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京白工作后回来,在家门口踌躇了一阵子。
看着熟悉的家门,里面已经有了饭菜的香气飘出,他突然就生了几分胆怯。
“先生,您回来了。”闻琳从屋里端着洗菜的水出来,打算倒在旁边的花坛里。
冷不防的同商京白有了一个对视,她眼底地慌乱一闪而逝,很快就又笑得自然得体,如往常那般,与眼前的丈夫对话:“饭菜已经做好了,有您喜欢的清蒸鱼,快进屋洗手吧。”
商京白咽下心虚与踌躇,僵硬地扯了一个微笑:“好。”
屋里,是熟悉的熏香。
饭菜,也是熟悉的味道。
他一边用闻琳早就准备好在一旁的温水净了手,一边在心里做建设,等下……要怎么与她开口,才能,不那么伤害她。
闻琳倒了水回来,商京白总是忍不住地偷看她。
其实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眉间有几分英气,却被岁月打磨出来的温柔所取代。
嫁给他之后,也略识得了一些字,如今也是能自己读书看报了的。
可他总觉得,与她的这一段婚姻里,缺了点什么。
直到前些日子……他找到了填补那一处缺失的感觉。
“今儿这鱼,有些咸了,盐巴遮盖了鱼本身的鲜美,糟蹋了好东西。”
商京白企图用鸡蛋里挑骨头的方式,掩饰那些因心虚而说不出口的话。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筷子:“难吃极了,端走端走。”
闻琳正往饭桌上,端灶上温着的排骨玉米汤,听到他的嫌弃,似是早有预料地笑了笑:“好。”
她依旧温婉从容,好似并不介意这人伤人的话语,就像早就习惯了一般。
“先生尝尝这汤吧,没有放盐,应该不咸。”
将砂锅的盖子揭开,一股香气立马扑面而来。
商京白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吞咽了好几次口水,才维持住冷脸的样子,声音僵硬的继续挑着不是:“不放盐还能有什么滋味?那汤还能喝吗?谁家炖汤是不放调味品的,拿……”
他正要不耐烦地说“拿走、拿走”,闻琳就放在桌上一装着盐的小罐子,笑得随和:“先生自己想喝咸的淡的,自己最是了解口味,您自己加盐总不会有错,要是只有盐巴不够,厨房还有黑胡椒、辣椒粉、椒盐葱油孜然粒,您想要什么,我一并给您拿过来。”
闻琳长身玉立,眉眼间的笑意,让商京白觉得,他好像是个唱烂戏的小丑,连一句“真是麻烦,好像我得罪你一样”的抱怨,都没有脸面再去说出口。
赌气似的拿起盐罐子,往汤碗里倒了小半罐子盐。
意识到这样做的后果,他手指微微僵,目光发虚的从砂锅上挪开。
闻琳瞧见了他小孩子脾气一样的行为,也只作没看见,上前拿起汤勺在砂锅里搅和了几下,让盐均匀地化开。
又拿起商京白面前的汤碗来,给他盛了一碗放到手边。
她微微笑问:“先生还有别的需求吗?没有的话,我就坐下吃饭了。”
商京白正看着那一碗汤苦大仇深,却又敢怒不敢言。
听得她的话,真想吼一声:“你饿着去吧!”
可闻琳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下人,他若真如此说了,未免刻薄。
传出去也对他名声不好,家中也必不会允许。
“坐吧。”他努力维持着脸色,骄矜地开口。
闻琳坐下后,先给他盛了米饭,才盛了自己的。
等饭吃得差不多,她才拿起汤碗,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商京白看她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喝完了一碗,眼睛略微睁大,很想问问她:“不咸吗?”
他刚刚尝了一口,齁得想哭。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喝汤了?”看着闻琳又盛了一碗汤喝完,正要盛第三碗,商京白忍不住地问。
闻琳停下手,目光柔和地直视着他,却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我见先生并不爱喝今天的汤,便只能自己喝完它。”
“饭是我做的,不合先生的口味是我之过,却总不好浪费。”
她微微笑了笑:“您不是常说,浪费食物可耻,浪费食物有罪吗?”
商京白感觉面皮有些烫。
他不大自在开口:“我只是想着晾一晾凉再喝,你倒好,做出一副不想给我留的小气劲儿。”
说话的时候,他都不敢去看闻琳的眼睛。
怕被瞧出心虚来。
闻琳却爽快利落地就此放下碗筷:“原来是这样,是我想错了先生,您一向主张不浪费,这次是我小人之心了,我向先生道歉。”
她很是郑重地跟商京白道歉。
商京白自认为扳回来一些面子,又愁苦这齁咸的东西,到底要怎么才能够喝下去。
听到她这话,又忍不住羞愧,好似并没有赢得什么,反而失了风度。
“不妨事,你……”他张着嘴,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闻琳似没瞧出他的窘迫一样,神色自然地开口:“那先生您先吃着,我去院子里收拾我的花,等会儿我再来一起收拾碗筷。”
“嗯。”
商京白有些想说几句软和的话,缓和一下这种让他不大舒服的氛围。
闻琳却早早就转身出去了,他的话,又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罢了,反正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吃饭的时候,总忍不住往窗外瞅。
餐桌正对着的那扇窗,刚好可以看见院子的一角。
他偶尔就能看到闻琳忙活的身影。
“真是不知道那些矫情的东西,有什么可养的,附庸风雅。”
商京白嘀咕着抱怨了一句,他一贯不喜欢闻琳养花弄草的。
觉得她大字不识几个,又没上过学,却爱摆弄那些个文人风雅的东西,太东施效颦了。
只是今个儿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闻琳同往日里,没有什么不同,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总忍不住往窗外的方向瞟,想要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约摸心里头想着事儿,他不留神地端起了汤碗,一大口喝了下去……
齁,真咸。
商京白第一反应就是吐出来。
但耳朵里,突然就扎进了闻琳的话。
“先生一向主张不浪费。”
“浪费食物可耻,浪费食物有罪。”
罢了,总不能让她一个没上过学的女人瞧了笑话。
商京白几乎是扭曲着脸,才硬把这半锅汤给喝完的。
之后又灌了好多水,才把那股子难受劲压下去,只是肚子又开始涨得厉害。
他带着些许怨气,冲出去找闻琳。
“你……”话刚出了个音,就被院子里的场景给惊愣住了。
此时,原本栽满花花草草,四时皆有花团锦簇可看的院子,正一片狼藉,坑坑洼洼。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好好的花,全都给挖了?
他看到去年冬日开得最好的一棵绿梅,这会儿被砍去了大部分的枝条,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感觉心都跟着痛。
“那花开得好好的,你挖了它做什么?我还等着冬日它开了花,请朋友上门做客赏玩的。”
商京白满是怨气的开口。
他实在不理解,闻琳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折腾,总是要把开的好好的花,种的好好的菜,时不时除掉几棵,拔掉一些。
虽然过后,那些花啊、菜的,好像都长得更好了。
闻琳听到声音,拍了拍手上的泥,抬起头来看着他。
依旧是笑得那样温婉,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在她脸上找到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声音平常却又给人一种坚定:“先生,我们离婚吧。”
商京白觉得他幻听了。
他刚刚竟然听到,闻琳跟他说离婚……
“你说什么?”他舌头好像有些打结,说话的声音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闻琳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表情,耐心地重复道:“先生,我们离婚吧。”
第2章 我是出轨了
商京白僵立在原地,目光微滞地看着她,最后落荒而逃。
太奇怪了,他竟然听到闻琳跟他说离婚。
浑然忘记在今天,将要回家之前,他就是打算跟闻琳提出离婚的。
闻琳目光追着商京白离开的方向……有些意外。
上辈子,明明他就是这样,在吃完饭后,平静却又突兀的,跟她提出了离婚。
怎么这一次,不过是换成了她主动,他却提都不提了呢?
那可不行。
闻琳收回目光,没有立刻去找商京白,继续说离婚的事情,蹲下来继续给她的那些花打包。
三天前,她原本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晒着太阳,懒洋洋的睡着,再一睁眼,不知道为什么就重新回到了七十年前……
她足足适应了两天,才熟悉起这段不太美好的记忆。
闻家跟商家,原本是世交。
只不过后来,闻家家道中落,他们一家子迁回了乡下居住。
她从小长在乡下,直到十六岁的时候,才忽然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
是她刚出生那年,她爷爷特意坐火车,到京城里跟商家老太爷定下的。
十八岁那年,商家突然来了人,说是要接她去京城完婚。
她懵懵懂懂的,听着爷爷还有父母的话,跟商家人来了京城。
当时的商京白,病重的连床都下不了。
她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从前村子里冲喜的事情不少,她还去吃过席,闹过洞房。
对这一切,倒也并不陌生。
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她就是想跑也无处可跑。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商京白妻子。
后来她才知道,商京白是大名鼎鼎的教授,特别有文化的那种。
就是身子骨太差了,三天两天就要病一病,咳一咳。
她给人炖汤煮水的,养了一年多才有成效。
商京白身体好转后,喜欢上了同单位一个新来的实习生。
她明白,她碍眼了。
可偌大的京城,她来了很久,熟悉的地方却不多,实在无处可去,便始终厚着脸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期间,她也在努力找工作……只不过到底缺了一纸学历,又没什么从业经验,一直没什么进展。
好在有一家杂志社,觉得她之前无聊看书时做的几篇翻译不错,偶尔会拿着稿子来给她,让她帮着翻译,按字数算钱。
原本她是想着,攒够一点点钱,就主动离开的。
没想到商京白同那个实习生,哦,现在应该是正式的工作人员了,互诉了情意,又耳鬓厮磨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并态度强势的,同她离了婚。
记得前世的今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暖暖的,无风无雨。
可到了第二日,突然狂风大作起来。
商京白为了早点给人名分,不顾风雨阻挠的,强拽着她去领了离婚证。
听说他们俩后来过的很幸福,更有不少人,将他们的爱情奉为浪漫的最好表达。
闻琳哪怕回想着上一辈子的事儿,嘴角也始终带着一贯温柔的笑意。
好像……那些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把最后一棵花仔细的打包好,又把院子拾整了一下。
回屋洗干净手,热了杯热牛奶,端着上了二楼。
没有去卧室,而是去了最角落里的那间小储物室。
商京白只要心情不好,就喜欢躲在里面。
咚,咚咚……
“先生,已经快要九点钟了,我给您热了牛奶。”
九点钟喝牛奶,是商京白的习惯。
她敲过门,站在门外,声音轻柔的说。
略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就是咔哒一声,储物间的门,被商京白从里面拉开。
“先生。”
闻琳笑意更深了两分。
从前,商京白是最喜欢她这样笑的,还找了人来特意指导她。
现在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我们谈谈。”他沉着脸,声音有些硬,接过热牛奶往二楼的阳台走。
“好的,先生。”
闻琳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等着他先主动开口。
商京白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牛奶,杯子都已经见底了,他还是忍不住往嘴边送。
他在等着闻琳提醒他。
“刚刚在院子里……”商京白最终还是败给了闻琳的耐心。
他清了清嗓子,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的开口:“我要跟你坦白,是,我在外面做了一些不太对得起你的事情,有违君子之徳。”
说到这里的时候,脑海里猛地出现那晚跟洛荞在一起做的事情……
明明当时只觉得激情,像是多年的缺失被填补,满足到想不顾一切。
如今竟然生出几分愧悔来。
商京白感觉喉咙有些干,脸色也发烫的不太自然:“但我不想跟你离婚……我以后会尽量跟她,不,是我一定会跟她断了的。”
闻琳听了他的话,震惊了好一会儿。
“你要是实在生气,打我几下,骂我几句或者摔摔东西都行。”
商京白把她的震惊看在眼里,以为闻琳是知道了他与洛荞的事情,所以才会提出离婚。
他心中的底气,莫名多了两分:“我们成婚至今快有六年了,从来没有过什么争吵,也不曾红脸。”
“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也担得起商家未来主母的身份。”
“我之前糊涂,才会做了不道德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咱们就此翻篇,以后的日子,还像从前那样过,行吗?”
闻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想要离婚了。
不过此刻已经没有了震惊,她又恢复了那副温婉从容的样子:“先生,我很感谢您的道歉和勇于承认。”
商京白闻言一喜,立即想要上前去拥抱住闻琳。
却听到她话锋一转:“可是,这并不能更改我要与您离婚的决心。”
商京白半伸出去的手,冷不防的僵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他有些不大敢相信的看着闻琳。
第3章明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去离婚吧
闻琳平静的看着商京白道:“我觉得,与您之间的婚姻,应该到此为止了。”
“您是大教授,我没上过学,只略识得几个字,连完整的英文句子都说不出,我与您,实在不是同一样的人。”
“我们离婚吧,先生。”
就在商京白想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您如果同意,那我们好聚好散,皆大欢喜。”
“我要不同意呢?”商京白问。
“我会找记者来,做一个公开说明,与您结束夫妻关系,并向法院提交离婚申请。”
闻琳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明天吃个煎饼果子吧那样稀松平常。
“你单方面的跟记者说与我离婚,并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法院也不会……”
商京白忍不住想要拿出商家的势力来威胁闻琳。
闻琳也不着急,掏出手机来,轻轻一按,商京白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我以后……一定会跟她断了的。”
“……我承认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商京白的声音,不停的从手机里传出来。
听得他脸都绿了。
他强忍着怒气和不适,好商好量的跟闻琳说道:“这也证明不了什么,我只是说了一个她,不代表就是女人。”
“要是男人就更严重了,是骗婚,性质更为恶劣了。”
闻琳脸上的笑容未变,语气淡淡:“商家恐怕丢不起这个人的,先生。”
商京白:“……”
“我们离婚吧,先生,我看过黄历了,明天是个好日子,就是可能会下雨。”
“……”
商京白败在了闻琳的坚持里。
她的每一句话,他都找不到能够反驳的点。
尤其是她说:“我相信老爷子也会支持我的决定,他总不能辜负我爷爷兄弟三人当年的救命之恩不是?”
闻琳的大爷爷跟二爷爷,当年为了救商老爷子,尸骨无存。
闻家也就此败落,不得不迁居乡下。
闻琳的爷爷虽然活着,但却没了一条腿。
她把救命之恩都拿出来说了,商京白怎么拒绝都没用了。
当晚,他就被赶去客房睡了。
“这是我家,我不同意离婚,我不去睡客房!”商京白做出最后的抵抗。
闻琳好像也不意外,默默抱起属于自己的被子,就要往客房走。
商京白:“……”
他胸腔剧烈起伏了一阵子,到底还是认输了:“闻琳,你站住!”
恶狠狠的喊了一声,上前去把人拽了回来:“你睡主卧,我去客房。”
说完,就像是怕被人拒绝一样,小跑着离开了。
闻琳看着被啪嗒一声合上的门,笑了笑,回屋接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生活还是要过的,她没有想做什么净身出户的事情。
至少一些必要的衣服和日用品,她是要带走的。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雨。
商京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摊煎饼,根本睡不着。
这会儿听到下雨声,眼睛亮了起来。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急匆匆跑到主卧敲门:“闻琳,外面下雨了,我们今天不去离婚。”
第4章 我后悔离婚了
闻琳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先生,我在厨房。”
她走到商京白可以在二楼看见她的位置:“下雨打伞就行,何况家里有车,我们淋不到的。先生快下来吃早饭吧,吃完好出发。”
“我不吃!”商京白烦躁的开口。
闻琳哦了一声:“那我先吃了,先生洗漱吧,等我吃完了,我们就走。”
说完,她就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起了早饭。
商京白:“……”
他企图用不洗漱来拖琳时间,表达他对离婚这件事的抗拒。
闻琳上楼来,给他套上了衣服:“没关系,下着雨呢,就算先生您不洗脸,也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商京白:“……”
“实在不行,您等会儿就着雨水,抹次两把就是了。”
闻琳哪怕说这样有些不着听的话,都处处透露着优雅。
商京白彻底放弃抵抗,钻进卫生间快速洗了个脸。
离婚手续办理的很快。
毕竟2002年,还没有离婚冷静期。
闻琳甚至连家都没回,出了民政局的门,天竟然晴了,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意,像是天上彩虹般绚烂。
转头跟商京白说了声:“再见,先生。”再也不见了。
“你去哪里?”商京白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闻琳不悦皱了下眉:“商先生,请你自重。”
商京白:“……”
从前是他处处要求闻琳要有书卷气,现在听着这样的句子,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他记得,闻琳刚来商家的时候,也是十分活泼的,甚至可以说是天真浪漫,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话多得不得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好像就是从他对她的诸多要求开始……
偏偏他从来没有在乎过,无论他的要求多么无理取闹,闻琳都能够做的很好。
她……明明是十分优秀的女子啊!
比洛荞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脸色变幻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松开了手:“我只是关心一下你,没有别的意思,虽然我们离婚了,但该分割的财产还没有分割,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继续住在家里。”
“不用了先生。”闻琳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婉笑意:“我有去处,您请回家吧,代我跟老爷子问好,原谅我不能亲自去道别。”
她是自由的了,不想再回去。
商京白拧着眉,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去处……”
“商教授。”洛荞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商京白皱了下眉,下意识就要把离婚证收起来。
洛荞眼疾手快,将离婚证一把扯了过去,拿在手里翻看,嘴角的欣喜毫不遮掩。
她故作歉意的看向闻琳:“闻大姐,真是抱歉,你……谢谢你的成全,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用得着商教授的份上,我不会介意他去的。”
“这位姑娘,我要纠正你一下。”闻琳波澜不惊的看着洛荞:“我今年还未满二十四岁。”
洛荞一时间有些懵:“我,我今年二十二。”
闻琳静止了几秒:“抱歉,是我眼神不好,把你看的着急了一些。”
她目光在洛荞脸上多转了几圈。
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对面人的年纪比她更小一样。
洛荞觉得她读懂了闻琳的意思!
她顿时就挂了脸色:“那闻大姐以后可得多注意些才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这般好说话。”
说着,她又立马温柔小意的抱上商京白手臂,依偎过去:“不过您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商教授生活的。”
炫耀的味道,不要太浓厚。
闻琳没有回应她的话,目光看向商京白:“商先生,这会儿进去,应该不用排队,很快就能领上证。”
她目光再次短暂划过洛荞的脸:“祝你幸福,也祝我再逢春。”
商京白瞪大了眼,觉得她最后的话,刺耳儿的很。
他下意识甩开洛荞的手,想要去抓闻琳,却被突然开过来的车给逼停了脚步。
“再见,商先生。”
闻琳微微笑了一下,礼貌的点了个头,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扬长而去,商京白追着远去的尾气,跑了好几步远:“闻琳……”
我后悔了离婚了,你能回来吗?
第5章 谢谢你给的证据啊
“商教授。”
洛荞被甩开手的那一刻,脸色黑的可怕。
只是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表情,看上去乖巧又天真。
“闻大姐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她一脸‘我很自责’的模样:“咱们应该请她吃个饭的,我好好跟她道个歉。”
商京白看着她,只觉得聒噪。
他不耐烦的开口:“你来这做什么?今天没有工作了?我记得下午就有你的课吧?赶紧回去。”
洛荞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紧咬着嘴唇:“您不是说……让我今天过来领证。”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商京白暴躁的反驳,说完又猛地想起来。
他昨天还真就激情之下,尝到了甜头,就忘乎所以的,说了‘明天就去扯证,我给你名分’这话。
“我那个……”
商京白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洛荞转念想了想,勉强扯了一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凄苦:“我确实还有课,就先回去了。”
她伸手把离婚证的那个小本本,递还给商京白。
在商京白伸手拿走的那一瞬间,她抬起头来,用善解人意的语气道:“如果您……那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过,没有关系的。”
商京白感觉他好像是个渣男。
尤其是看到洛荞那样勉强的扬起笑脸,好像在极力证明‘我真的没关系’的样子……他心都跟着痛了。
“我们……”
‘进去领证’四个字,在想到闻琳之后,他又卡回了嗓子眼里。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了上课。”
商京白深吸了一口气:“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只是这个事儿我也要给家里交代,你……你让我先缓缓。”
“我明白的商教授。”洛荞苦笑了一下,又很快就收起来,换上一副得体的假笑,看起来倒有几分温婉知性:“我只想告诉您,喜欢你爱慕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与您无关,您不用过于介怀,您幸福,我就会很开心了。”
她故意做出很是努力笑了笑的样子:“虽然我是第一次,也许以后会因此被人嫌弃辱骂……可是没关系的,真的,现在是新世纪了嘛,大家都要思想进步才是。”
若是从前,商京白看着她这副模样,一定会心疼的不得了。
只如今,他满心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挽回婚姻。
“嗯,我知道了。”
商京白敷衍的说了一声“知道了”,看到有辆出租车过来,立马招了招手。
洛荞甚至都没来得及继续表演,就被汽车尾气吹了一脸沙子。
“该死的渣男!”她气的直跺脚。
看着出租车离去的方向,满心怨恨。
那是闻琳刚刚离开的方向。
“想吃干净了老娘,还一点责任不负?做梦!”
洛荞怨毒的看着那个方向,掏出几个不同的手机来,低头编辑了几条消息,同时发送给一个号码。
做完这一切,她抬头哼了一声:“想在我这玩吃着锅里望着盆里的那一套,做梦吧!”
-
闻琳本来正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手机突然叮铃叮铃的响了好几声。
她不大情愿的睁开眼,点开看到是几条消息。
来自不同的号码,发的却是差不多的内容。
商京白跟洛荞接吻。
商京白跟洛荞拥抱。
商京白跟洛荞展开繁衍行为……
还有一张,是两张结婚证封面并排摆在一起。
图片都很糊,却还是不妨碍闻琳认人。
更别说对方还特别贴心给她发了邮件,高清一些。
倒是够迫不及待。
闻琳看着这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按灭了手机,又忽然想到什么,给前面发了几张劲爆照片的号码回了一条消息:“谢谢你提供的证据,如果你需要酬金,可以发过来你的银行卡号,等我拿到赔偿的钱,就转账给你。”
第6章 怎么会有闻琳这样的傻女人
另一边正洋洋得意的洛荞,看到这条消息,脸都绿了。
“**谁稀罕你那点钱了,嫁给你老公,所有钱都是我的好吗?”
她暴躁的敲了一行字,理智回笼,又全都删掉,没有再去回复闻琳了。
只不过仍旧忍不住在心里骂个不停:怎么会有闻琳这样天真的傻女人,以为离婚能分到男方的财产?一个农村来的妇女,心思倒是够多的!
洛荞对闻琳的印象坏极了。
闻琳也不在乎她回不回消息,按灭了手机,给另外一个号码发了几条消息之后,对出租车司机道:“师傅,到安向路交叉口东五百米的老居民楼。”
“不去杂志社了?”司机问了一句。
闻琳嗯了一声:“先不去了。”
先找住的地方要紧……
要是她一个人,随便租个单身公寓就行。
可她还有不少花花草草要安置。
刚刚她就是托人打听这附近有没有带小院的房子出租或出售。
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消息……
“好嘞。”司机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安向路这边的居民楼,都十分老旧,且已经出了市区。
再多走几步,都能到冀城了。
结算好车钱,闻琳按着消息上的位置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挂着房屋出租牌子的地方。
“您好,请问您这是往外租房吗?”闻琳敲了敲门,站在门口问。
院里头的人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像是没抱什么希望似的:“这儿不租,租的地方远着呢……”
说着,他叹了口气:“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再看看别的吧!最好是去城里头找,安全些。”
“我是周南推荐来的,要不还是麻烦您一下,带我去看看房子?”闻琳坚持道。
院里的人多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周南是谁。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道:“行吧,你这小丫头不听劝……”
他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说,转了话题道:“你跟我来吧。”
闻琳跟着人走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才到要出租的那户人家。
路上她得知男人姓李,叫李宝财,在这一片儿帮人联系招工、租房卖房之类的事情,事情成了就收点感谢费,不成就收包烟、半瓶酒之类的跑腿费,类似于中介。
“王婆,我给你带人来喽!”李宝财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人。
屋里头出来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太太,拄着拐棍,颤悠颤悠的走过来开门。
“你慢着点哩!”李宝财跟人说的都是方言,闻琳在一旁听着,也只听得明白七七八八。
一段十来米的路,王婆走了有十来分钟,才总算走过来把门打开:“不好意思啊,老了,不中用了……”
她大概说了一些歉意的话,闻琳没太听懂,李宝财也没想给她翻译,走上前扶了人一把,边走边道:“你咋子样嘛?晓含还好着不?实在不行就去找你娃子嘛,你在这儿倔着有啥用!这房子你还真能卖喽不成!卖了你们娘俩要住到哪里去哇……”
闻琳在后头,看李宝财跟王婆说起话来,好像压根不记得她是来租房的,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跟上去……
正准备迈步追上人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满是惊喜的声音:“闻琳?”
闻琳不需要回头,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很想扭头就跑。
商京白此时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小鬼儿,在烈日炎炎下,缠到她的身边,让她觉得哪哪都冷得渗人……
第7章 小黄文男主的原型
逃跑的念头,也只是在闻琳的脑海里转了一瞬。
不战而逃,不符合闻家的家训。
何况她有什么可逃的……
又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她淡淡的瞥了商京白一眼,略点了点头,连嗯一声都没有,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随即迈步追上了李宝财跟王婆,商谈起租房的事儿:“……我想短租,可以多加一点钱,您看成吗?”
王婆家里约摸是遇到了需要钱应急的事儿,听到多加钱,眼睛亮了亮。
“你要租多久?”她问。
闻琳想了想,原本是想至少租半年的,现在看见了商京白,总觉得有点晦气。
“就三个月吧。”她道。
三个月应该足够她找新房子了……
02年的房价虽然没有很贵,像她这样居无定所、也没固定工作吃工资的人,一时也买不起。
但租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房子,三个月应该是足够了。
她给人翻译一篇文章,报酬大概在500-1000块钱。
“三个月……”王婆略微寻思了一下:“给750块钱,你看行吗?”她语气很是不确定,带着心虚与难为情。
闻琳倒是大方许多:“成,不过您家的院子要一并租给我!”
“行!”王婆脸上多了笑模样,语气也更真诚了许多:“我年纪大了,也种不了什么庄稼了,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都给你用!”
“那就谢谢您了!”闻琳笑着说了一声,只付了租金,签了张简单的手写租房合同。
她拿着合同,看都没看商京白一眼,直接就要离去。
商京白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腕,闻琳目光扫过去,往日眉间常有的温柔散去了许多:“商先生,我劝你自重!”
她道:“您一直也说,我是乡下来的女人,打小就跟在大人身边做惯了农活,力气向来比寻常人大一些……不要自讨苦吃!”
商京白想到闻琳可以轻松搬动他在屋子里转悠几个来回的力气……固然当时有他卧病在床,格外瘦弱的缘故。
可成年男子,就算是病得只剩一把骨头,也有好些斤重的。
闻琳当初一嫁给他,就接替了为他做护理的活儿……
几乎都是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搭把手,就能轻松给他换衣翻身擦洗。
连搬他下床坐轮椅上出去晒太阳,抬着轮椅和他一起爬几层楼,都轻轻松松……
为此,他还没少嫌弃家里,给他找了一个不够温婉,没有半点女孩子气的妻子,十分呕心。
现在想想,真是狼心狗肺。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商京白觉得他此时真是太过卑微了,从前那种时刻在闻琳面前端着的架子,此时一点也抬不起来。
闻琳利落道:“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下,看着商京白。
“闻琳……”商京白以为她回心转意,惊喜的喊着人。
闻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大概还会继续留在京城生活,我希望先生能给我们这段糟糕婚姻保留些体面,不要闹得难看徒增笑料给人,好吗?”
“好。”商京白下意识应了一声,更卑微了两分:“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能够回来……
“那以后,就请您见到我,也当作不认识我。”闻琳道:“我见到您,也一样会当做不认识,同时希望您的新婚妻子也是。”
她说完也没等商京白反应,就转身离开了。
“闻琳……”
商京白追着喊了几声,到底身子骨差了些,跑了几步就呼哧带喘,没多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
我真的后悔了,闻琳……你回来,好不好。
商京白很是痛苦的捂着脸蹲下,脑子里满是他跟闻琳这些年过往的温馨画面。
兴许真的是拥有家花也看多了家花时,才会觉得野花香,才会觉得野花惊鸿一瞥,十分惊艳。
如今家花不在,再去想想那野花……却也不怎么宜室宜家了。
……
闻琳回商家收拾了东西,第二天就搬到了王婆家里。
也知道了王婆之所以着急想把房租出去,是因为家里相依为命、刚要大学毕业的孙女晓含得了病……白血病。
商京白之所以过来,就是来看晓含的。
晓含是他的学生。
闻琳知道这份关系后,颇为感慨。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你想遇见的人,哪怕同在一个小区,兴许一年到头也遇不见一次。
你再也不想见到的人,总是阴魂不散……
“您真的跟商教授离婚了?”王晓含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闻琳商来不及捕捉,就被她很好的隐藏下去。
闻琳嗯了一声,并不是很想说自己的婚姻问题。
她跟人唠了几句家常,就以还要收拾花草为由,跟人告辞。
“是因为洛荞对吗?”
在闻琳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晓含突然道。
“你说什么?”闻琳回过头,微微诧异的看着人。
王晓含抿了抿嘴:“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商教授跟那个实习的洛老师之间不清不楚。校领导还找过两个人谈话呢,让他们注意影响……”
她特意强调了一句:“不止一次!”
闻琳看了眼王晓含,依旧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我知道了。”
“你不生气吗?”王晓含突然语气急切,甚至是有些恶劣:“洛荞她夺走了本属于你的商太太的位置!”
闻琳停下来看着她,想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霸占你的位置,你的男人,以后再跑到你面前作威作福吗?”王晓含语气里多了几分怨气,似乎是怨闻琳身为原配,居然不知道去争,白白让洛荞一个小三成功上位。
闻琳觉得这姑娘有些奇怪,没记错的话,她们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她淡淡道:“商京白只是我前夫,不是我男人,我们已经离婚了。”
“为什么要离婚?”王晓含激动的从炕上坐了起来:“你为什么要离婚?做商太太不好吗?”
闻琳其实不想回答,可小姑娘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颇有些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撕吃了你……
她现在确实有些后悔了。
李宝财说的对,她该租个市区里的房子。
“为了幸福。”闻琳道:“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心、自由,每一口空气都是为了自己而呼吸。”
她道:“离婚是为了更好的做自己。”
“你真傻。”
王晓含像是突然泄气了一样:“那么多人都想嫁给商教授做商太太,连我们寝室楼里互相传借的小黄文男主,都是以商教授为原型……”
可偏偏成功的,是洛荞那个小婊子。
她咬了咬牙,眼底多出了恨意。
第8章 要闻琳出面澄清出轨
闻琳没有再理会这个小姑娘,这段日子就只是专心收拾修理她的花花草草。
同时也在寻找更合适的房子。
一个星期后。
“王主任,是我,闻琳。”
闻琳给杂志社那里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之前有跟您电话沟通过,约定了这周五去杂志社取需要翻译的稿件,明天就是周五了,您看您什么时间方便?我到时候过去……”
电话另一头的人,略微安静了一阵子。
“闻琳啊,你的翻译水平,在我们杂志社,不,是整个京城,乃至于在全国,都是顶尖的水平!”王有为叹息了一声,又久久沉默了一阵子:“你的才华我是很欣赏的,也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闻琳心头顿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有人找到了我们杂志社……”
王有为话说到一半,点到即止。随后很是无奈的开口:“抱歉啊,稿子我已经给别人了,要不你再看看其他杂志社?京城里做俄文翻译的杂志社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家的,要不我给你个他们的联系方式?”
“不用了,谢谢王主任。”闻琳努力压了压情绪:“那就希望我们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抱歉,打扰了。”
她挂了电话,目光无神的看着天台下方……
车来车往,灯火长明。
似乎这个城市的热闹,是永远不变的。
唯一改变的,只有在这个城市里挣扎沉浮,不知归处的人……
她想回家了。
甚至有几个瞬间,她并不知道为何非要留在京城不可……
“姑娘,这合同都签了,你看房租……是不是该给我了?”刚跟闻琳签了租房合同的房东,在一旁忍不住出声道:“咱们合同可是签了,你要是违约的话,押金我可不退的。”
“抱歉,刚打电话耽误时间了,咱们现在就去银行吧,您这房子我是真心的喜欢,不然也不会一口气租三年了。”
闻琳笑着对人道:“这地方可不好转租。”
房东笑笑没说话,显然也是认可这话的。
她这套房是在顶楼,九层,虽然位置宽敞,又带了一个楼顶的露天大平台,可却没有电梯。
而且底下还有一排商户门面,实际上比十层楼还高一些。
想想每次进出都要爬十层楼高,自然没什么人愿意租。
难得逮到闻琳这么个冤大头,给的价格还不低,她自然不想错过了。
下楼离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银行。
闻琳给人转了一年的房租后,账上余额就只剩下九千多。
得想办法赚钱才行。
正当她迷茫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上面备注的是婆婆两字,她接了电话的同时,点开通讯录,把里面跟商家有关系的备注一一修改。
婆婆改成:杨女士。
公公改成:商老先生。
无意间看到几条商京白发来的消息,顺手把人拉进黑名单。
“您好,杨女士,请问有什么事儿吗?”闻琳声音淡淡道。
杨萍愣了几秒:“闻琳,京白被人举报了一些不实的材料,你现在去他学校,帮他跟领导解释清楚,他没有出轨,那些举报信都是捏造的!”
“抱歉,杨女士,您儿子商京白确实出轨了。”闻琳没什么情绪的陈述一遍事实。
杨萍似乎是这时才反应过来,闻琳跟从前不一样了。
“你刚刚喊我什么?”她有些不大确定的问。
“杨女士。”
闻琳道:“我跟商京白已经离婚了,当然,基于咱们两家的关系,若是您不介意,我也可以称呼您一声商婶婶。”
她笑了笑:“不过您大概是介意的。”
杨萍一直很不满意商家老爷子自作主张,为商京白娶了一个乡下女孩子。
要不是闻琳嫁进商家以后,确实精心照料着商京白,让她儿子日渐康复,她肯定要给人好好立规矩的。
即便是这样,杨萍对闻琳也依旧诸多挑剔。
一直不允许闻琳改口喊妈。
“你们的事儿,我不想多插手。”杨萍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下来没有对人吆五喝六:“但京白的工作很重要,要是他被人举报成功,不仅工作会丢,以后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她稍微软和了两分语气:“闻琳,算我求你,你就去一趟学校……无论谁说什么,都没有你这个当妻子的出面澄清最有说服力。”
“我已经跟商京白离婚了。”闻琳强调道。
杨萍着急道:“那也不影响你去为京白澄清啊!只要你说你们离婚,是因为你来自乡下,跟身为大学教授的丈夫,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终日只有自惭形秽,所以才主动提出离婚,是为了让京白能够去寻找更好的灵魂伴侣……”
她越说越觉得对:“这样那些出轨的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反正你们也离婚了,那他再找新欢也算正常的不是?”
闻琳沉默了一会儿。
“商京白确实出轨了。”她再一次强调道。
杨萍差点噎住。
闻琳又补了一刀:“相关的证据,商京白那位出轨对象,已经通过邮箱以及短信的形式,发送给我了。”
杨萍:……
“您要看吗?”闻琳再次补刀:“可以转发给您。”
杨萍电话另一头的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条线。
她正想说什么。
就听到闻琳又扎刀道:“群发给家族邮箱也行。”
第9章 闻琳就是图谋商家的财产
“你疯了!”
杨萍声音尖锐,随即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举报京白的人就是你吧!闻琳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你到底还有没有当京白是你的丈夫!你这样毁了他的前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气得不行:“你这是损人不利己你知不知道!”
“抱歉。”闻琳声音淡淡的开口:“不是我举报的。”
她拿着电话,面无表情:“我这段时间忙着找新房子,还没顾得上。”
杨萍微愣。
“不然,我们现在应该在法院。”闻琳道。
杨萍大惊:“你要去法院做什么?!”
她随即又忍不住大怒道:“你自己管不住男人,还要起诉他?你失心疯了吧?闻家就是这种家教?”
“商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提及家人,闻琳脸色冷了几分:“杨女士,如果你今天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那我们也没什么继续浪费电话费的必要。”
她道:“不过还是很感谢你告知我商京白被举报这个好消息,等下我会去菜市场多买点菜,好好庆祝的。”
杨萍有些傻眼。
闻琳一直都是温婉的……就算刚来的时候,也只是活泼居多,从来不会如此刻薄。
她到底怎么了?
嘟……
杨萍甚至还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就被闻琳挂断了。
“诶,你……”杨萍目光看向身旁的丈夫:“她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居然这么跟我说话,还挂我电话……”
商端笑了笑:“我早就跟你说,别打这个电话,你偏不听,现在好了,碰壁了吧?”
他道:“京白一时没管住自己,她心里头有怨气是正常的,谁也不是圣人,真要一点怨气没有,那才有问题呢。”
“就你会说风凉话!”杨萍瞪了人一眼。
商端无辜道:“我怎么说风凉话了?我这是就事论事,帮你分析呢!当年我多摸了一下佣人的手,你不也当场就将人辞退赶走了吗?连工资都没发给人家……”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杨萍瞪着人:“怎么的,你还想着那个小浪蹄子?”
“我可没有……”商端迭忙撇清关系,可不想一把年纪了,还被妻子告状到父亲那里去。
老爷子封建的很。
要是作风不正被老爷子知道,准得被打的三五个月没办法下床。
他笑嘻嘻道:“我都一把年纪了,自然满心满眼都是你。”
“少跟我给这儿贫!”杨萍瞪了人一眼,语气到底缓和了下来,甚至嘴角还有一丝丝泛甜的笑。
商端多瞅了一眼杨萍眼角多出来的皱纹,瘪了瘪嘴,腹诽道:女人还真是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喜欢听好的。
杨萍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儿子的事儿,我看你是一点也不知道着急。”
“他的事儿,我急什么。”又不是我的事儿。
商端嘟囔了一句,到底没有把拱火的话说出来:“想要让闻琳帮忙还不简单?你想想,她离开了商家,最缺的是什么?”
“什么?”杨萍面露茫然。
商端略有些骄傲的抬了抬下巴,轻轻吐出一个字:“钱!”
“钱?”
“没错。”商端点了一支烟,无视杨萍皱起来的鼻子,吸了两口,吊足了妻子的胃口,才慢悠悠道:“我在律所的朋友跟我说,闻琳上周曾经去他们那里,咨询过离婚财产分割的事情。”
他哼了两声:“她要不是缺钱了,怎么会想到去问这个?分明是惦记着商家的财产!她跟咱儿子结婚的时候,老爷子可是很大方的,给了两套市中心的房子和三间门面!还有西郊那块地皮,可都在闻琳名下!”
“可那房子跟门面,不是都在我手里……”杨萍略皱了皱眉:“租金也一直是我在收。”
闻琳跟商京白结婚第二天,她就把房产证跟钥匙要过来了。
商家的东西,怎么能落到一个外姓人手里……
“可名义上,这房子是属于闻琳的,只要她想收回来,随时可以跟你打官司!”商端道。
他作为老爷子的亲儿子,唯一的!
老爷子可一点好东西没给过他,还动不动就限制他的零花钱……
他儿子都快生儿子了,他手里的零花钱还要被老爹管制……
以后真当了人爷爷,还不知道怎么丢人呢。
商端惆怅的想着。
杨萍却忍不住急道:“那怎么办?这房子跟门面,现在可是升值了不少,听说过两年还会继续增值……”
说着,她忽地想起了什么:“闻琳刚来咱们家的时候才十八,加上儿子那时候身体不好,老爷子怕耽误了她,一直等她满了二十岁,儿子也好了起来,才让两个人去领了证……之前除了一张手写的婚书,他们之间可没有任何关系!”
婚书都是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也就闻琳这种乡下来的无知妇女,才会相信这种东西,任劳任怨的照顾商京白那么久。
杨萍想起这些事儿,不免多了几分不屑。
“他们没有成婚,这礼物也做不得数吧?闻琳她也能好意思来找咱要?”她松缓了一些语气,明显不那么急了。
商端瞪了她一眼:“说你蠢,你还偏不信!就是没成婚才头疼!老爷子为啥在两个人没领证的时候,就把房产地皮这些给了闻琳?还不是为了给她充面子,做嫁妆的?”
他哼了一声:“要是他们俩领证之后老爷子才给,这事儿反而好办!咱儿子至少也得分一半,到时候就算打官司,也能慢慢扯皮,扯个三年五载都不是什么问题。”
“那现在岂不是只能白白便宜她了?”杨萍顿时不满起来:“老爷子真是年纪大了,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糊里糊涂的。”
商端自信道:“不会。”
“你有主意?”杨萍看着他。
商端点头嗯了一声:“闻琳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没有钱,她根本别想在京城里立足!就算她想拿回房产,咱们也可以跟人慢慢扯皮,只要这官司一日在打,这房子、这门面、这地皮,她就一个也拿不走。”
他笑了笑道:“打官司,也要有钱来跟咱们耗时间才行,所以只要断了她的财路,不怕她不来服软。”
“断了她的财路?咋断?”杨萍不解的看着人:“她能有啥财路,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女。”
“什么大字不识,你少门缝里看人!”商端瞅了人一眼:“她父亲当年被委派到前苏联,她也是跟着过去生活了几年的,后来她父亲被害,母亲失踪,才又被送回来乡下的闻家。”
“那又怎样,还不是没有上过学,没有学历……”杨萍语气难掩轻蔑。
商端哼了哼道:“所以她很能耐的,给自己找了个俄文翻译的活,我有个杂志社的朋友说,闻琳每个月能赚几千块的翻译费,这还是每个月只做几天!”
“这么多?”杨萍微惊。
商京白一个的工资也才四千三百二十八块三毛。
“当然!”商端颇有自信的开口:“不过,她现在就甭想找到翻译的工作了,我已经跟京城所有杂志社里的朋友,都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人用她的。”
商端颇为得意的笑着:“能力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败给权限、败给关系!你就等着吧,有她来求你的时候,到时候再让她去京白学校,别说澄清京白出轨纯属子虚乌有,就是让她说自己才是出轨的那个,她都得乐颠颠的跑着去。”
“算你还有点用处。”杨萍瞬间舒心了许多。
商端没什么本事,跟扶不上墙的烂泥差不多。
不过朋友倒是有不少。
杨萍眉头舒展开,笑着道:“那我就等着她来求我了。”
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杀杀她的威风。
居然还敢挂她电话了!
“可儿子那的事儿,不会被耽误吧?我听说学校已经开始调查了……”杨萍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商端道:“放心吧,要不了几天,闻琳就得来求你了!她在商家养尊处优这么些年,突然就这么身无分文的离开,又没有工作,能扛得了几天?学校调查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出结果,总得给当事人时间去运作一下,哪能直接就定了罪。”
杨萍彻底的放下心来。
闻琳刚买了菜回到家,就接到了盛海译文厂的电话。
“……您的意思是说,愿意先付百分之五十的稿费做定金,请我帮你们翻译书籍?”她有些不确定的问。
对面很快回道:“是的闻女士,我们主编看了您翻译的几篇稿子,觉得这几本书只有您来翻译,才不会毁了经典!所以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报酬不是问题!”
第10章 前夫核查被辞退,闻琳事业再开花
闻琳应下了盛海译文厂的邀约。
对方也很快的将原文稿件送来,并且是亲自登门,很是重视的样子。
“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了,闻女士。”
姜沉伸出手,跟闻琳礼貌性地握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松开。
“合作愉快。”闻琳道。
之后的几天,她都沉浸在翻译稿件这件事情里。
商家人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闻琳上门来主动服软。
倒是商京白工作的学校,出人意外的,只用了两周半时间,就给出了对商京白被举报内容的核查结果,并做出了公告将人辞退。
“怎么会这样?”杨萍急得不行,看着自家男人又在那里抽烟,更是忍不住抱怨:“你不是说闻琳一定会来吗?你不是说学校的调查会很慢吗?怎么好好的,这才半个多月,京白就被辞退了?”
老爷子那里,肯定是瞒不住了。
商家肯定也要被人笑话死了……
“那些个三流记者,一个个就像是苍蝇一样,什么芝麻大点的小事儿都要拿出来大肆报道,这不是存心要我们商家难堪吗!”杨萍骂完自家男人,又开始骂那些争相报道这事儿的报社。
“京白又不是明星演员那样不入流的职业,他可是大学教授!”杨萍越说越来气:“这些人是疯了吗?报道他做什么!”
商端有些不耐烦的呵斥了人一声:“够了!”
他瞪了人一眼:“你倒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好儿子,到底偷腥了个什么玩意儿!”
刚刚他已经打电话联系过几家报社的朋友了。
人家都说,不是他们愿意报道这种花边新闻……一个默默无名的大学教授而已,还不是正的,社会影响力也不高,唯一值得拿出来说的,也就是商家的名头。
哪有什么值得报道的看点。
实在是对方给的钱太多啊!
“是不是闻琳做的?一定是她!”杨萍听了商端的话,顿时更加窝火:“我就知道这个乡下女人的心思歹毒,她这是想要害死我们商家啊!亏了老爷子对她那么好,这个死丫头根本就没有良心。”
商端倒也希望这事儿是闻琳做的。
这样,他也还有办法去运作一下……
到时候就说是闻琳倒打一耙,捏造不实信息,污蔑自己的丈夫出轨。
有了先前的舆论发酵,这事情一旦反转,众人自然就会倾向于心疼商京白。
可偏偏……
“是洛荞。”商端道。
杨萍一脸茫然:“谁?洛荞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就是你儿子的出轨对象!”商端起初也是跟杨萍差不多反应,还以为对方是商京白的竞争对手、或者是闻琳的爱慕者……
他看着杨萍:“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刊登报道了这事儿的报社,都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儿。”
说着,他更加无语:“我也去你儿子的学校打听过了,也不怪人家学校知道的快,那个叫洛荞的女人,恨不能整天嚷嚷她跟商京白那边不正当关系……”
洛荞自认为伪装的好,总是做出不经意间,表达着她跟商京白是真爱,是这世间最为契合的灵魂,但他们始终止步于道德。
又时不时的哀叹,商京白的原配是乡下女人、大字不识,跟身为大学教授的商京白,根本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分开是迟早的事儿,更是必然的事儿。
大多数人对洛荞都是不屑的。
说再好听,知三当三也是知三当三……
要是洛荞没有整日念叨商京白原配是个乡下女人之类的话,兴许还能得到些许共鸣。
总归爱情是值得追求的。
可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用追求爱情来当挡箭牌。
尤其是有人看到,原本的实习生转正名单里并没有洛荞……
后来又有人看见她跟负责转正的老师,出去吃了几次晚饭,每次都是彻夜未归。
再之后,名单上就又有她了……
倒是另一个成绩只比洛荞略好一些的实习生被Pass了。
这以后,无论学生还是老师,对洛荞的风评都很一般……
主要洛荞的水平也很差。
除了会照着教材念,压根没什么自己的见解……
很多人都对她怨念不小。
商端递了几张照片给杨萍看:“喏,这些都是那个叫洛荞的,发给报社用来配图报道的,不过报社嫌这些拍的太过露骨,没有采用。”
“瞅着也没有闻琳好看,身材也很一般,好像还挺老的……京白看上她啥了?”杨萍很是挑剔的将人点评一番。
商端道:“那你得去问问你的好儿子。我只是在学校里随便问了问人,别说是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了,就是路过来捡瓶子的大爷,都能跟我唠上两句,人家学校用了两周半才公布辞退,恐怕还是看老爷子的面子了……”
事实上,商京白自打事发第二天就已经没有去学校了。
学校那边直接找到他,把举报信给了他看:“这里头的内容,几分真实,几分臆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学校也早就跟你强调过作风问题,甚至多次找你谈话……考虑到你也在学校工作好几年了,学校会过段时间再公告对你的辞退处理。”
晚些时间公告和立即公告,有什么区别吗?
还不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商京白心里颇多怨言,面上还是勉强笑着应声:“是我给组织惹麻烦了。”
他其实也无所谓丢不丢工作。
就是觉得这种事被拿出来讲,有些丢人。
甚至……
他还没太接受闻琳已经跟他离婚这个事实。
“我觉得我罪不至死。”商京白在被正式公告辞退那天,托关系找到了闻琳现在的住所。
闻琳刚从楼下早餐店吃完早饭出来,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看到这么个阴魂不散的人,好心情瞬间就淡了。
她眉眼冷淡的看着人。
商京白感觉心好痛,闻琳一向是温婉贤淑的……至少在他的要求下,是这样的。
哪怕很生气,也会对他笑脸相迎。
可现在,她看着他的目光好冷漠……
他恍恍惚惚的意识到,闻琳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个一向逆来顺受、对他言听计从、永远都是笑脸相迎的女孩子,不要他了。
在他抹杀了她的活泼之后,她的温婉贤淑也再一次不见了。
“我……”商京白觉得喉咙有些干,沙哑酸涩说不出话。
闻琳大约是连对他的耐心也收回了,只不过是略等了几秒钟,就一句话没说的,绕过他离去。
“闻琳!”
商京白后知后觉的追了上去,一路追上十楼,累得腿软酸痛,差一点踩空楼梯。
“等,等会儿好吗?我,我有话想跟你说。”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像是离了水的鱼。
闻琳看了他一眼,实在不想搭理,却又非常了解这个男人的轴……
为了不被打扰生活、被邻居投诉,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一分钟大概可以打一百个字,盛译给我的稿酬是一千字三百五,看在你是我前夫的份上,我给你个打折价,一分钟只收你五十块钱,你要跟我聊几分钟的?”
打十五折也是打折。
“什么?”商京白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闻琳淡淡的看了人一眼:“聊天,行,但,收费!”
商京白:……
他好一会儿才憋了一句话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市侩了?”
“也许,就在刚刚吧。”闻琳淡声道。
第11章 男人变了心,就一文也不值
商京白有很多不满想要抱怨。
看着闻琳冷漠的脸,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他抿了抿嘴:“我们去对面坐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闻琳伸出手来。
商京白眉目一喜,当即就要去牵她的手。
指尖还没来得及碰到她的手心,就见人撤开了手,美目含怒的瞪着他:“先款!”
原来她只是伸手要钱,不是让他去拉手。
商京白瞬间羞窘了起来。
仿佛刚刚做了什么为正人君子所不齿的事情。
他匆匆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总共三百零七块八毛钱……
“你只有六分钟的时间。”闻琳瞅了一眼他手中有零有整的钱,抽走了三张五十、五张十块和一张一百。
商京白抿着嘴,嗯了一声:“我们去对面……”坐一会儿。
后面的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闻琳出声打断:“这里是十楼,走下去少说五分钟以上,再走到对面,六分钟不止。”
意思是,让我跟你下楼可以,得加钱。
商京白觉得闻琳真的很绝情……
他抿着嘴,好一会儿才道:“我是来求你原谅的,我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因为作风问题……而且是全校通报,连社会上都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我已经沦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唾弃的渣男。”
说着,他不免多了委屈。
“所以呢?”闻琳看了他一眼:“谢谢你来告诉我,你现在过得有多惨?我听着还挺舒心的。”
“夫妻一场,你就非要这样落井下石、阴阳怪气吗?”商京白忍不住怒道。
只不过脾气发完,他又很快就后悔了。
“对不起,我,我一时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
闻琳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
他却还是像往常那样,略有不满就大声吼人,实在不该。
闻琳没说话。
“我是来和你道歉的。”商京白被她看的心生压力,硬着头皮道:“我只是出了一次轨,真的!闻琳,我发誓我只跟她上过一次床,除此之外我一直都是干净的,我……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上前了两步:“你总不能连一次警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直接将我判罚下场,这并不公平……而且我现在已经算是社会性死亡了,这样的惩罚足够了吧?”
闻琳沉默了一会儿,才张嘴:“老实说,我没想过惩罚你什么。”
商京白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
“改过自新更是笑话……出轨这种事儿,有一就有二。”
闻琳看着人:“就算没有,午夜梦回想想你的工具被别人握在手里,我心里也会膈应的。”
她道:“到时候又要怎样呢?每想起来一次,就同你大吵一架、将你赶出去睡客厅地板?然后一个人哭,哭够了又恢复常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生活,之后又不知道什么时间会想起来,再吵再骂,再把你赶出去,无休无止、各自嫌恶……那样太不体面了。”
“没关系的,我愿意,我……”商京白语气急切。
闻琳摇头打断了他:“就算你一时愿意,后面也会因为像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翻出来的出轨旧账而不满,你会想‘我都已经受到惩罚了,为什么还要没完没了的重提’就像现在这样,你会觉得,罪不至此。”
商京白沉默的抿着嘴,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扪心自问,你来找我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呢?复婚?或者……如杨女士打电话来命令我的那样,要我去帮你澄清出轨的事情,都是虚假捏造的。”
闻琳看着他:“更或者,你只是接受不了,离婚这件事,我先你一步提了出来。”
商京白想说我没有。
“你想要你的爱情、你的灵魂伴侣,你又想要我的温婉、我的顺从。”
闻琳看着他:“多年的婚姻,以及我在婚姻里对你一味顺从、百般忍让,让你觉得枯寂无味,让你觉得这是束缚,是责任枷锁,独独没有你想要的新鲜感。”
商京白沉默下来。
“哪怕一开始,你就已经决定好为了真爱来找我离婚,却还是无法接受当你习惯了、刻进了固有思维里的那个人,突然一反常态不再围着你转。”
闻琳看着商京白:“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下贱!”闻琳喝了一声。
商京白脸色一阵白,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是我们的离婚你无法接受,是我提出离婚让你无法接受。在你的固有思维里,离婚只应该你来提,也只能你来提,我应该一直做那个任你捏扁搓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个。”
闻琳道:“安稳的日子过久了,便开始渴望动荡,平淡的婚姻索然无味,便想要刻骨铭心、轰轰烈烈。等真的沦落动荡,只剩轰烈刻骨,你又觉得安稳可贵、平淡是真。”
说到底,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失去的,才是最爱的。
真的拥有着,反倒不见得有多少在乎。
“其实我们都该庆幸的。”闻琳突然说道。
商京白不解的看着她。
“因为你此前一直不行,所以我们成婚多年,始终没有孩子。”
闻琳是真心庆幸。
“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商京白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次。
闻琳嗯了一声:“没有了。离婚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你可以去追求你的真爱,我也可以去寻找新生。”
她突然笑了笑,看着商京白:“不用再围着你转,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真的很好。”
“我的真爱是你!我们重新开始,你也依旧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再要求你任何事儿,要你成为任何样子,你只需要做自己,好不好?”商京白道。
闻琳摇了摇头,斩钉截铁:“不好。”
“为什么?”商京白不理解。
“我现在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为什么要回去呢?”
闻琳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说真的。”
闻琳静静看着他:“从你的钥匙,插进另一个锁孔里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干净了,你的信誉度也早就随之清零。”
商京白动了动嘴,想要辩解。
“男人变了心,便就一文不值了。”
闻琳少有的露出不耐烦:“别再纠缠了,给彼此留一点体面,也给你的新欢留点脸面,别叫人家觉得自己的魅力保鲜期只有一夜那么短,好像离了床榻,就再也吸引不了你。这会让人自卑的。”
她道:“也显得你像提了裤子就翻脸的小人。”
刻薄,太刻薄了。
商京白觉得他好像不太认识眼前的闻琳了。
不,这一定不是闻琳。
他的闻琳一向乖顺、温婉、贤淑,绝对不会说话这样子刻薄。
商京白此刻很想愤而离去……
“所以你其实也早就想跟我离婚了,对吧?”
他道:“我不想追究你为什么要同我离婚,只一件事儿。”
商京白看着闻琳,终于说出了今天这一趟的最终目的。
“跟我去见老爷子,跟他说,是你同我过不下去了,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所以才协议离婚,并不是因为出轨……”
他甚至也拿出了手机播放录音,像闻琳说要跟他离婚那天一样,有些炫耀的按下播放键。
手机里断断续续传出“我现在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为什么要回去呢”…“你可以去追求你的真爱,我也可以去寻找我的新生”…“不用再围着你转”…一类听着很像闻琳想离婚,商京白苦苦哀求被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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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闻琳商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