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祠内,谁预约了灵位牌?”
工作人员翻了翻资料,指给她看:“是一个叫苏轻语的女士。”
刹那间,苏晴的耳畔好似响过一道惊雷。
她脑子有些发懵,但更多的是慌乱和不安。回想起苏轻语苍白羸弱的模样,苏晴心底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拿起手机,急切地拨出电话。
“轻语,你在哪?姐马上来找你!”
电话另一端的苏轻语穿着笨重的人偶服,正在马路边擦拭不断淌落的鼻血。
“姐,我在工作。”她佯装无事道,但眼前的景象却逐渐模糊。
“你这死丫头,快告诉我地址!”苏晴低吼道,从未有过的失控。
“我……”
苏轻语刚要说话,汹涌的眩晕感一波波袭来。她腿软着朝前栽倒,手机坠落至地,被疾驰而过的车辆碾碎。
砰——!
…………
“苏小姐,治疗费已拖欠三天,请问你什么时候来缴纳?”
苏轻语坐在花坛边有些晃神。
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硌手,她低头摩挲着戒环,耳畔又回旋起医生说过的话。
“你当真不考虑要你丈夫陆衍寒帮忙出医药费?”
苏轻语蜷紧手指,心底一阵涩然。
她不用开口问都几乎能猜到陆衍寒的表情,还有冷冷道出的话:“堂堂苏家二小姐会缺钱?谁信?”
收敛心思,苏轻语继续站在风雪中发放传单。
夜深。
苏轻语换了便服,搓着冻红的手回家。
用热水泡了泡手,她十指的僵硬感才稍稍缓和。
胃轻轻抽疼,她才起身准备去泡面,蓦地想起陆衍寒说过这些不营养,连忙收了起来。
她烧水煮了一碗面条,拌上酱汁正要吃,门锁传来‘叮’的声响。
身穿黑色大衣的陆衍寒走了进来,立体的五官犹如刀削。
看着厨房里的一幕,他眉头微蹙:“我不是说过晚上十点后不准进厨房吗。”
苏轻语微愣,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
晚上十点三十二分。
陆衍寒身为桐城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师,对时间管理格外严格。
准确来说,是有时间洁癖。
苏轻语匆匆收了碗,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我马上收拾干净。”
陆衍寒收回视线,提着公文包直接上了楼。
看着他的背影,苏轻语心底不可遏制地涌上一抹涩意。
从十六岁的初相识,到二十岁的在一起。
直至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十年。
苏轻语看着他一步步从青涩少年变成雷厉风行的职场精英,直至现在有了独立的律师事务所,成为律师界的佼佼者。
有欣喜,也有心酸。
欣喜的是他平步青云,心酸的是他日渐冷漠。
刚把厨房卫生整理好,苏轻语便听到楼梯传来脚步声。
她转眸一看,陆衍寒换了身休闲衣裳,身上有着淡淡的男士香水气息,仿佛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寒哥,这么晚你还要出去?”苏轻语站在厨房门口,忍不住问道。
陆衍寒眼神未挪半分,笔直朝大门方向走去。
“嗯,约了人。”
闻言,苏轻语心头微滞。
不是有人约他,而是他主动约了别人。
“可今天是……”苏轻语忍不住开口,但话没说完便被他打断。
“我知道,圣诞节。”陆衍寒换了鞋,拧开门柄正要出去,蓦地想到什么又转过头,“放了份文件在你房间,忙完去看。”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苏轻语的嘴巴微微张开,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固执地把未尽的话道了出来。
“可今天不光是圣诞节,还是我生日啊。”
周围一片冷清,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想起陆衍寒说在房间放了文件,苏轻语敛了心思默默上楼。
是生日礼物吗?
她心底刚升起一抹希冀,随后又自嘲般地粉碎。
陆衍寒连今天是她生日都不记得,又怎么会给她送礼物!
开门进房间,苏轻语看着床头柜上的文件,弯腰拿了起来。
眸光扫过白纸黑字,她的瞳眸骤然紧缩——
“2010年12月--2020年12月青春损失费”
第二章 孑然一身
刹那间,苏轻语只觉得手中的薄纸仿若千斤重。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拼凑在一起却组成了她读不懂的文字。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陆衍寒的电话。
“寒哥,这份文件是什么意思?”
听筒那端的陆衍寒语气有些不耐:“白纸黑字,看不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特别不喜欢苏轻语这样,再简单的事也要兜圈子,矫情。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这些。”苏轻语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你可以理解为我蓄谋已久。”陆衍寒冷漠说道,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苏轻语倚靠着床边缓缓滑坐到地上。
亮着的屏幕上,显示通话时长59秒。
纵使是对她,陆衍寒也秉行了他一贯的作风,任何非工作电话都不超过一分钟。
回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苏轻语只觉得心底畏寒。
原来,他早就想和她一拍两散了么!
苏轻语深吸一口气,重新将那份文件拿了起来。
“2011年礼物清单:球鞋、围脖、冬帽。”
“2013年礼物清单:机械键盘、笔记本电脑、眼镜。”
“2017年礼物清单:手表、路易威登皮带、山地车。”
“……”
从开始到现在,每年她送给陆衍寒的礼物都详细登记在了表格之上。
看着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眼,苏轻语只觉得荒唐不已。
原来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
可为什么唯独忘了,今天是她生日呢。
再抬眸看着为首的‘青春损失费’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她的心犹如被钝刀划过。
那个男人记得所有,不过是为了给她十年青春一个交代罢了。
她闭上眼,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间,肩膀微微起伏……
彻夜无眠,直至天亮。
苏轻语从房间出来,玄关的灯还亮着,陆衍寒彻夜未归。
她敛了心思,一个人洗漱,一个人吃早饭,然后一个人出门。
医院。
苏轻语清点了一番这阵子挣的钱,在收费窗口将欠了几天的治疗费缴清。
“怎么不多缴一些,过两天我又得给你打电话催费。”窗口的工作人员问道。
苏轻语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会按时来缴的。”
工作人员没有再说什么,公事公办的将收据单给她。
苏轻语道谢后,拿着单子去了血液科三楼。
导诊台的护士看到她,犹如见到熟人般喊道:“你来了,透析袋都已准备好,去病床上等着吧。”
苏轻语道谢点头,有些迟缓地走进病房。
她挽起衣袖,白皙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青紫针孔。
护士端着消毒用品走进来,找准穿刺点后,将细长的针管插了进去。
“这次穿刺透析怎么又没家人陪你来?”护士看着她一脸苍白的模样,忍不住道。
苏轻语咬着下唇忍住疼痛,声音虚弱:“他们都忙。”
父母早逝,姐姐苏晴又在国外,这些年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陆衍寒一人。
可就在昨天,那个男人单方面宣布不要她了。
她如今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护士叹了口气,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帮她把身后的枕头调整好,让她靠得舒服些。
长达四个小时的血液透析结束,苏轻语拖着虚弱的身子回了家。
她头很晕,眼皮也很沉重,仿佛随时都能闭上眼一睡不醒。
开门进屋,苏轻语看着门口的男士皮鞋,瞬间愣住。
陆衍寒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份微皱的文件。
他抬眸看向苏轻语,神色晦暗。
“为什么还没签字?”
第三章 我只有你
男人冷清的话语,透着一如既往薄凉。
苏轻语脸色有些苍白:“所以,你是要分手吗。”
陆衍寒拿出随身携带的派克钢笔,连同文件一并放至茶几上。
“笔给你准备好了。”
他没有直面回答苏轻语的问话,但言行举止却表明了他的意思。
苏轻语靠着玄关,突然有些站不稳。
不知是穿刺后的并发症,还是因为面前男人说的话。
“能不能不分手?”她蜷紧手指,语气带着几缕卑怜,“我们在一起整整十年,这座城市我只有你……”
听着她要哭不哭的语调,陆衍寒有些不耐烦地皱紧眉头:“这栋房子留给你,不用担心在这里没安身之处。”
他那仿若大发慈悲的口吻,让苏轻语心头一阵萧瑟生疼。
“寒哥……”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蓦地感觉鼻尖一热,鼻血毫无征兆地淌落下来!
陆衍寒瞳眸一紧,大步朝她走来。
“你怎么了?”
那紧张的模样,像极了曾经那个一穷二白却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陆衍寒。
苏轻语敛了敛涩意,正要挽起衣袖将手臂上的青紫针孔给他看,男人的视线却落在了她手中装着金银花降火颗粒的透明药袋上。
“大冬天的还上火,你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陆衍寒拧着眉,正要再看看她手里还有些什么药,手机铃声倏然响了起来。
他接通一听,表情随即变得柔软:“我马上来。”
视线转向门口的女人,陆衍寒的眼神又带上了几缕厌烦。
“记得把字签了。”说完,他便推门离开。
门被重重关上,硕大的客厅,唯有一室冷清蔓延。
苏轻语怔怔站着,眼眶一圈圈泛红。
十年前她一个小感冒,陆衍寒逃课去给她买药。
七年前她生理期腹痛,陆衍寒跑过大半个城市给她送来红糖水。
四年前她急性肠胃炎,陆衍寒出差路上立即返程奔来了医院。
可现在……
苏轻语蜷缩着疼痛的身体,缓缓滑坐在地板上。
屋内暖气开得很足,她心底的寒凉却始终都吹不散。
“叮”微信视频电话传来响声,拉回了苏轻语的思绪。
她拿湿纸巾擦掉鼻血,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摁了接通键。
“姐。”
屏幕另一边,一个画着浓妆抽烟的女人出现在镜头前。
她是苏轻语的姐姐苏晴。
两人父母早逝,姐妹俩相依为命。
在拮据之际,苏晴更是辍学打工带大了苏轻语。
长姐如母,大抵是她们之间最好的诠释。
“刚发工资,给你转了一笔钱,看到没?”苏晴微哑的声音尤为成熟。
苏轻语微怔,蓦地看到一条未读短信,显示银行卡到账五千元。
“姐,你不用再给我生活费了,我能把自己照顾好。”她看着镜头前的苏晴,心底五味具杂。
苏晴红唇吐出一口气圈,随即皱了皱眉头。
“姐的钱就是你的,你不花谁花?看你瘦得,是不是那姓陆的小子没给你饭吃?”
听着苏晴的质问,苏轻语脱口道:“他对我很好。”
只不过,是曾经。
苏晴笑了笑:“行,你幸福就好,但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立马飞回国内削他!”
从上学时期,苏晴就看不惯陆衍寒,觉得他面相薄情,不能给苏轻语幸福。
但反对归反对,自家妹妹喜欢,她也没棒打鸳鸯。
两姐妹又寒暄了一阵,随即挂断电话。
屋子的里冷清,又一次将苏轻语包裹束缚。
一夜无眠,翌日。
苏轻语像往常一样,穿上人偶服在街头发传单。
这时,商业街十字路口的情侣餐厅,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些手牵手的男女。
苏轻语挥动笨重的熊手,正要将传单递过去,却猛地看到陆衍寒和一个白裙女孩也从餐厅内出来。
第四章 等不到你
他不知说了什么,身侧的女孩踮起脚尖,在阳光下亲吻了他的侧脸——
一阵耳鸣声,让苏轻语的大脑骤地空白一片。
她像被触电般收回视线,用狭小笨重的人偶服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离。
不听,不看,便能再一次自欺欺人。
那个她耗尽整个青春小心翼翼爱着的男人,没有移情别恋。
眼前的这一幕,也不是他们要分手的真相。
晚上十一点。
苏轻语回到家,漆黑的屋子空荡荡的,冷清至极。
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还是不想轻易放弃。
带着心底卑微的残念,苏轻语拨通了陆衍寒的电话。
“你今天晚上回来吗。”她希望两个人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听筒那端一阵窸窣声,随即传来陆衍寒的声音:“不回。”
苏轻语蜷紧手指,佯装没有听到电话那一头的女人声音:“你不回,我就不签字。”
她心底的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化作了固执的倔强,只想最后挽留一次。
电话里一阵沉默,片刻后才响起陆衍寒略冷的嗓音:“有意思吗。”
音落,便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苏轻语看着黑掉的屏幕,未尽的话卡在喉头,如鱼刺般生疼。
她慢慢蜷缩着身子,将下颌抵在膝盖上,整个人单薄得不成人形……
那通电话过后,陆衍寒整整三天都没有回家。
元旦节,所有人都放假欢度新年的来临。
苏轻语却在医院里等着做新一轮的穿刺和血液透析。
医院的走廊上,三三两两的病人因受不住痛苦而呜咽哀嚎,身侧的家属疼惜安抚。
唯有苏轻语独自拿着化验单,一身寂寥。
医生看着她又是一个人,忍不住道:“今天是大穿刺,会比较疼,真不把家人叫来照顾你?”
苏轻语躺在病床上,空洞的眼眸没有一丝涟漪。
“他没空……”
医生叹了口气:“双侧肾衰竭必须一周透析三次,但你一周才来一次,治疗效果微乎其微。”
苏轻语攥紧床单,脸色微窘:“工作太忙,我尽量按时来。”
没钱支付昂贵的透析费,这样的真相她难以启齿。
医生闻言,没再言其他。
四个小时的治疗结束,苏轻语痛得背脊被冷汗打湿,苍白的下唇也咬得血迹斑驳。
她强忍着没吭声,在医生的搀扶下起了身。
“苏小姐,如果家庭困难,可以请求社会众筹帮助。”
医生突然道出的话,让苏轻语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毫无血色。
“谢谢。”苏轻语低着头,狼狈地离开。
有些浑噩回到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苏轻语费力地拿起看了看,微微晃神。
陆衍寒寡冷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文件签字了没?”
苏轻语看着臂弯处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的棉签,眼底满是萧瑟悲寂。
“寒哥。”她沙哑低怜地唤道。
明明这十年来,她一直都是这般喊陆衍寒。
可此刻听到这一声,却莫名让陆衍寒的心猛地一颤。
“怎么了?”
苏轻语没理会他的问话,自顾说道:“我说过只要你回家,我就签字……可我等了你好久,都没等到你。”
“你还记得二十岁那年的元旦,我们在哪里吗。”
陆衍寒微愣,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些尘封的记忆。
那时候的他,刚刚创业起步,艰难得寸步难行。
苏轻语陪他一起住地下室十平方的出租房,一份泡面两人吃。
那年的元旦,他们蜗居在没有窗户的地下室,看不到城市跨年的烟花,只能听到轰隆喧嚣声。
陆衍寒抱着苏轻语,在白纸上画着一朵朵绚烂烟花,并一字字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整个城市的烟花,只为你一个人绽放。”
思及至此,陆衍寒的心狠狠一痛。
“在家等我。”
听着电话被挂断前的汽车引擎声,苏轻语面色平寂地放下手机。
她支撑着虚弱的身子,从书房内翻找出这些年和陆衍寒的所有合影。
十六岁时的校服,十八岁时的白衬衫,二十岁时的情侣装……
每一张照片,都是他们回不去的青春。
苏轻语敛去眼底的水雾,拿出打火机,将照片一张张点燃。
青春已逝,流年不在。
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存在的必要。
火光闪烁,蔓延至飘拂的窗帘,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苏轻语麻木看着,任由火势蔓延。
这时,陆衍寒将车停在路边。
转头就看见别墅内浓烟滚滚,苏轻语单薄的身影被肆虐火海一点点吞噬……
第五章 谁敢动她
“苏轻语!”
陆衍寒大步冲进去,将她一把拉开,随即用家里的灭火器将窗帘上的火熄灭。
半壁白墙烧得发黑,连带着玻璃窗也跟着一片漆黑斑驳。
苏轻语怔怔看着,空洞的眼眸微微恍惚。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就这样在火海中走了也挺好的……
陆衍寒忙碌完,看到苏轻语还愣着神,怒从口出:“你发什么疯!要是被火烧死了,好让你姐找我算账吗?!”
苏轻语微愣,有些迟缓地反应过来。
这把火要是把自己烧没了,苏晴怎么办?
她还有家人,不能让远在国外的姐姐担心。
“我只是在烧照片,一时走神。”苏轻语低头看着火盆,哑声解释。
陆衍寒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些烧焦烧黑的照片隐隐还能看出人影。
他一时怔住:“你到底在玩哪一出?”
“我同意签字。”苏轻语抬起头,面色平寂如水,“你给我放一场烟花,我放你走。”
陆衍寒身形一顿,心底没由得涌上几抹烦躁。
先前她突然提及烟花一事,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是魔怔了才以为她想挽留这段感情!
“行,希望这次你不要再言而无信。”
陆衍寒说完,将手中的灭火器扔下,转身离开。
黑色汽车扬长而去,消失在别墅区。
苏轻语站在斑驳墙角,看着满地被火烧过的狼藉,眼眶微微有些刺痛。
灰烬被寒风扬起,一室狼狈。
想了许久,苏轻语决定把分手的事告诉姐姐。
这份感情的结局,苏晴早已预料,是她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
拨通视频电话后,苏轻语看着镜头那边的灯红酒绿,一时怔住:“姐,你这是在哪?”
一阵晃动,镜头转向画着浓妆的苏晴。
“姐在外面玩,回去再和你视频……”她的语气微微闪烁,神色也不如平日那般自然。
苏轻语看着通话被挂断前,镜头内闪过的画面,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姐姐明明是在法国,为什么她身后墙壁上的指示牌却用中文写着‘天上人间’几个字?
天上人间,不是枫城最大的夜色会所吗?
苏轻语心底涌上一抹不安,从未有过的猜忌在她心底无限放大。
她顾不得收拾屋内的残局,匆匆跑出去。
天上人间会所。
苏轻语看着富丽堂皇的建筑,正踌躇着要如何进去,蓦地听到大门口传来了争执声。
“老子给了钱,摸两把又怎么了?!”
一个油头肥脸的男人拽着一个身穿超短裙的浓妆女人,大手不老实地在她腿上拍了拍。
女人小心翼翼躲闪,脸上带着讨好的卑微笑容。
另一个男人暴戾地搂住她的腰,说话难听:“不过是个包房公主,装什么冰清玉洁!”
苏轻语远远看着,脸上血色褪尽——
那个女人,是苏晴!
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推搡之际,也看到了台阶下的苏轻语。
四目相对,彼此如遭电掣!
苏晴面色煞白,慌张得一时忘了推开还在对她上下其手的两个男人。
苏轻语死死咬着下唇,竭力稳住脑海中的理智。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拿出手机调出拨号键。
“110吗,我要报警,天上人间会所门口有人滋事骚扰。”
那两个男人听到声音,纷纷松开苏晴,面色狰狞地朝苏轻语走去。
“臭女人,竟敢多管闲事!老子弄死你!”
男人音落,一旁响起了啤酒瓶砸碎的声音。
苏晴将手中沾血的锋利玻璃指向那两个男人,拽着苏轻语护在了自己身后。
“谁敢动她一下——!”
第六章 各自的秘密
城中村小巷。
十平米的出租房,是苏晴这些年的住处。
苏轻语看着墙壁上贴着的埃菲尔铁塔和普罗旺斯海报,浑身的温度好似都被抽尽一般,差点跌倒。
这些海报,都是苏晴每次和她视频通话的背景。
狭小简陋的出租房,拥挤而又凌乱,唯有视频区干净整洁。
苏轻语红着眼望向苏晴:“原来这些年,你一直在骗我……”
苏晴自嘲:“当年准备出国的钱被骗了,没敢告诉你。”
第一次,苏轻语看到了褪去伪装的姐姐。
是那样脆弱,那样让人心疼。
她拉住苏晴的手,用碘伏悉心消毒处理伤口,再贴上创口贴。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她哑声道。
这天晚上,苏轻语留在了出租房。
两姐妹挤在一米二的小床上,像小时候那般相依相偎。
她没敢告诉苏晴,自己和陆衍寒分手的事。
第二天。
苏轻语很早便醒来,看着寒酸的小房间和身侧尚在熟睡的苏晴,眼角微微湿润。
这时,手机一阵震动,她连忙拿起来接听。
“苏小姐,商业街今天还有发传单的活儿,你来不来?”
“我马上来。”她压低声应道。
挂断电话,苏轻语又看了苏晴一眼,晞随即从包中拿出一张银行卡放至床头柜,然后离开。
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洒落在狭窄的床上,星光斑驳。
苏晴升了个懒腰,这一晚她睡得格外安稳和舒坦。
睁开眼一看,苏轻语已经离开,唯有床头柜上有一张银行卡和字条。
“给姐姐存的嫁妆钱。”
苏晴心一颤,蓦地明白过来,自己这些年给的所有钱,苏轻语都分文未动。
她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双手攥着字条和银行卡掩面轻噎。
清明陵园,骨灰堂。
时隔五年,苏晴第一次来这里。
这些年她一直都不敢来看望父母,生怕被熟人撞见,更怕被苏轻语知道自己营造了多年的谎言。
父母车祸离世后,苏家一落千丈,存在苏家祠的灵位也几近无人打理。
苏晴一一祭拜祖先灵位,正要在父母双亲灵位牌前三叩九拜,却猛地看到旁边的玻璃柜里立了一块无字碑,显示已预约。
她呼吸一滞,连忙起身去问工作人员。
“苏家祠内,谁预约了灵位牌?”
工作人员翻了翻资料,指给她看:“是一个叫苏轻语的女士。”
刹那间,苏晴的耳畔好似响过一道惊雷。
她脑子有些发懵,但更多的是慌乱和不安。
回想起苏轻语苍白羸弱的模样,苏晴心底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拿起手机,急切地拨出电话。
“轻语,你在哪?姐马上来找你!”
电话另一端的苏轻语穿着笨重的人偶服,正在马路边擦拭不断淌落的鼻血。
“姐,我在工作。”她佯装无事道,但眼前的景象却逐渐模糊。
“你这死丫头,快告诉我地址!”苏晴低吼道,从未有过的失控。
“我……”
苏轻语刚要说话,汹涌的眩晕感一波波袭来。
她腿软着朝前栽倒,手机坠落至地,被疾驰而过的车辆碾碎。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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