太太伸剑挡住去路:“慢!”一声断喝,惊得那黄脸婆女人不禁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李太太,但见李太太三十四五岁年纪,身着一身高雅的锦绸花纹旗袍,手持长剑,双目圆睁,锐气逼人。

“哟,你是哪路侠客,胆敢拦我郭太太? 告诉你,这姑娘是我用30块大洋买来的儿媳妇,我们郭家的事儿不用你插言。 ”

李太太闻声大笑:“今天这件事我是非管不可。哼, 昨晚上不知何故把这丫头逼得险些丧命,今日一早又公然抢人, 难道民国的法律当真是一张废纸?”

郭太太翻了一下白眼珠:“哼,法律? 什么叫法律?老娘不懂那玩艺儿。”

管家张黑子忙陪笑说:“李太太, 今个儿是郭家娶儿媳妇,您犯不上为这点小事儿生气,还望您老高抬贵手, 放俺过去。啊,嘿嘿……”

管家又对黄脸婆附耳说:“郭太太, 这女人是有来头的,昨天我亲眼看见是一辆美国小汽车送来的,咱们惹不起。”

郭太太闻听管家这么一说,脸上堆着笑,凑到李太太跟前:“俺是个粗人, 您就高抬贵手吧。”

李太太并不理会他们,拉起黄秀芬。 黄秀芬扑进李太太的怀抱,李太太掏出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黄姑娘,有我给你做主, 有啥委屈,你尽管说。”

黄秀芬哽咽着诉说了自己的苦难身世。 原来黄秀芬从小父母双亡,她10岁那年,到阔财主郭麻子家当丫翼,年年当牛做马,天天挨打受气,受尽了折磨。

郭麻子的少爷长得身高马大,可傻得不透气,虽然郭家有钱有势,没有哪家姑娘愿嫁。

于是,郭家就打黄秀芬的主意,硬逼她与傻少爷结婚。黄秀芬虽出身贫苦之家,受尽人间折磨,然而,长到18岁,不用打扮,仍出落得水仙花一般。她死也不同意跟郭家的傻少爷结婚,不吃不喝,绝食了五天,因气受寒,身体日渐垮了下来,染上了肺结核病。

郭家并没有死心,就派管家护送来到北平西山福寿岭平民疗养院治病。治疗一月有余,见黄秀芬病情稍有好转,又逼她出院与那傻少爷成亲,因此,她昨晚才跳进水池,准备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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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太听完她的哭诉,如刀扎般刺痛了心肠。黄秀芬的不幸遭遇引起了她极大的同情心,她搂抱着黄秀芬如同怀抱着一只从虎狼口中救起的羔羊,疼爱地抚摸她那瘦弱单薄的身躯,气愤的责问脸色蜡黄的郭太太:“黄姑娘说的都是事实吗?”

郭太太哭丧着脸,极力狡辩:“你别听她胡诌,这些年,她吃我的,喝我的,不是我大发慈悲有一颗菩萨心肠,她能活到今天吗?虽说我儿子有点小毛病,可一个富家少爷娶这么个穷丫头也算得上郎才女貌了。”

李太太强压心中的怒火,想用道理说服郭太太:“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黄姑娘昨晚上已经寻死过一次,难道郭太太就不怕今天喜事刚完,明天又添丧事吗?”

郭太太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哼,只要进了我的家门儿,她想死还没那么容易呢,要死也得先给郭家留一条根儿。”

李太太紧紧护住黄秀芬:“那好吧,让黄姑娘尽管随你们一道而去,我去打一个电话,让北平的朋友通知警察局的兄弟去祝贺你们郭家的婚礼。”

李太太说罢,转身要去打电话。郭太太见状吓得浑身颤抖:“哎呀,李太太。你千万别去打电话,你说咋办就咋办!”

“那好,你把姑娘留下,你花费的钱,我付给你,郭太太,看来你是个要脸面的人,你要是看重你家儿子的烟缘,我也不强求。不过你对我的脾气还不了解。我说话是算数的。何去何从,你看着办吧。”郭太太一时六神无主,刚才李太太那话弦外有音,怎么办?

她把管家张黑子拉到一旁:“管家,眼下你说咱家该咋办?”

张黑子眨巴眨巴眼,瞅了瞅郭太太又看看李太太,借机顺水推舟:“郭太太,依我看,还是图个好价钱算了,不然的话,办喜事遭来大祸临门,脸面丢的更大,弄不好还会定一个强逼民女罪坐班房。”

郭太太冷笑着说:“嘿嘿…有道理,可咱回去咋交代哩?”

管家略作沉吟,说:“就说黄姑娘病得不行了,咱是主动不要的。”

“只有这样了,你去开个价。”郭太太对张黑子暗比手势,伸出一把手。

张黑子心领神会:“李太太,您老既然想买下这姑娘,恐怕少了这个数拿不出手吧。”

李太太毫不在乎地说:“怎么,50块大洋?”

张黑子点点头。李太太眉头一皱,旋即又轻松地说:“哼,小家子气,我还以为给我要一座金山哩。好,50块大洋,说定了。管家,你来随我拿钱吧。”

李太太说着拉起黄姑娘就走。郭太太站在那里眼看着到手的儿媳妇又被李太太用50块大洋买走,心里不是滋味,她那面孔上的肌肉抽搐扭动,后悔价开低了。

这时,郑达生挎着照相机从大门外回来,见郭太太哭丧着脸,木呆呆地站在那里,便问道:“这位太太,你们怎么啦?”

郭太太抬头看了看年轻人,支支吾吾地说:“嗐,我家少爷立等着在家成亲哩,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李太太出50块大洋把我家的儿媳妇黄姑娘给买下了。”

“啊?那李太太用50块大洋把黄姑娘买下了?”郑达生陷入了沉思,这位神秘莫测的李太太,果然是一个特殊身份的女人。昨晚,她救了黄姑娘,今天,又愿出50块大洋把姑娘买走,世上哪有这样的阔太太?莫非她是……

郑达生思索着正准备走开,身穿白大褂的侯医生端着一盘药走过来:“郑先生,这是你的药。”

“啊,侯医生,谢谢!”郑达生匆忙走进他住的那间单人病房,从一个药包里取出一张纸条,上写一行字:注意神秘的阔太太。他划根火柴把纸条点着,掏出根烟叼在嘴里,燃着吸了两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黄秀芬自从赎身后,在和李太太的接触中,她懂了许多过去不曾了解的道理,从李太太的言谈话语中,看不出半点有钱有势阔夫人的高做,而像慈祥的大姐姐对小妹妹那般温和亲切,平易近人。她觉得这辈子遇上李太太,就是遇见了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哪怕是跟着李太太一辈子当佣人也心满意足。

每天早晨,李太太沉浸在美好的晨光中,舞剑的兴致颇浓。受李太太的影响,黄秀芬也学了一套太极拳功,因为这功法对身体大有好处,练了几天之后,她也尝到了甜头。

这天早上,黄秀芬正陪伴李太太练功,白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黄小姐,有位叫贺大威的青年人要见你。”

黄秀芬征了片刻:“找我?”黄秀芬来到门口,拾头一看,惊喜地喊:“大威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住院哩?你咋来的?”

“我去郭麻子家找你,听说你被一个阔太太买下,我放不下心,赶了一夜路,终于见到你了。”

“大威哥,我遇到好心的菩萨,她把我救了出来。”

贺大威莫名其妙:“谁是菩萨?谁救了你?”

黄秀芬笑着说:“一个过去从未见过面的阔太太,她叫李扬逸,她先生叫李知凡,大伙儿都叫她李知凡太太。要不是她,你就见不到我了。”

黄秀芬说着,鼻翼抽动,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听了黄秀芬的诉说,贺大威动情地说:“小妹,这些天我在北平火车站卸煤,白天和夜里都守在那儿等火车,也没有顾上来看你,没想到…”

贺大威说着也止不住泪水朝下滴

“大威哥,你也不要难过了,总算是苍天有眼,我碰上了好心的李太太。大威哥,你也该为我高兴才是呀。”

贺大威用衣袖擦了擦泪,转身望着路边的花草,仍然闷闷不乐。

黄秀芬拽了拽贺大威的胳则:“大威哥,你心里有啥不高兴的事?”

贺大威对秀芬所介绍的李太太固然感微,但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好心的阔太太,天下乌鸦一般黑,那阔太太太为啥要救秀芬呢?50块大洋背后,谁知又会隐藏着什么呢?“秀芬,你了解李太太吗?会不会又是个圈套?你还是跟我走吧,咱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再苦再累也是甜。”

贺大威的担心,黄秀芬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她在同李太太的接触中慢慢消除了顾虑。“大威,我是李太太用50块大洋买出来的,怎么能说走就走?你先跟我一起见见李太太。”说着,黄秀芬挽起贺大戴的临则就走。

李太太收剑擦汗,坐在石墩上,啾了一圈,没见黄秀芬,脱口就喊:“黄姑娘,黄姑娘一”

“哎,李太太,我来了。” 黄秀芬拉着贺大威的手飞奔过来,“李太太,他是和我一块儿长大的,叫贺大威。大威, 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救命恩人李知凡太太。”

贺大威很有礼貌地向李太太点点头。“秀芬, 领客人回房坐吧。”

贺大威跟在李太太和秀芬后面走进病房。 李太太来疗养院10多天了,虽然从收音机里听到国内外大事, 可对外面的世界仍有一种隔离感。因此,对从外面来的人,她很想了解一些情况。

黄秀芬对李太太介绍说:“李太太, 大威哥也跟我一样命苦,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后来靠打工挣钱上学。 去年他考上了清华大学,谁知刚上了半年就被开除了,还坐了两个月牢房, 他说是跟别人打架闯了祸。”

李太太坦然一笑:“哈哈哈,怪不得你叫大威呀, 和别人打架不是好事,可要看为什么打架,男子汉不能没有骨气。”

贺大威从李太太的眼神里,从她那爽朗的言语中看到了真诚。不由地升起敬佩之情。 临别,贺大威很有礼貌地向李太太告辞:“李太太, 我该走了,有您照顾秀芬妹,我也就放心了。”说着,他控制不住绵绵情愫,捂着脸转身跑去。

黄秀芬送到疗养院大门口, 直到贺大威的身影消失在西山的树林里,她才转身回到李太太住的那间病房。

李太太正在屋里洗衣裳, 秀芬看见急忙夺过洗衣盆: “哎呀,李太太、那是我泡的衣服,你怎么洗起来了,快拿来, 让我去洗。”黄秀芬端起洗衣盆走进洗脸间。

“哎,秀芬,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没对大威说些知心话?”

“李太太,我说啥好呢?你是过来人,教教我吧。” 黄秀芬做了个鬼脸,埋头边洗衣裳边抿着嘴悄悄笑。

李太太真心诚意地说:“我像你这种时候, 李知凡先生总是爱给我寄些非常好看的画片, 画片的背后还写着一些让人看了又懂又不懂的诗句。 ”

黄秀芬不好意思地说:“李先生终归是男的嘛!”

李太太爽朗大笑:“哈哈哈,我们女人的勇气应该超过男人才对哩, 那时候李先生也只不过是敢给我寄画片,而我能成为今天的李太太, 关键的话还是我讲出来的呢。"

黄秀芬被李太太的话逗得面孔羞红:“李太太, 李知凡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传奇人物?你能告诉我吗?他的脾气像你一样好吗?将来我能伺候你们吗?我真怕…怕他不喜欢我。”

“用不着害怕。”李太太体贴入微地地说,“他比我有本事,脾气嘛,不好说,有人喜欢他,也有人对他恨之入骨,不过我喜欢的他也一定喜欢,”

黄秀芬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这…这样就好。”

李太太看出了黄秀芬的心事,笑着问秀芬:“你真跟我一块儿走?你和大威青梅竹马,我带你走,岂不是拆散了一对鸳鸯。”

黄秀芬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她停下手中的活儿,声音低沉地说:“如果不跟您走,我被郭家的人发现,他们肯定不会饶我的,至于大威哥,以后再说…”

这时,只见窗外闪过一个人影,李太太机警地奔到门口,却没有人,她重新关好门。黄秀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走了过来:“李太太,你刚才…”

“啊,没什么,秀芬,医院里住的人很杂,以后我们要谨慎一些。”

“嗯。”黄秀芬点了点头。

李太太在疗养院经过一段治疗,病情大有好转。由于黄秀芬的陪伴,给她孤独寂寞的心灵增添了许多乐趣。疗养院附近的西山草木葱茏,风景秀丽,野花遍地,空气新鲜,优美的环境和登山活动会对病员起到用药难以达到的效果。

这天吃过早饭,李太太和黄秀芬一起去西山游玩,李太太毕竟不如黄秀芬麻利,刚爬了百十米山路,就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黄秀芬采了一把黄澄澄的野花,举在头顶兴奋地向李太太招手:“李太太,快上来,这儿的野花真好看。”

奇李太太扬了扬手中的草帽:“歇一会儿,喘喘气儿。”

黄秀芬格格地笑着跑下山来:“李太太,你闻闻这花,可香了。”

李太太接过一束野花放在典子前闻了闻:“嗯,香,好香哟。”说着,眼望峰峦叠翠的青山陷入沉思之中。

黄秀芬见李太太仿佛有啥心事,便打趣地说: “李太太,你是不是在想先生啊。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李先生看过你呢?哼,李知凡先生也真有点不像话。”

“是啊,离开这么多天了,我也很想他,工作很忙。眼下北平的政治气候风雨飘摇,国民党蒋介石逆民心所向,大肆屠杀共产党,白色恐怖笼罩着神州大地。四万万同胞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李太太的话更加引起了黄秀芬的思索。

这些天来,她越来越感觉出李太太并非是一个平凡的阔夫人,李太太讲天下大事,言语新鲜又充满哲理。

她和李太太在一起敢说敢笑,活得自在。李太太究竟是干什么的?今天我何不趁此机会探探这个谜。

想到这里,黄秀芬故意卖了个关子,说:“李太太,你还信不过我吗?可你的话常让我听着感到奇妙,有时候就像一阵风掀起我心中的浪潮。你有心事不对我讲,俺想问你又怕说错了…”

李太太似乎觉得黄秀芬变得更加聪明成熟了,她像待小妹似的拉黄秀芬坐在自己跟前:“秀芬,你在北平生活了10多年,想没想过欺压老百姓的那些人,他们最恨的当然也是最害怕的是些什么人?”

黄秀芬双手捧着下巴想了一会:“是…是共产党。李太太,你就是共产党吧?”

“聪明的姑娘。”李太太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黄秀芬的肩膀。

黄秀芬顿觉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一下子扑入李太太的怀抱里。李太太把黄秀芬揽在怀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黄秀芬的头:“大威不是说今天要来吗,你把我的耳环和金戒指叫他带到北平去换几个钱来。”

黄秀芬鼻子一酸,感情的闸门好像突然被提起,心中的情潮在翻腾。原来李太太自从付了50块大洋后,钱剩不多了,一连好几天,李太太没有买过水果吃,连块香皂都舍不得用。她扑在李太太肩上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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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枪炮声,李太太指着枪炮声响起的方向:“秀芬,是不是北平又开始打仗了。我已经从收音机里听到了芦沟桥事变的消息,看来这医院我也不能住下去了。”说着,李太太拉起黄秀芬下了西山。

李太太和黄秀芬刚走没多远,从山坡上的一片灌木丛里走出来两个人,沙沙响动的脚步声惊动了李太太和黄秀芬,她俩扭头一看,原来是医院的侯医生和住院病人郑达生为追捕一只受伤的野鸡而奔跑。

李太太和黄秀芬没有理踩他们,顺着下山的小路疾步走去。郑达生和侯医生没有找到受伤的野鸡,扫兴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郑达生望着李太太和黄秀芬的背影,脸上现出狰狞的笑:“嘿嘿,今天我用照相机偷偷拍下了那位阔太太的照片。你今晚找个借口去一趟北平,让头儿给鉴别一下这位阔太太的身份,要是还查不准,就去一趟天津,一定要弄清楚那位李知凡先生和这位太太的身份。”

“是,要是钓到了一条大鱼,咱们…”

“哈哈哈,金钱,美女大大的有!”山谷间回荡着魔鬼般的笑声……

隆隆的枪炮声日夜不断,李太太与北平组织上的联系突然中断了,她已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情,思索着对策。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啊,是大威,大威哥回来了。”黄秀芬从窗户往外一瞧,跑去开门,贺大威闪身进了屋。

“大威,北平现在情况怎样?”“北平沦陷了…”“那几件首饰处理了吗?”“嗯,可借人心惶惶,换的钱也不多。”

“除交药费,够盘缠就行了。秀芬,你们两个先谈,我去打个电话再与天津方面联系一下。”李太太走入电话间。

“大威哥,李太太这两天要离开医院,我打算跟她一起走。”

贺大威沮丧地说:“李太太是个好人,你跟着她走吧,反正北平你是呆不下去了。今天我路过姓郭的家门口,见他家门口挂了一面日本膏药旗,那姓郭的又要死心当汉奸了。”

黄秀芬抑制不住一腔深情,明亮的双眸闪烁着青春的光泽:“大威,我在北平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位亲人了,我想送你一样东西做个留念,你不会嫌弃吧。”说着,黄秀芬从衣袋里取出一张画片,“大威哥,这是我用药盒自己做的,背后写了一首诗,现在你别看,等以后想我了再看。”

贺大威接过画片贴在胸前,对黄秀芬说:“你还记得前几个月我被学校开除的事吧,那不是因为打架,是当时我们几个同学想跑到西安去找同国民党谈判的周恩来先生,被学生中的特务告了密。这一次我想逃到延安去……”

“大威哥,你的想法要是告诉李太太,说不定她能够帮你哩。”贺大威急忙拦住秀芬的话:“你千万不要告诉李太太。”

“什么事呀,还对我保密?”李太太走过来,“你们两个在说啥悄悄话?”

“李太太,你认识一个叫周恩来的先生吗?”

“啊?你听谁讲的?”

李太太板起面孔,显得非常严肃。贺大威见瞒不住,只好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太太松了一口气:“大威,你愿意和秀芬一起跟我走吗?”

贺大威兴奋地说:“只要能到延安,我死而无憾。李太太啥时动身?”

李太太一副焦躁不安的神色:“眼下情况很危急,得马上拿主意。”

门外响起一阵“沙—沙一沙一”的扫地声。李太太开门一看,原来是打扫卫生的哑巴老头在扫地。只见那哑巴老头给李太太使了个眼色,一个小纸团随着扫帚不经意地一挥,扫到李太太脚下,哑巴老头俏然消失在拐角处。

李太太弯腰拾起进屋一看:今日午夜零点动身,悄悄离开这里,到时候有人在西山脚下接应。李太太把纸条装入兜里,脸上的愁云消去了许多,她告诉秀芬和贺大威:“马上准备,今晚零点行动。”

夏夜里显得分外静谧,天空没有月亮,大地被浓浓的夜色遮掩起来,远处不时传来枪炮声和爆炸声。疗养院绿草坪旁的一棵柳树下,两点鬼火似烟头一明一灭,那是侯医生与郑达生在策划着阴险的诡计。

“你真有眼力,那照片上的李太太不是一般的人物,她是…”

侯医生瞅瞅四外没人,趴在郑达生肩头耳语了一番。

郑达生闻听,欣喜若狂:“啊?是她?啥时候动手?”

“上头说两档第二次合作就要开始了,所以,要逮捕她这位特殊身份的人,只能秘密进行,今晚午夜以后动手,警车已经安排好了。”

“好,千万注意别让大鱼露网…”

两个黑影隐藏在暗处,盯着李太太的病房。

今晚,李太太没有一点睡意,她不时地抬头望一眼夜光表,时间过得真慢。她恨不得插翅飞回延安,飞到同志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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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秀芬和贺大威没有睡意,两颗心都紧张地跳动着。夜光表的时针“嗒嗒”地走着…零点终于到了,贺大威机灵地掂起皮箱,轻轻地开了门,见外面没动静,才向屋里的李太太和黄秀芬挥了挥手。

通往西山的田间小径,她们早已走熟了,朦胧的夜色下,三人疾步朝山上奔去。就在这时,有两个黑影梢悄在后面跟踪追去…在两条黑影后面不远处,一个黑影闪身消逝在夜幕里。

李太太、贺大威和黄秀芬三人只顾慌慌张张赶路,没有发现跟踪的人影。翻过幽静的山间小路,再往上走就是山顶了,过了山顶,就有同志们接应了,李太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许动。”两个黑影持枪站在一块巨石上拦住了去路,为首的郑达生奸笑着说:“哈哈哈,李太太,这么长时间的老病友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恐怕有点儿不太礼貌吧。”

侯医生也不阴不阳地说:“是啊,我也为李太太效劳了这么长时间,也不道谢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三人不禁大吃一惊。“你们想干啥?敢对李太太行无礼,我就跟你们拼了。”黄秀芬把李太太拦在自己身后,怒视着那两个黑影。

“哼,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也跟李太太一起乖乖地走吧。”

郑达生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假如我没有认错的话,你并不是李知凡太太,而是中共领导人周恩来的夫人。”

李太太见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大义凛然,镇静自若地指着郑达生和侯医生:“哼,你们两个只不过是北平特务机关的两条癞皮狗,想不到在私人疗养院里,也混进你们这样的东西。我可以随你们走,但你们要放走这两个无辜的孩子。”

郑达生挥了挥手中的手枪:“不行。邓女士,这两位年轻人也将同你一起从地球上消失了。”说罢,两名披着人皮的特务就去抓李太太。

“砰!秤!”随着两声枪响,郑达生和侯医生应声倒地,一个人影从一棵松树后跳了出来:“周夫人,让你受惊了,我叫吴功勋,是疗养院的清洁工。”

“啊?你不是个哑巴吗?为啥…”

“不,我是党员,自从你住进医院,我就负责暗中保护你。”

“啊,老吴同志,谢谢,太谢谢你了。”邓颖超激动地握住老吴的手。“周夫人,情况危急,快走!我来送你们下山,西山脚下有咱们的人接应,听说还是斯诺先生亲自驾车来接你的。”

邓颖超对两个青年人说:“好,我们快走。”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行人悄悄地朝西山脚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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