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归途再生劫难 无奈误入贼巢
上回书讲得平淡,个人觉得没啥意思,一句话那就是不热闹儿热闹儿这玩意儿不光您喜欢,我也喜欢,今天咱们尽量整点儿热热闹闹儿的事儿看起来才过瘾呢!
“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呢?”咱们还是离不开老套路,必须得从头儿讲,说索二爷回到了奉天城,满城舍药这个咱们就不必细讲了,费了千心万苦跑一趟辽阳府的龙首山,这药算是求回来了,老百姓得病也算是治好了,当然了奉天将军依克唐阿他们家也算是消停了。
关小个子这个人平时喜欢钻营,就想着升官儿发财,去将军府送药的事儿当仁不让就落到了关小个子的身上,这不嘛,去了一趟,人家将军府里没少赏钱,关小个子为了显示自己不是抠门儿的人,说啥也要王云生摆上一桌好好孝敬孝敬索二爷和小神仙二埋汰。
王云生和关小个子俩人就是猫和狗的关系,见面儿就犯相,相互谁瞅谁都不对付,王云生冒坏,非要安排一桌当年乾隆爷东巡的排面儿不可,这可真是钝刀子喇肉,关小个子都疼到心里去了。
可既然话都说出来了,自己心疼也不行啊,硬着头皮整吧!总不能拉屎往回坐说话不算数吧,那样儿别说索二爷的提携了,就是在王云生这个败家子儿眼里自己也抬不起头来了。得!整吧!
王云生跑下去忙活,这个咱们也不用讲,闲来无事二埋汰就想着跟索二爷唠唠嗑儿,问索二爷啥时候回营口。
索二爷掐着手指头一算,哎呀!这在奉天城待的时间是不短了,从年前鲁思齐把自己接过来,到今天这眼瞅着都两个多月了,营口那面儿真是该回去了,虽说在奉天吃喝存住都不发愁,可自己的身上那是有王命的!
您要问了啥叫王命啊?
嗨!换成咱们今天的话讲,那就是有任务的人,你世袭爵位,你得干活儿啊?巡山跑林子才是自己的正事儿,奉天的事儿都整完了,自己也该巡边了不是。
索二爷端着烟袋锅子念叨着“可不是咋的,咱们是真应该回营口瞅瞅去了!总在这儿耽搁也实在是受不了啊!”
“着啥急啊 !老将军,别的不说只要您在奉天待一天,你老就敞开儿的享受就完了,只要有我关小个子一天在街面儿上,您老放心,吃喝那都不叫个事儿!”关小个子总想显示显示自己在奉天城的势力。
“你可拉倒吧!横吃卡要的事儿我可干不来!你挺大的人了,咋一点儿也不害臊啊!”索二爷白了关小个一眼说道。
“对啊!你小子跟索将军也算患过难的主儿了,你当人家老将军都和你一样啊?你啊!别说了、别说了!真丢人!”二埋汰也赶紧帮腔儿。
“哈哈哈!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我就说你小子心思不正,还他娘的嘴硬!该!活该!”王云生咬牙切齿的很是解恨。
“不是您大家伙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吧!让索将军多待两天,我呢,也多尽尽孝心,您说说,您这是要走了,我跟谁学习去啊?将军,您老放心在奉天城您就安心的待着,我是咋孝敬我爹的,我就咋孝敬您,你说咋样?”关小个子又是一通儿费劲巴力的解释。
“哎呀!可别扯犊子!我这哪天都有事儿啊,你这份心意老头子我心领了,那个胡家大爷、胡家大奶奶、还有张老三我得找地方给他镇住才行啊!你收全是烂裤脚子的事儿,我还哪有心思待下去啊!行了,关头儿、你们谁也别说了,咱今晚儿上喝完这顿酒,明早儿上我们老哥俩就回营口!”索二爷对众人说道。
一听索二爷要回营口,二埋汰乐得差点儿没疯了,当即拿起桌上的烧酒咣叽咣叽就是两大杯“啥也不说了,老哥!这次回营口你就帮老兄弟出出心中这口恶气吧!我非要把黑姥姥这犊子玩意儿扒皮抽筋不可!”
“哎呀!你这个虎犊子,少喝点儿,菜还没上来就给自己干醉了,可咋整啊!咱明天还得赶道儿呢!我不是说了吗,万事都要讲究个缘分,黑泥鳅的日子到了,我定然会收拾他,何必急在这一时呢!来!坐下!坐下!别那么激动,啥事儿都要讲究火候,就像这饭馆子颠勺儿炒菜都是一个道理,火儿大了不行,菜得糊锅,火小了也不行,容易炒不熟!所以咱这次回营口就见机行事,如果机缘到了,老哥哥就帮你除了他,要是机缘不成熟,咱们就静观其变!这才是大道理!凭借脑瓜子发热,就要收拾它去,整不好咱们就得吃亏,你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索二爷见二埋汰情绪激动,只能好言安抚。
听索二爷这么一说二埋汰的激动情绪才稍稍和缓了不少,“是啊!哥哥,事儿不能急,你看《封神演义》里面儿的姜子牙,八十多了才出山,可耽误人家建功立业吗?不耽误,一点儿不耽误!哥哥,你放心营口那面儿要是人手不够用,托人给兄弟送个信儿,老兄弟拿着菜刀过去给你站场立威去!”王云生拍着胸脯对二埋汰说道。
“就你?嫖娘们儿,还差不多,还要站场立威?呵呵呵!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不知道啊?”关小个子一声冷笑。
“你说谁呢你?我告诉你关矬子,翠香楼把那个、什么老母捉住那就是爷们儿干的,咱这事儿有证人,我哥、还有二爷都能给我作证!是吧二爷?”王云生问向索二爷。
“嗯嗯嗯!有这事儿!我作证、我作证!”索二爷被王云生整得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上回抓住白莲老母,人家王云生的确是误打误撞立了一个大功,不承认能行吗?只是这俩货儿抬起杠来没完没了这事儿实在是让人头疼。
“那、那有啥了不起的?我和守备老爷鲁思齐,对!就是你叔叔丈人还一起大破纸人阴兵呢!我也有人作证,不信问你叔叔丈人去!”关小个不甘示弱。
“你、……”王云生还要继续说,这功夫饭菜已经端了上来。
“行了!行了!你俩都是大功臣,别抬杠了,吃饭、吃饭!”也就是索二爷在场不然啊,想把这两位爷劝住也实在是不容易,一个不服儿一个可咋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顿饭就算是吃喝玩了,二埋汰和索二爷早早地就歇下了,关小个子和王云生俩人谁也看不管对方,关小个子也早早儿的回去了。
关小个子出了鲁味居的大门,自己心里左思右想,这索二爷就这么走了,可实在是太可惜了,自己的官儿还没找落呢!这可咋整,这事儿必须得让知府老爷和依克唐阿将军知道才行啊、对了!守备大人鲁思齐也得知道。
想到此处关小个子可就忙开了,本来是想回家的,现在不回了,赶紧抹头回到奉天府衙报告老爷去了,报告完大老爷自己又去给鲁见贤鲁思齐老哥俩儿送了个信儿,必须让大家伙儿知道才行啊,这两帮人无论谁知道,都会通知依克唐阿将军的到那会儿,兴许这帮子大人物就能把索二爷留住了!
关小个子打算的是挺好,这事儿也真是按照自己的设想来的第二天一早儿,这鲁味居还没开门呢,外面儿就是人喊马嘶,奉天将军连同奉天府衙的知府老爷一帮子人就聚在鲁味居的大门口儿,等着索二爷了。
不用说啊,大家伙儿这是送行来了,依克唐阿再三挽留索二爷,都是没用,索二爷还是老话儿“身负王命,不敢有丝毫懈怠!奉天有事儿随时山里寻我便是!”
依克唐阿见往留不住只好作罢,让人将准备好的金银各种好东西拉了一车说啥都要送给索二爷,可索二爷视金钱如粪土,哪能在乎这些东西啊!见推辞不过就先暂存在鲁味居当中,并嘱咐王云生,今后不可再胡来了,好好过日子自然会富贵绵长,吃喝嫖赌抽非人生正道,还是远离恶习为妙,不然馄饨的事儿说不准啥时候还能出现。
索二爷说话讲究艺术,不熟悉王云生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索二爷劝诫了什么,馄饨时间,指的其实就是大小红睡黄狼子那会的事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直说,只好隐晦的给王云生提了个醒儿。
王云生一想大小红心里面儿就发寒,接连打了几个哆嗦,才算是缓了过来“放、放心吧!二爷,我今后再也不扯犊子了,好好儿的经营馆子,再、再也不扯犊子了!”
嘱咐完王云生,索二爷转过头来对关小个子说道“关头儿,你我也算是接连几次经历过生死了,切记今后秉公执法不可胡来,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心放正自然就回官运亨通!切记不可太小便宜!鲁守备,这位关头还望您今后多多提携,知府大人多多照应关小个子,有事儿可遣他去山中寻我!”说完索二爷的对众人一拱手,带着二埋汰俩人就出了南门奔着官道下去了。
咱们说到这儿,就得多啰嗦几句话,众人相送索二爷自然不能就讲这几句话,您想啊,跟依克唐阿是平级,那必须得多客气客气,人家知府老爷是下级不假,可该有的礼数还得要有,鲁思齐不但是下级还是故交,还得说上点什么,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咱就不一一列举了,要不然说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下面儿的故事啥时候能接上来啊!所以咱们就捡重要地说上两句意思意思也就完了!
出了奉天城的南门,索二爷和二埋汰俩人一路前行,二埋汰想着家仇恨不得一步就跨进营口的地面儿才好呢,可奉天距离营口实在是不近乎儿,您想想吧,今天坐高铁还得一个多点儿呢,凭借两条腿儿,哪有那么快啊!
俩人出了奉天城不到二十里呢,就在浑河边上出现了一片松树林子,这片松树林子长得可是实在是太茂盛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官道就从树林子当中穿过,索二爷二人赶路心切,就想着穿过树林子赶紧奔营口走。
走进树林子之内,只见这官道蜿蜒曲折,通向远方,文学作品当中有个词儿叫“曲径通幽”就是那感觉,大树、小路,您瞅瞅意境马上就出来了。
二埋汰在前面儿低头儿疾走,索二爷跟在身后左右前后地查看这密松林,总感觉那嘎达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就向二埋汰喊道“二埋汰,慢点儿走!你就是走的再快今天咱们俩也赶不回营口,着什么急啊!”
“今天多走点儿,明天多走点儿,那咱们不就能提早回营口了吗!赶紧走吧!”二埋汰头也不回地对索二爷说道。
就在这功夫忽然一声呼哨声响起,惊得林中飞鸟扑棱棱四散奔逃,索二爷心说道“不好!有情况!”
赶忙上一把拽住二埋汰的肩膀,二人倒身滚进路边的土沟当中掩身,就在此时,只见道路两边松林之中各冲出两列马队来,站在官道之上。
“掌灯!报个曼儿吧!”只见马上端坐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回头巾蒙头,满脸的凶光望向索二爷藏身的土沟当中。“完犊子!遇到胡子了!”
索二爷一见人家都知道自己藏在哪儿了,自己再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只好挺身形从大土沟当中走了出来。
索二爷双手一包拳“打杖子!尥山。吃的是山老爷、搬山!划船的。”
“呦呵!都是屋里的啊?拧歪了!”说着马上的大汉也对索二爷一抱拳这就算是回礼了、
看到这儿不少朋友,可能是一团雾水,这是什么和什么啊?咋看不出来这两位说的是啥啊?
您要是看不懂那就对了,您要是能看得懂那才叫奇怪呢!他们俩人这一问一答叫“春典”,这玩意儿还叫“唇典”,其实说白了,就是“黑话”,看过《林海雪原》的朋友应该对这玩意儿不陌生,尤其是孤胆英雄一个人“打虎上山”那一幕堪称经典“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太多了,就不跟大家伙儿在这儿瞎掰掰了,相信您大家伙儿都知道。
索二爷和来人的对话,就是那意思,马上大汉问“掌灯,报个曼儿吧!”的意思就是,“瞅见你了,赶紧出来,说说你是干啥的吧!”
索二爷说“打杖子、尥山。吃得是山老爷。搬山、划船的!”那意思就是“我是赶山的,打这儿路过!”
大汉说“屋里的?拧歪!”可不是问索二爷的媳妇,人家说的是“懂行啊!整岔劈了!”您瞅瞅,这玩意儿够复杂的吧?黑话这么说一是不能让官人知道再说什么,二来呢也能通过黑话来判断是不是江湖人,你是江湖人,我就网开一面,你要不是江湖人,那啥都不用说了,该着抢你一点儿也不用惯着!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是真事儿,别看胡子这行当今天没有了,早在一百年前东北地区就是胡子的孵化基地,您想想啊,从山东跑关东过来,一没吃的二没喝的,不当胡子干啥?如今我看网上不少人总爱吹牛逼,自己多闯、多能拼搏,我告诉你一点儿都不值得大家伙羡慕,有啥羡慕的?咱们的山东人早在一百年前,拼了命跑到东北这嘎达才是牛逼呢!
你想啊,你得适应严寒吧?你得适应东北这嘎达的饮食粗糙吧?你得防着官军吧?你得防着狼虫虎豹吧?你还得防着胡子吧?
这胡子不光是闯关东人再干,东边的朝鲜棒子也有过来趁乱抢东西的,所以说早年间能在东北活下来的都是好样儿的,在中国我这么说吧,能有勇气闯进东北活下来的那就是英雄!
得了,一说就打不住了,白话起来没完,大家伙儿见谅啊!
咱刚刚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胡子这行也出过状元,何止是状元啊!张作霖,民国的大元帅,那就是妥妥儿的皇帝啊!所以说东北这嘎达就是风水好,特产皇帝、普产胡子!这是玩笑话啊,您别当真。
马上大汉一见索二爷属于实江湖人啊,那得了“水贼过河咱谁也用不着狗刨儿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爷们儿,你是赶山的,江湖上的规矩不用我说了吧?”大汉问向索二爷。
“不用!”说着索二爷从腰间掏出一个钱口袋“爷们儿这里面有二十块大洋,我留十块划船儿,剩下的十块给兄弟们买包茶叶喝吧!”索二爷说着就把钱口袋对着大汉扔了过去。
“泰和!泰和!挺讲究的啊!不过咱们这帮子兄弟敢在官道上做买卖,可不是为了你这买路钱,我要的是人不是钱!”说着汉子把钱又给索二爷扔了回去。
“胡子劫道不为钱,完犊子了!整半天这事儿越整越大啊!”索二爷心说不好,赶紧抱拳拱手“诸位老少爷们三老四少!泰和!泰和!都是划船的,为的都是过坎子,啥事儿慢打板儿”索二爷见事儿不好,人家人多示众不能硬来,周围崽子手里面都端着老抬杆儿呢,你就是再有能耐,也犯不上跟这帮子亡命徒拼命啊,赶紧让大家伙儿别急,有啥事儿好商量!
“行了!既然老哥哥你懂规矩,啥都不用说了,跟我们回窑儿里,盘桓盘桓吧!”说着一挥手,一个小崽子拿着黑头套给索二爷和二埋汰,兜头就给套上了。
俩人反剪双手被扔到马上,就这么跑了能有半个多时辰,才算停了下来,“我这、这你们这是干什么玩意儿呢,这驼苞米袋子呢,这也太难受了!”二埋汰哪受过这委屈啊,这一道上嘴是不停地嘟囔。
“省省劲儿吧!赶紧闭上嘴!”索二爷对二埋汰说道。
“别急,先委屈委屈,到了地方自然会把你放下来,着什么急啊!”听声音像是那个大汉在说话。
一路上无话,在马上颠哒的是七荤八素,这一行人总算是停了下来,有人把索二爷和二埋汰从马上掫了下来,解开手上的绳套,又把脑瓜子上的布口袋给拽了下去,索二爷适应了好半天才看清楚自己到哪儿了,这地方像是个山坡子,四周都是密林,七八个地窨子散落在眼前,不少山上的小崽子,手里拿着大刀片子、扎枪头子还有老抬杆儿站在四周。
“老合!别害怕,这就是我们的堡子了,走吧!”大汉顺着其中的一个大地窨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意思进去吧!
索二爷整了整身上的破旧大褂儿,昂首走进了地窨子当中,只见这间地窨子可是不小,能有咱们住的五间房那么大,山墙上不知道是哪位用大木头板子蘸着墨汁歪歪扭扭的写了三个大字“聚义厅”,看来这山上的瓢把子书念得不多,这全是按照水浒传当中的场景布置的。
一个病恹恹的中年汉子斜倚在“聚义堂”大字下面儿的大椅子上,这人也是不客气张嘴就问“就是你午时从奉天城里出来的?”
索二爷对着问话的汉子一拱手“啥时候出来的,我还真没记清,这不嘛,出了奉天城刚走出能有二十地的距离,就让这位兄弟给拽了回来!不知道这位当家的有何事儿啊?”
“没啥事儿,人家算命的说午时从奉天城里出来的人能给我治病,我也不知道你能够咋治病?你给我我瞅瞅呗!”大汉大大咧咧的问向索二爷。
这人是谁呢?有得了啥病呢?索二爷又是咋才能给这位山大王治病呢?咱们明儿个再说!
六十四、溃军啸聚山林为匪 大丈夫也有落难时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咱们今儿个儿开篇先整上一段儿《寒窑赋》,这《寒窑赋》本来就是后人托名北宋宰相吕蒙正写的一篇长赋,写的水平高低咱们暂且不论,单说人家里面儿也讲了道理了,你看看后面有这么一段儿就挺耐人寻味的
“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尧帝明圣,却生不肖之儿;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张良原是布衣,萧何称谓县吏。晏子身无五尺,封作齐国宰相;孔明卧居草庐,能作蜀汉军师。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韩信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及至遇行,腰悬三尺玉印,一旦时衰,死于阴人之手……”
您瞅瞅、您瞅瞅!大丈夫在世的不如意都给你罗列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到今天依然也有警示的作用,这人啊,一辈子就是这样儿,哪有什么事事如意的时候啊,全都是“横垄沟拉车,一步一个坎儿!”你不造个七灾八难这人生就不算是圆满,人人如此,无论什么大老板、大企业家还是什么大干部,人人都这样儿,家家有本儿难念的经。
咱不说别的,就那昨天咱们讲的胡子来说吧,这帮胡子可是有来头儿,在聚义厅当中稳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前文书提过的大胡子“混江龙”。
当年甲午年间人家也正儿八经是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爷们儿,当年随军入朝作战,哪成想,一枪没放,长官先尥了,自己拢了一帮子人就和东洋兵干了起来,要说干仗这玩意儿,一对一单挑儿,那就是谁出手黑,谁出手狠,谁就能占便宜,可咱说的是国家的干仗,那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长官跑了,首先这帮当兵的就泄了一半儿的干劲儿。
你要说凭借区区几个狠人儿跟一个军队干,那不是扯犊子吗,这也是单挑儿,一个小队挑整个国家,您想想这能有好儿吗?毫无悬念,混江龙这帮人也是被东洋兵打了个稀里哗啦,落荒而逃。
自打这次打仗吃了大瘪,这混江龙就觉得跟朝廷干,没他娘的啥意思,大丈夫生在人世间,那必须整点儿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才不算不白披上一回人皮,啥事儿大啊?上街上卖豆腐、卖饽饽去?自己漫说不会这个手艺,即使你有这个手艺,咋的你就能出人头地能将朝廷丢的面子找补回来啊?显然这个买卖儿不行!
要说干啥能够轻车熟路,拿起来就干,还没有啥成本呢?那就是落草当胡子,早先年关外的胡子各有各的讲究,现如今我看不少写故事的人把做胡子分析的是井井有条,什么欺男霸女啊!什么砸窑儿嫖娼啊!不是像梁山泊的好汉,要不就像街头要饭的一样。
我呢!恰巧老家是辽宁黑山的,这嘎达自古以来就以盛产胡子而出名儿,要说东北是胡子培育的摇篮,那么我的老家绝对是胡子大学当中的“哈佛学院”,太远的咱就不提了,晚晴你掰着手指头数,出名的几个大绺子都和黑山这个小地方能扯得上关系,什么张作霖、张作相、清龙、混龙、金寿山、冯麟阁、杜立三……
只要您听过单田芳老爷子的《乱世枭雄》都能在黑山县找到人物原型,您要问了,咋的你的老家出胡子你就懂绺子规矩啊?
这个真不好说,我打小接触过得老人,吃过绿林饭的肯定比别人多,听人讲的肯定也比别人多,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一个人讲那都是吹牛逼,十个人讲呢,你还听不出来真假吗?
我扯了这么一通闲篇儿,不是为了别的,咱是为了更好为下面的故事进行铺垫,不然您想当然的,把所有的胡子都当成座山雕了,那就有点儿扯了,虽说咱这个是个志怪故事但咱们也得讲究点儿!你全是假的,那就是忽悠人,全是真的,那就没意思了!所以白话故事这事儿,就得是有真有假!
胡子不是各个绺子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无法无天的那种,最牛气的绺子讲究有四梁八柱十二大金刚、专制“砸响窑儿”为生、次一点儿的绺子可能就配不起四梁八柱了,要说十二金刚那就更别寻思了,也都是以“砸窑儿”为生。
您要问了啥叫“砸窑儿”啊?嗨!“砸窑儿”就是抢劫,定点儿抢劫,“砸响窑儿”抢的就是有看家护院的、有枪有炮的大户人家儿,“砸闷窑儿”抢的就是有钱没有护院的人家。
这种胡子属于吃横把的,专门儿挑有钱的下手。
第二种呢,就可以说是档次就下来了,属于绑票的,专门儿对有钱的人家老爷们儿下手,绑住就要钱,不给钱,你就等着收尸或者收身体的零部件吧!
你要问了不绑妇孺老人吗?这个咱说良心话,很少有这么干的!绑小孩儿,就是奔着报仇去的,这钱您也不用给了,给不给对方都得撕票儿!
绑女人叫“花票儿”,这是缺大德的事儿,整儿八经的绺子干这个属于犯忌讳,您想啊,大姑娘小媳妇儿,被胡子绑走了,家里人会咋想?肯定会玷污清白啊,就是不玷污清白,也害怕左邻右舍说三道四的,一般这样的大姑娘和小媳妇即使放回来了也没脸儿再活着了,只能寻短见,所以绺子不干这种缺德事儿!这个是造孽。
小孩和老人经不起折腾,又是熬鹰、又是挨饿的,整不好也都得小命儿归西,这老的和小的也很少绑,即使是误打误撞给绑了,也会找个由头给放了,因为胡子认为这么干太晦气了,人家求的是财,又不是杀人取乐,所以这样的事儿也很少。
干胡子最完蛋的类型就是劫道儿的,三两个人手拿一根镐把猫道大道边上,见过来人了,从背后过去一棒子闷躺下了,就赶紧捡吧身上的零碎儿,一般这种人在胡子这个群体里没人看得起,当然了,这种劫道的胡子风险是最低的,收益也是最少的,现在有句话说得挺好的“高风险伴随着高收益!” 强盗这行儿也是如此。
混江龙的绺子就是吃“砸窑儿”买卖儿的,虽说绺子里面儿没有什么四梁八柱十二金刚,可要说人头儿也不少,呼呼啦啦能有百十来号人,这些年在咱们奉天一左一右儿,是没少砸窑儿,不知道您诸位还有没有印象了,咱们这部书刚开篇讲的就是混江龙砸了王老财他们家的“响窑儿”,一千五百块大洋让混江龙这帮人全给卷走了,钱没了不说还不知道是谁,甩手把洋油灯扔到了粮食囤子里面儿去了,为了这个事儿王老财给自己的败家儿子王云生好顿骂。
自打上次混江龙砸了王老财他们家之后,山上的胡子们算是过了个好年儿,大家伙儿换上了的新棉衣、新棉裤,吃喝儿不愁这个年过得按说还算是不错,可有买卖儿不能不干啊!谁还能嫌钱多咬手是咋的,这不嘛,山上的二当家的铁牛就向混江龙建言“大哥,这距离过年还有些日子呢?不如趁着年前咱们多整点儿干货咋样啊?”
“还有啥干货可整的,老王家这一千万百块还不够咱们这帮子兄弟过个肥年儿是咋的?别贪心,够吃喝儿就完了,整那么多干货你还想祖辈儿传是咋的?”混江龙显然对老二铁牛的提议不太赞成。
“啥传家啊,咱大家伙儿是够吃喝儿了,可你别忘了这帮人都有家小呢!家家都有一张嘴,哪个能不吃不喝儿啊?”铁牛说的也是挺有道理的。
“是啊!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说的没错儿,咱是够吃喝儿了,家里人谁还过年不吃上一顿饺子啊!我看啊,要是有合适的买卖儿趁着年前,整一把也没有啥不可的!您说呢?”翻舵先生穆老三对混江龙建言道。
“你们说的这个我不是没想过,可你们别忘了啊,咱做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儿,整不好就得掉脑瓜子的,想当年咱们一块儿从朝鲜跑回来不容易!这好么秧儿的日子不过,扯那犊子干啥啊?”混江龙对铁牛和穆老三说道。
“大哥,你要说有个没风险的买卖儿,咱还能赚钱你说干不干啊?”穆老三俩眼珠子是叽里咕噜一通儿转悠,半试探的问向混江龙。
“对!大哥,要是没风险咋能不能捞上一把啊?”二当家的铁牛问向混江龙。
“咋的?这意思你俩儿都合计好了?啥买卖儿啊?还能没风险啊,瞅这意思,天上是要掉馅饼还是咋的?”混江龙摸不清楚这哥俩儿是咋想的,满眼疑惑的望向俩人。
“你说!”铁牛怼了怼穆老三说道。
“是这么回事儿,我啊,有个小舅子就是咱们奉天城外丛寡妇的弟弟!”穆老三张嘴向混江龙说道。
“丛寡妇?丛寡妇?这名儿咋就那么耳熟呢?”混江龙自言自语说道。
“嗨!大哥,不就是南门外开暗门子那个丛寡妇吗!穆老三相好的!这么论丛寡妇不就成了穆老三的小舅子了吗!”铁牛插嘴向混江龙解释道。
“啊!你这定下来要迎娶丛寡妇了?这可是大事儿啊!啥时候办事儿啊?”混江龙误以为真就问向穆老三。
“哎呀!大哥,那就是个相好儿的,相好的你不知道吗!没地方去了,就尥到哪儿避风儿的地方!”穆老三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丛寡妇在咱们奉天这嘎达可是有一号,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些鬼心眼子呢?哎,咱们砸王老财他们家是不是你从丛寡妇哪儿整来的信儿啊?”混江龙问向穆老三。
“可不是咋的!那丛寡妇你瞅着是干暗门子的,可那娘们儿是贼啦的稀罕我!要不我咋知道王老财他们家有钱呢!王老财那个败家的儿子也是贼拉的稀罕丛寡妇,我通过丛寡妇早就把老王家的情况都莫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你想啊,咱上回能那么顺当儿啊?”穆老三一提到丛寡妇不禁有点沾沾自喜,嘚啵起来可就没玩了。
“行行行!别扯犊子,你继续说咋的,这回丛寡妇又给你找了哪个倒霉蛋儿了?”混江龙问向穆老三。
“大哥,咱这回不砸窑了,咱去捡钱去!”穆老三神秘兮兮的和混江龙说道。
“捡钱?咋捡啊?别老是兜圈子,痛痛快快儿的!磨磨唧唧的呢!”混江龙对穆老三这点儿很是不满。
“大哥!你急啥啊,是这么回事儿,我不是总去丛寡妇那嘎达玩去吗,这一来二去我就认识了丛寡妇的弟弟,大撇子!这小子可是有两下子,你知道他是干啥的不?”穆老三又开始卖关子。
“操!我又不是你的连襟,我上哪儿知道他是干啥的,赶紧说!”
“他啊,是专门儿土里刨食儿的!”
“净扯犊子!费了半天劲原来是个种庄稼的啊?那你跟我还藏着掖着的干鸡毛啊?哪儿嘎达没有种地的,咱绺子里的弟兄不都是种地的吗?操!”
“哎!大哥,你看你有是心急了不是!土里刨食儿,可不光是种地的,刨坟坑子不也是土里刨食儿吗?”
“对啊!”混江龙到现在才知道这土里刨食儿指的是什么。“那咋的,不就个刨坟窟窿的嘛,有啥了不起的?他能给咱们整来钱啊?”
“哎,大哥!你忘了我是翻舵的啊,我这双眼睛,不但能上观日月、下察江河,更有观阴阳风水的本事啊!咱不如也起几座大坟拿点儿?”
“不行!不行!这事儿太缺德了?人死了你还不让消停那成啥了?太缺德了!这事儿不能干、不能干!”混江龙脑瓜子摇晃的和拨楞鼓一样。
“大哥,你这么想,坟里面儿埋着不就一直埋着吗?今后说不准小鬼子真要打到咱们这嘎达,说不准那些好玩意儿都是谁的呢?咱有钱了,就能有枪,就能有人,今后咱们绺子往大了使劲扩充,你说咱们在朝鲜丢的面儿还能找不回来吗?咱还能让鬼子撵得到处跑吗?”都说话是开心锁,穆老三几句花言巧语的确是打动了混江龙的内心。
是啊!当初在朝鲜让东洋兵年的到处跑,吃得就是人不行的亏,咱有事有人有枪,豁出命去跟鬼子干一场,说不准谁输睡赢呢!自己哪能今天落到当胡子这步田地啊!
可是干一行就得像一行,胡子吃得是砸窑儿、绑票儿、劫道儿的声意,现在扔下主业带着人去挖坟掘墓,这个实在是说不过去啊!这属于是跳行,让人瞧不起!
混江龙掐着下巴颏子,沉默不语,铁牛怼了怼穆老三,那意思你赶紧拱火儿,把老大说动了,才行!
穆老三哪能不知道混江龙在想什么啊!赶紧有说“大哥,你是不知道啊,有钱的大老爷坟里面埋的全是值钱的好东西,什么金银珠宝,玉器翡翠都属稀松平常,更有那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可是数不胜数啊!上回我和我那个小舅子,大撇子在一块喝酒,人家从怀里摸出一个翡翠的大镯子,嘿,那颜色,绿油油的看着是贼啦的招人稀罕,你知道能值多少钱不?”
“我又不是当铺的掌柜的,上哪儿知道那玩意儿多少钱啊!”
“我告诉你吧,这个数儿,一分不带少的!”说着穆老三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对混江龙说道。
“操!才五块大洋啊?我当多大个事儿呢!”
“您整岔了、您再猜!”
“五十块?”
“五百块!什么五十块啊!就这么说吧咱们起一个坟,啥风险都没有,除了北陵东陵,你还瞅见有哪个坟包子有当兵的看着吗?没有吧!咱们白天踩好点儿,夜里带人下山,直接就给他掘开,金银珠宝那不都是咱们得了嘛?到时候兄弟们各个儿都有钱了不说,咱这大抬杆儿也能换上当兵的水连珠了!你说这多好个事儿啊!”穆老三简直就是口泛莲花,听得混江龙也不仅是连连点头。
不过要改变自己的经营范围,这是大事儿,自己没有马上答应穆老三和铁牛的建议,说自己再想想。
混江龙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别的,自己这些年本来是怀揣着杀敌报国的梦想,就想着老爷们儿就应该像古代的大英雄一样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可摊上的主子是一个比一个怂,和东洋兵一交锋当官的就跑,你说当官的都跑了,当兵的还能玩命干仗吗?得了,这一个学一个跑得比兔子都快。
混江龙跑回了奉天,一见这个国家已经是这幅奶奶样儿了,自己也没个去处,得了,落草当胡子吧,您要说混江龙自己愿意吗,那当然是不愿意当胡子了,干这玩意儿,无论多正义、多守规矩,大名儿也不过就是个贼,这和自己当初的理想那相去实在是太远了!
经过一夜的苦思冥想,混江龙牙一咬心一横“得了!别管这个那个的了,干吧!反正是舍不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妇儿抓不住流氓!自己不搏一把,始终都是个劫道的贼!今后自己的绺子壮大了起来不管是和东洋兵再干一仗还是接受朝廷的招安,都不亏!”
混江龙当即决定了,这绺子开展新业务“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